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軍

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的審理與《行政訴訟法》的新發(fā)展

文/馬軍

作為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審理適用的《行政訴訟法》進行了自實施以來的首次修改，主要圍繞訴權保障、完善管轄制度、完善訴訟參加人制度、完善證據(jù)制度、完善判決形式等方面在立法精神、制度設計等方面進行了兼具宏觀與微觀的全方位修改。該法的修改會給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的審理帶來新的發(fā)展和影響。

行政訴訟法；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新發(fā)展

2014年11月1日，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十一次會議通過了《關于修改＜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的決定》，這是《行政訴訟法》自實施以來的首次修改，主要圍繞訴權保障、完善管轄制度、完善訴訟參加人制度、完善證據(jù)制度、完善判決形式等方面在立法精神、制度設計等方面進行了兼具宏觀與微觀的全方位修改。下面主要就與知識產權授權確權行政訴訟有關的問題分述如下：

一、依法監(jiān)督行政機關行使職權，保障當事人訴訟權利

無論在行政訴訟的事實認定中，還是法律適用中，行政訴訟的目標模式都是經常發(fā)生觀點分野的地方。行政訴訟的目標模式是指法律期望行政訴訟活動所要達到的終極目標的基本范式。各國設計的行政訴訟的目標模式各不相同，同一國家在不同的歷史時期設計的行政訴訟的目標模式也有所不同。大陸法系國家的行政訴訟的目標模式大體經歷了實體權利保護說、維護公法秩序說、糾紛解決說、程序保障說等。德國行政法學家埃斯曼在談到行政訴訟目標模式時，精煉地總結了行政訴訟的“魔鬼四角”功能：主觀權利以及法律所承認利益的保護；行政決定的審查和穩(wěn)定；客觀法秩序的確保與和諧；法律發(fā)展可能性的維持。1

在討論我國的行政訴訟目標模式時，有兩種傾向性意見：一種意見認為，主要是監(jiān)督行政機關依法行政，保護行政相對人的合法權益免受行政機關違法行為的侵犯，為受到違法行政行為侵犯的相對人提供法律救濟；一種意見則認為，主要是解決行政爭議，維護行政管理，保護行政機關依法和有效行政。最后，立法者主要采用了第一種意見，也吸收了第二種意見的合理成分，即：保證法院正確、及時審理行政案件，保護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的合法權益，維護和監(jiān)督行政機關依法行使職權2《行政訴訟法》（1989年）第一章總則第一條。。這次修改法律，突出了對當事人訴訟權利的保障以及對行政機關的監(jiān)督，將立法的目的修改為：為保證人民法院公正、及時審理行政案件，解決行政爭議，保護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的合法權益，監(jiān)督行政機關依法行使職權，根據(jù)憲法，制定本法。分析以上內容，可以看出這次修改要求人民法院在兼顧公平與效率這兩個主題下，以解決行政爭議為中心， 保護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的合法權益以及監(jiān)督行政機關依法行使職權為兩翼， 刪除了維護行政機關依法行使職權這一內容。

可以說，這一修改符合目前的司法審查現(xiàn)狀，同時對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的審查也提出了新的要求， 也與最高人民法院陶凱元副院長去年在全國法院知識產權審判工作座談會上的講話32014年7月3日，在全國法院知識產權審判工作座談會上，陶院長發(fā)表了題為《充分發(fā)揮知識產權審判職能作用，為全面深化改革和實施創(chuàng)新驅動發(fā)展戰(zhàn)略提供有力司法保障》的講話。不謀而合， 陶院長在講話中要求著重強化司法審查在知識產權授權確權中的主導作用。充分發(fā)揮司法對于知識產權授權確權行政行為的司法復審職能，是司法保護知識產權主導作用的核心和關鍵。要高度重視和加強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的審理，不斷提高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審理能力和水平，有效行使對授權確權行為的司法審查權。要切實加大對知識產權授權確權行為司法審查的深度和力度，強化對事實認定和法律適用的審查，特別加強對程序合法性和實質授權條件的全面審查，促進授權確權行為規(guī)范化，推動授權確權質量和效率的提高。要細化和完善司法審查程序規(guī)則和證據(jù)規(guī)則，改進裁判方式，強化裁判指引，盡可能避免循環(huán)訴訟和程序往復，促進行政爭議的實質性解決，盡快穩(wěn)定權利狀態(tài)。

