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欣

（秦皇島市文化藝術研究所　河北 秦皇島 066001）

用音符串起的溫情回憶
——淺談音樂劇《鋼的琴》

劉欣

（秦皇島市文化藝術研究所河北 秦皇島 066001）

音樂劇《鋼的琴》講述了鋼廠下崗工人陳桂林的一段人生經(jīng)歷。全劇故事改編自同名電影，延續(xù)了電影“情感、幽默”的風格，但在立意上更重視勵志和關注小人物，反映了城市底層老百姓的精神狀態(tài)、理想追求和人生觀，著力突出逆境中人性的不屈和自強。該劇音樂具有獨特的原創(chuàng)風格，其多樣化的唱段和生動的場景音樂就像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一般串聯(lián)起了整部戲的脈絡。

音樂劇；《鋼的琴》；溫情；回憶

這是一場小人物們的歌與舞，卻令人感動于他們的合唱。凋敝的工廠、污黑的車間、破舊的工裝，還有一群“勾肩搭背”說著糙話的工友，都讓我想起兒時爸爸工作過的老廠房。作為一名八零后，這個描述改革開放前大工業(yè)時代背景下的勵志故事一下子就將我?guī)肓藘簳r的時光，一段充滿溫情回憶的時光。無論從主題內(nèi)容還是人物表演等方面來看，音樂劇《鋼的琴》都可以說是一部佳作。不談立意，于我來講這部劇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它的配樂和舞美，在于穿過那些或抒情或激昂的音符，追憶那個變革時代中人與人之間情感的可貴可愛之處。

一、旋律串聯(lián)脈絡

音樂劇《鋼的琴》共兩幕六節(jié)，講述了鋼廠下崗工人陳桂林的一段人生經(jīng)歷。他為維持生計組建了一支婚喪樂隊，終日奔波。為和前妻小菊爭奪女兒的撫養(yǎng)權，兩人決定誰能買一架鋼琴女兒就跟誰走。于是陳桂林在工友們的幫助下，在破敗的廠房中踏上了手工制造鋼琴的征途。全劇故事改編自同名電影，延續(xù)了電影“情感、幽默”的風格，但在立意上更重視勵志和關注小人物，反映了城市底層老百姓的精神狀態(tài)、理想追求和人生觀，著力突出逆境中人性的不屈和自強。

值得關注的是，該劇音樂具有獨特的原創(chuàng)風格，其多樣化的唱段和生動的場景音樂就像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一般串聯(lián)起了整部戲的脈絡。而音樂真正是一種通用的語言，旋律最動人心，整場戲沒有多么驚心動魄的情節(jié)和太多催淚的臺詞，略帶玄幻色彩的布景，或詼諧或荒誕的橋段，伴隨著臺上人物歌著、舞著、哭著、笑著、鬧著，便交織了一段不卑不亢、辛酸卻充滿希望的故事。

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說“藝術是對于生活的模仿”。當然，藝術要真，要把真情實感饋返給現(xiàn)實，每部好的藝術創(chuàng)作都應是遵從自身規(guī)律去反映現(xiàn)實生活的。音樂劇《鋼的琴》就用它的音樂詮釋了這一點，而且是生動的放大化的詮釋。全劇的唱段、場景音樂所營造出來的劇情氛圍和表現(xiàn)的人物情緒，均是恰到好處的。而伴隨著這種恰到好處的則是一種“犯二”的風格。音樂劇官方微博上曾如此表述這部劇的目的和意義：“向工人階級致敬，向被急劇發(fā)展、快速騰飛的社會機器甩出去卻依然昂揚地做著不可能的事的‘二貨’致敬?！?/p>

為此，全劇不僅廣泛地運用東北方言，還融入了二人轉(zhuǎn)唱段，真實地再現(xiàn)了“草根階層”的生存狀態(tài)，寫實感很強。比如，劇中表現(xiàn)陳桂林與工友們在車間里熱火朝天造琴的那段情節(jié)，就是一個完整的二人轉(zhuǎn)唱段：“大家伙造琴的第一天吶，汪工他變成一個小青年兒呀，上下躥騰他蹦跶得歡兒啊……大家伙造琴的第七天啊，荷花她展開愁眉，露出笑臉兒??；翠花她放下包袱，身輕如燕兒啊……整個的二車間，生龍活虎，透著新鮮，春意盎然，春色滿園。誰說咱工人階級沒有春天兒啊……”語言詼諧“接地氣兒”，話雖“糙”但精神昂揚，生動地展現(xiàn)出“二車間”工人們性格中的“傻”氣、“虎”氣，但更多的是可愛。演員們每唱“一天”都伴隨著相應設計的舞蹈表演，烘托出整個車間里的氛圍非常歡快而充滿斗志，讓觀眾看得既有趣又為他們的頑強執(zhí)著而感動。

