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杭之
我與文字的初見,好像是很久之前了。
為文字與我?guī)沓跤龅氖且晃恍瘴旱睦蠋?。大約是七年前相識的?,F(xiàn)在早已忘了相貌,只記得她的作文課,我非常喜歡。那時候只寫些超過三百字就不得了的小片段,每一個字,都仿若初見。我艱澀又欣喜地寫著。
寫得最多的一年,是九歲。偏巧因媽媽出國的緣故也跑出去了一趟,每天讀不到書,寂寞得很,就自己創(chuàng)造讓她來陪我。累了時反而寫得更加順暢,一股腦地將白天的笑容、夜晚的困倦全部傾注給她,好像她與我,早已相知。
疏條交映。九歲那年在外國向窗外向東望的景色,竟與今夜的十分相似。讀著初三的語文課本,盡管清楚地知道課本是一件充滿功利氣味的東西,但有時仍會被一兩個不起眼的詞打動。拉開窗簾,風不止息地吹著。
上了初三,學習忙,早早地就斬斷讀閑書的念想。乍寫半命題作文,滿分五十,沒有一篇能上四十三。文字的感覺好像不見了。風的氣息,也聞不到了。我,忽然不認識她了。
有些事情很神奇。那天,我只是望著那些葉子一片片打著旋兒落下來。它們在風中飄散,墜落的軌跡交織作網(wǎng)狀,落在我身邊。它們自己,卻落在了自己的影子上,悄無聲息地不動了。全是“嘩嘩”的聲音。好像在為誰鼓掌。葉脈里流動著陽光。
然后我就醒了。風的氣息,又回來了。文字,又成了我的老朋友。我嗔怪地向她抱怨,你怎么去了又來了,我和你到底認不認識呀?她只是不語。文字,從來都是用來自己回答自己。
語文老師說,她問過一個學生,問她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她說,她想死了再活一次,然后讀《悲慘世界》。老師驚訝,問為什么。她說,她想再品味一下初識的感覺。
在初三花季的年齡里,其實我真的很想在一個圖書館里,一個人,慢慢度過時光。但我為了學習,連讀課外書也不顧了。同學都說我這種人太瘋狂,成天勤奮得讓人嘆息,連說話都變得吝嗇。
放下久了,卻感覺,我仿佛更加了解她了。因為思念。同樣,也因為期待。
相遇相見,相知。我原來,還差一個相識。之前為什么會同文字忽近忽遠,仿佛也有些明白了。因為,我沒有真的懂過她,總是覺得那是在面對舊的自己說話,被風包裹。而不是創(chuàng)造出一個新的人格,創(chuàng)造出素淡而清澈的風。
也許文字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復(fù)雜。一位喜愛的老師,一個似曾相識的風景,幾句話,一本書。當我的心里有什么開始流動的時候,風就來了。
若中考結(jié)束,我想,一定要用那兩個月的暑假,好好同我的文字敘敘懷。我想懂得,我想觸摸。
我期待著,初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