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弛等

摘要：2014年，中國經濟增長7.4%，總體規(guī)模63.6萬億元，超過10萬億美元，穩(wěn)居世界第二；回落過程比較平穩(wěn)，避免了大起大落，但轉型換檔和探底過程還在繼續(xù)，且出現了通縮現象，進入新常態(tài)，還要提升對經濟下行的容忍度和承受力。在“一路一帶”戰(zhàn)略下，中國開始成為凈資本輸出國，且對外直接投資的結構也在出現優(yōu)化；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和絲綢之路建設基金的設立與高鐵走出去將會有力地推動中國經濟轉型升級，需要下功夫做好。

關鍵詞：宏觀經濟；經濟分析；回落趨穩(wěn)；對外投資；醫(yī)療改革；價格改革；新常態(tài)；一路一帶；對外投資

中圖分類號：F123.1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101（2015）03-0032-09

一、總量態(tài)勢

（一）國民經濟增長穩(wěn)定

初步核算，2014年國內生產總值636 463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比上年增長7.4%。分季度看，分別增長7.4%、7.5%、7.3%和7.3%，在回落中呈趨穩(wěn)態(tài)勢。分產業(yè)看，第一產業(yè)增加值58 332億元，比上年增長4.1%；第二產業(yè)增加值271 392億元，增長7.3%；第三產業(yè)增加值306 739億元，增長8.1%。第四季度GDP環(huán)比增長1.5%（見圖1）。

全年全國規(guī)模以上工業(yè)增加值按可比價格計算比上年增長8.3%。分經濟類型看，國有及國有控股企業(yè)增加值比上年增長4.9%，集體企業(yè)增長1.7%，股份制企業(yè)增長9.7%，外商及港澳臺商投資企業(yè)增長6.3%。分三大門類看，采礦業(yè)增加值比上年增長4.5%，制造業(yè)增長9.4%，電力、熱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yè)增長3.2%。分地區(qū)看，東中西部地區(qū)分別增長7.6%、8.4%和10.6%。

（二）居民消費價格漲幅較低

2014年，居民消費價格比上年上漲2.0%。其中，城市上漲2.1%，農村上漲1.8%。分類別看，食品價格比上年上漲3.1%，煙酒及用品下降0.6%，衣著上漲2.4%，家庭設備用品及維修服務上漲1.2%，醫(yī)療保健和個人用品上漲1.3%，交通和通信下降0.1%，娛樂教育文化用品及服務上漲1.9%，居住上漲2.0%（見圖2）。

全年工業(yè)生產者出廠價格比上年下降1.9%，12月份同比下降3.3%，環(huán)比下降0.6%。全年工業(yè)生產者購進價格比上年下降2.2%，12月份同比下降4.0%，環(huán)比下降0.8%。

（三）勞動力市場需求略大于供給

2014年末，全國就業(yè)人員77 253萬人，比上年末增加276萬人，其中城鎮(zhèn)就業(yè)人員39 310萬人，比上年末增加1 070萬人。

第四季度，中國人力資源市場信息監(jiān)測中心對105個城市的公共就業(yè)服務機構市場供求信息進行了統計分析表明，用人單位招聘各類人員約494萬人，進入市場的求職者約430萬人，崗位空缺與求職人數的比率約為1.15，與第三季度和2013年同期均上升了0.05，市場需求略大于供給。

（四）外匯儲備余額及匯率保持穩(wěn)定

12月末，國家外匯儲備余額為3.84萬億美元。12月末，人民幣匯率為1美元兌6.119 0元人民幣。

二、因素與結構

1.民間投資增長較快，網絡銷售增長迅速。2014年，全國固定資產投資（不含農戶）502 005億元，比上年名義增長15.7%（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15.1%）。其中，國有及國有控股投資161 629億元，增長13.0%；民間投資321 576億元，增長18.1%，占全部投資的比重為64.1%。分地區(qū)看，東中西部地區(qū)分別增長14.6%、17.2%和17.5%。分產業(yè)看，第一產業(yè)投資11 983億元，比2013年增長33.9%；第二產業(yè)投資208 107億元，增長13.2%；第三產業(yè)投資281 915億元，增長16.8%。房地產開發(fā)投資95 036億元，比上年名義增長10.5%（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9.9%），其中住宅投資增長9.2%。房屋新開工面積179 592萬平方米，比2013年下降10.7%，其中住宅新開工面積下降14.4%。

全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262 394億元，比上年名義增長12.0%（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10.9%）。其中，限額以上單位消費品零售額133 179億元，增長9.3%。按經營單位所在地分，城鎮(zhèn)消費品零售額226 368億元，比上年增長11.8%，鄉(xiāng)村消費品零售額36 027億元，增長12.9%。按消費形態(tài)分，餐飲收入27 860億元，比上年增長9.7%，商品零售234 534億元，增長12.2%，其中限額以上單位商品零售124 971億元，增長9.8%。全國網上零售額27 898億元，增長49.7%。12月份，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名義增長11.9%（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11.5%），環(huán)比增長1.01%（見圖3）。

2. 貿易順差再次擴大，雙向投資接近平衡。2014年，全國進出口總額264 335億元人民幣，比上年增長2.3%。其中，出口143 912億元人民幣，增長4.9%；進口120 423億元人民幣，下降0.6%。進出口相抵，順差23 489億元人民幣，擴大45.9%。按美元計，貿易順差3 824.6億美元，同比擴大47.3%。

