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澈:
你可曾暗戀過誰?一定有。那你可曾被誰暗戀?我猜也有的吧。故事里的南燭、傅一就身處一個怪圈,我喜歡你,你喜歡他,你特喵的是不是瞎(什么鬼)!我寫這個故事的本意是在于傳達溫暖,所以一路都在逗比歡萌,但內涵這種東西其實也是有的(信我,這個真的有?。。?。我想通過這個故事告訴大家:你暗戀別人的時候,也許也有人在暗戀你,世界那么大,勇往直前去愛。
這世上我最討厭兩個人,一個叫南燭,一個是陸尋。
Chapter 1 你似月光掛天上
1
“姓名?”
“傅一……”
“年級?”
“大三。”
“專業(yè)?”
“老師我——”我剛從凳子上彈起來就被老師一個眼神給按了下去,“專業(yè)?”
“……12級數(shù)學系?!?/p>
“剛才考試為什么作弊?”
“我沒有——”
“沒有?沒有你干嗎把紙條吃下去?”
我低下頭,垮了肩,愣是憋不出一個字來。恰好窗外上課鈴響了,老師記錄完畢,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處理結果我還要考慮,你先回教室。”我咬緊唇,站起身,灰頭土臉地走出訓導主任辦公室。
“怎么樣?怎么樣傅一?”剛從辦公室里走出來,迎面就看到一臉關心的同桌齊美麗。
我搖搖頭,語氣十分沮喪:“老嚴讓我等處理……”
“等什么呀!”齊美麗立刻就奓毛了,“無憑無據(jù)憑什么說你是作弊?”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他說證據(jù)在這里……”
齊美麗噎住。
考場上我勇吞紙條的生猛場面不少人都看到了,齊美麗自然也不例外,她目瞪口呆地視線往下移,看了看我的肚子:“不是,我說,你,你紙條上寫的什么呀?”
“情書。”
齊美麗腳下一趔趄,險些摔個嘴啃地。我無語地伸手扶住她:“不是我給別人寫的情書,是我替別人寫的情書?!?/p>
剛進教室坐好,始作俑者發(fā)來了短信——寫完了嗎?
寫你妹夫!我正在氣頭上,忍不住抓起手機義憤填膺地摁:喵的老娘替你寫情書被老師抓住了!
南燭的短信回得夠快,也夠喪盡天良:哈哈!一直知道你蠢,不知道蠢到這地步。
我蠢?我一看這話氣得都要笑了:你不蠢你找我?guī)湍銓懬闀?/p>
南燭這回好久沒回復。隔了一陣子,他發(fā)過來八個字:是你有求于我,傅一。
我盯著手機,盯著那句有求于我,整個人像是一只被針扎了的氣球,一腔怒氣頓時變成了無力……
2
是我有求于他,南燭說得很對。
我和南燭是在一周之前認識的。認識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南燭他哥,或者說……因為我媽。
我媽叫杜明華,是齊魯國際的人事部經(jīng)理,南燭他哥叫南陽,是齊魯國際亞太區(qū)的新晉執(zhí)行總裁,他們準備再婚。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在吃飯,我媽難得來學校看我一次,一身OL裝扮的她妝容是精致的,神情是冷漠的:“我和南陽十天后會去領證,今天通知你一聲?!?/p>
提前十天的通知。
說完這句話,我媽給我扔下了一張銀行卡,然后揚長而去。C大的第一餐廳人來人往,我低著頭,看著眼前漸漸放涼的食物,沒動,也沒再吃。
當晚上網(wǎng)搜索,查到了南陽的信息,資料上寫:南陽,留澳歸來的鉆石級商界新貴,戀愛狀態(tài):單身。
財經(jīng)雜志封面上的南陽戴了一副無框的金絲眼鏡,整個人英俊又有魅力,我盯著那張臉直勾勾地看,越看越想要冷笑——十歲。我媽比南陽大了整整十歲。她究竟是在找對象還是找兒子?!
