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受重用決心改換門庭
李必達,出身很苦,解放前是個孤兒,曾被賣給人家。解放后翻了身,直到上了大學。像他這樣的出身經(jīng)歷,在那個年代自然屬于“根紅苗正”,備受信任。
1965年,李必達大學畢業(yè)后分到部隊,沒在基層經(jīng)受什么鍛煉,便很快調(diào)到廣州軍區(qū)司令部辦公室任秘書,后來成了黃永勝的秘書。
1968年3月黃永勝調(diào)京,李必達也跟了來。
黃永勝夫人項輝方對李必達十分信任,關懷有加,一度甚至想把他介紹給林立衡。然而由于李必達的出身經(jīng)歷和具有大學生身份,因而對他調(diào)任廣州軍區(qū)和黃永勝秘書缺乏必要的嚴格考察。
不久,李必達自身固有的毛病便顯露了出來?;蛟S他對項輝方的關心愛護心存感激,或許他一心想走“上層路線”,于是便經(jīng)常給擔任總長辦公室主任的項輝方打小報告,極力討好賣乖,這引起了辦公室其他秘書和工作人員的不滿。人數(shù)不多的“黃辦”,由于李必達的行為出現(xiàn)了團結(jié)問題。
為此,項輝方對李必達很不滿意,認為他撥弄是非,品質(zhì)不好,當場批評了他。從此,項輝方對李必達的看法就完全改變了。
就在這時,黃永勝蹲點的北京針織總廠需要人去支左。考慮到李必達和辦公室其他秘書團結(jié)上出了問題,項輝方便安排李必達到黃永勝蹲點的北京針織總廠去執(zhí)行“三支兩軍”任務。
在執(zhí)行任務期間,李必達經(jīng)常出去辦私事,又受到批評。這下,李必達患得患失的老毛病又犯了,認為自己不受重用、不受信任,沒有前途了,決心投靠江青,改換門庭。
深思熟慮籌謀告密時間、方式
李必達改換門庭所采取的辦法是給江青寫告狀信,揭發(fā)黃永勝是“反江青同志的反革命集團”。因為他長期以來有意識地偷聽黃永勝的電話、談話,知道黃永勝在和吳法憲、葉群、邱會作等的通話中,多次罵過江青封鎖主席、攻擊總理、想當武則天、是慈禧太后式的人物,并詳細記錄下來。
李必達相信自己手中掌握了大量黃永勝反江青的“過硬材料”,告密后一定能贏得江青的信任,撈到一大筆政治資本。
李必達的告密行動在時機上作了精心選擇,方式上作了精心策劃。
1969年4月1日開幕的中共九大,4月24日閉幕。4月27日召開九屆一中全會預備會議,28日下午召開九屆一中全會,選舉中央政治局委員和政治局常委。李必達瞅準這一重要時機,決心鋌而走險。
26日晚上,他把偷聽到的內(nèi)容整理成一封揭發(fā)信,共20多頁,一式3份。一份走機要,一份請溫玉成(時任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北京衛(wèi)戍區(qū)司令員、軍委辦事組成員)轉(zhuǎn)交,一份走地方郵局。在他看來,三管齊下,保證江青能夠及時收到,并足以在政治局選舉前斷送黃永勝的政治生命。
溫玉成思前想后將信交給葉群
李必達之所以請溫玉成轉(zhuǎn)信給江青,是因為考慮到他的政治態(tài)度及與黃永勝、江青的關系。
溫玉成任廣州軍區(qū)參謀長時,很受司令員黃永勝的信任和器重。“文革”中,黃永勝向林彪建議,把他調(diào)到北京,接替傅崇碧擔任衛(wèi)戍區(qū)司令員。時來運轉(zhuǎn)的溫玉成職務上不斷變化,又擔任了副總參謀長、北京市革委會副主任,江青還讓他參加中央文革碰頭會兼管樣板團。
慢慢地,溫玉成開始靠攏江青,于是,黃永勝、吳法憲、邱會作等都說溫玉成“變了”,背后罵他“忘恩負義”。
李必達了解這些情況,加之在廣州軍區(qū)時也曾給溫玉成當過秘書,便來到溫玉成面前,請他把揭發(fā)信轉(zhuǎn)交江青。并說,要是不答應他,他就不走。溫玉成被磨不過,只好答應下來。
但是,溫玉成思來想去,畢竟覺得向江青狀告黃永勝是驚天大事,而眼下正值九大期間,弄不好攪了九大的局,甚至連毛澤東、林彪也牽涉進來,那問題性質(zhì)就嚴重了!
