張國勇
魏謙吉為明世宗年間北直隸柏鄉(xiāng)縣(今河北柏鄉(xiāng)縣)人,為清初名臣魏裔介的叔伯高祖,官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兵部右侍郎,在嘉靖一朝多有建樹。其墓志于“文革”期間出土于柏鄉(xiāng)縣城西南路村的魏氏家族墓地[1],現(xiàn)收藏于河北省柏鄉(xiāng)縣文物保管所。該墓志為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刊刻,青石質(zhì),由志蓋和志石兩部分組成,平口,呈正方形,邊長70厘米。志蓋厚14厘米,底厚24厘米。志蓋篆書5行,行5字,陰刻“明嘉議大夫、兵部右侍郎、贈都察院右都御史槐川魏公墓志銘”25字(圖一)。志文陰刻楷書,豎行,滿行48字,共36行,計1291個字,部分文字漫滅,不可辨認,但不影響整體釋讀(圖二)。關于魏謙吉,《明史》無本傳,《明實錄》《明史》中有關資料少而支離,難以獲得整體性認識。因此,以墓志為本,參考其他文獻資料,考釋魏謙吉的生平事跡,得出中肯的評價,是非常必要的。
一、墓志錄文
明嘉議大夫、兵部右侍郎、贈都察院右都御史槐川魏公墓志銘。
賜進士及第、榮祿大夫、少保兼太子太保、戶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知制誥、會典、大典總裁官、慈溪袁煒撰。
賜進士出身、資善大夫、太子少保、戶部尚書、清苑高耀書。
賜進士出身、通奉大夫、奉敕總督倉場、督理西苑農(nóng)事、戶部右侍郎、翰林院庶吉士、清豐呂時中篆。
公諱謙吉,字子惠,別號槐川,姓魏氏。魏出周畢公之裔,仕晉邑于魏,遂因為氏。至唐,文貞公起鉅鹿,相太宗,子孫家焉。入」國朝,有名寒臘者,公七世祖也。寒臘生彥通,彥通生和,和生興,興生鑒,鑒生壽,為汶上訓導,配雷氏,生儒,官巖,號澄齋,」誥贈右僉都御史,配趙氏,贈恭人,生子三,公其仲也。公早慧,性沉潛,不好弄。魏氏多文學士,顧皆業(yè)《易》《詩》《書》《禮》,未有以《春秋》顯」者,乃澄齋公獨授公《春秋》。公治《春秋》,為諸生高等,以貢入太學,聯(lián)舉鄉(xiāng)、會試,咸魁選焉。公第進士,
桓桓魏公,邦家之光。穎脫巍科,為圭為璋。筮仕柱史,肅將風紀。繼陟廷平,刑清訟理。維」帝曰忠,爰命司戎。出撫邊徼,累奏膚功。乃」□還京,俾貳司馬。倚毗方殷,胡天不假。如驥中蹶,如鳳鎩翰。公業(yè)未克,公名則傳。有崇者阡,埋□伊始。我銘不磷,垂千萬祀。
二、魏謙吉家族世系
據(jù)志文,魏謙吉,字子惠,號槐川,生于正德己巳年,卒于嘉靖庚寅,享年52歲。己巳年為正德四年(1509),嘉靖庚寅為嘉靖九年(1530),期間僅22年,與之不符。顯系“庚寅”為“庚申”之筆誤,嘉靖庚申年為1560年,與魏謙吉的壽命相吻合。
志文對魏謙吉的世襲進行了梳理,從明朝的七世祖魏寒臘起,先后次序為:魏寒臘→魏彥通→魏和→魏興→魏鑒→魏壽→魏儒→魏謙吉。按宋、明以來的中國古代婚配年齡推算,魏寒臘生年應在明太祖洪武年間(1368—1398)。明初曾進行過大規(guī)模移民,不少人是從山西、山東一帶遷入河北的。志文明言魏寒臘一支為魏征后裔,如非附會,則魏謙吉祖上非明初移民。
柏鄉(xiāng)魏氏從魏謙吉的祖父魏壽開始獲取功名,逐步成為官宦之家。魏壽官汶上(今山東汶上縣)訓導,為明代地方官辦教育機構(gòu)的教職人員。據(jù)《明史·職官志》,洪武初年,詔各府、州、縣皆設儒學,“府,教授一人,從九品,訓導四人;州,學正一人,訓導三人;縣,教諭一人,訓導二人。教授、學正、教諭,掌教誨所屬生員,訓導佐之”。洪武十五年(1382)以后,根據(jù)河南參政董倫的建議,訓導一職始由朝廷注選。洪武末年,又規(guī)定訓導位于雜職之上[2],可知洪武初年訓導屬雜職,地位卑微,但魏壽任官應在明代中期,彼時訓導地位已有所上升。《明史·錢龍錫傳》:“學官舊用歲貢生?!庇纱送茰y,魏壽很可能為國子監(jiān)生出身而歷事地方。