全年外商投資新設立企業(yè)23 778家，同比增長4.4%；實際使用外資金額1 195.6億美元，同比增長1.7%（未含銀行、證券、保險領域數據）。2014年我國共實現全行業(yè)對外直接投資1 160億美元，同比增長15.5%，其中金融類131.1億美元，同比增長27.5%，非金融類1 028.9億美元，同比增長14.1%。全國對外直接投資規(guī)模與吸引外資規(guī)模僅相差35.6億美元（見圖4）。

3. 財政收入快于經濟增長，企業(yè)利潤增長趨緩。2014年1-11月累計，全國財政收入129 595億元，比2013年同期增加9 944億元，增長8.3%。其中，中央財政收入61 063億元，同比增長7%，地方財政收入（本級）68 532億元，同比增長9.5%。全國財政收入中稅收收入110 598億元，同比增長7.5%。

1-11月份，全國規(guī)模以上工業(yè)企業(yè)實現利潤總額56 208億元，同比增長5.3%，其中，主營活動利潤52 944.5億元，增長4.7%。

4. 貨幣供應增速趨緩，貸款增長快于存款。2014年12月末，廣義貨幣（M2）余額122.84萬億元，同比增長12.2%，增速分別比11月末和2013年末低0.1個和1.4個百分點；狹義貨幣（M1）余額34.81萬億元，同比增長3.2%，增速與11月末持平，比2013年末低6.1個百分點；流通中貨幣（M0）余額6.03萬億元，同比增長2.9%。2014年凈投放現金1 688億元。

12月末，本外幣貸款余額86.79萬億元，同比增長13.3%。12月末，本外幣存款余額117.37萬億元，同比增長9.6%。2014年人民幣貸款增加9.78萬億元，同比多增8 900億元，人民幣存款增加9.48萬億元，同比少增3.08萬億元。

5. 銀行間市場成交量大幅增長，貨幣市場利率較為穩(wěn)定。2014年，銀行間人民幣市場以拆借、現券和債券回購方式合計成交302.44萬億元，日均成交1.21萬億元，日均成交同比增長28.5%。

12月份，銀行間市場同業(yè)拆借和質押式債券回購月加權平均利率均為3.49%，分別比上月高0.67個和0.70個百分點，分別比上年同期低0.67個和0.79個百分點。

6. A股進入牛市，政策繼續(xù)利好。第四季度A股呈現狂飆態(tài)勢，上證指數由10月初的2 360點升至年末的3 170點，漲幅達到34%。技術面上看，自突破2 400點關口后，呈現量價齊漲態(tài)勢，投資者普遍認為又一輪牛市來臨。

總體來看，2014年下半年以來，政策面利好于股市。雖然經濟增長步入下滑，但資金面卻是空前有利于股市。11月，在時隔2年以后人民銀行調整存貸款基準利率，一年期存款基準利率下調25個基點，貸款基準利率下調40個基點。滬港通等一系列利好消息，融資融券更是為A股上升裝上了助推器。

在實業(yè)投資回報率低，房市投資前景日漸黯淡，以及CPI走低和步入降息通道等政策環(huán)境下，A股有可能繼續(xù)上漲。

三、政策效應

（一）總體走勢

2014年，中國經濟增長7.4%，總體規(guī)模63.6萬億元，超過10萬億美元，穩(wěn)居世界第二。從四個季度的情況看，在回落中呈現趨穩(wěn)態(tài)勢，且回落幅度較小。從增速回落以來11個季度的情況來看，當季GDP增長最高為7.9%，最低為7.3%，上下波動的區(qū)間為0.6個百分點，避免了大起大落。如此巨大的經濟規(guī)模，且處在調整轉型過程之中，保持如此態(tài)勢，的確不易。

經濟回落的主要因素是投資增長繼續(xù)趨緩，增速比上年回落4個百分點，已經出現連續(xù)6個月的下滑。特別是房地產投資增長10.5%，增速幾乎是上年的一半多一點，且繼續(xù)下滑。其次是出口增長4.9%，比上年回落3個百分點。在回落中趨穩(wěn)的主要因素是消費，在“三公”消費受到抑制而消費物價較低且不斷走低的情況下，消費品零售額一直保持12%的名義增長率，最終消費支出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達51.2%，比2013年提高3個百分點。

在全年的經濟增長中，第三產業(yè)（8.1%）明顯快于第二產業(yè)（7.3%），既是經濟結構調整的效果，也與第二產業(yè)產能過剩和出口下滑有關。戰(zhàn)略性新興產業(yè)有較大發(fā)展，據中國工程科技戰(zhàn)略研究院發(fā)布的《中國戰(zhàn)略性新興產業(yè)發(fā)展報告2015》的數據，2014年上半年全國信息消費規(guī)模達1.34萬億元，同比增長20%；新能源汽車產銷量同比增長2.3和2.2倍，已經超過去年全年的數量，新能源應用市場進一步釋放，太陽能、核能發(fā)電主營收入分別增長53.5%和17.5%，遠高于火電2.3%的增速。2014年上半年，一項針對全國1 360家戰(zhàn)略性新興產業(yè)典型企業(yè)的調查顯示，超過95%的企業(yè)研發(fā)強度上升或持平。特別是與互聯網金融和電子商務有關的新興業(yè)態(tài)的迅速發(fā)展，2014年全國網上零售額增長49.7%，快遞業(yè)務量增長51.9%，不僅揭示了消費結構和消費方式變化的一個方向，而且預示著商業(yè)以及很多行業(yè)業(yè)態(tài)和商業(yè)模式的深刻變遷。對此需要給予必要的關注和支持。