他經(jīng)過一番思想斗爭,終于作出了到頭來沒有改變黃永勝,反倒改變了他本人命運的決定:不把信交給江青,而于半夜時分交給了葉群。
葉群看罷信,當場向溫玉成發(fā)了火,說溫玉成策反總長的秘書,在總長身邊安插釘子,居心險惡,圖謀不軌!葉群此舉在于鎮(zhèn)住溫玉成,使他老老實實聽候處理,不得亂說亂動。
果然,雖感委屈卻又被嚇破膽的溫玉成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再也不敢吱聲了。
毛澤東沒有表態(tài)使黃、葉暗自竊喜
訓罵走溫玉成,葉群不敢怠慢,即刻于凌晨3點多鐘趕到京西賓館找到黃永勝、項輝方、吳法憲,幾個人秘密研究對策。
由于李必達的未婚妻王瑞華屬于總后系統(tǒng),葉群立即把邱會作找來共商對策。
邱會作提出三點建議:第一,找王瑞華談話,通過組織系統(tǒng)給王瑞華做工作,看看能否找到李必達所寫材料的底稿。第二,立即向周恩來總理匯報,以免被動。第三,“闖”一下江青,摸摸她的底,主要是看她收到?jīng)]有,毛主席有沒有表態(tài)。
黃永勝、葉群等人最擔憂的,還是毛澤東的態(tài)度。如果毛澤東據(jù)此發(fā)話,作出有利于江青而不利于黃永勝的表態(tài),后果不堪設想。
不過讓他們慶幸的是,毛澤東知道了李必達密信的內(nèi)容,但并沒有作任何表態(tài)。對于這個情況,邱會作有如下回憶:
九屆一中全會之后,一次在人民大會堂福建廳政治局開會之前,江青怒氣沖沖,自言自語地說:“有些人天天罵我,打電話都在罵我,他們對我恨之入骨?,F(xiàn)在九大開過了,我看會罵得更厲害的!”她說了一頓之后,便從自己的皮包里拿出一封信,擺在總理面前的茶幾上,并說:“信的內(nèi)容,現(xiàn)在不能看?!笨偫砟弥蟆⑿⌒欧饪戳艘幌?,仍然放在桌子上,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看江青一眼,繼續(xù)看文件。
江青回到自己座位上又說:“大家都去看一看吧,以便我不得好死以后,也多一個見證人嘛?!彼f完話,把小毛巾往桌子上一摔,這是她在心中有氣的時候慣用的做法。黃、吳、葉、李、邱和大家一樣,都去看了一下,在小的信封上橫寫的字是:“送釣魚臺十一樓交江青同志親收?!毕旅鎸懙氖屈S永勝同志處。黃永勝一看就是李必達的字。江青用了一個比較大的信封并寫上:“即送主席親閱。江青”(這是豎寫的)。毛主席用鉛筆在“主席”二字上畫了一個圈,一個箭頭畫向江青的名字,并在江青二字的上面寫了一個“退”字,是退回江青之意。我們看了一下之后,一句話沒有說,也沒有什么表情,但心中高興!從這里得到了三點證明:一是,李必達寫的材料毛主席看過了;二是,江青承認了材料是罵人的材料;三是主席沒有寫為江青做主的話,江青收到退回來的信之后,沒有看到毛主席有任何批示。
李必達事件當事人皆不得善終
就在李必達事件發(fā)生兩天后,4月28日,九屆一中全會剛結(jié)束,已順利當選中央政治局委員的黃永勝對警衛(wèi)參謀李學金說:“我命令你把李必達抓起來!”
李學金立即執(zhí)行命令逮捕了李必達。
事后,黃辦的人到針織總廠收拾李必達的東西時,在字紙簍里搜到了李必達給江青、張春橋?qū)懶诺乃榧埰5嚼畋剡_未婚妻母親家,卻一無所獲。
李必達被押送回廣州軍區(qū)。但他對江青還抱幻想,在飛機上,又借上廁所之機,在《毛主席語錄》的扉頁上寫了“誰拾到語錄本,請交中央文革轉(zhuǎn)江青同志救我”幾個字,故意把《毛主席語錄》遺失在飛機座位下面。
但語錄本被打掃衛(wèi)生的人撿到了,由于飛機是空軍34師的飛機,語錄本便上交到了34師師長胡萍手里。胡萍又上交到了剛當選為中央政治局委員的軍委辦事組副組長、空軍司令員吳法憲手里,吳法憲又交給了黃永勝。
李必達事件的影響是隱蔽而深遠的。事件的主要當事人,都為此而打上了深深烙印并付出了相應代價:江青與黃永勝及軍委辦事組進一步結(jié)怨,矛盾漸漸公開化了,到一年后的廬山會議上有了猛烈爆發(fā);溫玉成在九大上不但沒有進入中央政治局,還很快被解除重要職務,調(diào)離北京,去成都軍區(qū)擔任副司令員,比他所擔任的副總參謀長低了一級;李必達在廣州軍區(qū)關押了一段時間,“九·一三”事件后被放出,這時江青又翻臉批他說:“李必達是壞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