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麗霞 梁國瑞 陳燕 薛銀萍

中藥茯苓Poria cocos 為多孔菌科臥孔菌屬真菌茯苓Poria cocos(Schw.)Wolfjuyou 的干燥菌核，多寄生于松科植物赤松或馬尾松等樹根上［1］。茯苓是中國傳統(tǒng)名貴中藥材，性平，味甘、淡，入心、肺、脾、腎經(jīng)，用于水腫尿少，痰咳眩悸，脾虛食少，便溏泄瀉，心神不安，驚悸失眠?，F(xiàn)代研究表明，茯苓多糖(pachyman)具有抗腫瘤，免疫調節(jié)、抗感染、抗衰老作用，特別是免疫調節(jié)和抗腫瘤作用，致使其對于開發(fā)新型抗腫瘤藥物具有重要意義。除上述諸多作用外，尤其對機體的毒性作用較小，因此在臨床上被用于治療鼻咽癌、胃癌、肝癌等，收到良好效果?，F(xiàn)從茯苓多糖提高機體免疫力和抗腫瘤機制兩方面予以綜述。

1 提高機體免疫力

1.1 茯苓多糖對機體免疫器官的影響

淋巴器官是機體發(fā)揮免疫應答的重要部分，免疫器官的發(fā)育和狀態(tài)直接影響了機體免疫能力的高低。茯苓多糖可保護免疫器官，抗胸腺萎縮，抗脾臟增大。談新堤［2］實驗顯示，茯苓多糖治療組的小鼠脾臟脾小體界限清晰，數(shù)量增多明顯，脾中央動脈周圍淋巴鞘增寬，淋巴細胞密集，表現(xiàn)出茯苓多糖對脾臟的保護作用。

1.2 茯苓多糖對T/B 細胞的影響

T 淋巴細胞的功能是介導細胞免疫，調節(jié)機體免疫功能，在細胞免疫應答過程中，通過識別特異性抗原發(fā)生活化，增殖分化，并通過亞群產(chǎn)生不同的免疫效應;B 淋巴細胞是體內(nèi)唯一能產(chǎn)生抗體的細胞，通過分泌不同的抗體來發(fā)揮其體液免疫功能。茯苓多糖能明顯增強脾T/B 淋巴細胞對刀豆蛋白A(ConA)刺激的增殖反應，增強細胞免疫，調整T 細胞亞群比值，同時激活B 淋巴細胞，增強其活性，尤其是細胞毒性T 淋巴細胞活性［3］;茯苓多糖還能促進血清免疫球蛋白(immunoglobulin，Ig)A、IgG 和IgM 的生物合成，且存在一定的量效關系［4］;同時，茯苓多糖明顯增強荷瘤小鼠對牛血清蛋白誘導的遲發(fā)型超敏反應(delayed type hypersensitivity，DTH)，提高輔助T細胞(T helper cells，Th1)的功能。目前認為機體的DTH 這種免疫應答受Th1細胞的調節(jié)［5］。

1.3 茯苓多糖對單核—巨噬細胞和自然殺傷細胞的影響

巨噬細胞作為最重要的抗原遞呈細胞，是誘發(fā)免疫應答的先決條件;另外其作為非特異免疫細胞可以吞噬或殺傷腫瘤細胞及外來異己細胞;自然殺傷細胞(natural killer cell，NK)是機體重要的免疫監(jiān)視細胞，在機體防御機制中起重要作用，可直接殺傷腫瘤細胞，活化的NK 細胞還可釋放白介素、干擾素等細胞因子，參與免疫殺傷和清除，起到免疫調節(jié)的功能。茯苓多糖能明顯增強巨噬細胞的識別功能和吞噬指數(shù)，通過增強腫瘤壞死因子(tumor necrosis factor，TNF)基因的轉錄而增強巨噬細胞釋放TNF，并增強其活性，增強NK 細胞活化，促使其分泌白細胞介素(interleukin，IL)-2 、TNF-2 等抗腫瘤細胞因子，從而形成殺傷腫瘤細胞的免疫系統(tǒng)［5］。茯苓多糖對巨噬細胞的激活作用是通過激活38 激酶使轉錄因子前NF-κB/Rel 激活以及上調誘導型一氧化氮合酶(inducible nitric oxide synthase，iNos)基因表達實現(xiàn)的［6］。