（二）貨幣增長與通貨緊縮

2014年末，M2達122.84萬億元，比上年增長12.2%，達到了央行的控制目標，雖比上年回落1.4個百分點，仍然是經濟增長率與通貨膨脹率之和的1.3倍；本外幣貸款增長了13.3%，并不算慢；M2/GDP達到193%，已經相當高。與此同時，銀行間市場交易活躍，日均交易額增長28.5%；股市也走出長期低迷狀態(tài)，出現了大幅上漲的行情，第四季度上證指數上漲了34%。然而，經濟中不時出現臨時性的錢荒，而且出現了通貨緊縮的現象。這是值得關注的。

首先，在產能嚴重過剩的情況下，經濟下行的壓力進一步加大，現有的增長實際是一系列政策作用的結果。例如，10月16日-11月5日，發(fā)改委先后批復了16條鐵路和5個機場，共21個基建項目，投資7 000億元。12月17日，《浙江省都市圈城際鐵路近期建設規(guī)劃》獲國家發(fā)改委批復同意，將投入1 316億元建設總里程452公里的11條軌道交通線路，計劃2020年全部建成，仍然是“鐵公機”為主。問題在于從高速增長轉向中速增長是一個過程，目前的經濟運行是否已經探底還不一定。過去主要靠投資、靠基礎設施和房地產拉動以及出口帶動，現在出口探底了，基礎設施接近探底，房地產的調整還在繼續(xù)。另外，底是現在的7.4%，還是7%以下，也還需要觀察。進入新常態(tài)，還需要提高對經濟下行容忍度和承受力。

其次，與經濟下行相適應，消費物價持續(xù)走低，2014年比2013年下降了0.6個百分點，特別是PPI長期負增長，對企業(yè)的壓力很大。

再次，實體經濟資金緊張，中小企業(yè)融資難、融資貴的問題呈加劇之勢，中小企業(yè)盼“輸血”，現行體制在“抽血”。如果具體分析一下，就會發(fā)現其中的問題。一是銀行為維持存貸比平衡，企業(yè)取得貸款后，一般需要將50%的款項轉為銀行存款，但企業(yè)要照付利息，一年下來將增加6%～8%的貸款成本。二是企業(yè)用廠房、土地做抵押，只能以評估價值的30%～50%放款；若有擔保公司的擔保函，可按評估價值的80%貸款，但保費是貸款額的4%，企業(yè)還要存入15%左右貸款作保證金。三是銀行貸款實行“還舊貸新”，為此很多企業(yè)求助貸款公司借錢“過橋”，一般一周為一期，一期2分利，從上一期貸款到銀行到下一期貸款放出來，一般需要3周以上，1 000萬元貸款60萬元先給了小貸公司。雖然一年期貸款的基準利率是6%，企業(yè)貸款一般上浮30%，實際上融資成本都在20%以上。四是我國有5 000萬家中小企業(yè)，90%以上無法在銀行融資，只能找小貸公司、影子銀行和地下金融。正因為如此，從2014年3月25日-2014年11月19日，國務院常務會議8次討論發(fā)文解決融資問題，其效果可想而知。五是P2P、眾籌等一些金融創(chuàng)新處于灰色地帶，經營者時刻面臨著“非法集資罪”的威脅。

（三）步入資本凈輸出國提出的新問題

在2013年第三季度的宏觀經濟分析中，我們曾經討論了通過對外投資和設備出口信貸，擴大國內產品出口和發(fā)展服務貿易，促進經濟轉型的問題，并認為我國已經具備了充分必要條件。一是經過30年的建設和發(fā)展，我們已經具備了產業(yè)基礎，如家電行業(yè)、工程設備行業(yè)、高鐵行業(yè)等；二是我們積累了大量的外匯儲備，具備了金融條件；三是我們的金融、保險、咨詢等新型服務業(yè)已經發(fā)展起來，需要在國際競爭中摔打和提升。這是一項重大的戰(zhàn)略轉變。

以下討論一般對外投資和高鐵走出去的問題。

如果從修建坦贊鐵路算起，我國的對外直接投資已經有了幾十年的歷史。但是，那是一種援助，與全球化時代的對外直接投資有很大的不同。改革開放前一段，我們以引進外資為主，對外投資既無基礎，也無力量。2003年雖然有了21億美元的對外投資，但作為一項重要政策加以討論和實施還是近幾年的事情。特別是2014年5月，發(fā)改委頒布了《境外投資項目核準和備案管理辦法》，我國的對外投資及其管理有了政策依據。辦法規(guī)定，非限制性行業(yè)和非限制性國家，10億美元以下的投資項目不需要報批，只需要備案即可。這意味著國內的政策壁壘已經基本消除，在一定時期內，這一量級也能夠覆蓋大多數民企海外投資的資本規(guī)模。

2014年，我國對外直接投資達到1 160億美元，增長15.5%，與引進外資規(guī)模（1 195.6億美元）大體相當，雙向投資接近平衡。2015年1月23日，商務部最新統計顯示，2014年對外投資1 400億美元，我國已經成為資本凈輸出國，累計非金融類投資6 463億美元。涉及租賃和商務服務業(yè)、采礦業(yè)、批發(fā)和零售業(yè)、建筑業(yè)、制造業(yè)、房地產業(yè)、交通運輸、倉儲和郵政業(yè)等15大類。聯想以29.1億美元收購摩托羅拉移動手機業(yè)務，東風汽車以10.9億美元收購標致雪鐵龍14.1%的股權，南車集團在馬來西亞建立東盟制造中心和維修中心。這樣一來，我們不僅改變了過去在金融市場上投資外匯的簡單做法，而且調整了集中工程承包和礦產開發(fā)的狀況，投資結構開始優(yōu)化。

