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越
腦子里裝滿了各種關于風花雪月的幻想,邊走路邊玩味鐘愛詞人的名句,在課上偷偷看小說,課下偷偷寫詩,詩句里滿是春花秋月,喜歡納蘭性德和《紅樓夢》,喜歡加繆和希臘神話,也喜歡鋼琴曲和民樂——和大多數文科生一樣,我也曾是這樣一名標準的“文藝青年”。
“文藝青年”大多都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文學夢,夢想著有一天自己的文章可以變成鉛字,印在喜歡的雜志上,或者裝裱成冊,擺在書店最顯眼的位置。這樣的愿望對于一個高三學生來說,幾乎是隱秘而渺遠的,我們不敢對父母說起,怕被稱為“玩物喪志”;我們也不敢對老師說起,怕被教育要“專心學習”。它隱藏在堆積如山的課業(yè)之后,只在深夜探出頭來,向未眠的星空傾吐心事。
高三那年的秋天,語文老師對全班同學說,有一個叫做“復旦大學博雅杯”的征文比賽,要求就一部人文類的作品寫一篇3000字左右的評論,有興趣的同學可以投稿試試,三天后截稿。那個時候,高考正像一個巨大的秤砣,越來越重地壓在大家心頭,每個人都在書山題海中自顧不暇,面對即將截稿的比賽和微小的獲獎率,班里投稿者寥寥。我卻按捺不住牛刀小試的心情,當日回家后,找了一本近期讀的書;第二天晚上下了晚自習,我把整本書從頭到尾匆匆翻閱一遍并列出了簡單的提綱;第三天晚上,放學回家已是夜里十一點半,我泡一杯咖啡,獨自在燈下敲字到凌晨兩點。繼而打開“博雅杯”官網,把文章粘貼進去,“提交”鍵點出后,我長長舒了一口氣,像是提交了一個遙遠而不切實際的夢。
“博雅杯”似乎是專為“文藝青年”開設的一條通往復旦之路,獲獎者能夠獲得自主選拔錄取資格,從而有更大機會就讀于復旦大學中文系、歷史系、哲學系或博物館學系??晌疑钪陡逭弑姸啵@獎者寥寥,而我準備得又是如此倉促,我?guī)缀醪豢赡苁悄莻€幸運兒。但不去拼搏一把,又怎會知道呢?窗外是深秋的蛩響衰草,隔壁房間的父母早已睡沉,我把咖啡杯洗干凈,抱著我的文學夢入睡了。
一個多月后,我收到了來自復旦大學的面試邀請函。兩個多月后,我拿到了復旦大學的重點線錄取資格。十個月后,我?guī)е约旱奈膶W夢走進了這所百年老校的中文系。
如今的我,依舊在復旦中文系的懷抱下成長。我在王安憶老師的指導下學習小說、散文和詩歌創(chuàng)作,每日浸淫在文字中,我感到生活的喜悅和滿足。細細想來,復旦中文系給我的不僅僅是課堂上教授的睿智洞見,同儕間集句填詞的文人斗室之樂,以及出國出境交流的機會,更有崇尚學術自由、思想獨立的復旦精神。正是這樣的精神,將一個“文藝青年”的文學夢變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