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天 然
最初的記憶
文 天 然
版畫家侯琪先生辦公室里有很多“寶貝”:枯荷葉、谷穗、牛角、石頭、樹枝……普普通通的樹枝斜插進土色的陶瓶里,頓時生動起來,要開口說話了。他說,自己很喜歡這些鄉(xiāng)土的、本真的東西。
每個人的興趣所在跟個人特質是相關聯(lián)的,版畫,作為繪畫的一個門類,跟傳統(tǒng)的水墨畫區(qū)別不小?!皩ΑR粋€人一個喜好,我從小就喜歡這種黑白感覺,顏色對比強烈,看了版畫有沖擊力,被黑白的對比震一下。后來在黑白的基礎上套色,版畫有了更多的藝術表現(xiàn)空間?!?/p>
侯先生說:“前段時間做了一幅《濕地留金》,去西藏時,看到太陽落山,照在濕地上,金燦燦的。黑是黑,亮特別亮,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讓我思緒涌動。很多人不喜歡日落,我覺著日落很美。我去給你們拿來看看……”
“噢,這就是西藏濕地。”
“對。就是一瞬間的那種感覺。”
“名字是《濕地留金》,‘留’下來的‘留’,不是流動的那個‘流’。”
“留金,是說,雖然什么東西都是一瞬間的,但總有些什么會留下來,你留下來的是金子?!?/p>
《濕地留金》 侯琪/作
版畫,是一刀一刀刻出來的,每一刀都帶著木頭的清香,帶著刀的峻冽。侯琪先生的版畫獨具個性,介子平先生曾評:“其太行系列、黃土系列、濕地系列皆鴻篇巨制,皇皇大觀,不僅題材赫赫,尺幅也恢恢。作品多在整張纖維板上完成,非盛年體壯者不能為也。構圖則為滿幅鋪陳,大造有節(jié)奏,近中遠景次第推進,刀法各不同,土石水質依樣表示。而細節(jié)處更是考究,圓刀棱刀平刀交替使喚,印色染色拓色舛互作用。最是似刻似劃的鋼針牛毛亂線,柔韌飄逸,輕若鴻羽,是畫面上的驚蛇入草、飛鳥出林,又是幽咽寒泉、喁喁低語。在增加了一個色階的同時,又與刀筆的剛勁蒼雄、縱橫挺脫形成了對比之勢,頓生了趣味之魅,無意而皆意,無法而皆法。但法可以人人而傳,精神感發(fā)則人所自致,無定法而有定理,版畫中除卻黑白兩極的設置,尚存在一個主體的灰調區(qū)域,而此間畫面的稍微變化,皆由各式線條的疏密精細、走向排列成就。國畫水墨以條線為重,版畫何不然。金石意味之于國畫,別有韻逸,水墨情趣之于版畫,平添典雅。刀筆于木板上的披麻斧劈,是臂腕握指的合聚膂力,異乎尋常,另有意匠。太行呂梁則一目了然,皆山高月小、斷岸千尺構圖,故多有‘曾日月之幾何,而江山不可復識矣’之慨嘆。而水草間的濕地,層層疊疊,蒼蒼茫茫,天淡云也閑,列長空數(shù)行飛雁,似邊壽民《蘆雁圖》的背景處。柔若毫鋒,氣到力到,實不在輕重?!?/p>
《峽谷無聲》 侯琪/作
時代在發(fā)展,許多人都因為版畫“費力不討好”放棄了,可侯先生一直在畫。我試圖尋找他與版畫之間的內在聯(lián)系,尋找他一直畫的動力……
抬頭,突然看到室內懸掛的唯一一幅版畫——《塬上》。
《塬上》刻的是黃土高原特有的地貌——塬(因流水沖刷形成,呈臺狀,四周陡峭,頂上平坦)。沙棘、野草、黃土……塬上,是生命最初的記憶。兒時的侯琪站在塬下仰望,千溝萬壑,一塊一塊被刀削過的黃土如脊梁,蜿蜒豎立。太陽落山了,云彩染紅了半邊天,樹啊,黃土啊,都被暖黃籠罩著,有暖風徐徐熏來……塬上的父親手執(zhí)犁鏵,一步一步走著,老牛不緊不慢地向前。樹是守護塬的衛(wèi)兵,老牛是塬的勃勃生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就在滿天的晚霞里靜靜流逝,仿佛流逝了千年,還將繼續(xù)流逝下去。
《二龍山》 侯琪/作
《濕地晚霞》 侯琪/作
原來,是生命最初的記憶成就了他,離開,是為了更好地回歸。
侯先生說,版畫只是一種藝術表現(xiàn)形式,什么形式不重要,任何形式都能為我所用,重要的是要表現(xiàn)什么、適合表達什么。誠哉斯言。
侯 琪
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版畫家協(xié)會會員,山西省版畫學會會長,太原市美術家協(xié)會主席,太原畫院副院長,國家一級美術師。作品曾參加:第六屆全國美展,第十屆全國美展(優(yōu)秀獎),第十一屆全國美展,第六屆全國體育美展(銅獎),第七屆全國體育美展(優(yōu)秀獎),第三屆中國油畫展,第十七屆全國版畫作品展,第二屆全國美術金彩獎作品展,第二屆中國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序列展,二十一世紀首屆中國黑白木刻展,2007觀瀾國際版畫雙年展,建軍八十周年全國美術作品展,建軍八十五周年全國美術作品展(優(yōu)秀獎),世博會中國美術作品展(優(yōu)秀獎),第十八屆全國版畫作品展,第三屆中國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第四屆中國北京國際美術雙年展,建黨九十周年全國美術作品展等。作品被中國美術館、炎黃版畫博物館、奧委會等收藏,多次參加國際展覽,出版有《侯琪水印木刻》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