魏謙吉之父魏儒,據(jù)志文似乎為官于四川巖州,獲誥贈右僉都御史銜,魏謙吉之母趙氏亦獲誥贈命婦封號“恭人”。魏謙吉之妻李氏,誥封恭人[3],育有3子4女,三子分別為魏大平、魏大用、魏大治。清初名臣魏裔介為魏謙吉胞兄魏謙光一支所出[4]。
三、魏謙吉生平和政績
與科舉考試相對應,明代地方官學的教學內(nèi)容仍以《五經(jīng)》《四書》為學習取向。其中,《五經(jīng)》不需要全修,只選擇一經(jīng)作為主修即可。根據(jù)志文,魏謙吉以修《春秋》在家族子弟中獨樹一幟,且學業(yè)優(yōu)良,得以“貢入太學”。按,太學即國子監(jiān),為明代最高學府,地方官學選拔成績優(yōu)良者進入國子監(jiān),稱“貢監(jiān)”或“歲貢生”。魏謙吉參加科考“聯(lián)舉鄉(xiāng)、會試,咸魁選”。事實上,查《明清進士題名錄》可知,嘉靖十七年(1538)戊戌科殿試共取士320名,魏謙吉榮膺第三甲第146名,賜同進士出身,彼時魏謙吉30歲。志文撰者袁煒即為該科探花,日后因彈劾嚴嵩而聞名的沈練亦為魏謙吉同年[5]。
據(jù)《明世宗實錄》載,魏謙吉進士及第的第二年,即嘉靖十八年(1539)十一月,即被授予試監(jiān)察御史,分屬云南道,應該說,這是一個帶有臨時性質(zhì)的職位,一年后正式以監(jiān)察御史之職步入政壇[6]。嘉靖三十一年(1552),魏謙吉移職大理寺,嘉靖三十三年(1554),重回都察院系統(tǒng),嘉靖三十七(1558)年九月以后,一直任職兵部,從事軍事活動,直到人生終點[7]。以下依據(jù)志文內(nèi)容,佐以《明實錄》等文獻資料,以時間順序為經(jīng),以其不同部門和職務為緯,梳理魏謙吉政途和政績,撮其要,敘其事:
(一)云南道監(jiān)察御史。明代的監(jiān)察系統(tǒng)職在都察院,系統(tǒng)龐大,職掌顯要。據(jù)《明史·職官志》,明代全國分設十三道監(jiān)察御史,正七品,查糾內(nèi)外大小官吏,在內(nèi)掌兩京刷卷、京營巡視、監(jiān)臨科考等,在外掌巡視地方、清理軍伍、監(jiān)軍、榷稅、巡鹽、提督學校、考察官員、錄囚、刷卷等,且協(xié)管兩京、直隸衙門事務,雖品階不高,但權(quán)力頗重。其中云南道協(xié)管京師所在的順天府各項政務。據(jù)志文表述,魏謙吉并沒有真正赴任云南,而是在其他地方履職。在監(jiān)察御史任上,他做出了與職責相應的業(yè)績:
1.巡視順天府,懲治不法宦官。主要政治活動為“榷蘆溝商稅”。查史料,此“蘆溝”應為“蘆溝橋”,明廷在北直隸設蘆溝橋宣課司,征收通關商稅[7]??梢娫诖似陂g,魏謙吉在順天府從事監(jiān)察,懲治了在商稅征收中上下其手、損公肥私的宦官,在特定條件下起到了正風肅紀的作用。
2.巡視山西,劾大同總兵下獄。志文中“巡視中路”,語焉不詳,無法明確魏謙吉在順天府以后的巡視地域。參照《明實錄》,魏謙吉在嘉靖二十一年(1542)十二月前后任山西巡按御史[8],則很有可能“中路”即為山西一帶。作為巡按御史,他一方面整飭吏治,一方面奏請賑災,可謂履職盡責。