二、在審查對象方面，增加對規(guī)范性文件的附帶審查

民事訴訟主要解決的是當事人間爭執(zhí)的法律關系問題，人民法院在訴訟過程中要對當事人各方的民事法律行為進行審查；行政訴訟則主要以行政行為為審查對象，對行政行為是否合法進行審查，還有的以原告的行為為審查對象?！缎姓V訟法》（1989年）第二條規(guī)定，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認為行政機關和行政機關工作人員的具體行政行為侵犯其合法權益，有權依照本法向人民法院提起訴訟。本條限定的是具體行政行為。但實踐中，有些具體行政行為侵犯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合法權益，是地方政府及其部門制定的規(guī)范性文件中越權錯位等規(guī)定造成的。

為從根本上減少違法具體行政行為，可以由法院在審查行政行為時應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申請對規(guī)章以下的規(guī)范性文件進行附帶審查，不合法的，轉送有權機關處理。為此，《行政訴訟法》（2《行政訴訟法》（1989年）第一章總則第一條。014年修正）第五十三條規(guī)定，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認為行政行為所依據(jù)的國務院部門和地方人民政府及其部門制定的規(guī)范性文件不合法，在對行政行為提起訴訟時，可以一并請求對該規(guī)范性文件進行審查。

所謂規(guī)范性文件，是指行政機關為實施法律和執(zhí)行政策，在法定權限內制定的除行政法規(guī)和規(guī)章以外的決定、命令等普遍性行為規(guī)則的總稱。在審理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時，人民法院適用的是《商標法》、《專利法》、《商標法實施條例》、《專利法實施細則》等法律、法規(guī)，但在司法實踐中，知識產權主管機關有時存在適用部門規(guī)章以下的規(guī)范性文件的情況，對以上適用紅頭文件的情形，有關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有權訴請人民法院對規(guī)范性文件進行附帶審查。人民法院對規(guī)范性文件進行附帶審查時，要注意以下幾點：第一，提請附帶審查的時機是在對行政行為提起行政訴訟時，一并請求對規(guī)范性文件進行審查，不能單獨提請審查。第二，作出行政行為所依據(jù)的是國務院部門和地方人民政府及其部門制定的規(guī)章以外的規(guī)范性文件，對國務院作出的法規(guī)、規(guī)章以下的規(guī)范性文件，不能一并請求附帶審查。第三，人民法院在附帶審查時，發(fā)現(xiàn)上述規(guī)范性文件不合法的，不作為認定行政行為是否合法的依據(jù)，應當轉送有權機關依法處理。并在裁判理由中予以闡明。第四，如果人民法院經審查認為附帶審查的規(guī)范性文件存在超越權限、程序違法等不合法情形的，并不一定導致被訴行政行為的違法，畢竟人民法院審查被訴行政行為所依據(jù)的是法律、法規(guī)，以及參照的規(guī)章。

三、建構完善的證據(jù)制度

我國《行政訴訟法》突破了民事訴訟制度的舉證責任模式，確立了行政訴訟特有的舉證責任模式。有些國家行政訴訟，則采用與民事訴訟法相一致的舉證責任分擔形式。我國《行政訴訟法》采用被告對被訴行政行為的合法性負舉證責任的原則，但在行政賠償訴訟中，則適用民事訴訟中一般的“誰主張、誰舉證”的舉證責任分擔原則。之所以如此分配舉證責任，主要是考慮到在行政訴訟中，行政機關不僅擁有行政職權，而且享有行政優(yōu)益權，因而在行政法律關系中處于優(yōu)勢地位，更了解其職權范圍內的有關規(guī)范性文件，并擁有廣泛的調查取證的權力、手段和技術工具。因此，實行行政機關單方舉證與行政機關固有的舉證能力相適應。

但《行政訴訟法》（1989年）有關證據(jù)的規(guī)定較為簡單，為了彌補立法的不足，這次修改對證據(jù)的規(guī)定更加全面和完善，主要從以下幾方面進行了規(guī)定：