1.4 茯苓多糖對細胞因子及補體等免疫分子的作用

在機體免疫系統(tǒng)中，細胞因子介導多種免疫細胞之間的相互作用和藥物效應。細胞因子可分為IL、干擾素(interferon，IFN)、TNF、粒細胞—巨噬細胞集落刺激因子(granulocyte-macrophage colony stimulating factor，GM-CSF)、趨體性細胞因子、生長因子等;TNF和IL-6 是重要的細胞因子，IL-6 對B 細胞的成熟和細胞毒性T 細胞的增殖有促進作用，并升高血小板和白細胞;GM-CSF 主要由T 淋巴細胞產(chǎn)生，刺激GMCSF 的成熟，促進骨髓生血，增強機體抗感染和殺傷腫瘤能力;補體在宿主免疫監(jiān)視功能中與巨噬細胞一起有著重要的作用。茯苓多糖能誘導人血淋巴細胞產(chǎn)生IFN-α、IFN-γ、IL-2、IL-6、TNF-2 與GMCSF 等，同時增強其活性;通過刺激Th 細胞分泌脾T 細胞生長因子(TCGF)，明顯促進TCGF 的生長，能有效調節(jié)體內(nèi)Th1/Th2細胞因子的分泌作用，從而增強機體的細胞免疫和體液免疫［7］。茯苓多糖對補體的激活是通過替代途經(jīng)而激活的［8］。

1.5 茯苓多糖對腸道黏膜免疫系統(tǒng)的影響

在正常人體中，消化道和呼吸道黏膜及泌尿生殖道和乳腺黏膜中含有人體80%的免疫細胞，這些細胞游走于黏膜相關的淋巴組織中，共同組成龐大的黏膜免疫系統(tǒng)，發(fā)揮黏膜免疫功能。腸道相關的淋巴組織由派氏結和腸系淋巴結組成。派氏結是存在于小腸段的集合淋巴小結，其中富含胸腺源性T 細胞和B 細胞，它是腸道黏膜免疫系統(tǒng)中抗原攝取的重要部位。黏膜免疫在其作用方式和功能上有著獨特的優(yōu)勢，能夠發(fā)揮強大的特異性免疫效應和非特異性免疫效應。茯苓多糖能對抗派氏結、腸系膜淋巴結中的CD3+、CD19+細胞比例的改變，對腸道黏膜的激活作用強于外周免疫系統(tǒng)［9］。茯苓多糖能促進腸道卵清蛋白特異性分泌型免疫球蛋白A 的分泌，增強派氏結、B 淋巴細胞、CD80 和CD86 等共刺激分子的表達，這些分子的高表達能夠增強B 淋巴抗原遞呈能力，從而加強B 淋巴細胞作為抗原呈遞細胞對T 淋巴細胞的活化能力，使T淋巴細胞更容易識別抗原而進行免疫應答反應［10］。

1.6 茯苓多糖對免疫抑制劑的拮抗作用

茯苓多糖與化療藥物環(huán)磷酰胺合用對抑制性腫瘤S180具有顯著的增強作用;實驗研究還顯示，荷瘤組小鼠和環(huán)磷酰胺組IL-2 濃度顯著低于正常組，說明在發(fā)生腫瘤和給予化療時機體的免疫力下降;而茯苓多糖與環(huán)磷酰胺合用組白介素水平恢復到正常水平，說明茯苓多糖不僅可以恢復宿主的免疫力，而且與化療藥合用可協(xié)調NK-IL-2-INF-γ 系統(tǒng)的抗腫瘤功能。并且提示，茯苓多糖只有合適的劑量才能達到最佳的抗腫瘤效果，過大的劑量反而出現(xiàn)免疫抑制［11］。