“劾趙氏下獄”是這期間的又一件大事,關于此事,志文共用27字,言之不詳,莫辨原委,需綜合史料,詳加考證。關于趙氏的身份,志文用字頗為蹊蹺,如“大□總兵”,由于碑文漫漶,“□”不明何字。考明代歷史,明廷在北邊大同、大寧二地駐有總兵,除此之外,無其他含有“大”字的駐軍所。聯(lián)系上文,推測應為大同。總兵趙氏黨附勛戚,恣肆不法,被魏謙吉參劾下獄。志文既不挑明總兵姓名,又不明指勛戚為誰,顯系事涉敏感,故只存事實而隱姓名,以免滋生延續(xù)后世恩怨。趙氏為誰,史料無明載,但此“勛戚”尚可進一步探討?!剁茌o通志》載:“魏謙吉……巡視北城,劾武定侯郭勛縱恣下獄,輿論快之”[9],參照這條資料,則“勛戚”很可能為嘉靖年間顯赫一時的武定侯郭勛。然而根據(jù)志文,魏謙吉參劾的是趙氏,并沒有直接將矛頭指向郭勛,說法互有參差??紤]到《畿輔通志》成書于清代,且為轉(zhuǎn)述,可能存在細節(jié)上的問題,我們在此采用志文的說法。郭勛因為“大禮議”而受明世宗賞識,之后恃寵而驕,漸為朝議和皇帝所不容,嘉靖二十年(1541)九月,被言官參劾下錦衣獄。此后,言官并沒有停止對郭勛的參劾,終使之在嘉靖二十一年冬天死于獄中。這個事件發(fā)生的節(jié)點和魏謙吉巡撫山西的時間點部分重合,則很有可能魏謙吉也參與了對郭勛的參劾。按明代軍制,大同衛(wèi)隸屬于后軍都督府,而郭勛在事發(fā)前正在掌管后軍都督府,所以,志文中“趙氏黨勛戚”的說法不足為奇。也正因此,無論魏謙吉是否有意,參劾趙氏都必會將焦點引向郭勛。郭勛在朝中勢力很大,以魏謙吉此時的資歷和位置,暫不可能對其一擊中的,對《畿輔通志》中的這條記載,應有所取舍。所以筆者認為,魏謙吉在巡按山西任上,將驕橫不法的大同總兵趙氏劾下獄中,對武定侯郭勛造成了一定的負面影響。從“中外翕然悚
3.巡查河東鹽務,化解邊境危機。河東即山西,明代山西產(chǎn)鹽區(qū)集中于運城地區(qū)的安邑和解州,所以巡鹽河東實際上就在運城一帶。明代中期,山西太原府北境從東向西依次設有雁門關、寧武關和偏頭關,合稱“三關”,作為屏障拱衛(wèi)太原府。這個時期,蒙古軍事力量進入河套地區(qū),明朝的邊患壓力陡增。山西“三關”特別是偏頭關與河套相鄰,因此警報不斷,沖突連連。魏謙吉在巡鹽任上,恰遇邊警,通過修筑城堡、遷移百姓等措施有效應對,化解危機,展現(xiàn)了軍事才能,為后來總督軍務做了鋪墊。
4.巡按江西,修復白鹿洞書院。據(jù)嘉靖年間南豐教諭鄭守道記述,“大巡魏槐川翁奉圣天子敕來按大江以西”,“激揚振肅”之后,查訪白鹿洞,并決定修復書院。此次修復,“鼎宗儒祠七間,修號舍五十余間,整理器用,諸物悉具”,“洞之闕者以補,廢者以新”[10],對于恢復白鹿洞書院的講學活動起到了積極作用。結(jié)合《明實錄》來看,時間應為嘉靖二十三年(1544)五月。
5.巡視九門,甘肅選軍。魏謙吉巡按江西后,遇疾休養(yǎng),既而又遭遇喪親之痛。一段休整期后,被明廷委以巡視京營的重任,再一次從事軍務。綜合志文和《明實錄》來看,此次巡視京營很可能在嘉靖二十九年(1550)。該年六月后,蒙古土默特部首領俺答率軍大舉進犯明朝,直至八月攻至北京城下,導致京師戒嚴,形勢異常緊張,史稱“庚戌之變”。明世宗一方面急詔勤王軍隊支援,另一方面分命文武大臣防守京城內(nèi)外。據(jù)實錄記載,京師九門和皇城四門“以給事中張勉學、御史魏謙吉等各四員充監(jiān)視官”,志文中亦云:“南北多事,師旅旁午。公典九門,奇正營則規(guī)畫防御,百爾飭然具舉?!倍咚f應為一事,即在緊急情況下被明廷委以重任,在九門中的一處監(jiān)視守門軍隊組織和行動的情況,肩負保衛(wèi)京城的重任。是年十一月,魏謙吉以御史的身份奉命前去甘肅抽選邊兵,以充實和加強京師的軍事力量[11],即志文中所說:“搜戎河西,往返數(shù)千里外,晝夜飚馳,不三月選軍三千,悉如制”,并獲得了明世宗的嘉獎,“賜晏賚馬”。
(二)大理寺丞、少卿。魏謙吉在這個職位上的活動時間從嘉靖三十一年(1552)開始,至遲到嘉靖三十六年(1557)之前,志文和實錄中都沒有記載具體事跡。這一階段,魏謙吉的官階從正七品的監(jiān)察御史升任正五品的大理寺丞,直至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