然而，我國的對外投資發(fā)展不久，不僅規(guī)模小，更重要的是，我們是后來者，沒有經驗，對國際市場的情況不熟悉，缺乏高水平的國際化人才，利用國際金融的能力和水平都有很大差距。因此，要發(fā)展對外直接投資，必須有自己的戰(zhàn)略規(guī)劃，包括國家戰(zhàn)略規(guī)劃和企業(yè)戰(zhàn)略規(guī)劃，必須有專業(yè)的技術品牌和競爭力，必須有金融方面的合作戰(zhàn)略，總之，這要下很大力氣才能獲得和具備的。

首先，要重視對外投資的風險。國際政治、經濟形勢有很多不確定和不穩(wěn)定的因素，大大小小的危機和事件不斷發(fā)生，企業(yè)經營的外部環(huán)境與本國的政治、經濟、法律、文化有很大的不同，甚至完全不同，企業(yè)經營面臨著外部和內部風險。外部風險又分為非市場風險和市場風險，前者包括政治動蕩風險、政策法律風險、文化差異風險；后者包括市場需求巨變風險、產品價格波動風險、利率匯率變動風險、股本債券市場風險、金融衍生工具風險、行業(yè)周期變化風險、勞資糾紛矛盾風險等。內部風險主要是決策失誤風險和執(zhí)行失敗風險。過去一些投資失敗與對風險估計不足有關，如中海油競購優(yōu)尼科、中國平安買入比利時富通集團5%股權、中國鋁業(yè)收購力拓核心礦產、三一重工收購俄勒岡風電場等。因此，只有規(guī)避風險，對外投資才能成功。

其次，既要有盈利意識，又不能急于求成。2014年12月21日，商務部部長助理王受文在新聞發(fā)布會上說，中國企業(yè)對外投資項目3/4是盈利的或者盈虧平衡。但過去大量虧損的案例不少，很多人估計一半以上是不盈利的。既然處在大規(guī)模對外投資的初期，必然有一個學習的過程，也要交一定的學費，這是不可避免的。因此，現在就要求對外投資必須盈利，不僅有點奢望，而且也不現實。只是交了學費要真正學到東西，做到吃一塹長一智，而且學習的時間要盡可能短，交的學費要盡可能少。

再次，既要有分工，又要密切合作。既然國有企業(yè)和民營企業(yè)、大型企業(yè)和中小型企業(yè)都是對外投資的主體，就需要適當分工，又要搞好合作，這也是對外投資成功的重要條件。比如，在投資方向上，國企偏重基礎投資，民企主要做商業(yè)投資。再如，鑒于部分民企對外投資較早，已經奠定了一定的基礎，取得了一定的競爭優(yōu)勢，國企民企可以合作，民企作一般合伙人，國企作有限合伙人。還如，大中小企業(yè)也應當各司其職，各盡其能。由大公司負責總承包，然后再分包給專業(yè)化的中小企業(yè)，關鍵是要形成合理的分包機制和分享機制。千萬要防止和制止單打獨斗，相互拆臺、惡性競爭。

（四）“一路一帶”戰(zhàn)略與“高鐵走出去”的爭議

自從習近平主席提出建設“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構想以來，政府在這方面努力工作，取得了很大進展。繼2013年7月決定建立金磚國家開發(fā)銀行和應急儲備安排，2014年10月24日，包括中國、印度、新加坡在內的21個首批意向創(chuàng)始成員國在北京簽約，決定成立亞洲基礎設施投資銀行。這是一個政府間性質的亞洲區(qū)域多邊開發(fā)機構，按照多邊開發(fā)銀行模式和原則運營，重點支持亞洲基礎設施建設；總部將設在北京；法定資本金1 000億美元，初始認繳資本500億美元，實繳資本為認繳資本的20%。2014年11月8日，習近平主席在加強互聯互通伙伴關系對話會上宣布，以建設融資平臺為抓手，打破亞洲互聯互通的瓶頸，中國將出資400億美元成立絲綢之路基金。與此同時，亞太經合組織第26次部長級會議就《亞太經合組織推動實現亞太自貿區(qū)北京路線圖》達成共識，這在APEC歷史上具有里程碑的意義。這一系列事件表明，中國的國際經濟戰(zhàn)略也逐漸形成和明晰。

在金融領域合作推進的同時，實業(yè)領域也不斷傳出合作的信息，特別是高鐵走出去的投資合作。

——7月，中國參與建設的土耳其“安伊高鐵”車，成為中國高鐵的海外第一單。

——10月，中俄簽署“高鐵合作備忘錄”，擬構建北京—莫斯科的高鐵走廊，中國將參與莫斯科—喀山段高鐵投標。12月15日，中俄總理會議，李克強希望中俄高鐵合作工作組抓緊研究莫斯科—喀山高鐵項目的有關問題。

——10月22日，中國南車向美國加利福尼亞高鐵管理局正式提交了參建該高鐵的投標意向書，開始角逐加州最多95列350公里級別動車組的競爭，中國北車也有意參與，于是醞釀南北車合并重組。