此外，劇中的唱段及各場景音樂的過渡自然而不突兀。比如音樂劇開頭，一支喪葬隊演奏著俄羅斯民歌，極具年代感和畫面感，一下子就將觀眾帶入到劇情當中。又如結(jié)尾一段，先是抒情的音樂和唱段“是什么讓我們英雄氣短，是什么讓我們兒女情長……”之后，突然轉(zhuǎn)為搖滾風的音樂“我們坐，我們蹲，我們跑……”雖然這兩段風格截然不同的音樂之間沒有太多的鋪陳和時間間隔，但是觀眾聽來卻絲毫不覺突兀，仿佛一氣呵成。因為它所要表達的工人們的真實生活和情感狀態(tài)，已經(jīng)被這兩種音樂完美地揉合在一起，并通過這種疾風暴雨似的轉(zhuǎn)承詮釋出來，那便是——柔情，且剛強。

二、感人肺腑的合唱

李一氓在《〈阿英文集〉序》中寫道：“獨唱，二重唱，四重唱，合唱，場上一片寂靜，只是聽?！笨梢姾铣镊攘Α：铣?，不僅是一種歌唱藝術，更是一種團隊藝術。它能將演員們所表達的情緒放大化，將細膩的情懷如細雨般滲透到觀眾心里，也可以將充滿力量的唱腔爆發(fā)出來震撼全場。音樂劇《鋼的琴》曲調(diào)層次清晰，簡單平實，容易上口。它的旋律時而抒情略帶憂傷，時而加入民間小調(diào)顯得詼諧生動，獨唱、對唱、重唱、合唱等多樣化的唱段形式，也為劇情起到了渲染、調(diào)和作用。特別是合唱部分，極富感染力，最能引起觀眾共鳴。

其中，“那是他的命啊”唱段和結(jié)尾曲部分是全劇中我最喜愛的兩段合唱。可以說，它們一個是富有儀式感的柔情祈禱詩，一個是鋼鐵澆筑的鏗鏘奏鳴曲；一段飽含父愛如山、百轉(zhuǎn)柔腸，一段高唱眾志成城、百煉成鋼。在“那是他的命”唱段中，先是運用碰鈴發(fā)出的清脆聲響加以點綴，顯得韻律非常干凈、透亮，同時管弦樂輕柔舒緩地奏出背景旋律，仔細聽仿佛還有手風琴、三角琴的配和，好似人輕聲低吟，烘托得現(xiàn)場氛圍十分輕柔、圣潔。整個唱段都運用了極為抒情的唱法，或男聲合唱，或女聲合唱，以及最后的男女聲合唱，都反復詠嘆那句“那是他的命啊，那是他的心肝寶貝，那是他胸口下的軟肋；那是他的命啊，那是他的死不改悔，那是他最甜蜜的負累……那是他天大的事……”旋律柔而連，起伏不大，唱詞平實，但父愛之情表達得極為純粹、真摯，從而帶動觀眾心中翻涌的情緒，匯成涓涓細流，浸人心扉，催人淚下。

而結(jié)尾部分的唱段，曲調(diào)飽滿而有張力，令人記憶尤為深刻。先是每個演員的單人演唱，聲音仿佛由遠及近緩緩道來，歌聲慢慢鋪開：“我們站在天車上，看得到比天還遠的地方；我們坐在屋檐下，聞得見比花還香的芬芳；我們走在車間里，聽得懂靈魂深處的歌唱……”之后進入合唱部分：“我們能把心臟當成廠房，比那江河湖海更加寬廣；我們再把鋼筋擰成心臟，比那三山五岳更加堅強……”歌聲如溪流匯入大海，渾厚嘹亮，徜徉回蕩在整個劇場。不僅悅之于耳，感人于心，還易誦之于口。在帶給聽眾強烈震撼力的時候，令人情不自禁地起身鼓掌，也讓現(xiàn)場每個人的情思都在這十幾位演員整齊柔美的音色、清晰豐滿的和聲中飛揚，體會著這音樂帶來的感動、凝聚力與共鳴。

三、舞臺效果的意境展呈

作為音樂劇，而且是年代戲，《鋼的琴》在表達自己的創(chuàng)作觀點和初衷時沒有絲毫晦澀。它在唱詞中飽含了大量的抒情與寫意，同時在舞臺和敘事上也不乏更多的理性思考和表達。特別是在舞臺設計上，《鋼的琴》做了許多有價值、獨具匠心的嘗試，讓作品的社會意義、美感價值能夠經(jīng)歷洗禮和考驗。