我把南陽的專訪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我一邊看一邊憤怒地想,如果我直接跑到齊魯國際的樓下去跟南陽對峙,我媽會怎么辦?
她會把我的狗腿打斷。
直搗黃龍顯然并不可行,我只好另辟蹊徑。眼睛掃到專訪末尾處的一組問答:“南先生如今的戀愛狀態(tài)可是單身,那么請問在A市是否有您喜歡或感興趣的人?”
“有。(笑)我有一個讀大學的堂弟,受他爸爸之托,我們正在‘同居’?!?/p>
堂弟。專訪內關于這個堂弟的信息只有這么寥寥一句,我卻像是中了頭彩,激動得差一點失手摔了杯子。網(wǎng)絡何其廣大,找到一個家有堂哥的男孩并非易事,但假如他有一個比較稀奇的姓,那就方便多了。我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搜索出了南燭。
南燭,21歲,就讀于C大的鄰校T大,人很帥,眉眼漂亮,五官立體,左耳戴一枚耳釘,特別像漫畫里的男主。
南燭?男主?嗬,這名字取得……我盯著他的照片看了一會兒,照片上的他笑容璀璨,耀眼如星,懷里抱著一只灰色的垂耳兔。我關掉網(wǎng)頁,興奮地想:太棒了!古龍先生不是說嗎,愛養(yǎng)寵物的男生心地通常不會太差,我明天就去見見他!
卻沒有想到,我不去就山,山卻來就我了。
第二天課間休息,齊美麗拖我去買零食,兩個人剛剛下樓走到廣場,迎面走來了一大群穿著籃球球衣的男生,齊美麗頓時就走不動路了。
我順勢看過去一眼,只一眼腳步就是一頓。
走在人群最前面的男生很帥,個子也鶴立雞群似的高,他的眉眼邪氣而又漂亮,左耳一枚耳釘,那張臉任誰都過目難忘。
“南燭!”我渾身的血一下子沖進了腦子,撒開齊美麗的手就往前沖,嘴里更是大聲喊出了他的名字。
一陣風似的沖到了男生們面前,我仍舊是目不斜視,一雙眼只盯緊了南燭:“你就是T大的南燭?”
南燭先是一怔,然后恍然大悟似的揚起了漂亮的眉,邪邪一笑:“是。”
“是你就好。”我抓住他的胳膊就往前走,“我找你有事?!?/p>
一步,兩步,三步,身后明明一大群人,卻詭異地萬籟俱寂。
幾秒之后,齊美麗率先尖叫:“真猛啊你——”男生們也從雷劈狀態(tài)當中回神,口哨與起哄聲四起。
3
“我說,你要把我?guī)У侥膬喝???/p>
男生的嗓音悅耳而又戲謔,我回過神,剎住腳,這才意識到已經(jīng)拽著南燭走了好遠的路。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學校最負盛名的約會圣地,為了避免別人誤會,我決定速戰(zhàn)速決:“貿然把你拉到這兒真是不好意思……”
南燭笑了笑,不置可否:“什么事?”
我說了一遍我的名字。南燭愣了愣,那張漂亮的臉上寫滿了疑惑,我嘆了一聲果然,果然杜明華沒有跟南家的人提過我:“我媽和你哥——”
話還沒說完,南燭就長長地哦了一聲,拖長了的尾音兒,嘴角漾起了笑,他的眼神瞬間從剛才的冷淡疏離變成了興味盎然:“是你……”
我一窘,臉頰都有些燙,趕緊低下頭快速地說:“這件事你怎么看?就是同意或者不同意?!?/p>
他哧的一聲就笑了。
我抬頭,正看到他揚起了一邊的眉毛,笑容漂亮又痞氣,他聳聳肩:“我從不干涉我哥的事?!?/p>
我失望地頓時垮了一張臉,南燭頭一偏,莫名就笑得越發(fā)燦爛:“怎么,莫非你沒看上我哥?”
我剛張張嘴,想說話,身后傳來齊美麗咋咋呼呼的聲音:“他們在那兒!”