——11月4日，墨西哥通信和交通部宣布，中國鐵建股份有限公司國際聯合體中標全長210公里的墨西哥城到克雷塔羅高鐵項目。建設期1 210天，運營維護期1 800天，合同金額589.5億墨西哥比索，約合43.96億美元或270.16億元人民幣。此被稱為中國高鐵走出去的第一大單。但是第三天，墨方即宣布此次投標作廢，要重新組織第二次投標。中方一方面提出向墨方索賠，同時參與第二次競標。

——12月1日，第17次中國—東盟領導人會議發(fā)表《主席聲明》，對中國—東盟進一步推進各領域務實合作做出規(guī)劃，并同意就推動亞投行投入運營密切合作，并落實《東盟互聯互通總體規(guī)劃》。經泰國議會批準，12月19日，中泰簽署鐵路合作諒解備忘錄，中國同意幫助泰國發(fā)展鐵路網絡。計劃中的人字形鐵路北起重要口岸廊開，經坎桂到達首都曼谷及東部工業(yè)重鎮(zhèn)羅勇，全長867公里，總投資3 500億泰銖～4 000億泰銖，約合710億人民幣～820億人民幣。這條鐵路將與即將修建的中國至老撾萬象的鐵路相連。這樣泛亞鐵路雛形得以顯現。

此外，中國還與英國、印度、老撾、巴西等國建立了高鐵領域的合作意向。

在政府大力推進的同時，民間有了更宏偉的設想。2013年12月14日，西南交通大學舉辦中國高鐵國際化高峰論壇，提出了打造歐亞高鐵網的概念，2014年5月又進一步提出了“環(huán)球高鐵”的設想：以北京為樞紐，包括到倫敦的歐亞高鐵北線（經莫斯科連接柏林）和南線（經伊朗轉巴爾干穿過柏林）；經過東北到俄符拉迪沃斯托克，穿越白令海峽，經阿拉斯加到美國和加拿大，再跨越中美地峽，到布利諾斯艾利斯的美洲線；從歐亞鐵路中點（如安卡拉）引一支線，沿地中海東岸往南，跨越蘇伊士運河，貫穿非洲大陸，直達開普敦的非洲線。總長50 000公里～60 000公里，靜態(tài)投資3萬億美元。這一設想不可謂不宏大，于是，圍繞著高鐵走出去，也發(fā)生了尖銳的爭論。

反方的觀點是，高鐵是商業(yè)項目，國企走出去要掙錢，而不是“賠本賺吆喝”，主張在熱烈中進行冷思考。一是高鐵不是國家名片，而是資本高度密集的大運量交通方式，必須有密集的人口和大量的客流，京滬高鐵2011年6月30日開通，三年累計發(fā)送旅客2.2億人次，2013年虧損33億元；什么時候能夠實現盈虧平衡還很難說。二是海外市場有限，除非政府高補貼。除日本新干線因高度人口密集盈利外，歐洲高鐵由國家補貼，2012年法國高鐵運營收入338億歐元，政府補貼105億歐元，運營成本的30%～50%來自補貼。三是面臨嚴重的政治經濟風險。四是要研究發(fā)達國家的運作模式。日法德高鐵走出去主要是采取輸出高鐵技術、承包工程、出口高鐵動車組等市場風險最小的方式，不提供貸款，不參與運營，決不承擔高鐵運營的商業(yè)風險。五是要利用性價比的優(yōu)勢，但不能采取低價競標的方式。墨西哥高鐵投標就存在上述問題。

正方的觀點是，高鐵是重要的公共交通基礎設施，具有很大的外部性，高鐵海外投資不能單純考慮利潤，并認為中國高鐵在國際市場上有八大外部性：一是推動中國出口結構的升級換代；二是消化國內過剩產能；三是增加外匯儲備的投資渠道；四是幫助減少貨幣發(fā)行的壓力；五是以對外投資的形式為世界經濟直接提供流動性，加強中國對世界經濟的影響力，因為向世界經濟提供流動性是一個國家成為經濟大國的標志；六是通過建設交通基礎設施推動歐亞大陸經濟整合；七是為中國在全球層面建立陸權戰(zhàn)略和海權戰(zhàn)略之間的對沖；八是為中國在未來國際政治經濟秩序中的領導地位奠定堅實的基礎。中國高鐵（包括京滬高鐵在內）其所以虧損，是由于全部費用通過鐵路部門有息貸款的融資方式不合理。

正反方的觀點雖然針鋒相對，但都有合理的地方和可取之處。

第一，高鐵是重大交通基礎設施，有很大的外部性，需要基于嚴格社會科學基礎上的綜合評價，不能單純考慮利潤。但是，既然是海外投資，考慮投資利潤也無可厚非，況且要可持續(xù)發(fā)展，低價競標，不考慮投資利潤和投資回收，是一種打亂仗的做法。關鍵是要文明經商，誠信合作，創(chuàng)新投融資安排。真正按照人口和人流計算出盈虧平衡點，指明政府應當和可能補貼的規(guī)模，也要提出解決國內問題我們可能讓利的范圍，還可以考慮亞洲基礎設施建設銀行和絲綢之路基金可能提供無息或低息貸款的規(guī)模。

第二，海外投資特別是高鐵走出去，必須充分考慮各種政治、經濟、法律和文化風險。不僅要考慮國外政治治理和運作方式的不同，而且要考慮地緣政治和國際政治的因素，既不能照搬國內的模式，也不能只有自己的打算，要為東道國的利益設身處地地考慮，只有合作雙贏或多贏，才能成功。就以應對恐怖主義威脅來說，發(fā)展經濟、平等相處，有利于根除恐怖主義，但高鐵的分布也易于遭受恐怖襲擊。因此，不能單打一，而要多方面、多角度研究和分析。

