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安祥馥

韓中山棚雜戲初探
——兼論山棚假面戲與儺戲之關(guān)系

[韓]安祥馥

(韓國江陵原州大學(xué)中文科)

山棚雜戲是韓中傳統(tǒng)假面戲的主要傳承途徑之一，而韓國的《老長戲》和中國的《大頭和尚》都與儺戲有不可分的關(guān)系。因此，筆者對韓中山棚雜戲的關(guān)系進行了初步探討兼論山棚假面戲與儺戲之關(guān)系，得到如下三個結(jié)論:第一，宋朝的鰲山雜戲和高麗的山臺雜戲就其活動性質(zhì)和表演情況基本一致。但14世紀(jì)以后，韓中之間的差別越來越大。朝鮮的山臺雜戲，跟明清的鰲山雜戲不同，其主要目的限于賓禮即接待明使或清使，這一點也讓筆者認為山臺雜戲本來與佛教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第二，筆者認為韓中兩國的《老長戲》和《大頭和尚》都來源于同一個源頭，日本《教訓(xùn)抄》所載的伎樂為其有力的源頭之一。第三，《大頭和尚》與儺戲之關(guān)系是不容易下定論的問題之一，但從秧歌的角度來看，可以說《大頭和尚》和《老長戲》都與儺戲有密切關(guān)系。

山棚雜戲；鰲山雜戲；山臺雜戲；老長戲；大頭和尚

一、引言

山棚一詞的詞義，《漢語大詞典》解釋為:“為慶祝節(jié)日而搭建的彩棚，其狀如山高聳，故名?！钡珜α私忭n中兩國的演戲文化，這樣的說明不夠用。從韓國人的觀點說，所謂山棚雜戲指的是搭建山棚以后表演的種種雜戲，而這個山棚標(biāo)志著嘉禮，所以山棚帶來的雜戲都變成嘉禮戲或吉祥戲，筆者以為山棚的更重要的含義就在此，換句話說，山棚為吉祥戲的一種標(biāo)志。

山棚雜戲是韓中傳統(tǒng)假面戲的主要傳承途徑之一。在韓國，山棚又名山臺，一般韓國人熟悉的不是山棚而是山臺?，F(xiàn)存的山臺戲?qū)Ｖ讣倜鎽颍@個山臺一詞來源于高麗朝鮮的山臺雜戲。這一傳承途徑比較明顯。中國人民很熟悉的民間舞蹈兼假面戲之一的《大頭和尚》，在明清時期也是山棚雜戲的重要表演節(jié)目之一。在此，引人注目的是韓國山臺假面戲中的《老長戲》和中國的《大頭和尚》在角色之間的關(guān)系及情節(jié)結(jié)構(gòu)上很相似。這一點讓人揣測兩者可能來源于同一個源頭。又，韓國的《老長戲》和中國的《大頭和尚》都與儺戲有不可分的關(guān)系。因此，對韓中山棚雜戲的關(guān)系，筆者擬要進行初步探討兼論山棚假面戲與儺戲之關(guān)系。

二、韓中山棚雜戲的概略

在中國山棚也被稱為鰲山，等于在韓國的山臺，有韓國的資料為證。

中宗34年(1539)4月5日：遠接使書狀，“……兩使樂觀，日暮還坐大同館大門外階上，觀山臺雜戲。日且昏暮，令舉火明之，忽于山臺松葉間失火，火焰衝天，連燒風(fēng)月樓西廊。兩使或坐或起，親督滅火，馀焰尙熾，山臺立竹，皆燃燒?！鲜沟强煸胀ぃ笔钩鲎箝T。臣親詣?wù)堅?‘連燒家舍處無之，如此空地山臺，燃燒無妨’，因勸入安處，副使入大廳，與上使同坐以觀火勢。臣又請入安處，兩使曰:‘火不盡滅，則何以安寢?明日亦安能發(fā)行?’卽出大門外階上，令頭目等，用長繩牽曳倒之?！雹夙n國古典綜合DB(http://db.itkc.or.kr)。

中宗34年(1539)4月10日：上曰“遠路風(fēng)塵，多勞貴體?！闭乖弧岸Y當(dāng)也。何勞之有!俺等之來，遠遣大臣，各處設(shè)宴，又送頭目人情之物，多感。平壤、鰲山失火，實由俺等，而頭目等，別無功勞，別遣承旨，多致布物，尤感殿下厚意。……?！鄙显弧把咏拥仁?，禮所當(dāng)行，何謝之有!平壤官吏，不謹行事，失火鰲山，以致貴體驚動。聞大人，令頭目盡力救滅，故無一人傷火，不勝喜幸?！！雹陧n國古典綜合DB(http://db.itkc.or.kr)。

上面提到的失火是同一個事件，朝鮮的遠接使說“山臺立竹，皆燃燒?！倍r王和明使對話中都說鰲山“失火”或“失火鰲山”。據(jù)此，韓國的山臺等于中國的鰲山，這是無疑的。

