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明
知道杭城在下連綿雨,于是改了行程直接奔赴大理。天氣的小插曲,讓本來三個朋友的故地重游,直接成了我的孤獨旅程。無奈,假早就請好了,總不能在家宅著。因為來過,所以輕車熟路。因為一個人,所以行程就不一般的任性。
在大理,我只住了一晚。因為交通比較便利,下榻的青旅已經(jīng)聚集了一群的三教九流。有常年混跡在此的老油條,也有初來乍到、稚氣未脫的“90后”,說起話來居然沒絲毫的共同語言。索性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用手機爬了一篇三千字的文章。
第二晚我寄宿在雙廊,洱海邊的帳篷里,聽蓬頂不斷穿行的老鼠唧唧的叫聲,洱海的波濤和夜晚一樣寧靜。不像北京、上海這樣的大都市,雖然也算是個景點,但不到八點就已經(jīng)萬籟俱寂了。不習慣睡眠的人,有大把的時間去發(fā)呆和思考人生。
客棧的店主,一副隨時背起行囊出發(fā)的樣子,百無聊賴而又心不在焉。對面居酒屋的門上,貼著醒目的公告:“店主遠行,后會有期?!?/p>
智者回眸往事喜歡說“江湖夜雨十年燈,不過是潮起潮落”,聽來如天書,一邊咂摸意味,一邊贊嘆不已。羨慕他們的是,年紀輕輕就把想走的地方都走了,聊起來,都是足跡與歲月。邂逅不同的人,然后共同走一段路,不用告別就各奔東西。說再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出游的習慣,一般是每到一個地方,如果不趕時間,就選一個相對安靜的咖啡或酒吧,聽一些三流歌手們傷春悲秋。搖滾不搖滾,通俗不通俗,就那樣沒風格地唱著,于我權當背景。躲在一隅,有節(jié)奏的呷一杯拿鐵或卡布奇諾,直到店家打烊。
在麗江,我遇到過一個叫“曉鷗”的歌手,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女孩兒,也不知是怎樣“淪落”在這樣一個喧囂之地的。那天晚上,常駐酒吧的主唱沒來,曉鷗只是代班。晚上九點開始,一直唱到了午夜。酬勞是120元,才兩杯雞尾酒的價錢。
和那些游刃有余數(shù)的歌手相比,曉鷗顯得過于靦腆,沒有那些流俗的段子,甚至連說話都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但一首歌的高潮過后,她會略作停頓,和臺下的觀眾進行眼神交流,靦腆得和“流浪歌手”這份職業(yè)格格不入。
我不明白是什么讓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背起行囊,用腳步來丈量世界,想著想著就傷感了起來,對她的好感也瞬間建立。當聽到她娓娓道來她的那些“無知的游歷”,一下子又讓我自卑了起來。她靠“賣唱”,游遍了云貴川。在臺灣,用了一個月時間騎行環(huán)島,她說她的下一段旅程,是和一幫朋友去歐洲。同樣是“窮游”,就是帶著僅夠一周花費的錢,去走長長的未知路。說起這些時歌者嘴角微微上揚,就像一個將軍打了勝仗一樣。我想,她看臺下這些閑散聽歌的人們,心里一定是優(yōu)越極了。
有些人就是這樣的,沒法用世俗的標尺去衡量。在我們被拘囿在教室里,讀那些不愛讀的書,考一些回憶起來盡是痛苦的試時,他們早從精神世界里獲得了解放,去追尋被我們曾經(jīng)認為是認為毫無意義的理想去了。站在各自的位置,沒法判斷孰好孰壞,惟有各自祝福。
走出酒吧,街燈早已點亮。霓虹閃爍之外,是另一種孤獨。離開麗江去往香格里拉的那天清晨,天空飄起了紛飛的細雨。計劃總趕不上變化,杭城的梅雨竟追趕著來到了這里。
打開手機,看到朋友圈里沒來的兩個朋友給我點贊,再想起已經(jīng)約好卻沒去見的杭城友人,想起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這樣矯情的橋段。被放鴿子的憤懣,一掃而去。
一段行將結束的旅程,仿佛一場宿醉,醒來后,往往憶不起隔夜的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