1.針對被告不舉證或者拖延舉證的情況，明確被告逾期不舉證的后果，即被告不提供或者無正當理由逾期提供證據(jù)，視為沒有相應的證據(jù)。但是，被訴行政行為涉及第三人合法權益，第三人提供證據(jù)或者人民法院依法調取證據(jù)的除外。在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中，哪些證據(jù)是需要被告提供的，基于案卷排他制度，被告要向人民法院提交作出行政行為的全部證據(jù)，而不是主要證據(jù)，即知識產權主管機關不能僅僅提交被訴決定或者裁定，其要提交作出行政行為的全部證據(jù)。所謂案卷排他制度是指行政主體在作出行政行為前通過調查、鑒定、舉行聽證等形式取得的和相對人提供的用以證明待證事實的各種記錄、陳述意見、鑒定結論、證人證言、物證等證據(jù)，以及程序中所依據(jù)或收到的各種法律文書按照一定的順序、組成案卷，行政主體的行政行為只能以該案卷為依據(jù)作出，卷外證據(jù)不能作為行政行為根據(jù)。根據(jù)這一制度，作為知識產權主管機關定案的證據(jù)只能是在案卷中已經記載的并經過當事人口頭或者書面質辯的證據(jù)，凡未經記載和質辯的證據(jù)一律不得作為定案的根據(jù)。對于知識產權主管機關來說，其所提交的證據(jù)就是據(jù)此作出行政行為的專利檔案或者商標檔案，包括當事人提交的證據(jù)以及口審記錄表等，這些案卷是行政主體作出行政行為的客觀記載。知識產權主管機關向法院提交的行政案卷以及訴訟階段其他經過質證的證據(jù)所形成的案卷是法院判決被訴行政行為合法的依據(jù)，影響最終判決的行政案卷在行政程序階段已經形成、封閉，在訴訟階段是不能被更改的，人民法院審查的范圍應以行政程序結束后封存的行政案卷為限。

2.完善被告的舉證制度?！缎姓V訟法》（1989年）第三十三條規(guī)定，在訴訟過程中，被告不得自行向原告和證人收集證據(jù)。為了查明事實，《行政訴訟法》（2014《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已于2014年12月18日由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1636次會議通過，自2015年2月4日起施行。年修正）增加規(guī)定，在兩種情形下，經人民法院準許，被告可以補充證據(jù)，一是被告在作出行政行為時已經收集了證據(jù)，但因不可抗力等正當事由不能提供的；二是原告或者第三人提出了其在行政處理程序中沒有提出的理由或者證據(jù)的。以上第二種情形主要是講原告在被告實施行政行為時沒有提出反證，但在提起訴訟的時候提出了新的證據(jù)或者反駁意見，被告就可以經過人民法院準許，根據(jù)新的證據(jù)或者反駁意見收集證據(jù)。不過，被告補充提供的證據(jù)，只能作為反駁原告或者第三人提出的理由或者證據(jù)的證據(jù)使用，不能直接作為證明被訴行政行為合法性的證據(jù)使用。比如，在專利無效案件中，一方當事人在訴訟中提出其在專利復審程序中沒有提出的某技術方案不為公知常識的主張，專利復審委員會為反駁其主張而收集證據(jù)，其舉證的目的就是為了反駁當事人的新理由，而不是為了證明被訴行政行為的合法性。

3.明確證據(jù)的適用規(guī)則。為了規(guī)范證據(jù)的使用，增強判決的公正性和說服力，《行政訴訟法》（2014年修正）第四十三條規(guī)定，證據(jù)應當在法庭上出示，并由當事人互相質證。對涉及國家秘密、商業(yè)秘密和個人隱私的證據(jù)，不得在公開開庭時出示。人民法院應當按照法定程序，全面、客觀地審查核實證據(jù)。對未采納的證據(jù)應當說明理由。以非法手段取得的證據(jù)，不得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根據(jù)。所謂以非法手段取得的證據(jù)或者說非法證據(jù)的情形主要包括取得證據(jù)的方式違法、收集證據(jù)的主體違法、手續(xù)違法（需要公證認證的沒有公證認證）、形式違法等，但非法證據(jù)不一定都予以排除，要根據(jù)具體情況分析，有瑕疵的可以予以彌補，關于排除采納的非法證據(jù)可以參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法釋[2015]5號）的最新規(guī)定，該司法解釋第一百零六條規(guī)定，對以嚴重侵害他人合法權益、違反法律禁止性規(guī)定或者嚴重違背公序良俗的方法形成或者獲取的證據(jù)，不得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根據(jù)。4《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已于2014年12月18日由最高人民法院審判委員會第1636次會議通過，自2015年2月4日起施行。筆者認為，除了以上排除采納的證據(jù)外，只要能夠證明案件客觀事實、影響法院裁判結果的證據(jù)一般均應采納。