韓國山棚已經(jīng)歷過大約一千年的歷史，與此相比，中國山棚的歷史更長，讓人感興趣的是歷來韓國人提及的山臺一詞在中國文獻里總是找不到。朝鮮朝的王和文人都知道山臺等于中國的鰲山，但他們一般都說山臺，不說鰲山。理由在何?筆者由此提出這種可能，即韓中兩國的山棚來源于同一個源頭，但其流入的途徑和時代不同，因此說法上出現(xiàn)了如此不同的差別。

下面先說中國鰲山雜戲的概略。中國的鰲山或名燈山，那么這個燈山到底什么時候開始?目前無法知道準(zhǔn)確的時間，但從燃燈的風(fēng)俗來看，可能開始于漢至南北朝之間。宋人祝穆《事文類聚》前集卷七天時部"燃燈始末"說:

“上元燃燈，或云以漢祠太乙自昏至?xí)児适拢汉單牡塾辛袩?，陳后主有光璧殿遙詠山燈詩，唐明皇先天中東都設(shè)燈，文宗開成中以燈迎太后，則是唐以前歲不常設(shè)?！雹垭娮影妗段臏Y閣四庫全書》。

據(jù)此，宋代以前，上元燈山還不常設(shè)的。又據(jù)清人徐松《宋會要輯稿》帝系說“三元觀燈，本起于外方之說?！蔽覀儾荒芘懦馍显紵魜碜酝夥降目赡堋?/p>

唐時的燈山是什么樣的?對此，元佚名《群書通要》引《靈異錄》說：“唐朝正月十五夜，寺觀街巷燈明若晝，山棚高百馀丈。”④中國基本古籍庫(http://library.snu.ac.kr/Files/GujikuClientSetup.exe):清嘉慶宛委別藏本,甲集卷六”節(jié)序門”。清人陳元龍《格致鏡原》也引《明皇雜錄錄》說:

“上在東都遇正月望夜，移仗上陽宮，大陳影燈，設(shè)庭燎。自禁中至于殿庭，皆設(shè)蠟炬，連屬不絕，時有匠毛順，巧思結(jié)創(chuàng)，繒彩為燈樓三十間，高一百五十尺，懸珠玉金銀，微風(fēng)一至，鏘然成韻，乃以燈為龍風(fēng)虎豹騰躍之狀。”⑤中國基本古籍庫(同上):卷五十”日用器物類二”。

此外《雍洛靈異小録》和《朝野僉載》也載有有關(guān)記載:

“唐朝,正月十五夜,許三夜夜行,其寺觀街巷燈明若晝,山棚髙百馀尺.神龍(705-706)以后,復(fù)加嚴飭,士女無不夜逰,車馬塞路,有足不躡地浮行數(shù)十步者。”

“唐睿宗先天二年(713)正月十五十六夜,于京安福門外作燈輪,高二十丈,衣以錦綺,飾以金銀,燃五萬盞,燈竪之如花樹?！雹拗袊竟偶畮?同上):卷五十”日用器物類二”。

以上是唐朝元宵節(jié)觀燈的風(fēng)氣的大概。進入宋朝以后，這種觀燈風(fēng)氣越來越興盛，例如，《宣和遺事》前集如下說:

“自冬至日下手，架造鰲山，高一十六丈，闊三百六十五步，中間有兩條鰲柱，長二十四丈，兩下用金龍纏柱。每一個龍口里點一盞燈，謂之‘雙龍銜照’。中間有一個牌，長三丈六尺，闊二丈四尺，金書八個大字，寫道：‘宣和彩山，與民同樂?！雹咧袊竟偶畮?同上):卷五十”日用器物類二”。

那么，鰲山雜戲的情況如何雖然宋以前的情況，由于文獻資料的不足，很難勾勒出其全貌，但宋以來的情況，可以得知其大略，例如，宋人金盈之《醉翁談錄》卷三概括如下:

“上元，自月初開開東華門，為燈市十一日，……山棚上棘盆中，皆以木為仙佛人物車馬之象。盡集名娼立上棚上，開封府奏衙前樂。選諸絕藝者在棘盆中，飛丸、走索、緣竿、擲劍之類?！雹僦芄馀嗑帲端未P記小說》本，石家莊：河北敎育出版社,1994年，第38-39頁。

宋人孟元老《東京夢華錄》的記載更詳細:

