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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市場政體演化的“場域-實踐”路徑
呂鵬
內容提要關于市場變遷的研究很容易陷入兩個盲區(qū),一是只注意到格局的變化,卻忽視了規(guī)則是否改變;二是長于描述市場變化的面貌,卻缺乏對變化背后機制的分析。針對第一個盲區(qū),本文創(chuàng)造了“市場政體”這個概念來同時分析市場變遷的格局和規(guī)則兩個面向。針對第二個盲區(qū),本文提出了一個“場域-實踐”的分析路徑來同時描述動態(tài)市場的格局變化和解釋這種變化背后的機制。這一分析路徑試圖為“過程-事件分析”帶入更多結構性的視角,同時更加強調多種類型的行動者主體的策略在影響變遷結果上的重要性,可以應用到其他類似的案例研究當中。
關鍵詞市場政體場域-實踐市場社會學過程-事件分析
自倪志偉將“市場轉型”用于描述中國改革開放之后經濟領域的變革以來,這一概念已經被社會學界廣泛地使用。這一概念背后有一個隱含的假設是自1978年以來經濟領域改革的方向是始終朝著“市場化”前進的。這一判斷在宏觀層面上也許并沒有什么大的誤判,但如果我們將目光投向具體的產業(yè)、行業(yè)或地方性的市場,就會發(fā)現原來的“主導者”被后來的“挑戰(zhàn)者”取代的現象層出不窮。
在我看來,市場格局和市場規(guī)則的特定組合界定了一種既定的市場政體。①對市場政體變化的完整分析,應該包含兩個面相:首先,對變遷過程中不同時期里的市場格局做出描述;其次,對這種市場格局的變化做出解釋。本文主張采取一種“場域-實踐”的分析路徑來完成這一任務。簡言之,這一路徑將市場看作是一個“場域”,主要行動者所掌握的資本的總量和布局,反映了這個“力量場”的格局,而他們在“斗爭場”中的重大“事件”中使用這些資本的軌跡,亦即他們在實踐中調動這些資本的策略和使用的機制,則成為我們觀察市場運作的邏輯和規(guī)則的透鏡。
下面的正文將分為三個部分。第一部分將首先界定市場政體的兩個面相(格局與規(guī)則),通過對格局變化的組合,總結出市場規(guī)則變化的八種可能軌跡,以及市場政體變化的四種類型。第二部分將介紹“場域-實踐分析”的框架與工具。第三部分是總結討論。
格局與規(guī)則界定下的市場政體及其演變路徑
尼爾·弗雷格斯坦(Neil Fligstein)曾經將市場變遷的歷史比喻成是一場“社會運動”(Fligstein, 1996: 663-664)。在這場“運動”中,存在著兩個基本的“陣營”:在相安無事時,一方是“主導者”,另一方則是“補充者”;當發(fā)生沖突時,“主導者”就成了維護自己利益的“當權者”(incumbents),而“補充者”往往成為“挑戰(zhàn)者”,它們不僅試圖改變既有的市場版圖,但更重要的是,試圖改變支撐這種版圖運作的組織方式和運作原則。而為了實現這一目標,他們將與自己的“同盟者”(可能來自其他“挑戰(zhàn)者”,但也可能是“當權者”中的“變節(jié)者”)一道,影響市場上的其他主體(比如國家)去做出有利于自己的決策。在這一過程中,新策略或新“武器”的運用,將有可能給社會和政治生活運作的方式帶來新的變數。
一個可能的疑問是,主導者和獲益者、補充者和受損者之間難道有什么不同嗎?的確,在一個穩(wěn)定的市場中,主導者往往就是最大的受益者,而扮演補充角色的廠商則是相對意義上的受損者。但是,當市場發(fā)生較大變化時——比如市場轉型或重組——主導者常常會遭到來自原先處于補充地位的競爭對象的挑戰(zhàn),這個時候,主導者不一定就會繼續(xù)成為這場博弈中的受益者,相反,主導者可能會成為利益受損者,甚至在新的市場格局中讓位成補充性的角色。一旦新的市場格局穩(wěn)定下來,就會形成新的主導者和補充者,直到下一次的挑戰(zhàn)的到來。
接下來要澄清的問題是,即便市場格局沒有變化,也并不意味著市場的規(guī)則沒有改變。從理論上來說,市場的規(guī)則歸根到底取決于支配者。因此,一個貌似合理的推斷是,如果市場繼續(xù)由原先的主導者支配,那么,市場的規(guī)則就不會改變。但事實上主導者的規(guī)則可能也會發(fā)生轉變,比如國有企業(yè)雖然在某些行業(yè)的壟斷地位沒有改變,但由原來的命令經濟轉而接受市場經濟的規(guī)則,變成“市場化”的行動者;而如果挑戰(zhàn)者成功,誰又能保證它不會變得保守甚至開始趨向于壟斷呢?鑒于當權者和挑戰(zhàn)者的控制觀都有可能發(fā)生改變,如表1所示,我們可以得到“市場規(guī)則”變或不變的八種可能路徑。
表1 “市場規(guī)則”演化的八種可能路徑
以格局和規(guī)則各自是否變化為標準,市場政體轉變的后果,可以劃分出四種不同的理想類型(如圖2)。以這個類型學為基礎,我們就將前述的關于市場格局和市場規(guī)則的問題,由一組靜態(tài)的議題,變成了一組動態(tài)的議題。研究者可以去問:(1)在結構層面,“主導者”和“補充者”之間所形成的市場結構或權力格局,在某個特定時段的各個階段里,是否有所改變?如果有,是什么樣的改變?(2)在規(guī)則或“觀念”層面,市場運作的邏輯和機制在市場演變的各個階段里,有沒有發(fā)生改變?如果有,又是發(fā)生了什么樣的改變?
