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嘯天
相對于新物,舊物里面承載著經(jīng)歷、故事甚至傳奇。所以,我對舊物有著難以割舍的情結。
這一點,賈寶玉悟得很透。所以,他會差晴雯把自己的舊手帕送給黛玉,又會把自己的汗巾解下來與戲子蔣玉菡互換。這個很會用情的富家公子,對舊物傳情這一招,用得很嫻熟。
那年去北京開會,與一個來自臺灣的大姐姐相談甚歡。臨別時,她熱情地與我擁抱,然后說:“我想送一個禮物給你做紀念,可以嗎?”
臺灣大姐送我的是一支她自己正在使用的黑色鋼筆,不是什么名牌,但筆身帶著她的體溫,讓我覺得無比親切。那支筆我使用了很長時間,每次用它的時候,就會想起臺灣大姐那溫暖的笑容。
在荷蘭生活的時候,舊物傳情這一功能,似乎發(fā)揮到了極致。剛去阿姆斯特丹不久,阿大的一位人事秘書就送了一臺很大的收錄機給我,是他的舊物,可以放磁帶、CD、收音、錄音,功能很多。每天用這臺收錄機收聽音樂和新聞,我都能夠體會到他性格中的細致與體貼。
有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情,一次在荷蘭的女王節(jié)上,一位頭發(fā)幾乎全白的荷蘭老太太將自己年輕時穿過的一雙皮鞋拿出來交換。我從她的攤位走過,她一定要我穿上那雙白皮鞋給她看看,說是很想看到自己的舊皮鞋穿在一個年輕的東方女性的腳上是什么樣子。
剛到上海的時候,住的公寓是學校專門提供給海歸老師的過渡房,里面住的老師都是從各個國家學成歸來的。因為這一點,小區(qū)里很有些小聯(lián)合國的味道。一天早晨,我打開門,發(fā)現(xiàn)門前放著一摞英文幼兒讀物,書是舊書,但很干凈,圖文并茂。想來,是剛剛搬走的某位老師留給我孩子的。
那一瞬間,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涌上我的心頭,仿佛又回到了幾年前在阿姆斯特丹收留各種舊物的歲月。
舊物傳情,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