“正月十五日元宵，大內(nèi)前自歲前冬至后，開封府絞縛山棚，立木正對宣德樓，游人已集御街兩廊下。奇術(shù)異能，歌舞百戲，鱗鱗相切，樂聲嘈雜十馀里，擊丸、蹴踘、踏索、上竿。趙野人，倒吃冷淘。張九哥，吞鐵劍。李外甯，藥法傀儡。小健兒，吐五色水、旋燒泥丸子。大特落，灰藥。榾柮兒，雜劇。溫大頭、小曹，稽琴。黨千，簫管。孫四，燒煉藥方。王十二，作劇術(shù)。鄒遇、田地廣，雜扮。蘇十、孟宣，筑求。尹常賣，五代史。劉百禽，蟲蟻。楊文秀，鼓笛。更有猴呈百戲，魚跳刀門，使喚蝶蜂，追呼螻蟻。其馀賣藥、賣卦，沙書地謎，奇巧百端，日新耳目。至正月七日，人使朝辭出門，燈山上彩，金碧相射，錦繡交輝。面北悉以彩結(jié)，山沓上皆畫神仙故事。或坊市賣藥賣卦之人，橫列三門，各有彩結(jié)金書大牌，中曰"都門道"，左右曰"左右禁衛(wèi)之門"，上有大牌曰"宣和與民同樂"。彩山左右，以彩結(jié)文殊、普賢，跨獅子、白象，各于手指出水五道，其手搖動。用轆轤絞水上燈山尖高處，用木柜貯之，逐時放下，如瀑布狀。又于左右門上，各以草把縛成戲龍之狀，用青布遮籠，草上密置燈燭數(shù)萬盞，望之蜿蜒如雙龍飛走。自燈山至宣德門橫大街，約百馀丈，用棘刺圍繞，謂之棘盆，內(nèi)設(shè)兩長竿，高數(shù)十丈，以繒彩結(jié)束，紙糊百戲人物，懸于竿上，風(fēng)動宛若飛仙。內(nèi)設(shè)樂棚，差衙前樂人作樂雜戲，幷左右軍百戲，在其中駕坐一時呈拽。宣德樓上，皆垂黃緣，簾中一位，乃御座。用黃羅設(shè)一彩棚，御龍直執(zhí)黃蓋掌扇，列于簾外?！?。樓下用枋木壘成露臺一所，彩結(jié)欄檻，皆禁衛(wèi)排立，錦袍，幞頭、簪賜花，執(zhí)骨朶子，面此樂棚。教坊、鈞容直、露臺弟子，更互雜劇。近門亦有內(nèi)等子班直排立。萬姓皆在露臺下觀看，樂人時引萬姓山呼?！雹诿显希骸稏|京夢華錄》卷6“元宵”，《東京夢華錄(外四種)》，臺北：古亭書屋，1975年，第34-35頁。

此外，宋人吳自牧《夢粱錄》的一段記載告訴我們元宵節(jié)舞隊的情況為:

“今杭城元宵之際，州府設(shè)上元醮，諸獄修凈獄道場，官放公私僦屋錢三日，以寬民力。舞隊自去歲冬至日，便呈行放。遇夜，官府支散錢酒犒之。元夕之時，自十四為始，對支所犒錢酒。十五夜，帥臣出街彈壓，遇舞隊照例特犒。街坊買賣之人,并行支錢散給。此歲歲州府科額支行，庶幾體朝廷與民同樂之意。姑以舞隊言之，如淸音、遏云、掉刀鮑老、胡女、劉袞、喬三敎、喬迎酒、喬親事、焦錘架兒、仕女、杵歌、諸國朝、竹馬兒、村田樂、神鬼、十齋郞各社，不下數(shù)十.更有喬宅眷、旱龍船、踢燈鮑老、駝象社.官巷口、蘇家巷二十四家傀儡，衣裝鮮麗，細旦戴花朶肩、珠翠冠兒，腰肢纖裊，宛若婦人。府第中有家樂兒童，亦各動笙簧琴瑟，淸音嘹亮，最可人聽。攔街嬉耍，竟夕不眠?！潦故諢?舞隊放散?！雹蹍亲阅粒骸秹袅讳洝肪?“元宵”，《東京夢華錄(外四種)》，臺北：古亭書屋，1975年，第140-141頁。

宋時元宵節(jié)的舞隊確實不下數(shù)十，當(dāng)時已有七十種左右的舞隊，對此，有《武林舊事》的一段記載為證:

1)査査鬼(査大)、2)李大口(一字口)、3)賀豐年、4)長瓠斂(長頭)、5)兎吉(兎毛大伯)、6)吃遂、7)大憨兒、8)麤妲、9)麻婆子、10)快活三郞、11)黃金杏、12)瞎判官、13)快活三娘、14)沈承務(wù)、15)一臉膜、16)貓兒相公、17)洞公觜、18)細妲、19)河?xùn)|子、20)黑遂、21)王鐵兒(宋刻王缺兒)、22)交椅、23)夾棒(宋刻捧)、24)屛風(fēng)、25)男女竹兒、26)男女杵歌、27)大小斫刀鮑老、28)交袞鮑老、29)子弟淸音、30)女童淸音、31)諸國獻寶、32)穿心國入貢、33)孫武子敎女兵、34)六國朝、35)四國朝、36)遏云社、37)緋綠社、38)胡安女(宋刻無安字)、39)鳳阮嵇琴、40)撲胡蝶、41)回陽丹、42)火藥(宋刻大樂)、43)瓦盆鼓(宋刻無盆字)、44)焦錘架兒、45)喬三敎、46)喬迎酒、47)喬親事、48)喬樂神(馬明王)、49)喬捉蛇、50)喬學(xué)堂、51)喬宅眷、52)喬像生、53)喬師娘、54)獨自喬、55)地仙、56)旱劃船、57)敎象、58)裝態(tài)、59)村田樂、60)鼓板、61)踏橇(宋刻踏蹺)、62)撲旗、63)抱羅裝鬼、64)獅豹蠻牌、65)十齋郞、66)耍和尙、67)劉袞、68)散錢行、69)貨郞、70)打嬌惜①周密：《武林舊事》卷二"舞隊"，《東京夢華錄(外四種)》，臺北：古亭書屋，1975年，第371頁。