2 抗腫瘤作用

2.1 誘導腫瘤細胞凋亡

羧甲基茯苓多糖明顯增加胸腺、脾臟質量，提高IL-2 水平及TNF 含量，同時羧甲基茯苓多糖使人外周血淋巴細胞產(chǎn)生TNF、IL-6 的促誘生作用，TNF不僅直接參與單核細胞對腫瘤細胞的殺傷，而且能通過抑制基因轉錄活性，特異地降低myc 基因mRNA 的表達水平，使白細胞抗原的mRNA 表達水平增強，間接起到殺傷腫瘤細胞的作用［12］;羧甲基茯苓多糖可通過下調基因誘導癌細胞凋亡［13］。

2.2 提高外周血中性粒細胞對腫瘤細胞趨化黏附作用

大量的中性粒細胞浸潤腫瘤細胞周圍時，產(chǎn)生細胞毒作用，使血管新生停滯，導致腫瘤萎縮。茯苓多糖主要含巖藻糖、甘露糖、葡萄糖和半乳糖［14］，它有可能致敏CD11b/CD18，觸發(fā)吞噬細胞對腫瘤細胞的毒性反應。茯苓多糖能增加中性粒細胞Toll受體(toll-like receptor，TLR)-4、髓樣分化因子(myeloid differentiation factor88，MyD88 )、NF-JB 及CD11bmRNA 表達，是其促進白細胞黏附于腫瘤細胞的機制之一［15］。

2.3 影響DNA、RNA 及蛋白質生物合成作用

茯苓多糖抑制作用是通過抑制DNA 合成而實現(xiàn)的，而且抑制作用隨劑量的增大而增加［16］，使G0、G1期細胞增加，S、G2期細胞下降［17］。茯苓多糖還可能影響DNA 的轉錄過程，使mRNA 水平增高，進而使其表達生成量增加［18］。

2.4 影響腫瘤細胞生物膜

細胞膜磷脂酰肌醇(phosphatidylinositol，PI)發(fā)生轉換等一系列生化反應，完成生物信息的跨膜傳遞抑制，干擾PI 轉換，則可影響腫瘤生長發(fā)育;生長因子受體酪氨酸蛋白激酶(tyrosineproteinkinase，TPK)及蛋白激酶C(proteinkinaseC，PKC)信號系統(tǒng)影響著細胞有絲分裂、分化，同細胞的增殖和癌變密切相關;花生四烯酸在自由基攻擊下的產(chǎn)物具有促進腫瘤發(fā)生的作用。茯苓多糖對細胞膜磷脂酰肌醇(PI)轉換具有明顯抑制作用，降低癌基因編碼產(chǎn)物如表皮生長因子(epidermal Growth Factor，EGF)、血小板衍生因子(platelet Derived Growth Factor，PDGF)、轉化生長因子(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TGF)等，阻滯其參與腫瘤生長發(fā)育。因此，茯苓多糖通過對PI 轉換的影響可產(chǎn)生抑制腫瘤細胞的作用［3］。茯苓多糖還對人早幼粒細胞白血病HL-60細胞胞漿和膜兩部分酪氨酸蛋白激酶活力均有一定程度的抑制，而對兩部分磷酸酪氨酸蛋白磷酸酶的活力均有明顯的激活作用，最終導致HL-60 細胞酪氨酸蛋白磷酸化水平下降，提示茯苓多糖抗腫瘤作用的分子機制可能與酪氨酸蛋白磷酸化作用有關［19］。茯苓多糖可以改變細胞膜磷脂的脂肪組成，降低花生四烯酸［20，4］和豆蔻酸［C14，0］的含量，從而發(fā)揮抗腫瘤作用［3］。

