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賈玉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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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腦特工隊》父親寫給女兒的情書
編譯/賈玉蕾
2012年7月,當皮克斯首席創(chuàng)意官約翰·拉塞特(John Lasseter)走進皮克斯總部一間燈光昏暗的放映室里,打算評估一下制作中的新片《頭腦特工隊》(Inside Out)的時候,影片導演彼得·道格特(Pete Docter)居然對他說“不”。盡管那時候的道格特已經(jīng)有了《飛屋環(huán)游記》(Up)的一座小金人傍身,盡管這部電影當時已經(jīng)耗費三年多時間在制作上,但如此直截了當?shù)鼐芙^,仍舊需要膽量和充分的理由。
道格特繼續(xù)說:“我們不打算讓你看片子,因為這部電影講不通?!?/p>
《頭腦特工隊》講述的是“喜悅”(Joy)、“恐懼”(Fear)、“厭惡”(Disgust)、“憤怒”(Anger)和“悲傷”(Sadness)五個小人,他們在大腦內(nèi)部的控制中心掌控著一個叫做萊莉(Riley)的小女孩。因為父親工作變動,萊莉一家搬到了新的城市,“悲傷”和“喜悅”在萊莉頭腦最深處的角落迷路了。那是一個叫做“心境”的世界,里面住著會跳舞的紙杯蛋糕們,有著一片炸薯條森林,還有一個已經(jīng)失寵、想象出來的棉花糖人朋友。這對迷路的小伙伴穿過“長期記憶”、“抽象思維”這些地區(qū),希望重新回到控制中心的時候,“恐懼”、“厭惡”和“憤怒”在主持大局——而我們看到的是一個任性、即將進入青春期的萊莉。
故事最主要的場景都集中在一個11歲小女孩的頭腦內(nèi)部。這個小女孩,其實就是道格特自己的女兒,艾麗。
9歲大的時候,艾麗在父親導演的動畫片《飛屋環(huán)游記》中為年幼時期的艾麗(影片女主人公)配音。當她大了一些,差不多11歲的時候,道格特發(fā)現(xiàn)女兒似乎變了一個人!開始變得越來越安靜,越來越內(nèi)向。這種情況在一個父親心中引起了極大恐懼和不安,同時,還有好奇: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在這樣的時刻,我們腦海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情緒在我們的生活中扮演的是什么樣的角色?這就是影片最初的靈感。
道格特的煩惱是很多為人父母們親身經(jīng)歷的。影片的制片人喬納斯·里維拉(Jonas Rivera)、第二導演羅尼·德爾·卡門(Ronnie del Carmen)都已為人父,當?shù)栏裉叵蚶锞S拉抱怨艾麗的變化,并發(fā)出了全世界父母都會提出的疑問:“為什么我們的孩子們會變?”這位制片人覺得,道格特的想法會有真實的共鳴。每個人都會有孩子,或者曾經(jīng)也是孩子,如果能給出觀眾一個可信的理由,他們是樂意跟著你的想象去解答這個問題的——為什么孩子長大后就像變了一個人?父母們多希望孩子永遠像小時候那樣!當皮克斯智囊團(Pixar Brain Trust)(其組成包括道格特,約翰·拉塞特、安德魯·斯坦頓(Andrew Stanton)和布萊德·伯德(Brad Bird))第一次對這個點子投票的時候,每個人都說,“這很棒!”但在很長時間內(nèi),沒有人會真的認為它能拍成一部電影。即使是后來對影片幫助很大的布萊德·伯德,當時也僅僅說了一句:“這是個很棒的想法……祝你們好運!”
影片試圖將一個女孩的心理分解成五種不同的組成部分,探討他們各自發(fā)揮的作用。雖然皮克斯出品的都是動畫電影,但依然希望符合基本的科學常識。比如,科學家們相信,短期記憶會在睡眠期間轉(zhuǎn)移到長期記憶的區(qū)間,影片中當萊莉上床睡覺的時候,她的記憶(每一段記憶都用一個小珠子來代表)就滾過一系列的斜槽和斜坡,獲得處理加工。
同時真實也意味著責任。喬納斯·里維拉、羅尼·德爾·卡門還有道格特開始研究大腦的運轉(zhuǎn)方式。還與以研究情感聞名的心理學家保羅·艾克曼(Paul Ekman)以及伯克利加利福尼亞大學(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的心理學教授達契爾·克特納(Dacher Keltner)一起討論過一段時間。
影片的主角是“喜悅”,她就像每一個孩子的父母。父母希望孩子快樂,這是天性,但并不總能如愿。很大程度上,這才是道格特想在這部電影中尋找的主題。他們最開始的考慮是,讓萊莉陷入一種深度抑郁。但很快就都意識到,這會讓這部電影遭到厭棄。結(jié)構故事的時候,“喜悅”和“恐懼”是被安排在一起走失的那一對,因為這會讓冒險看起來最有趣,但這種組合總有什么地方讓人覺得不對勁兒。
從有想法到著手制作,三年半的時間進展不大,道格特幾乎以為這部電影已經(jīng)胎死腹中了:“我開始思考是不是要被解雇了,盡管我們從來沒有把這部片以任何形式給任何人放映過。當我在周末散步的時候突然意識到,好吧,這只不過是份工作。過了一會,我又想,如果我退出,我會想念我的朋友,我也會想念跟我工作的伙伴們。我沖他們發(fā)過火,但也與他們分享過很多快樂時光,甚至是一起悲傷。這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在生活中,我們和其他的人的關系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這個頓悟讓我決定為電影做出一個重大的改變?!?/p>
道格特對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約翰·拉塞特詳細講述了自己這次散步中的頓悟:“‘悲傷’才是關鍵。理解‘悲傷’在我們生活中的意義非常重要?!瘋徽J為是消極的——甚至不惜用藥物避免這種情緒。當你遭遇挫折,慢下來重新評估你的生活非常重要?!瘋瑫r也意味著你需要幫助,這些都應該被放在電影中。過去我們一直在努力把‘悲傷’推到一邊。但她才是需要繼續(xù)那段旅程的那一個?!矏偂枰靼祝瑫r不時讓‘悲傷’待在控制室里沒什么問題。恰恰是所有這些情感之間的相互作用和那種復雜性,才帶來了人與人之間真正的聯(lián)系?!?/p>
皮克斯所有出品都離不開“家庭”這個母題——如果說《飛屋環(huán)游記》是寫給祖父母的情書,那么《頭腦特工隊》就是寫給孩子們的情書。
影片完成的時候,道格特的女兒艾麗16歲,看過了未完成的最終版后,道格特問她:“你覺得怎么樣?”
艾麗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嗯……電影不錯,爸爸。”
“我想她并不知道,她對這部電影的影響有多大,但或許這樣最好?!钡栏裉卣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