第三，做好與金融的合作很重要。有人說，高鐵走出去的最大制約是資金問題，有一定道理。金磚國家開發(fā)銀行、亞洲基礎設施建設銀行和絲綢之路基金的成立，為高鐵走出去提供了重要的金融工具，但如何利用和合作則是需要研究和探索的問題，不可能一開始就搞得很好。不僅如此，我們還應當放眼世界金融，且不說歐亞高鐵以及美洲線、非洲線都是世界性問題，就是泛亞高鐵也不僅僅是區(qū)域性問題，其世界意義也是明顯的。全球官方掌握的外匯儲備達10億美元，且不少以“主權財富”基金的形式存在，此外還有大量私人資本。只有搞好與金融部門的合作才能解決。

第四，要長短結合，內外共治，穩(wěn)步前進。前述正方提出的八個方面中，前四個基本上是短期的經濟上的利益，主要在于促進中國經濟的轉型和升級，后四個主要是長期的政治上的好處，主要是爭取和確立中國的大國地位。如果真正實現了中國經濟的轉型升級，大國地位的確立就有了基礎。政治上好處的取得，既取決于與世界打交道的能力和水平，也取決于國內社會政治的進步。雖然高鐵走出去花了不少力氣，但至今突破不大，大多處在合作備忘的層面，墨西哥項目得而復失的確有豐富的經驗和教訓，就看我們能不能真正地總結和汲取。完備的構想既需要，又重要，但更需要扎扎實實的穩(wěn)步前進。在全面布局的同時，要有重點地推進，一段一段地解決。一旦第一單成功，既確立了標桿，也形成了標準，就有了示范效應。

第五，“全球高鐵”作為一種構思和理想，的確是宏偉的和美妙的，它符合思維的邏輯。但能否實現、何時實現、怎么實現，則是不確定的，必須符合實踐的邏輯才行。它比探索火星之類的航天工程要困難得多，后者三、五十年內就有可能實現，前者一個世紀實現得了還很難說。因為，后者主要是技術問題，而前者則是大量的社會問題和利益問題。即使中國成為世界第一強國也不一定，也許需要的是世界大同。戰(zhàn)略研究不只是提出設想，而且要指導實踐。從實踐層面看，與其把事情看得容易，不如把問題看得困難，會更加主動。

四、體制分析

本部分我們集中討論醫(yī)療體制和價格體制改革的問題。

（一）從發(fā)改委五官員被抓談起

據報紙報道，2014年10月31日，最高檢察院反貪污賄賂總局局長徐進輝宣布說：今年以來，檢察機關依法立案查辦了一批國家發(fā)改委工作人員利用職權受賄犯罪案件，目前共查辦11案11人，發(fā)改委價格司原領導班子多數涉嫌職務犯罪，具體犯罪官員的情況如下：

曹長慶：執(zhí)掌價格司達7年多，曾主導了房價調控、油價調整、藥價調整、階梯電價等多項事務。

劉振秋：原是價格司副司長，分管電價和醫(yī)藥價格，2014年5月接替曹長慶升任司長。

周望軍：長期擔任價格司副司長，并分管醫(yī)藥價格。

郭劍英：曾任價格司醫(yī)藥處處長，后任價格司副巡視員。

李才華：原是電力價格處處長，后提升為副司長。

五人中四人都曾經分管過醫(yī)藥價格，三人曾經分管電價，再加上能源局先后有6名官員落馬，這是意味深長和值得關注的。它說明了一個問題，這四人犯罪一與醫(yī)藥有關，二與價格有關，因而直接關系到我們的醫(yī)療體制和價格體制及其改革問題。

（二）醫(yī)療體制改革的進展和問題

2009年4月6日，中共中央和國務院發(fā)布了《關于深化醫(yī)藥衛(wèi)生體制改革的意見》，啟動了新一輪醫(yī)療體制改革，提出了完善醫(yī)藥衛(wèi)生體系，建立覆蓋城鄉(xiāng)居民基本醫(yī)療衛(wèi)生制度的目標，解決老百姓“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2013年11月13日，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進一步明確了深化醫(yī)藥衛(wèi)生體制改革的方向和任務，《決定》第46條對“統籌推進醫(yī)療保障、醫(yī)療服務、公共衛(wèi)生、藥品供應、監(jiān)管體制綜合改革”做出了全面具體的規(guī)定。應當肯定，這些規(guī)定都是十分必要和完全正確的，只要按照這些規(guī)定去做，我國的醫(yī)療體制改革就會取得成功，老百姓缺醫(yī)少藥，“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就會得到解決。