2.5 清除氧自由基

自由基具有強氧化性，損傷細胞DNA，導致機體惡性腫瘤的發(fā)生。茯苓多糖能增強肝臟超氧化物歧化酶活性，以降低被細胞內(nèi)氧自由基攻擊發(fā)生的過氧化反應且具有致癌和促進腫瘤生長的毒性物質丙二醛，防治腫瘤發(fā)生［20］;茯苓多糖能降低腫瘤組織明顯升高的花生四烯酸水平，減少自由基損傷，以增強抗腫瘤效果［21-22］。茯苓多糖對小鼠免疫器官活性氮水平有調節(jié)作用［18］。

2.6 對腫瘤轉移的抑制

A(CD11b)和B(CD18)是位于白細胞表面參與于機體防御作用及免疫反應的重要黏附分子(Mac-1)的兩個亞基，Mac-1 的表達增強表明中性粒細胞黏附腫瘤細胞的作用加強。茯苓多糖高、低劑量對實體瘤無明顯抑制，高劑量可減少肺表面轉移灶個數(shù)，增加白細胞CD11bmRNA 表達，低劑量對肺表面轉移灶個數(shù)無明顯影響，可增加白細胞CD11b、CD18mRNA 表達，活化外周血白細胞可能是茯苓多糖抑制腫瘤轉移機制之一［23］。

2.7 對腫瘤細胞抗凋亡和誘導免疫細胞凋亡機制的調節(jié)

腫瘤細胞表面腫瘤壞死因子受體和神經(jīng)生長因子受體超家族的I 型膜蛋白(Fas)表達缺陷或II 型膜蛋白(FasL)高表達，導致腫瘤細胞抗凋亡和誘導免疫細胞凋亡，機體免疫系統(tǒng)產(chǎn)生耐受，腫瘤細胞引起免疫逃逸［24］。茯苓多糖能增強基因Fas、Bax 的表達，增加其對自身或免疫細胞FasL 的凋亡敏感性，并下調腫瘤細胞FasL 的表達而降低其對Fas/Fasl 系統(tǒng)的反擊能力，防止腫瘤細胞發(fā)生免疫逃逸［24-25］。

3 小結與展望

腫瘤的發(fā)生與增殖是機體多方面調控機制失衡所致。腫瘤的發(fā)生與發(fā)展與機體的免疫狀態(tài)密切相關。一方面，機體抗腫瘤免疫應答以細胞免疫為主，依賴于激活T、NK 和單核-巨噬細胞對靶細胞的直接殺傷并釋放效應分子;同時也涉及抗體、補體、細胞因子和黏附分子等多種免疫分子，它們的參與和相互調節(jié)在機體殺傷腫瘤中起重要作用;另一方面，腫瘤細胞免疫原低下和機體免疫系統(tǒng)的耐受是腫瘤逃避免疫監(jiān)視，產(chǎn)生免疫逃逸的重要原因。一般認為，機體的免疫耐受及腫瘤細胞的免疫逃逸是臨床腫瘤形成的關鍵，而這往往是腫瘤致死的原因。

國內(nèi)外研究表明，茯苓多糖在提高機體免疫功能、抑制腫瘤細胞、打破機體的免疫耐受和免疫逃逸方面，具有多層次、多途徑的調控優(yōu)勢;茯苓多糖最大的優(yōu)點是毒副作用小，細胞毒性小，對機體免疫系統(tǒng)具有雙向調節(jié)作用，從而使機體內(nèi)外平衡統(tǒng)一。腫瘤免疫治療是近幾十年腫瘤學家不斷研究探索的一種治療方式，但臨床上免疫治療效果仍不樂觀，中醫(yī)藥聯(lián)合腫瘤免疫治療具有廣泛的臨床應用前景，因此，茯苓多糖免疫活性和抗腫瘤機制研究，對聯(lián)合腫瘤免疫治療，提高腫瘤免疫治療療效具有積極的意義;對茯苓這一傳統(tǒng)中藥開發(fā)用于惡性腫瘤防治的現(xiàn)代化新藥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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