設計者在舞臺布景上頗下了一番功夫，盡力再現(xiàn)了一個當時的生活環(huán)境與狀態(tài)，使舞臺與整個演出非常協(xié)調(diào)、合體，充分地配合了演員們的表演。為此，主要運用了寫實的手法，通過既有材料技術和形式上的現(xiàn)代美打造了一個極富年代感的破舊車間。而這個“車間”就建立在整個舞臺上，也就是說整個舞臺都被打造成為一個立體的車間布景。在現(xiàn)場，觀眾看到了一個灰色的鋼廠“二車間”，兩側(cè)的墻壁金屬質(zhì)感強烈，交錯分布的各種管道，懸在空中的巨大吊鉤，銹跡斑駁的高爐，頓時將觀眾帶到了那個曾經(jīng)熟悉、如今卻又陌生的場景。

從線條組合、造型布局上，設計者通過各處鐵架爬梯的設置，構(gòu)成了舞臺前后、上下、高低起伏的不同層次，為演員們攀爬、倚靠、站立等多樣化活動提供了十分有利的舞臺空間與支點，創(chuàng)造了活潑的演出形式與空間結(jié)構(gòu)。此外，舞臺上的建筑物布景、道具等設計結(jié)構(gòu)準確，非常形象地勾勒出情境中景物的主體感、層次感和縱深感，使演員的舞臺活動環(huán)境產(chǎn)生近似生活環(huán)境的逼真，也給觀眾以強烈的視覺沖擊力、空間感和代入感。同時，它也向觀者展示著一種拙閉、凄美壯麗、破舊頹廢的意境與氛圍，并深深地感染著他們。

瑞士舞臺美術家阿披亞說：“布景的最好意義，是形和光的具象，用以使表演更富有生命，并增加了視覺趣味?！薄朵摰那佟返木€索如其名，是工人們自己造一架鋼琴，鋼的琴。故事從開場到落幕，有變革，有苦難，更有愛，但都帶有一絲追逐遙不可及夢想的虛幻和荒誕色彩。設計者恰是抓住了這個特點和基調(diào)，在場景布置上采用了虛實結(jié)合的手法，巧用燈光與組合景片，從光色的明暗變化和多變的流動布景中，給觀眾以啟發(fā)、暗示，生動、鮮明地表達出那個時代的悲傷與喜悅、絕望與希望。

比如，扭結(jié)、盤繞的鋼管，破舊的機器，寬大的廠房，暗示著下崗工人們的迷茫和痛苦。又如，在“練習曲”一段場景中，陳桂林孤零零一人站在空曠的舞臺中央歌唱：“是她生命中最初的練習曲，當我第一次觸摸鋼琴的時候，有個聲音在我耳邊這樣說起。它讓我聽在窗外咆哮的風，它讓我聽在屋頂奔跑的雨，它讓我聽每一種能發(fā)出動靜的空氣，是怎樣在我們的肺葉里變成了呼吸……”這時，從舞臺右側(cè)向左側(cè)緩緩滑動出一排組合景片，上面有“為民小賣部”、“修車”、“鑄造二廠”、“安全生產(chǎn)責任重于泰山”等極富年代感的平面背景，配合著演員跳上流動布景臺并唱出“聽踮著腳尖的自行車，聽打開胸腔的機器轟鳴……”同時移動布景的滑動速度越來越快，演員跳下布景臺，正是意味著滄海桑田，一個時代的大江東去。

此外，在劇中小鐵軌的布置非常形象傳神而富有表現(xiàn)力。如果說舞臺布景本身是一種渲染情緒的色調(diào)與筆觸，那么這一條由舞臺縱深處向臺前延伸的小鐵軌就是一處點睛之筆。它具有由外向內(nèi)和由內(nèi)向外的雙向意境延展。在前面幾處出現(xiàn)時，演員們可以通過它做各種表演動作，但小鐵軌通往舞臺深處的是一片晦暗，給人以壓抑的感觸，仿佛通往車間遠方的是迷茫、恐懼與無望。但到結(jié)尾時，舞臺遠景處是一片光幕下的花海，一架鋼琴順著鐵軌被緩緩推送到臺中，兩旁的“工廠墻壁”全部開敞，頓時帶給人無限明亮、開闊的感受，壓抑被釋放，而通往遠方的是希望。

我想，生命中的美往往不在目標而在于過程，造一架鋼的琴不容易，但那些“充滿激情”的夠“二”的想法，那些和朋友們一起為夢想而并肩拼搏的歲月，更加令人難忘。音樂劇《鋼的琴》讓我感動，演出結(jié)束后，它的旋律依然在我腦中回響。它把音樂語言化，并用音符和旋律真實、親切、精彩地向我們表達了一個年代中的一段溫情時光。時光易逝，歲月流金。愿我們的舞臺上出現(xiàn)更多更好的原創(chuàng)音樂劇。

劉欣，女，河北秦皇島人，本科，現(xiàn)就職于秦皇島市文化藝術研究所，中級職稱。

J6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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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7-0125(2015)02-002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