一大幫男孩子陰陽怪氣地吹起了口哨。南燭笑著朝那邊罵了一句靠。擦肩而過時,他抬手,十分輕佻地拍了拍我的肩:“想開點?!鳖D了頓,笑,“順便,我對你挺滿意呢小侄女?!?/p>
我:“……”
小侄女你妹!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之后的幾天我一直處于萎靡狀態(tài)。
越想越是心煩,三天,還有三天杜明華就要和南陽領證了……心煩意亂地閉上了眼,腦海里突然閃現(xiàn)出一張儒雅而又慈愛的臉,那張臉明明蒼白虛弱得可怕,卻不厭其煩地說著:“一一,爸爸離開后,你要照顧好媽媽……”
我心口一窒,猛地睜開了眼。不行,不行,她不可以嫁他。
七月的A市正值雨季。南燭終于從T大?;@球館里出來,我已經(jīng)在外面等了三個小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暮色四合,雨霧迷離,場館前來往的學生并不算多,路燈下的我也就格外引人注目。
南燭一出場館,抬眼瞧見了我,他的腳步猛地一頓,指尖正轉著玩兒的籃球差一點就掉了地。他看見我像是看見了鬼,我卻是十萬分的歡喜,白著一張女鬼似的臉就迎了上去。
“嘿,你打完球啦?”
南燭斜眼看我,漂亮的桃花眼里毫不掩飾地寫著“怎么又是你”。
是我是我就是我,我就是可愛的小傅一!探頭朝他身后看了看,這回沒跟著那群八卦的小伙伴們,我立刻就眉開眼笑了:“你還沒吃飯吧?我們——”
“我還有事?!?/p>
嫌棄我?沒關系,幸好我早有準備:“你是要去上行政課吧?我跟你一起?!?/p>
南燭猛地抬起了頭:“你調查我?”眼神充滿了警惕。
“嗯!”我笑瞇瞇地點頭,絲毫沒有偷查別人被識破的羞恥,“很快就要成一家人了嘛,我想多了解了解你?!?/p>
南燭的嘴角一抽,漂亮的眉毛緊緊蹙起:“你不是不同意他們的事?”
“同意,干嗎要不同意?”我笑瞇瞇地挽住他的胳膊,“我做夢都想有一個小叔叔呢!”
南燭:“……”
那一晚,我把南燭煩得要死。他做什么我做什么,他去哪里我去哪里,行政課上,我跟他并排而坐,眾目睽睽,我像個狗皮膏藥似的貼緊了南燭,生怕大家不誤會我跟他的關系。
——南燭說得很對,我查過他了,所以我知道,他是T大顏值爆表的風流校草,一雙桃花眼禍人無數(shù),但他只喜歡禍害美女。簡而言之,他的歷任女朋友都美得人神共憤,最煩的就是被我這種長相一般的女生糾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大男子主義意識很重,最討厭被女生倒追。
這不才貼了一會兒,南燭就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跟你變親近??!”
“你媽跟我哥結婚是他們的事,你跟我親近個屁!”
“這么說就不對了,你那天不是說對我這個小侄女挺滿意?”
南燭噎了一下,然后惱羞成怒:“我那是瞎了眼,竟然調戲你!”
我學著他那天的樣子聳了聳肩:“真是不好意思,你調戲扛不住我當真?。 ?/p>
南燭的嘴張了張,合上,大約是從來沒見過像我這么不要臉的,他沒話說了。
我就這樣煩了南燭整整兩天,煩到他都警告我再騷擾他他就叫學校保安了,我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女流氓樣兒:“你叫啊,怕你我不叫傅一?!?/p>
開玩笑,我一沒違紀二不犯法,保安還能把我抓走嗎?
“……”南燭徹底告敗。
就這樣,趕在杜明華和南陽領證的前一天,我和南燭結成了同盟。同盟自然有約法三章。
T大情調十分小資的冷飲店里,南燭面無表情地對我宣布:“第一,不準再來我的學校找我;第二,不準再騷擾我;第三,不管他們成沒成,都別把我當你叔?!?/p>
切,就你這花心大蘿卜,當我稀罕??!