然而，我們的醫(yī)療體制改革到底進行得怎么樣呢？我們提出了建立和加強基層醫(yī)療衛(wèi)生服務機構，要求完善合理分級診療模式，促進優(yōu)質醫(yī)療資源縱向流動，但是，由于醫(yī)療資源配置依然過分集中、頭重腳輕和嚴重失衡，城鄉(xiāng)差距過分懸殊，城市基層醫(yī)療機構看病者了了，而大醫(yī)療機構人滿為患，人均看病時間只有兩三分鐘。我們提出了加快公立醫(yī)院改革，建立科學的醫(yī)療評價機制和適應行業(yè)特點的人才培養(yǎng)、人事薪酬制度，然而卻發(fā)生了臭名昭著的葛蘭素史克商業(yè)賄賂案和觸目驚心的醫(yī)療腐敗案。我們公開申明，要落實政府責任，2008-2012年政府曾有2萬多億元的大量投入，但是，在現行體制下，這些投入并沒有完全用在醫(yī)療事業(yè)上，很大一部分進了腐敗官員的腰包，而個人支付的醫(yī)療費用仍在大幅增加。我們確立了建立基本藥物制度，實行醫(yī)藥分開，理順藥品價格，取消以藥補醫(yī)機制，但是，藥品價格混亂扭曲、奇高無比、人為操縱的事件層出不窮，成為醫(yī)藥生產流通的常態(tài)，基本藥物制度也流于形式。我們提出了完善中醫(yī)藥事業(yè)發(fā)展政策和機制，但在現行體制下，中醫(yī)藥面臨著傳統丟失、醫(yī)術下降、藥物失效的危機，中藥出口不及韓國和日本?？梢姡t(yī)療體制改革存在著半途而廢甚至完全走偏的危險。

（三）現有體制改革背后的邏輯

1999年，我國開始進行藥品集中招標試點，政府管制藥品最高零售價，中標采購價越低，醫(yī)療機構得到的購銷差價就越大。這一政策雖未能根本改變以藥養(yǎng)醫(yī)的弊端，但實施以后，藥品價格以每年20%的比率下降，老百姓還是得到了一些好處。不過，由于最高限價管制的不合理，正如原衛(wèi)生部官員高強所言，“盡管漲了幾十倍，但你去查查，肯定沒有超過國家的最高限價，也就是說，再貴也是合法的！”而劉振秋卻對媒體說，“最高限價調整次數多，價格空間小，有些已經沒有任何空間?！?/p>

2006年，劉振秋、郭劍英等以藥品零售限價虛高無比、離奇離譜為由，打著減少和取消以藥養(yǎng)醫(yī)的幌子，改變藥品加價率管制政策，即順價加價率15%和零差率政策。這就徹底打亂和破壞了藥品的生產、銷售、處方、使用體系和規(guī)范。

順價加價15%，是指醫(yī)院的藥品銷售只能在購進價的基礎上加價15%；零差率，是指醫(yī)院的藥品只能按照購進價加價15%銷售，不能再加價。這似乎管住了醫(yī)院隨意提高藥品價格，解決了以藥養(yǎng)醫(yī)的問題。然而，關鍵在于醫(yī)院的購進價格是多少？如果同一種藥品三個廠商進行生產，其價格分別是10元、20元和30元，按加價15%和零差率計算，醫(yī)院的銷售價格分別是11.5元、23元和34.5元。在目前的體制下，醫(yī)院自然選擇報價30元的廠家進貨，該廠商必然會打敗另外兩個廠商，在市場競爭中取得勝利。這就給生產廠商一個強烈的信號：千方百計提高藥品價格。

然而，藥品價格是國家發(fā)改委價格司管制的，定價多少需要取得價格司有關官員的批準。于是，這一套制度和政策就成為主管官員貪贓枉法、破壞醫(yī)療秩序和市場秩序的利器，生產企業(yè)不是在提高質量、降低成本、創(chuàng)制真正的新藥上競爭，而是在尋租公關和賄賂主管官員上用力。這些主管官員既是設租尋租的主體，也是企業(yè)公關的對象，他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藥品生產企業(yè)拜倒在他們的腳下，向他們俯首納貢，他們也就會一夜暴富。這是第一步。

價格高低決定著藥品生產廠家的生死存亡，他們賄賂價格主管官員，獲得了一個高定價，就等于挖到了一個大金礦。價格提了上去，還得把藥品賣出去。于是，廠家用提價收入的一部分賄賂醫(yī)院領導和藥品采購人員，使其產品能夠在醫(yī)藥招標采購中中標。這是第二步。

第三步是，醫(yī)院為了得到實惠，就得把招標采購中買來的藥品銷售出去，于是就按處方給醫(yī)生提成。由于醫(yī)患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患者的普遍心態(tài)是，價格昂貴者即為好藥。于是，大處方、高價藥就普遍流行起來。這些信息再反饋給生產廠商，就形成了一個封閉循環(huán)的完整體系，我們的醫(yī)療體制和價格體制改革也就走上了扭曲的道路。其幕后黑手就是掌握藥品管制大權的政府官員，而我們又是依靠這些官員來推進醫(yī)療體制和價格體制的進一步改革。

這就是葛蘭素史克以及無數藥品生產廠商生產經營的三步曲，也是醫(yī)療和價格管制運作背后的故事和現行體制改革的邏輯。于是，藥品價格就被無限制地抬了起來，腐敗和賄賂之風也就盛行起來：蘆筍片加價1 300%，醫(yī)生紅包80元，占零售價的37.5%；克林霉素磷酸脂價格虛高2 000%，醫(yī)生收取的藥品回扣4元/支，占零售價的35%；奈福泮價格虛高6 600%；葡醛酸鈉注射液價格虛高9137%，真是“沒有最高，只有更高”！2012年葛蘭素史克在華的銷售額70億元，保守估計，用于賄賂的占20%～30%。福建漳州73家公立醫(yī)院100%涉案，95%的醫(yī)生涉案，賄賂占藥價的50%。