(三)右僉都御史、右副都御史。魏謙吉于嘉靖三十六年五月以前,任右僉都御史,巡撫甘肅[12]。直至嘉靖三十七年(1558)九月,任右副都御史,巡撫山西[13],從政重心逐漸過渡到軍旅生涯。根據(jù)志文,這個時期魏謙吉做了不少軍事工作,不但申明軍隊紀律,嚴格人才選用,完備偵察系統(tǒng),更是針對邊境情況向明廷上疏建言,陳述策略。志文顯示,經(jīng)過一番作為,效果也是明顯的:“斬獲多”“上功首虜數(shù)益倍”,作為軍事統(tǒng)帥來說,是成功而稱職的。
(四)兵部右侍郎、總督三邊軍務。嘉靖年間,南倭北虜,邊警迭現(xiàn),外患突出,因此明廷格外重視邊境防務,其中延綏、甘肅、寧夏為陜西三大邊境重鎮(zhèn),合稱“三邊”,為蒙古韃靼部侵擾的重災區(qū)?!翱偠疥兾魅呠妱铡闭撸瑸橐环杰娬?,巡撫、總兵、地方三司俱聽節(jié)制,位高權(quán)重,非知兵善兵者不得任。從弘治年間開始,歷任三邊總督皆為朝廷重臣,名家輩出,如楊一清、王瓊、曾銑等。嘉靖三十七年(1558)九月起,魏謙吉被委任以正三品的兵部右侍郎、總督三邊軍務[14],說明了他之前的施政方略和軍事成績得到了明廷的認可。志文中總結(jié)了他在這一時期的施政要點:一是勤勉敬業(yè),如“兼程抵鎮(zhèn)”“石畫至廢寢食”等,除此外還上疏《防守要務十事》《戰(zhàn)守便宜九事》等,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研究邊境形勢;二是注重偵察敵情,“亟檄乘陴偵邏,視昔尤謹”。這個時期,魏謙吉曾向明廷條奏“預防七事”,備軍方案主要有:1.河州防區(qū)升格,從守備“改設參將,增兵三千人,與洮河參將分地防守”;2.修葺軍備,“陜西、延綏、寧夏、甘肅四鎮(zhèn)城堡墩臺近多廢圯,宜速令修葺,增備器具,了舉煙火,以便防御”;3.置造火器,“查各州縣城堡原舊有無火器,酌量沖簡,分別事勢為之,補造給發(fā)以資守御”[15]。在另一份奏議中,他強調(diào)嚴厲法度,“議將城外被賊殺虜人口及失陷大堡者一概擬罪”[16]。另外還積極建議擴大總督的權(quán)力,緊急情況下允許便宜從事,就近征調(diào)附近兵力?!按筇斠岂v河西,甘肅邊情視各鎮(zhèn)為急,遇有寇警請不俟奏報,以便宜調(diào)山西、大同、寧固游兵應援,及量諸路遠近,定限傳報日期,庶軍程有稽,不致延誤?!盵17]這些建議均被明廷采納或不同程度采納。應該說,這些都是針對實際情況的務實措施,對于鞏固邊防付出了很大努力,做出了相當貢獻,收到了一定成效。
魏氏主持三邊軍務期間,督兵與蒙古軍交戰(zhàn)見于《明實錄》記載的有兩次,前者發(fā)生于山丹岔口、西寧等處,與俺答一部接戰(zhàn),“連戰(zhàn)斬首虜一百余級”[18];后者發(fā)生于寧夏、河東、毛不剌等處,抵御都剌免臺吉等部,“斬首六十二級”[19],這在當時明軍非常被動的背景下已經(jīng)十分難得。此次主持三邊軍務,為魏謙吉人生的最后階段,嘉靖三十九年(1560)三月卸任[20],任職時間不到兩年。
四、評價及辯正
以上對魏謙吉的生平事跡做了簡要綜理,可以看出從正七品的監(jiān)察御史直到正三品的兵部右侍郎,歷經(jīng)不同部門和職務,魏謙吉都做出了一定貢獻,尤其是作為朝廷要員重臣的三邊總督,主持經(jīng)營邊境防務,對于消弭邊患,保衛(wèi)明王朝起到了相當作用,有一定的歷史功績。賞賜情況說明,其得到了明廷乃至皇帝的認可,以至逝世后,“上嗟悼久之”。
至于魏謙吉的人格,志文言其“務大體,不苛小”,交游和對待親人和氣、真誠、孝悌。根據(jù)志文,父母逝世后,魏謙吉在公務差旅間“必奉二親像以俱”,這種具體的行為,應是可信的。