另外，《行政訴訟法》（2014年修正）還完善了人民法院調取證據(jù)制度、明確了原告的舉證責任等，茲不贅述。

四、克服維持判決的制度性缺陷、完善判決形式

《行政訴訟法》(1989年)第五十四條規(guī)定了人民法院審理行政案件的四種基本的判決形式，即維持判決、撤銷判決、履行判決和變更判決?！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執(zhí)行〈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訴訟法〉若干問題的解釋》規(guī)定了確認判決和駁回訴訟請求判決。此外，《行政訴訟法》(1989年)第六章規(guī)定了行政賠償判決。以上七種判決形式限定了我國行政訴訟解決行政爭議的功能。有學者根據(jù)以上判決形式，將我國行政訴訟類型分為確認之訴、撤銷之訴、變更之訴、履行之訴、賠償之訴。這些判決形式已不能完全適應審判實踐的需要，這次修法，對行政判決的形式修改比較大，主要體現(xiàn)在以判決駁回原告訴訟請求代替維持判決、增加給付判決、增加確認違法或者無效判決、擴大變更判決范圍等四個方面。

在審理知識產權授權確權糾紛案件中，適用維持判決的比例比較大，而適用判決駁回原告訴訟請求的情況比較少，主要限于被訴決定或者裁定有瑕疵但結果正確等情形。這次修改，以駁回原告訴訟請求判決形式代替維持判決，可以說是一個司法理念與實踐上的巨大進步，克服了維持判決的制度性缺陷。

《行政訴訟法》（2014年修正）第六十九條規(guī)定，行政行為證據(jù)確鑿，適用法律、法規(guī)正確，符合法定程序的，或者原告申請被告履行法定職責或者給付義務理由不成立的，人民法院判決駁回原告的訴訟請求。

駁回原告訴訟請求是指人民法院經過審理，認為原告的實體訴訟請求不能成立從而不予支持的判決形式。它作為一種新的判決形式，有自己的特性。盡管從行政法理上分析，駁回原告訴訟請求判決與維持判決的實質效果基本上相同，都對被訴行政行為沒有任何形式上和實體上的變更。但駁回原告訴訟請求判決與維持判決相比較，其中的區(qū)別還是非常明顯的：第一，司法審查的對象不同。駁回原告訴訟請求判決是針對原告的起訴理由作出的，人民法院要對其主張是否成立進行判定；而維持判決則是針對行政主體的行政行為作出的，要對行政行為的合法性進行判定。第二，對行政權影響的程度不同。駁回原告訴訟請求判決作出后，有關行政主體根據(jù)客觀情況的變化和行政管理的需要，可以對原行政行為依法行使變更權；而維持判決一經作出，由于司法判決具有確定力，行政主體不能輕易變更，其應變的主動性受到一定的限制。第三，駁回原告訴訟請求判決盡管是實體判決，但其程序性意義更強一些，而維持判決具有明顯的實體性。第四，對當事人的處分權影響不同。比如在商標爭議案件或者專利無效案件訴訟中，除知識產權主管機關以外的其他當事人可以進行和解，如果作出駁回原告訴訟請求判決，則不影響當事人之間和解協(xié)議的效力，而在維持判決的情形下，維持判決則會成為當事人和解協(xié)議生效的障礙。駁回原告訴訟請求判決給當事人一定的自由處分權利的空間。第五，判決的性質不同。駁回原告訴訟請求判決是一個較低標準的判決，是對被訴行政行為效力的間接肯定；而維持判決則是一個較高標準的判決，是對被訴行政行為效力的直接肯定。

從以上所述的區(qū)別可以看出，在審理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中，以判決駁回原告訴訟請求代替維持判決符合一般的訴訟規(guī)律，既讓人民法院審查對象明確，又給當事人一定的自由處分空間，應該說是科學的、合理的。

分析《行政訴訟法》（2014年修正）規(guī)定的情形，適用駁回原告訴訟請求判決的幾種情況為：（一）行政行為證據(jù)確鑿，適用法律、法規(guī)正確，符合法定程序的；（二）原告申請被告履行法定職責或者給付義務理由不成立的；（三）被訴行政行為合法但存在合理性問題的；（四）被訴行政行為合法，但因法律、政策變化需要變更或廢止的。（五）其他應當判決駁回訴訟請求的情形。以上（一）、（二）為法律明確規(guī)定的適用情形，（三）、（四）、（五）為結合司法解釋及審判實踐歸納的情形。