心里默默呸了他十遍,面上倒是不露痕跡,我咬著奶茶吸管點了點頭:“想好怎么幫我啦?”
他哼:“我是幫我自個兒?!?/p>
也對。南燭雖然為人風流,但是并不傻,他當然明白我之前之所以纏著他,是為了求他幫我把杜明華的婚事攪黃了,而如今他之所以會答應我,也只是為了擺脫我罷了。
抬頭看了看窗外,天色不早了,我推開椅子站起身:“謝謝你的奶茶?!?/p>
南燭陰沉著一張俊臉坐著,擺明了懶得理我。
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走了兩步,想起一件事,轉過頭問:“把你的手機號碼給我?”
他掀起眼睫冷冷地瞟過來一眼,我立馬改口:“爺,爺,我錯了?!睆谋硯а澏道锩鲆粡埣?,寫上一串數(shù)字,雙雙合十遞給他:“這是小的的號碼,有事聯(lián)系我。”
我萬萬沒想到,南燭聯(lián)系我,竟然是讓我?guī)退麑懬闀?/p>
“憑什么啊!”我抗議。
“你也可以不寫?!彪娫捘穷^的他嗓音好聽又可惡。
是威脅!絕對是威脅!誰說養(yǎng)寵物的男生心地不會太差?!差透了好嗎!無奈我還有求于他,只能強壓怒火:“什么時候要?”
“十點之前?!?/p>
“靠!十點之前爺要考試?。 ?/p>
“哦?!彼撉榧僖獾匦α诵?,“那么我先掛了?!?/p>
“別別別——”
冷靜下來就明白他為什么要定在十點之前了——杜明華和南陽要在十點鐘去領證。南燭這小子,臨了還不忘陰我一把,是報復我之前的死皮賴臉嗎……吸氣,呼氣,再吸氣,我默默地在心底念了五遍小不忍則亂大謀,然后忍辱負重地說:“我寫!”
然后就是在考場上寫情書。然后就是被抓。然后就是當眾把紙條吃進肚子里。然后就是被南燭那個渾蛋笑話……往事不堪回首,又盯著那句“是你有求于我”看了一會兒,我嘆口氣,乖乖地扯出一張紙憋情書。
4
咬牙切齒地把情書寫了,再用手機打出來,發(fā)送到南燭提前給我的郵箱里。沒過多久,叮的一聲,一條新的短信進來了。
我點開看,是兩張圖片。一張是戶口本和護照的外封照片,一張是戶口本和護照的內頁,毫無疑問,是南陽的。糟糕的心情頓時明媚了些,哼,算他小子說話算話。
講臺上的老師要布置隨堂作業(yè)了,我收了手機,正準備聽,又一條新的短信進來了。
“偷個戶口本而已,比求我簡單多了,為什么不偷你媽的?”
笑容凝固在嘴邊,我盯著手機久久地看,沒再理他。
午休時分,老嚴把我叫到了訓導主任辦公室。托這個時間點的福,辦公室里靜悄悄的,放眼望去,除了老嚴和幾盆擺在窗臺上的綠植,再沒有其他生物。
我暗暗地松了口氣。
老嚴翻著手里的幾張紙:“學校最近嚴抓校風校紀,尤其對考場舞弊格外注意,你啊,可真是撞槍口上了?!?/p>
我苦著一張臉說:“老師,我真的沒有作弊……”
老嚴瞥了我一眼,翻來覆去還是那句:“沒作弊你干嗎吃紙條啊?”
我腦子一熱,脫口就說:“我餓?!?/p>
“嗬。”
遠遠地傳來了一聲低低的笑,我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老嚴一巴掌拍上了桌子:“你給我嚴肅點兒,傅一!”