關于魏謙吉的評價,墓志多有溢美之詞,需要辯證看待。其他文獻方面,同時代的南豐教諭鄭守道曾言魏謙吉“激揚風節(jié),則有史紀云”[21],《明一統(tǒng)志》亦言其“才猷軒敏,綽有風裁”[22]。就《明世宗實錄》來說,也并沒有記載魏謙吉的劣跡。這些可以作為魏謙吉從政和為人品格的重要參考。
然而,令人費解的是,《明世宗實錄》卻在魏謙吉身后給出了一段評價極低的文字,顯得格外突兀:“謙吉狂率無賴,不類衣冠士,其居官終始所至,無一善狀,淫暴
《明實錄》整體上說為信史,但在某些問題上存在嚴重的曲筆和誣飾,如《明武宗實錄》對尚書王瓊奸佞形象的描繪,就嚴重背離了史實和人物實際形象[24]。
何以如此?據(jù)《明史》,嚴嵩死后,“時坐嚴氏黨被論者,前兵部右侍郎柏鄉(xiāng)魏謙吉、工部左侍郎南昌劉伯躍……”[25],嚴嵩死后被官方指為奸臣,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政治斗爭所致,清算嚴氏一黨的行為,摻雜了打擊報復的私心動機,客觀上導致了打擊面的擴大,例如能臣和功臣胡宗憲亦被目為奸黨而入獄,并最終死于獄中,可謂自折人才。至于魏謙吉和嚴氏的關系,史無明載,但是其任三邊總督時正值嚴嵩主持內(nèi)閣,必定會和嚴氏保持密切的工作往來,私人來往也必不能少。但筆者以為撰史者對于魏謙吉的評價過于苛刻,又或許有其他個人恩怨因素在內(nèi)?這些都有待于更加深入研究。但目前來看,無論其墓志,還是《明實錄》,都無法抹殺其歷史功績和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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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李建麗,史云征等:《魏裔介及其家族綜考》,《文物春秋》1996年4期。
[2] 清·龍文彬:《明會要》,中華書局,1956年,第736頁。
[3] 《明誥封恭人魏母李氏墓志銘》,載《河北柏鄉(xiāng)歷代碑銘拓錄》,中國文史出版社,2013年,第90頁。
[5]朱保炯,謝沛霖編:《明清進士題名錄索引》,載《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續(xù)輯》,(臺灣)文海出版社,1981年。
[6]明·張居正等:《明世宗實錄》卷230、239、242,(臺北)中研院史語所校印本,1963年。
[7] 同[6],卷381、414、447、464。
[8] 同[6],卷242。
[9] 清·李衛(wèi):《畿輔通志》卷73,文淵閣四庫全書電子版。
[10][21]李寧寧等:《白鹿洞書院藝文新志》,江西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14頁。
[11]同[6],卷367。
[12][14]同[6],卷447。
[13]同[6],卷464。
[15][16][17]同[6],卷470。
[18]同[6],卷481。
[19]同[6],卷483。
[20]同[6],卷482。
[22]明·李賢等:《明一統(tǒng)志》卷49,文淵閣四庫全書電子版。
[23]同[6],卷485。
[24]孫彩霞:《〈明武宗實錄〉所塑王瓊奸佞形象考》,陜西師范大學碩士學士論文,2007年
[25]清·張廷玉:《明史》,中華書局,1974年,第7925頁。
〔責任編輯:張金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