據(jù)目前掌握的資料，宋代的鰲山雜戲可以說是由宮廷主導(dǎo)的。但進入元明清以后，這種情況發(fā)生了比較大的變化，雖然宮廷仍然繼承著鰲山雜戲的傳統(tǒng)，但民間舉辦的更活躍?，F(xiàn)存明代的兩幅繪畫《憲宗元宵行樂圖》和《南都繁會圖》各自描繪的是當(dāng)時宮廷和民間鰲山雜戲的全景，所以，我們通過這兩幅畫可以了解當(dāng)年逼真的情況。②中國歷史博物館所藏。

明代刊行的許多小說也提到民間的鰲山，例如，馮夢龍《古今小說》第24卷提到燕山地方搭建鰲山觀燈的習(xí)俗,蘭陵笑笑生《金甁梅》第42回描寫的是西門慶和應(yīng)伯爵觀看燈市的場景。③馮夢龍：《古今小說》,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1,第322頁及蘭陵笑笑生,《金甁梅詞話》,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0,第549頁。有關(guān)鰲山的事，從其時代背景來說，有些不同，有的是宋代，有的是明代。但無論如何，這些小說反映的都是明代的情況。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例子是《水滸傳》第三十三回"宋江夜看小鰲山，花榮大鬧清風(fēng)寨"的一段:

“且說這清風(fēng)寨鎮(zhèn)上居民，商量放燈一事，準(zhǔn)備慶賞元宵?？茢垮X物，去土地大王廟前扎縛起一座小鰲山，上面結(jié)彩懸花，張掛五六百碗花燈，土地大王廟內(nèi)，逞賽諸般社火。家家門前，扎起燈棚，賽懸燈火。市鎮(zhèn)上，諸行百藝都有。雖然比不得京師，只此也是人間天上?！雹堋端疂G全傳》(120回本)，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5年，177頁。

當(dāng)然，民間搭建的是小鰲山不是大鰲山，而且沒有缺少雜戲。進入清代，全國各地都舉辦鰲山雜戲，而其基本情況與明代大同小異，例如，乾隆7年(1742)刻本《延慶州志》說:

“上元節(jié),張燈三夜,……又有燈山,以席為高樓,約三四丈,中以木作架,安小燈數(shù)千盞,排列佛神等像,或作天下泰平、民安物阜等字?！雹荨吨袊胤街久袼踪Y料匯編》華北卷,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7年，第17頁、121頁。

此外，乾隆10年((1745)刻本《廣平府志》也說:"十五日,城市街巷及村落結(jié)山棚,張燈,放花爆."⑥《中國地方志民俗資料匯編》華北卷,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1997年，第17頁、121頁。等等，不再贅述。

現(xiàn)在說韓國山臺雜戲的概略。韓國什么時候開始搭建山臺，很難知道，但據(jù)史料，至遲11世紀(jì)已經(jīng)成風(fēng)了?！陡啕愂贰肪?說:

“(文宗21年，1067)特設(shè)燃燈大會于興王寺五晝夜。敕令百司及安西都護、開城府、廣、水、楊、東、樹五州、江華、長湍二縣，自闕庭至寺門，結(jié)彩棚，櫛比鱗次，連亙相屬。輦路左右，又作燈山火樹，光照如晝。是日，王備鹵簿，率百官行，香施納財。襯佛事之盛，曠古未有?！雹咴S成道，電子版《高麗史》(http://www.krpia.co.kr)。

又，《高麗史》卷9說:

“(文宗27年，1073)王如奉恩寺，特設(shè)燃燈會，慶贊新造佛像。街衢點燈兩夜，各三萬盞。重光殿及百司，各置彩樓燈山作樂?！雹嘣S成道，電子版《高麗史》(http://www.krpia.co.kr)。

據(jù)“特設(shè)燃燈大會于興王寺五晝夜”、“自闕庭至寺門，結(jié)彩棚，櫛比鱗次，連亙相屬”和“王如奉恩寺，特設(shè)燃燈會”等句，可以看出高麗的山臺本來與佛教有密切關(guān)系。對高麗山臺雜戲的大略情況，《高麗史》卷129說:

“(1244年)四月八日，怡燃燈結(jié)彩棚，陳伎樂百戲，徹夜為樂，都人士女觀者如堵?！雹嵩S成道，電子版《高麗史》(http://www.krpia.co.kr)。同卷又說:

“(1244年)五月，宴宗室司空以上及宰樞。結(jié)彩棚為山，張繡幕羅幃，中結(jié)秋千飾以文繡彩花，設(shè)大盆四，盛冰峯，盆皆銀釦貝鈿，大尊四揷名花十馀品，眩奪人目。陳伎樂百戲，八坊廂工人一千三百五十馀人，皆盛飾入庭奏樂，弦歌鼔吹轟震天地。怡給八坊廂白金各三斤，又給伶官兩部伎女才人金帛，其費鉅萬?！雹庠S成道，電子版《高麗史》(http://www.krpia.co.kr)。

