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攝影,很多人腦海馬上浮現(xiàn)出各種款式的相機,在數(shù)碼相機大行其道的今天,已經(jīng)很少人想起膠片相機。事實上,膠片相機在攝影史上占據(jù)了重要的位置,其成像質(zhì)量依然令人著迷。膠片相機,顧名思義,就需要使用“膠片”來記錄影像。1950年6月2日,新中國第一張照相紙在汕頭市“公元實驗室”(即“公元廠”)中誕生,極大地影響了中國的攝影史。
1953年,我在汕頭市永和街(公元廠附近)出生,隨后,度過了艱苦而快樂的少年時代。
時值新中國百廢待興,第一個“五年計劃”在這一年開始實施,地處潮汕平原的汕頭市也感受到了發(fā)展的春風。對于童年的我來說,生活艱苦而純粹。我是家里的長子,三個弟弟三個妹妹陸續(xù)出生,在那個年代并不是什么奇事,我和周圍的小伙伴一樣,安心地接受弟弟妹妹的到來,也理所當然地擔負起照顧他們的任務。家里大人都要工作,在漫長的白日,一個大男孩背著一個奶娃娃,后面帶著一串剛學會爬走的孩子,和另外一隊“童子軍”相聚在一起,奔走跑跳,背負著責任的童年也能創(chuàng)造出屬于自己的快樂。
那時的物質(zhì)條件很匱乏,匱乏到什么程度呢?孩子們基本上見不到什么玩具,那也是正常的,有時連飯都沒辦法吃飽,更何況玩具呢。但這可難不倒小時候的我和小伙伴,仿佛是天啟一般,我們把生活中一切可能利用的東西變成了玩具。潮汕人愛吃橄欖,橄欖吃完剩下一個核,我們把橄欖核收集起來,在石頭上磨,直到磨得光滑可鑒,找到一小片空地,便可以招兵買馬,擺開陣勢,開始其樂無窮的“彈珠游戲”;廢木桶上的圈也被利用起來,另外找到鐵絲做成一個鐵鉤作為推手,于是,小伙伴們招呼在一起,相擁結伴地沿街推著鐵環(huán)往前走,一時間笑聲、鐵環(huán)撞擊聲此起彼伏,蔚為大觀。住在公元廠旁邊還給了我一個便利,常??吹侥z片廠的廢相紙被工人們拉出來堆放,廢相紙也成為我的玩具,小學畢業(yè)時,我拿著自己的畢業(yè)照膠卷和廢相紙對著太陽照啊照,曬呀曬,期待從上面看到自己留下的永久影像。
也許是我的少年時代看膠卷相紙多了,使我走上攝影這條路。
1977年,我15虛歲,按照潮汕人的傳統(tǒng),已經(jīng)“成人”了。家人為我舉辦了一個傳統(tǒng)成人儀式——“出花園”。這一天,家人準備了豐盛的菜肴,穿上新衣服和紅木屐的主角就蹲坐在晾曬用的竹箕上,一樣一樣地品嘗食物。這個令人愉悅的儀式表示孩子已經(jīng)長大,可以走出花園,不再是終日在花園里玩鬧的孩童了,也宣告了我童年的結束。隨后,我作為知識青年下鄉(xiāng),到潮州市饒平縣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
在那個特定的歷史時期,有許許多多的青少年響應了時代的號召,從城市到農(nóng)村去。我初一還沒讀完,便成為了一名特殊的農(nóng)民,行走在山村海島、荒原僻壤中,在大自然中放飛自己的天性。在饒平,由于勤奮好學,我得到迅速成長的機會。公社建了電影隊,不到20歲的我就成為了電影隊的隊長。我一路放電影,一路深深地為電影中的光和影著迷。也就在這時候,我真正喜歡上了攝影,并以此為起點,從此在攝影路上再也沒有回頭。
上山下鄉(xiāng)的這段歲月,不僅讓我堅定了日后事業(yè)發(fā)展的方向,也培養(yǎng)了我執(zhí)著的學習精神。在當時的條件下,精神食糧極其有限,什么書都沒有,更別提什么電腦游戲、音樂動漫,我只能讀著毛主席、馬克思的書,一頁一頁反復地翻,對于每一點知識都貪婪吸收,如獲至寶。就這樣一路學習,一路成長。
靠著這樣一種執(zhí)著的學習精神、強烈的求知欲望,我在攝影道路上過關斬將,直到最后拿到了中國攝影的最高獎——中國攝影金像獎的理論獎,填補了廣東攝影史的空白。我是真正從草根,從最底層走出來的,一直到北京去,終于有了一點成績。
直到現(xiàn)在,我還是用很童真的眼光看世界,用童真的眼光拍攝作品。如果都保留多一些認識世界的童真,世界就會很美好的。
(采訪整理 楊樂娟)
蔡煥松 汕頭市人,男,1953年生,著名攝影家、攝影理論家、評論家。
責任編輯 張家瑜
廣東第二課堂·小學2015年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