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永騰
摘 要:拜倫是英國19世紀初期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其創(chuàng)作的詩劇《該隱》對西方世界乃至中國都有很深遠的影響。魯迅《狂人日記》是其于1918年發(fā)表的第一篇白話短篇小說,以他銳敏的思想和犀利的筆觸,對封建制度及其上層建筑表現(xiàn)了徹底的反抗。這兩部作品雖然一個是詩劇,一個是小說;一個在創(chuàng)作于西方,一個寫于中國;一個選材于《圣經(jīng)》,一個來自于虛構,可謂形式題材各異,但在人物形象塑造上卻有著極大的可比性,本文試從此分析之,意在更好地理解該隱和狂人這兩個人物形象。
關鍵詞:拜倫;魯迅;該隱;狂人;形象比較
喬治·戈登·拜倫(George Gordon Byron,1788—1824),是英國19世紀初期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其創(chuàng)作的詩劇《該隱》對西方世界乃至中國都有很深遠的影響。魯迅(1881—1936)的《狂人日記》是其于1918年發(fā)表的第一篇白話短篇小說,當時正值“五四”運動的前夜。由于辛亥革命的半途而廢,特別是帝國主義侵略的加劇,使社會各種矛盾更加復雜尖銳。
一、人物形象比較——“惡魔”不惡,“狂人”
不狂
該隱,自從《圣經(jīng)》記載其于田地間殺其兄弟亞伯而來,就被定格為一個標識“惡魔”的概念,沒有人會想著去弄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也沒有人試圖去理解該隱在該事件發(fā)生時及之后的復雜心理,人們能想到的可能只是指斥而已。拜倫在《該隱》中對其形象做了相反的處理,使“惡魔”這一形象不再以惡的形式出現(xiàn),而是使其更豐滿更有內(nèi)涵。亞當、夏娃帶著子女們向上帝獻祭,眾皆虔誠,唯長子該隱漠然,他自認對上帝一無所求,也無感激之情,所以拒絕祈禱,而且還責怪雙親當初沒有采食生命之果。他的態(tài)度讓亞當、夏娃深感憂懼,其弟亞伯也認為他會激起上帝的震怒。眾人離去,獨處的該隱困惑于生命的意義:為何要如此艱辛地勞動?為何無辜的子女要承受其父母的罪過?所以說該隱這一“惡魔”形象并不惡,相反他身上還體現(xiàn)了作為人的意義和價值——敢于反抗上帝,挑戰(zhàn)權威。
同樣,在《狂人日記》中與《該隱》“惡魔”形象相對的是“狂人”這一人物形象。在《狂人日記》中,可以看到,“狂人”這一人物形象雖然具有迫害狂的某些精神特征。諸如:“今天全沒有月光,我知道不妙。早上小心出門,趙貴翁的眼色便怪: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還有七八個人,交頭接耳的議論我,我怕看見。一路上的人,都是如此?!笨袢藭r時害怕著,提防被人活生生地吃掉。他把平常人的交往如探視、就診都看作是吃人行為的一部分。通過這些細節(jié)描寫,確實感到在他身上具有某種瘋子的病癥,變態(tài)的心理、混亂的邏輯、虛幻的幻覺,都在他身上同時出現(xiàn)。但是綜觀全文,從作品的字里行間,讀者可以感到狂人實際上是一個站在時代前列的反封建禮教、反封建家族制度的啟蒙者。
二、精神本質探源——該隱的糾結與狂人的矛盾
拜倫所賦予該隱的是理性的心智。不同于亞當、夏娃基于恐懼的謹慎恭敬,亞伯毫無反思的溫和柔順,始終郁郁寡歡的。該隱所要追問是:父母的罪憑什么要讓他們無辜的子女承擔?生存如此艱辛,為何還要向上帝表達感激之情?這些尖銳的質疑響徹鴻宇,進而通過與靈物之主羅錫福的對話進一步坐實為絕對的批判,并最終成就了一個似乎徹底虛無而毫無顧忌的該隱,他最后做出殺害兄弟的極端之舉自然也就不難理解了。崇尚生命力的拜倫像尼采一樣難以接受奴隸的道德,這完全是由其個人氣質所定的。但是,和尼采不同,拜倫在道德和信仰問題上,似乎還算不上一個徹底的虛無主義者。他一方面虛無,一方面又為此而憂心,可謂相當矛盾——這就是拜倫的真實!
《狂人日記》的主題是“意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禮教的弊害”。在這部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狂人雖然具有迫害狂的精神特征,諸如“今天全沒有月光,我知道不妙”,“趙貴翁的眼色便怪:似乎想害我”等等,但作品的深層意蘊卻是有意識地指向幾千年的歷史和當時社會上的“吃人”現(xiàn)象。作品內(nèi)容雖然帶有狂人的非邏輯心理特征,但始終圍繞著“吃人”,圍繞著中國民族在幾千年的歷史不斷發(fā)生的有史可查和無史記載的形形色色的吃人現(xiàn)象,其意圖是顯而易見的。因此作品中的狂人,實際上是一個象征性的形象。魯迅塑造這具有狂與不狂兩重性的形象,就是對社會矛盾的一種揭示。這也是狂個形象本身所具有的深刻含義”??袢诵蜗蟮谋举|,就在于對狂人是真狂還是假狂、瘋癲還是清醒的理解,因為這一形象本身就是矛盾的,狂人的矛盾也是整個社會的矛盾。
三、結語
哈南說:“魯迅在《狂人日記》中使用的復雜方法是找不出什么明確先例的?!边@話是很中肯,魯迅曾這樣說過,自己在寫小說之前,吃了許多世界文學名著的“牛羊”,“棄其蹄毛,留其精粹,以滋養(yǎng)及發(fā)達新的生體,決不因此就會類乎牛羊的”。然而,通過比較研究,是可以看出,該隱與狂人這兩個人物形象在性格、氣質、塑造方面都有著很大的可比較性,雖然內(nèi)容與題材各異,但都彰顯著同一個主題,即人作為人的尊嚴和價值。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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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伍蠡甫.《現(xiàn)代西方文論選》[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3: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