此外，高麗人李穡(1328-1396)留下的以“自東大門至闕門前，山臺雜劇，前所未見也”為題的一首詩是專門描寫山臺雜戲的:

山臺結(jié)綴似蓬萊，獻果仙人海上來。

雜客鼓鉦轟地動，處容衫袖逐風(fēng)廻。

長竿倚漢如平地，瀑火沖天似疾雷。

欲寫太平眞氣像，老臣簪筆愧非才。①韓國古典綜合DB(http://db.itkc.or.kr):《牧隱詩藁》卷33。李穡(1328-1396)的另一首詩《諸將入城》也描寫了山臺雜戲的部分情況:

諸將功成奏凱來，巡軍雜劇設(shè)山臺。

唐人舌短談鋒急，胡客腰長舞袖回。

兩府錦筵連翠幕，十分宮醞滟金杯。

中門奏狀句當(dāng)卑，東閤應(yīng)須為我開。②韓國古典綜合DB(同上):《牧隱詩藁》卷26。進入朝鮮朝以后，山臺雜戲仍然由宮廷主辦，但其主要目的有二。接待中國使臣算是第一個目的，例如，《朝鮮王朝實錄》“太宗七年(1407)五月一日”條說:

“內(nèi)史鄭升、行人馮謹,赍平安南詔來,結(jié)山棚,陳百戲?！雹垌n國古典綜合DB(同上)。又，“仁宗一年(1545)二月二十六日”條說:

“臺諫啟元混事,且啟曰:"臣等聞……。鰲山,自古爲(wèi)詔使設(shè),故或載諸《朝鮮賦》、《朝鮮錄》,且播華使詩詠。今者朝議,以國哀未除,且慮民弊,特廢不設(shè)?！雹茼n國古典綜合DB(同上)。

其次，迎接朝鮮國王或娛王算是第二個目的，例如，《朝鮮王朝實錄》“世宗六年(1424)六月十四日”條說:

“還宮時,義禁府、軍器監(jiān)進儺禮雜戲于宗廟洞口,成均館生徒等進歌謠于鐘樓西街,敎坊進歌謠于惠政橋邊,仍呈才,又于景福宮門外左右結(jié)山臺。殿下既還宮受賀禮如儀畢,仍頒敎書及宥旨,賜享官諸執(zhí)事宴?！雹蓓n國古典綜合DB(同上)。

又，“燕山君十一年(1505)十二月十三日”條說:

傳曰:“丙寅年內(nèi)農(nóng)作大例,造作山臺,設(shè)雜像于其上,呈戲?！雹揄n國古典綜合DB(同上)。

又，“光海君十二年(1620)三月十三日”條說:

“王行親耕禮于東籍田。還宮時,設(shè)軒架、山臺、雜戲、沈香山、女妓獻軸,處處駐輦,終日不進?！雹唔n國古典綜合DB(同上)。此外，可以把握朝鮮山臺雜戲全景的重要資料有二，其一是明人董越留下的《朝鮮賦》中的一段:

“巷陌盡為耄倪所擁塞，樓臺盡為文繡所衣被。(街巷人家皆如頒降禮制設(shè)彩掛畫)樂聲也若緩以嘽，虡設(shè)也亦華以麗。沈檀噴曉日之煙霧，桃李艷東風(fēng)之羅綺。駢闐動車馬之音，衍出魚龍之戲。(以下皆言陳百戲迎詔)，鰲戴山擁蓬瀛海日,(光化門外東西列鰲山二座，髙與門等，極其工巧)猿抱子飲巫山峽水。(人兩肩立一童子舞)飜筋斗不數(shù)相國之熊，嘶長風(fēng)何有鹽車之驥。沿百索輕若凌波仙子，躡獨趫驚見跳梁山鬼。飾獅象盡蒙解剝之馬皮，舞鵷鸞更簇參差之雉尾。蓋自黃海西京兩見其陳率舞，而皆不若此之善且美也。(平壤黃州皆設(shè)鰲山棚陳百戲迎詔，而惟玉京為勝)。”⑧電子版《文淵閣四庫全書》本。

從“猿抱子飲巫山峽水”句到“舞鵷鸞更簇參差之雉尾”句，描寫的是一共七種不同的節(jié)目，筆者看來，《朝鮮賦》里的這一段描寫很詳細，因而具有很高的資料價值。其二是清人阿克敦留下的《奉使圖》中第七幅，這幅畫描繪的雖然是一個場面，但足夠了解朝鮮后期山臺雜戲的全景，而且是目前獨一無二的繪畫資料。⑨中國民族圖書館所藏。

綜上所述，自10世紀(jì)至14世紀(jì)，宋朝的鰲山雜戲和高麗的山臺雜戲就其活動性質(zhì)和表演情況基本一致，外表上沒什么大的差別，只是高麗的山臺雜戲比宋朝鰲山雜戲更具有佛教的色彩。但14世紀(jì)以后，韓中之間的差別越來越大，明清時期，每年元宵節(jié)幾乎全國各地都可以看到鰲山雜戲。與此不同，朝鮮的山臺雜戲，仍然由宮廷主辦，而其主要目的限于賓禮即接待明使或清使，這一點也讓筆者懷疑山臺雜戲本來與佛教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眾所周知，朝鮮政府推崇朱子學(xué)，所以始終堅持排斥佛教及像巫教那樣的民間信仰的政策。據(jù)目前掌握的資料，與其說韓國山臺雜戲來源于中國鰲山雜戲，不如說韓國山臺雜戲來源于另一個源頭。