（四）如何推進改革

首先，醫(yī)療和教育既不純是公共產品，也不完全是私人產品。因此完全由政府包起來和完全推向市場都是有問題的。我們在改革前后就走了兩個極端。比如，現在公立醫(yī)院的經費政府提供的只有10%，其余90%都要醫(yī)院自己去解決。這才是現在很多問題的一個重要根源。如果要保持這么多公立醫(yī)院，政府就要解決其大部分經費；如果不能提供大部分經費，那么就要想辦法減少公立醫(yī)院。如果這個問題不解決，其他問題也很難解決。

其次，價格是市場經濟運行的最重要的機制和信號，價格一旦扭曲，全部市場關系和所有市場主體的行為都會發(fā)生扭曲，而且會引導到一個完全錯誤的方向上去。因此，借用已故著名經濟學家孫冶方的話，利潤是企業(yè)經營的牛鼻子，價格是市場經濟的指揮棒。如何牽這個牛鼻子，定價權即是關鍵一著；誰抓到了這個指揮棒，誰就能控制市場的運行，定價權也是最有效的一著。因而在市場經濟中，價格只能通過市場競爭決定，誰都不能控制價格，控制價格就是違規(guī)違法，企業(yè)控制價格，就會形成市場壟斷，政府控制價格，就會形成行政壟斷。二者均在反對之列。由此可見，能夠扭曲價格的一是政府權力，二是市場壟斷，如果政府扭曲價格，反對市場壟斷也就流于空談。

政府扭曲價格的辦法就是政府的價格管制。即使政府掌控公用事業(yè)等公共產品價格，也要考慮市場的作用和供求關系，要進行公開聽證，不可完全由官員拍板。就是醫(yī)療價格，政府可管的主要是新藥審批和新藥價格，但也不是由主管官員審批，而應該由專家委員會審定。

再次，中國改革的最大成功是實施了雙軌制，其最大的失敗也是雙軌制的不斷擴大和持續(xù)實施。有政治體制和經濟體制的雙軌制，國有企業(yè)和民營企業(yè)的雙軌制，產品價格和要素價格的雙軌制，金融抑制和金融發(fā)展的雙軌制。且不說政治和經濟的雙軌制和國企和民企的雙軌制，單就產品價格和要素價格的雙軌制，特別是金融體制的雙軌制而言，其結果是人為地壓低了生產成本，不僅嚴重地扭曲了市場信號，造成了資源配置的嚴重錯位和經濟結構的巨大失衡，而且造成了社會財富的逆向轉移和收入的嚴重不公。這種做法本身就是向居民征稅去補貼企業(yè)，向非國有部門征稅去補貼國有企業(yè)，向窮人征稅去補貼富人，進而由窮國補貼富國，由中國補貼美國。在財富的這種逆向轉移過程中，得利最大的是掌權的貪官和國企業(yè)老總，而受損者是地地道道的中國老百姓。

要素價格改革就那么困難嗎？否。非不能也，而不為也。由市場定價就會天下大亂嗎？就會經濟崩潰嗎？非也。這是用來嚇唬人、阻撓改革推進的利器。1988年價格闖關的失敗和1991年大部分產品價格雙軌制的成功并軌說明，人為地控制和操作是行不通的，唯一正確的途徑是放開市場，放開價格。然而，一旦要素價格實現了市場化，政府官員就不可能再去控制資源、控制經濟，自然也就斷了貪污尋租的財路，哪一個愿意自廢武功，自斷財路呢？這就是要素價格改革的真正困難所在。不過，一旦實現了要素市場化，市場就會成為配置資源的決定者，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中那句最重要、最符合市場本性的主張才能真正落實和實施。否則，一切都是空話，再好的空話都是忽悠老百姓。當然，這不是說，放開要素市場價格沒有任何風險。會有風險，但決沒有想象的那么大，比控制價格的風險要小得多。為了減少和控制風險，要素價格也不可能一次全部放開，可以一項一項地放，一個要素一個要素地放，一個行業(yè)一個行業(yè)地放。其他都是邪門歪道，與改革的宗旨相悖。只要思想清楚，目標明確，認真實施，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五、趨勢預測

目前的世界經濟形勢呈分化態(tài)勢，美國經濟明顯改善，2014年的增長率超過2%，世界銀行、經合組織和多家投行預測，2015年有可能處在3%或3%以上，問題是美聯儲何時升息。歐洲經濟陷入困境，近兩年在1%上下徘徊，歐洲央行在維持再融資利率0.05%不變的同時，實施總數在1.1萬億歐元QE計劃。日本經濟情況不明，有待觀察。隨著西方國家的經濟制裁和油價下跌，俄羅斯經濟陷入危機，盧布大幅貶值，外匯儲備銳減，物價飛漲，為了保衛(wèi)盧布，2014年12月15日，俄國央行把基準利率從10.5%直接提高到17%。基于美聯儲即將升息的考慮，丹麥、加拿大、瑞士、印度、秘魯、埃及等國央行紛紛宣布降息。對于中國經濟，普遍預測會進一步放緩，大部分機構預測2015年為7%～7.2%。既然中國經濟轉型換檔的過程尚在繼續(xù)進行，政策當以穩(wěn)為上，我們的預測在6.5%～7%（見表1）。

參考文獻：

[1]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計局http：//www.stats.gov.cn/.

[2]中華人民共和國商務部http：//www.mofcom.gov.cn/.

[3]中國人民銀行http：//www.pbc.gov.cn/.

[4]中華人民共和國財政部http：//www.mof.gov.cn/index.htm.

[5]中華人民共和國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http：//www.mohrss.gov.cn/.

責任編輯、校對：張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