五、增設簡易程序、高效審理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

行政訴訟作為三大訴訟法律制度之一，區(qū)別于民事訴訟與刑事訴訟的一大特點是行政案件均要組成合議庭適用普通程序審理。在修改《行政訴訟法》以前，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的審理實行合議制，審判程序要求嚴格?！缎姓V訟法》（1989年）第四十六條規(guī)定，人民法院審理行政案件，由審判員組成合議庭，或者由審判員、陪審員組成合議庭。合議庭的成員，應當是三人以上的單數(shù)。合議庭是行政審判的基本組織，依照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原則對案件進行審理和裁判，合議庭成員應始終參加對案件的審理活動。第一審程序是人民法院對行政案件進行初次審理時必須遵守的時限、步驟、方式等要素所構成的一個連續(xù)過程，也是行政訴訟程序中體系最完整、內容最充實的程序。它包括了人民法院審理行政案件可能所涉及到的各個環(huán)節(jié)，如起訴與受理、審理前的準備、開庭審理、裁判等；同時，對審理各環(huán)節(jié)所涉及到的主要問題也有比較全面、系統(tǒng)的規(guī)定，如撤訴、缺席判決、訴訟中止和終結等。任何行政案件的審理都從第一審程序開始，所以，在進行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的審理時，必須嚴格遵守行政審判程序的時限、步驟、方式等。

毋庸質疑，這在《行政訴訟法》施行之初具有積極意義，它解決了我國行政訴訟制度起步較晚、理論研究相對薄弱，行政法官審判經驗不足，以及行政機關在國家管理中的特殊地位等因素給審理行政案件帶來的影響等問題，因此，利用集體智慧組成合議庭審理行政案件適應了形勢的需要。但隨著社會主義法治的發(fā)展與完善，司法水平的提高，理論界與實務界日益關注訴訟公正與效益相結合的價值目標，訴訟效益原則已成為司法界共同探討并付諸實踐的一個重要課題。如今，《行政訴訟法》已經施行20多年，普通程序也已經臻于成熟，行政審判經驗也有相當程度的累積，行政審判的實踐也迫切呼喚行政案件簡易程序的設置。

特別是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大幅度增加，法官辦案壓力大，這類案件也逐漸發(fā)生了分化，既有疑難復雜的新類型案件，也有一些案件事實清楚、爭議不大、審理思路相對成熟的常規(guī)案件，適用普通程序審理以上案件固然可以提高審理質量，但簡單案件簡單審理、快速審理以及繁簡分流也成了當務之急，鑒于此，按照《行政訴訟法》（2014年修正）第八十二條的規(guī)定，人民法院如果認為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事實清楚、權利義務關系明確、爭議不大的，可以適用簡易程序，但應征得當事人各方的同意。發(fā)回重審、按照審判監(jiān)督程序再審的案件不適用簡易程序。適用簡易程序審理的行政案件，由審判員一人獨任審理，并應當在立案之日起四十五日內審結。人民法院在審理過程中，發(fā)現(xiàn)案件不宜適用簡易程序的，裁定轉為普通程序。

參照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有關規(guī)定，所謂事實清楚，是指當事人對爭議的事實陳述基本一致，并能提供相應的證據(jù)，無須人民法院調查收集證據(jù)即可查明事實；權利義務關系明確是指能明確區(qū)分誰是責任的承擔者，誰是權利的享有者；爭議不大是指當事人對案件的是非、責任承擔以及訴訟標的爭執(zhí)無原則分歧。 但涉及國家利益、社會公共利益的，不適用簡易程序。已經按照普通程序審理的案件，在開庭后不得轉為簡易程序審理。以簡便方式送達的開庭通知，未經當事人確認或者沒有其他證據(jù)證明當事人已經收到的，人民法院不得缺席判決。

綜上，筆者就《行政訴訟法》的修改對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的影響簡要地闡述了個人的看法，可以說，《行政訴訟法》的修改必將給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的審理帶來新的發(fā)展機遇和挑戰(zhàn)。同時，由于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有其自身的特殊性，筆者在此也建議在條件成熟時，在現(xiàn)有的制度框架下，設立知識產權授權確權案件特別程序法應為長久之計。

The New Develop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Authorization and Confirmation Cases and Administrative Procedure Law

The amendment of Administrative procedure law have a great progress in the legislative aim，jurisdiction system，litigant participant，evidence system and forms of judgment.It will bring far-reaching infl uence on Intellectual property authorization and confi rmation cas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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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軍，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知識產權庭，法官。

1.參見Eberhard Schmidt：《從行政法發(fā)展的背景看行政訴訟的任務與功能變遷》，陳英衿譯，載《政大法學評論》（總第7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