三、中國的《大頭和尚》與韓國的《老長戲》

中國學(xué)者一般認為《大頭和尚》來源于宋朝的《耍和尚》，或者聯(lián)系到唐朝的《弄婆羅門》。例如，淸人舒紹言《武林新年雜詠》說:

“(《大頭和尚》)亦宋時燈夕舞隊之《耍和尙》也。……今且訛‘度’,‘馱’，兼扮山神童子跳舞而來，皆載彩繪假頭，故曰《大頭和尚》?！雹傩旌陥D、張愛萍編：《浙江儺戲資料匯編》，臺北:施合鄭基金會，1997年，第44頁。又董錫玖《中國舞蹈史宋遼金西夏元部分》說:

“《耍和尙》是一種啞劇形式的民間舞蹈。有的叫《大頭和尚》，頭載面具，演的是“月明和尙度柳翠”的故事。……本來宣傳佛敎輪回報應(yīng)，而在民間演來卻成引人笑樂的滑稽舞?！雹诙a玖：《中國舞蹈史宋遼金西夏元部分》，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84年，第44-45頁。又任半塘《唐戲弄》說:

“后世戲劇中扮演僧侶者甚盛，其基礎(chǔ)宜立于唐戲。因我國僧侶所有社會生活之活躍，與在俗男女接觸之廣泛，所操文藝體裁之繁夥，在歷史上當(dāng)以唐代為最!……宋曰《耍和尙》，等于唐曰《弄婆羅門》。”③任半塘：《唐戲弄》，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313頁。

按諸家的如此說法，我們可以把握唐代以來《大頭和尚》的來龍去脈。此外，我們又從幾幅明清繪畫可以目睹《大頭和尚》的具體表演情景，例如，《憲宗元宵行樂圖》和《南都繁會圖》兩幅圖描繪的是明代宮廷和民間鰲山雜戲的全景。與《大頭和尚》同源的《跳鮑老》也是歷來很受歡迎的民間假面舞之一，它本來是一種滑稽性舞蹈，容易逗人喜歡。對這一點，《水滸傳》第33回已有如下的一段描寫:

“當(dāng)下宋江等四人在鰲山前看了一回，迤邐投南走。不過五七百步，只見前面燈燭熒煌，一伙人圍住在一個大墻院門首熱鬧。鑼聲響處，眾人喝采。宋江看時，卻是一伙舞鮑老的。宋江矮矬，人背后看不見。那相陪的體己人，卻認的社火隊里，便教分開眾人，讓宋江看。那跳鮑老的身軀扭得村村勢勢的，宋江看了，呵呵大笑。”④《水滸全傳》(120回本)，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77頁。

韓國的《老長戲》是山臺假面戲之一，下面先介紹楊州別山臺戲的第六場《老長戲》的梗概。

第一段:老僧戴黑色面具上場，一字排開的八個役僧見之，大加嘲諷挖苦，然后下場;兩個小巫上場，將老僧夾在中間舞蹈，老僧來往于兩個小巫之間，漸漸變得嬉戲，終于經(jīng)不起誘惑，將念珠套在了兩個小巫的脖子上，三人套在一起翩翩起舞。全場用啞劇的形式表演老僧破戒過程。

第二段:賣鞋的背著一只大包裹上場，他把一只猿猴也當(dāng)作鞋裝進了包裹。老僧為了博得小巫的歡心，向賣鞋的用手比劃，要買兩雙鞋，賣鞋的給了鞋，指派猿去討錢，猿猴走近他們后與小巫依偎在一起調(diào)起情來，結(jié)果沒討到錢空手而歸。賣鞋的大怒，將它按伏在地讓他模仿男色。

第三段:醉發(fā)戴紅色面具，頭發(fā)蓬亂，一副醉態(tài)，手持樹枝上場，是個好色漢的模樣。他見老僧和小巫在一起，大聲斥責(zé)老僧好色，追逐著從他手里搶奪過來，慢慢地使小巫轉(zhuǎn)怒為喜，然后與之交歡，遂使小巫生下一子。醉發(fā)很喜歡孩子，教他千字文、諺文。整出戲詼諧幽默，只醉發(fā)有科白，與兒子對話也由他一人起兩角，而生在舞臺上的兒子，則是一只木偶。①參見翁敏華：《中日韓戲劇文化因緣研究》，第77-78頁，有的部分是由筆者改寫的。

這樣的《老長戲》來源于何處？對這一問題，韓國學(xué)者李惠球已經(jīng)指出過《老長戲》與伎樂的淵源關(guān)系。②李惠球，《山臺劇與伎樂》，《韓國音樂研究》，第226-236頁。那么，《老長戲》什么時候形成的？由于缺少資料，目前無法知道其具體時間，這一問題算是一個未決的懸案。