訓斥聲在空蕩的辦公室里回響著,襯托得四周更靜了,再加上老嚴又是一臉憤怒,好像根本沒聽到那聲笑,我確定自己是幻聽了。
“哦。”
老嚴哼了聲:“我對作弊一向都是絕不姑息的,為什么對你這么特殊,原因你也知道?!?/p>
我當然知道。三年前C大開學,我媽難得發(fā)善心開車送我來報到,沒想到竟遇到了老嚴。他們是大學同學。
時至今日我依舊記得我媽那天對老嚴說的話:“這是傅一,以后請您多多關照?!?/p>
——自己的女兒自己從來不管,卻好意思開口讓別人關照,想想也真是可笑。
想到我媽,我的心情真的是差得要爆,也懶得跟老嚴打太極了,索性開誠布公地說:“紙條是被我吃了沒錯,但上面寫的不是答案。”
“那是什么?”
“是……告白信?!?/p>
老嚴呆住了。
事已至此,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的成績很差,作弊意義不大,所以我沒有必要去抄。我是個女生,寫情書又被抓住,當然會覺得尷尬,這才把紙條吃了?!?/p>
我的語氣平鋪直敘,一丁點兒的感情都不帶,聽得老嚴一愣一愣的。辦公室里很靜,隔著一張長長的紫檀木辦公桌,老嚴一臉復雜地看著我,我也看著他,那氣氛詭異得……簡直可以拍懸疑片了。
一片靜寂當中,我聽到有人問:“給誰的?”
我愣,那道聲音輕笑:“情書。”
我站在原地,像是被人按了發(fā)條的木偶,不會動了。
那道聲音很低,卻說不出來的悅耳動聽,我木木地站著,聽到老嚴問:“統(tǒng)計得怎么樣了?小陸?!?/p>
那個人低低地笑:“好了?!?/p>
——笑聲和我之前幻聽的,一模一樣。
老嚴完全無視了我,朝著我身后笑道:“其他老師都去午休了,實在找不來人,幸好你過來了。怎么樣,隔間里不悶吧?”
“還好?!?/p>
那個人就在我的身后,可我卻死都不敢回頭。呃,好吧,不是不敢,是沒臉……
鬼知道這屋里藏了個人?。?/p>
老嚴又跟他聊了幾句,兩個人相談甚歡,可是我只想奪路而逃。
“老師,我……”
好不容易憋出來了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完,身后傳來一聲輕輕的笑:“打擾你們談話,是我不好?!鳖D了頓,“統(tǒng)計好的資料在隔間的桌上,嚴叔您接著忙?!?/p>
聲音低潤,猶如清泉,他說完拔腳就朝外走,臨出門時,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
那之后的老嚴又說了什么,我是一個字都沒再聽進去了,絮叨了大約二十分鐘之后,老嚴擺手讓我滾蛋,我渾渾噩噩就往外走。
一路走,我一路心神恍惚,滿腦子只想著一句——丟臉。
剛才那男的比南燭還帥啊……我把臉丟光了!
下午的課上得索然無味,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肯定是一臉神游天外。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一個人走回了宿舍,室友們居然都在:顏顏、小非坐在床上,艾琳靠墻站著,小酒在哭。
我們宿舍屬于一個比較奇葩的宿舍,總共五個人,讀四個專業(yè),當初之所以會這樣住純粹是因為巧——我們報到時都來晚了,各自專業(yè)的宿舍已經(jīng)排滿,只能混著住了。
混著住的結果就是容易吵架。
進門愣了一下我就淡定了,小酒是玻璃心,艾琳是大小姐,兩個人每日一吵我早就習慣了。顏顏和小非朝我打了個招呼,我笑了笑,然后就往里面走。
沒想到,竟然被小酒點名了。
“傅一,你們專業(yè)的參賽名單出來了嗎?”
我愣住。參賽名單?什么賽?
誰知道小酒突然間就爆發(fā)了:“還說不是內定的!傅一連什么比賽都不知道就被選上了,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小酒邊說邊哭,語氣還特別激烈,我已經(jīng)完完全全蒙了。
“說咱倆的事呢你扯人傅一干什么?”靠墻站著的艾琳陰陽怪氣地笑,“學院推薦本來就是挑最優(yōu)秀的,我是咱們專業(yè)的第一,推薦我有什么可奇怪的?”
