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如輝
此時此刻,妻子如果知道我和一個小我十多歲的女孩在一起,非哭個死去活來不可。
夕陽西下,黃昏將至。
我和火火來到地鐵站,打算去終點站玩一玩。
當(dāng)我掏出零錢準(zhǔn)備買票的時候,火火突然改變主意。火火說,咱們騎車去吧?;鸹鸲⒆∥以尞惖哪?,眉眼之間蕩漾著窗外陽光一樣的暖意。
我向來寵著火火,就像寵著一只溫順的小貓。于是乎,我附和,好主意!
我們租了兩輛自行車。在黃昏的陽光里,兩輛自行車像兩匹黑馬,放射出野性的光芒。
火火很興奮,打了雞血似的,一路灑下咯咯咯的笑聲。我有時跟在火火后面,有時竄到她的前面,兩個人保持幾乎十步的距離。偶爾超過她時,我會十分紳士地折回來,圍著她轉(zhuǎn)一兩圈或三圈,再往前繼續(xù)騎。
這條路,真是一條戀人之路。人少,車少,適合兩個人肆無忌憚地打情罵俏。路不寬,兩邊栽滿茂盛的植物。正是春夏之交的季節(jié),這些植物的里面,一定隱藏著一些神秘且浪漫的故事。
鳥兒不管那么多,它們尤為歡快,叫聲此起彼伏。
我騰出一只手,在圍著火火轉(zhuǎn)圈的當(dāng)口,沖火火豎起大拇指。好樣的,這主意好極了。
火火同樣用大拇指做出一個與我相反的動作。我一時不知道火火要表達(dá)什么,但覺得她要表達(dá)的東西比較曖昧。
如果按照這個速度,夜幕降臨時,我們就能到達(dá)目的地。
我們的目的地,是這座城市的肺。那是一片開闊的濕地,濕地里的鳥兒很多很多。
這幾天,這座城市的魅力,我們已經(jīng)共同領(lǐng)略了很多。對于這塊神秘的濕地,倒覺得十分陌生。因此,在明天趕回去之前,我們必須領(lǐng)略一下它的魅力。
我回頭對火火說,親愛的,累嗎?汗水已經(jīng)浸濕我的后背,涼爽的風(fēng),也無法將額頭上的汗水徹底抺去。
火火的前胸,也呈現(xiàn)一塊濕地。白色的裙布,已經(jīng)與她的肉色融為一體。
火火喘著氣,空氣中迷漫著她的氣息。她咬緊牙關(guān)說,堅持就是勝利!
年輕,自信,開朗,堅強?;鸹鹕砩涎笠缰啻旱牧凉?。
到達(dá)目的地,夜色完全落下來。眼前的濕地,如一塊塊支離破碎的玻璃,散發(fā)出既白又亮的光澤。
火火和我癱軟如泥。我們將自行車隨意放倒在腳下,而我們兩塊泥,不由自主地纏綿在一起。
我們使出全身的力氣,進(jìn)行一次長長的接吻。
妻子沒打來電話,簡直是個奇跡。每天,她幾乎每兩個小時打一次電話。今天,三個兩個小時已經(jīng)流走了。
此時此刻,妻子如果知道我和一個小我十多歲的女孩在一起,非哭個死去活來不可。
她是個愛哭會哭的女人。她的哭,足以打動世界上所有脆弱的心。
臨來這個城市之前,我說我要去開個重要的會議,大概需要三五天的時間。
她抱住我的腰,臉貼在我的后背上,將我的后背開發(fā)成一片濕地。
這里,不得不再說一說火火。認(rèn)識火火,是在一個朋友的酒會上。在朋友一個個風(fēng)趣幽默的介紹中,我們彼此相識。
之后,和火火在一家偏僻的咖啡屋再見一次面。再之后的半年里,我們的聯(lián)系再也沒有中斷過。
夜里,我們睡得正香,妻子打來電話。妻子說,你猜我今天干什么去了?
我不想猜,也猜不著,我真的很累很困。妻子在那天十分自信地說,我去教堂了,贖了一次罪。
妻子又嘮叨著一大堆生活中的瑣事。在她看來,這些都是她的罪證。
第二天,我和火火各奔東西。在回去的高鐵上,我悄悄將火火的頭像拉黑,同時將她從我的朋友圈里踢出去。
半年后,我再次與朋友在酒會上相聚。朋友告訴我,那個叫火火的女孩,還記得嗎?半年前就去世了。
我十分吃驚,但從嘴里只發(fā)出一個“哦”字。
據(jù)說是為了贖罪,跳長江了。朋友啜了一口酒,蹺起二郎腿,喃喃地說。
贖罪?
這個世界,真的有那么多的罪?
太陽每天都在升起,對著它,我仿佛每天都在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