但從山棚雜戲的角度來看，可以發(fā)現(xiàn)另一個端倪。將楊州別山臺戲中《老長戲》和安徽鳳臺的《大頭和尚》相比，《老長戲》中老僧、小巫、醉發(fā)這三者關(guān)系基本符合《大頭和尚》中老和尚、柳翠兒、土地爺之間的關(guān)系。不僅如此，韓國《老長戲》的這樣情節(jié)結(jié)構(gòu)與北京順義的《大頭和尚逗柳翠兒》及浙江建德的《跳凈童》也很相似。只是韓國的《老長戲》仍然保留著更古樸的色彩。所以，筆者認為韓中兩國的《老長戲》和《大頭和尚》都來源與同一個源頭，尤其日本《教訓(xùn)抄》所載的伎樂為其有力的源頭之一。雖然很多問題還沒解決，但目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資料，筆者基本同意李惠球先生的看法，希望以后跟進更多的后續(xù)研究。

四、山棚假面戲與儺戲之關(guān)系

最后簡單地討論《老長戲》和《大頭和尚》與儺之關(guān)系。對這一問題，學(xué)界的看法，眾說紛紜。有的學(xué)者把《大頭和尚》類的假面舞看做"儺戲衍化"的產(chǎn)物。例如，沈祖安在《浙江的儺戲》一文中說:儺戲起于宗教。從唐代開元以后至宋欽宗靖康止，由于民間喜愛這種形式，它在迎神賽會和祈年慶豐的集會中非常流行。除了西藏、青海等地的藏劇都屬于儺戲之外，內(nèi)蒙、寧夏、甘肅、陜西、山西、河北、河南都有儺戲的流行。

明清之間，民間跳儺常戴各類面具表演一定的戲劇內(nèi)容。如《月明和尚度柳翠》，根據(jù)馮夢龍、凌蒙初整理的話本小故事，戴和尚和少女兩個面具跳躍演唱，亦有眾人在旁幫唱的。杭州舊有的《跳柳翠》和《度柳翠》的舞蹈，即上述儺戲衍化。③徐宏圖、張愛萍編，《浙江儺戲資料匯編》，臺北:施合鄭基金會，1997年，第54頁;原載《浙江戲曲志資料匯編》第二期，第135-144頁。

有的學(xué)者堅持懷疑的態(tài)度。例如，蕭兵在《儺蠟之風(fēng)》一書中如下說:

“浙江的民間戲劇、歌舞，或沿用假面，其與儺蠟文化、西域"假面文化"的關(guān)系也有待澄清。例如，目連戲戴假面跳《蘭陵王》，大可玩味;明清之際據(jù)話本《月明和尚度柳翠》的民間戲曲，有幫腔，和尚與柳翠俱戴面具跳躍演唱;杭州還有《跳柳翠》和《度柳翠》之舞，亦戴假面，或說為‘儺戲衍化’……都還不知道它們和儺戲有何關(guān)涉，很難遽下定論。”④蕭兵：《儺蠟之風(fēng)》，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1992年，第341-342頁。

有的學(xué)者甚至否定兩者的關(guān)系，所以下如下的結(jié)論:

“宋代的《耍和尚》等都是面具舞，但卻不是儺舞。”⑤王克芬：《中國舞蹈史明清部分》，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1984年，第110頁。

如上所說，《大頭和尚》與儺戲之關(guān)系確實是不容易下定論的問題之一。但從秧歌的角度來看，可以說《大頭和尚》和《老長戲》都與儺戲有密切關(guān)系。這里所說的秧歌就是“上古鄉(xiāng)人儺即沿門逐疫活動與西域民間歌舞相結(jié)合的產(chǎn)物?！雹蘅当３桑骸秲畱蛩囆g(shù)源流》，廣州：廣東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71頁。筆者基本同意康教授的說法，而且以這樣的觀點來看，才可以理解朝鮮朝發(fā)生的儺禮百戲與山臺雜戲的混淆現(xiàn)象。高麗時代本來有嘉禮和兇禮的區(qū)別，所以像燃燈會、八關(guān)會的嘉禮時，應(yīng)該要演出山臺雜戲，而兇禮時不能搭建山臺，只能演出儺禮百戲。但是到了高麗末期，儺禮百戲與山臺雜戲已經(jīng)露出混淆的樣子，進入朝鮮朝以后，這種趨勢沒有變化，甚至把山臺雜戲也叫做儺禮百戲，以“觀儺”一詞表示觀賞山臺雜戲的意思。那么，為什么發(fā)生了這種混亂的狀態(tài)？筆者以為，山臺和儺禮都是從外方進來的，而且山臺本來與佛教存在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那么一邊推崇朱子學(xué)一邊排斥佛教及像巫教那樣的民間信仰的朝鮮政府，根本不需要嚴格地區(qū)別山臺雜戲和儺禮百戲。