小酒立馬就把矛頭指向了我:“那傅一呢?誰不知道她專業(yè)成績最差!”
我:“……”
艾琳眼神莫名地看了我一眼,低下頭,不說話了。
姑奶奶們都閉嘴了,終于輪到躺槍專業(yè)戶我提問了:“什么參賽名單?你們在說什么?”
“就是天路比賽啊!”搶答的是小非,“咱們學校每年都會舉辦‘天賽’,會有國內知名企業(yè)贊助協(xié)辦,獲獎的人能被企業(yè)錄用呢!”
哦,可這關我什么事啊……
“你還不知道嗎?”依然是小非同學搶答,“今天下午各院都貼出了推選名單,數(shù)院好像確實有你呢!”
小非的話音剛落,小酒就又冷笑起來了:“當事人根本不知情呢就被選上了,想想我也是醉了?!?/p>
我比你更醉好嗎!我自認從沒得罪過小酒,但她為什么會針對我我也是明白的。開學那天我媽不是拜托老嚴關照我嗎,好巧不巧恰好被路過的小酒聽到了,我媽那天開的是一輛寶馬,打扮得也挺貴氣逼人的,毫無疑問,小酒是把我當成富二代了。
呵呵呵我能說我是富二代里的那個二嗎……
宿舍里的氣氛凝固得快要結冰了,我看了小酒一眼:“我出去打個電話?!?/p>
電話是打給我媽的。雖然我和她的關系很差,但是想來想去,能背著我操作這種事情的人也只有她了??晌覜]想到的是,我剛把事情描述了一遍,我媽就打斷了我:“你以為是我做的?”
我愣住了。
“傅一。公司里一直很忙,而且我最近還有私事要忙你知道的?!?/p>
知道,不就是和南陽再婚未遂嗎……我媽的語氣有多不耐煩我聽出來了,她想要表達的“我沒那么多閑心管你的事”的意思我也聽出來了,喉嚨口突然澀澀的,我木木地哦了一聲,掛了電話。
再回宿舍,小酒已經(jīng)不哭了。
我說:“我也不知道名單上怎么會有我,但是我能保證,不是我媽做的?!?/p>
小酒又冷笑了一下。
我懶得再跟她多費唇舌,轉身準備去院里問問是不是搞錯了?!芭?,對了?!弊叩揭话耄肄D過身,一臉嚴肅地說,“我是我們專業(yè)的倒數(shù)第二,成績不是最差。”
她:“……”
趕到數(shù)院院辦,居然已經(jīng)下班了。辦公室的門沒落鎖,我就試探性地朝里面看了一眼。沒想到,這一眼看得我也是醉了——辦公室里有一男一女,兩個人正在Kiss……偶然撞破這個,我的臉騰地就熱了,誰想我正準備躡手躡腳地溜掉,那女的突然抬眼,看到了我。
四目相對,她:“有事?”
“沒,沒,”我可不想被當成偷窺狂,“我路過……”
她擺了擺手,示意我走,我馬不停蹄地跑了。那個時候,我當然沒有想到,后來的后來,這對男女把我給害慘了……
從辦公樓里出來,接到齊美麗的電話,她和男朋友去校外約會,給我?guī)Я撕贸缘?。我這人的特點就是愛吃和成績差,一聽這話立馬就激動了:“恩人你在哪兒?。俊?/p>
“深澤園呢。”
趕到深澤園,坐在秋千上的齊美麗朝我拋過來一盒蛋撻,我接住就狼吞虎咽了一個。我撞撞她的胳膊:“哎,你說,咱們系為啥會推薦我???”
無卦可八的齊美麗有氣無力:“系主任看上你了?!?/p>
“我說真的!”
