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杰

我與妻子的傳奇緣分

◎ 余杰

我與妻子的緣分比電影《羅馬假日》的情節(jié)還富有傳奇性。

妻子是我的讀者。她大學(xué)時學(xué)的是金融，畢業(yè)后在南方的一家香港公司擔(dān)任部門經(jīng)理。

她喜歡文學(xué)遠遠甚于喜歡自己的專業(yè)。一個偶然的機會，她讀到我寫的《火與冰》，便按照模糊的地址嘗試著給我寫了第一封信。那封信深深地打動了我，我立刻給她回了一封信。從這以后，我們開始了通信。我們談?wù)摰亩际切﹪烂C而沉重的話題，而不太像青年男女之間的通信。

就在我26歲生日的那天深夜，我突然接到一個陌生女孩的電話。那充滿磁性的聲音我好像在夢中聽過，我確認自己沒聽錯，就是她的聲音！

我告訴她今天是我的生日，她說她并不知道這一點。她給我打電話的原因是，她剛剛拔掉了一顆智齒，麻藥失去藥效后，傷口疼得厲害。她的身邊沒有親人和朋友，不知為什么就想給我打電話，只給我一個人打。

那天晚上，我們在電話中聊了一個多小時。她說，她每天都與那些豪商巨賈打交道，在香港見過腰纏萬貫的商人，但金山也有散盡的那一天，而詩人的詩句永遠在自己的心中。

那個晚上，星光把我們的心房照得好亮。

幾天以后，她獲得了一次到北京出差的機會，我們約好到北大校門前見面。我遠遠地看見一名清秀的女孩站在寒風(fēng)中，嘴唇凍得發(fā)白。我想，一定是她。她來到我簡陋的小屋，才剛見面，我們卻好像認識了幾個世紀。妻子后來說，當(dāng)時她就有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覺得這間小屋好像是屬于她自己的。

見了第一面，一切就已經(jīng)塵埃落定。她回了一趟南方，放棄了曾經(jīng)擁有過的所有東西。老板提出給她加一倍的薪水，提出安排一套別墅給她自由使用。她微微一笑，拒絕了。

她來到北京這座陌生而寒冷的城市，來到我這間時常停水停電的小屋，成了我風(fēng)雨同舟的妻子。她曾經(jīng)是時尚的都市白領(lǐng)，穿寶姿牌的衣服，用迪奧牌的化妝品，常去女子健身俱樂部。如今，她舍棄了這些奢侈的消費習(xí)慣，因為她選擇的人生伴侶是一個窮書生。同時，她也選擇了一條顛沛坎坷的人生道路。我曾經(jīng)很認真地問她：“假如有一天我像俄羅斯的十二月黨人那樣，被殘暴的皇帝流放到遙遠的西伯利亞去，你怎么辦？”她咬了咬小虎牙說：“我跟你一起去！”

（摘自《沉默的告白》珠海出版社 圖/黃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