五、結(jié)論

山棚雜戲是韓中傳統(tǒng)假面戲的主要傳承途徑之一。在韓國，山棚又名山臺，現(xiàn)存的山臺戲?qū)Ｖ讣倜鎽?，而這個山臺一詞來源于高麗朝鮮的山臺雜戲。這一傳承途徑比較明顯。中國的民間舞蹈兼假面戲之一的《大頭和尚》，在明清時期也是山棚雜戲的重要表演節(jié)目之一。而且韓國的《老長戲》和中國的《大頭和尚》都與儺戲有不可分的關(guān)系。因此，筆者對韓中山棚雜戲的關(guān)系進行了初步探討兼論山棚假面戲與儺戲之關(guān)系。至此，得到如下三個結(jié)論:

第一，自10世紀(jì)至14世紀(jì)，宋朝的鰲山雜戲和高麗的山臺雜戲就其活動性質(zhì)和表演情況基本一致，外表上沒什么大的差別，只是高麗的山臺雜戲比宋朝鰲山雜戲更具有佛教的色彩。但14世紀(jì)以后，韓中之間的差別越來越大，明清時期，每年元宵節(jié)幾乎全國各地都可以看到鰲山雜戲，與此不同，朝鮮的山臺雜戲，仍然由宮廷主辦，而其主要目的限于賓禮即接待明使或清使，這一點也讓筆者認為山臺雜戲本來與佛教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據(jù)目前掌握的資料，與其說韓國山臺雜戲來源于中國鰲山雜戲，不如說韓國山臺雜戲來源于另一個源頭。

第二，韓國楊州《老長戲》中老僧、小巫、醉發(fā)這三者關(guān)系基本符合中國安徽鳳臺《大頭和尚戲柳翠兒》中老和尚、柳翠兒、土地爺之間的關(guān)系。而且，韓國《老長戲》的情節(jié)結(jié)構(gòu)與中國北京順義的《大頭和尚逗柳翠兒》及浙江建德的《跳凈童》也很相似。只是韓國的《老長戲》仍然保留著更古樸的色彩。因此，筆者推測韓中兩國的《老長戲》和《大頭和尚》都來源于同一個源頭，尤其日本《教訓(xùn)抄》所載的伎樂為其有力的源頭之一。

第三，《大頭和尚》與儺戲之關(guān)系確實是不容易下定論的問題之一。但從秧歌即"上古鄉(xiāng)人儺即沿門逐疫活動與西域民間歌舞相結(jié)合的產(chǎn)物"的角度來看，可以說《大頭和尚》和《老長戲》都與儺戲有密切關(guān)系。而且拿這樣的觀點來看，才可以理解朝鮮朝發(fā)生的儺禮百戲與山臺雜戲的混淆現(xiàn)象。如果山臺和儺禮都是從外方進來的，而且山臺本來與佛教存在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那么一邊推崇朱子學(xué)一邊排斥佛教及像巫教那樣的民間信仰的朝鮮政府，根本不需要嚴格地區(qū)別山臺雜戲和儺禮百戲。

為了拋磚引玉寫了這篇文章，期待大家的幫助和協(xié)力，希望這篇文章會引起更深入的研究。

（組稿人：余達喜，責(zé)任編輯：高量）

A Preliminary Study on Shanpeng Miscellaneous Drama in Korea and China: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hanpeng Miscellaneous Drama and Nuo

An Xiangfu
（Gangneung-Wonju National University）

Shanpeng miscellaneous drama is one of the main heritage ways of the traditional Korean and Chinese Kamen plays,while both Korea's"Laochang Drama"and China's"Big Head Monk"have inseparable relations with Nuo. Therefore,the author preliminarily discusse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Korea and Chinese Shanpeng miscellaneous drama and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Shanpeng miscellaneous drama and Nuo,and gets the following three conclusions: First,the nature of the activities and performances are basically identical in both Aoshan miscellaneous drama in the Song Dynasty and Shantai miscellaneous drama in koryo.But after the 14th century,the difference between Korea and Chinese miscellaneous drama becomes larger and larger.The main purpose of Shantai miscellaneous drama in koryo,unlike Aoshan miscellaneous drama in the Ming and Qing Dynasties,is limited to receive Ming’s envoy or Qing’s,which makes the author believe that Shantai miscellaneous drama has an inseparable relationship with Buddhism.Second,the author thinks that both Korea's"Laochang Drama"and China's"Big Head Monk"come from the same source,the Ji music recorded in Japan’s"Lesson Copy"is one of the powerful origins.Third,the relationship between"Big Head Monk"and Nuo is one of the problems which are not easy to tell,but from the point of yangko,arguably both"Big Head Monk"and" Laochang Drama"have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Nuo.

Shanpeng miscellaneous drama;Aoshan miscellaneous drama;Shantai miscellaneous drama;Laochang Drama;Big Head Monk

I238

A

1008-7354（2015）05-0068-09

安祥馥（1965－），男，韓國江陵原州大學(xué)中文科敎?zhǔn)?，文學(xué)博士。現(xiàn)任韓國中國戲曲學(xué)會常任副會長、韓國中國語文學(xué)會編輯理事、中國語文學(xué)會編輯委員、韓中人文學(xué)會編輯咨問委員、江陵端午祭委員會咨問委員。主要研究方向:中國古代戲劇，東亞戲劇史，演戲交流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