“我也是說真的?!饼R美麗抬起頭,罕見的這次竟然沒有嬉皮笑臉,“‘天賽’的參賽資格有多寶貴你知道嗎?每年協(xié)辦的都是國內知名大企業(yè),一旦被錄用了,不僅可以提前就業(yè),還直接跳龍門了?!?/p>
我整個人都聽得呆呆的,齊美麗抬手,拍了拍我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傻孩子啊,你走運了?!?/p>
知道“天賽”的參賽資格有多寶貴后,我大概理解小酒對我的不滿了,但事情還沒搞清楚,我不想在宿舍待著,就換了運動裝下樓去小操場跑步。
沒想到,竟然在宿舍樓下遇到了熟人。
那個人長身玉立,靠著一輛黑色的跑車站著,整個人清雋挺拔。
路燈昏黃綽約的光芒像是迷離的月,映照出他的周身輪廓,銀灰色的襯衫,筆挺的西褲,一張臉俊美得簡直像畫……
是那個“小陸”。
5
活了這么多年,我一直知道自己夠笨,今天才知道原來我還有一點瞎——午休時的驚鴻一瞥,我當時就被這個人給帥蒙了,整整一個下午我一直在想:他到底是哪個系的?
直到這會兒,這才知道,哦,人家是社會人士,根本就不是學生??!
已經(jīng)晚上八點多了,宿舍樓前來往的人并不算多,但每一個路過的人都在看他。
我也看他??此蹇〉哪槪此尊氖郑此犻L而立靠著車身在講電話……然后嘭的一聲,腦門一痛,我撞路燈桿子上了。
“哧!花癡”旁邊有女生怪笑了一下,我沒理,實在是因為疼,我眼淚都要飆出來了。
我當時真的是有點生氣,正準備反唇相譏,耳畔驟然響起了帶笑的一句:“傅一?”
聲音入耳,清潤動聽,男人的嗓音磁性而又動聽,辨識度高得我根本沒辦法忘記,聽到他這句話后我的身子一僵,腦袋里卻炸開了鍋:怎么辦?跑不跑?我腦門上可頂著個磕腫的包呢!
男人在我身后輕輕地笑:“還真是你?!彼L腿一邁,到我跟前兒來了。
七月流火,夜風已經(jīng)微微有些涼了,我卻覺得眼前炸開了一簇簇熾熱的光束。男人的眉眼漆黑,眼底含笑,他那一笑笑得我的心喲,桃花噗噗噗地都開了……
男人看了女生一眼,轉過臉又看我:“你也住這棟公寓?”
我整個人像是踩在云彩上頭,根本沒注意那個也字,暈乎乎地點了點頭。
男人看著我,嘴角漾起一抹笑:“在跑步?”
我又點點頭,也不知怎么了,看著他那張俊秀無雙的臉,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臉燙燙的。
他的眼睛掃了一眼我撞到的地方,然后嘴角一挑,一臉溫和清雅地說:“我在等人,你快去跑步吧!”
直到走到操場,直到跑完兩圈,我還沉浸在剛才的場景里面——綽約的路燈,昏黃的光線,清風霽月般的漂亮男人……啊啊啊,我被男神搭訕了??!
心情實在太激動了,我掏出手機就給齊美麗撥了個電話。
齊美麗聽完我的描述,立刻就猥瑣地笑了:“我說什么來著?負一,你絕對是命犯桃花!”
“負一”是我的綽號?!昂俸??!蔽以谶@邊傻樂,“犯吧,犯吧,再澎湃點我也不怕!”
齊美麗在那邊嚼著薯片:“男神跑你們樓下干嗎?”
“估計是等人吧!”我還在樂。
“等人?不會是等女朋友吧?”
我:“……”
兩廂無話,氣氛尷尬,我跟齊美麗都不笑了。
跑完步走回宿舍,之前停著的那輛保時捷已經(jīng)開走了。
花紋精致的瓷磚倒映著明晃晃的月光,我盯著那片空地有點走神兒,腦海里突然響起齊美麗那句“不會是等女朋友吧”。我一凜,喉嚨里突然就有些苦,逃離似的趕緊進宿舍樓了。
有的人像明月光,美則美矣,卻只能掛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