表2 “市場政體”轉變的四種理想類型
在這個提問的框架搭建完成之后,下一節(jié)的任務是如何去提出一個既能描述市場格局,又能對這種格局的演變進行解釋的動態(tài)的研究路徑。
“場域-實踐”的研究路徑
一言以蔽之,“場域-實踐”的要義就是要對市場的格局和規(guī)則變化作出描述和解釋。在探求“市場”中的格局方面,網絡分析家無疑是最為突出的群體之一。支撐網絡分析的,其實是一種思維方式或研究進路,亦即結構主義??傮w而言,純粹的網絡分析傾向于一種“形態(tài)學上的”決定論,也就是說,網絡的特質或者行動者在網絡中的位置,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行動者的角色和身份,以及隨之所采取的行為(Fourcade, 2007: 1021;符平,2009)。
在一個穩(wěn)定的市場中,這樣的進路具有其正當性。穩(wěn)定的市場已經形成一種“可再生的角色結構”,可以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再生產有利于維系主導者支配格局的規(guī)則,而即使對自己不利,被支配者也必須學會適應這套規(guī)則(Fligstein, 2001b: 46)。然而,與穩(wěn)定的市場相比,市場開放或市場轉型是一種不一樣的進程:市場的組織方式和運作原則受到挑戰(zhàn),穩(wěn)定的支配關系出現危機甚至不復存在。
作為對“網絡分析”的一種替代,筆者借鑒了經濟社會學中另兩種研究社會結構的主要取向,“場域分析”(field analysts)和“述行視角”(performativity perspective),來分析市場結構和邏輯的演變。本文將自己采取進路命名為“場域-實踐”的研究進路,“場域”是分析結構的平臺,“實踐”則是發(fā)現邏輯和機制的入口。
今天,在市場社會學研究領域中,許多經驗研究都會將“市場”看作是一個不同行動者(不管他們是組織、階級還是個體)進行互動的場所、舞臺或游戲社會活動空間。它們都反映了一種結構觀,認為市場是通過行動者的互動來建構的(Fligstein, 2001a: 107)。同樣,我們也可以將中國的市場看作是一個社會活動空間。但它更接近布迪厄所說的“場域”。
布迪厄在說明“場域”這個概念的時候,一般會同時使用兩個比喻:“場域”既是一個“力量場”,也是一個“爭斗場”(Bourdieu and Wacquant, 1992)。“力量場”可以立體地反映“場域”內各種社會位置之間的客觀關系所構成的格局。“爭斗場”則提醒我們注意主觀認知和策略性行動在場域運轉中所扮演的角色。這兩個相互補充的比喻,與其說揭示了“場域”的兩個不同“維度”,不如說點明了“場域”存在的兩個不同“時刻”(moments):前者靜態(tài),后者動態(tài)(Gorski, 2006)。
為了展示這樣一個“靜態(tài)時刻”和“動態(tài)時段”相結合的社會空間的演變,我們可以借用歷史社會學取向的學者進行“事件”或“過程”分析時使用的術語體系(Swell, 2005:226-227):在日常生活中每天都會發(fā)生很多事情(occurrence),但只有那些或多或少促成市場格局或規(guī)則改變的事情才可以被看作是組成一場“事件”,比方說,一次對話、一場審判、一項立法、一件政府條例的制定和頒布、一個機構的成立等等;那些影響較大的事件,就是所謂的“關鍵性事件”;而那些根本性改變了市場格局或規(guī)則的“關鍵性事件”,則構成了更重要的“歷史性事件”?!皻v史性事件”可以被看作是一座座分水嶺,將市場演變的歷史過程劃分成一個個的“時代”,而每一場“關鍵事件”則將它所處的那個時代劃分成一集集的“劇情”。每一場關鍵事件落幕之后,都為研究者提供了難得的機會,去查看市場的格局或規(guī)則發(fā)生了怎樣的變化。這個時候,研究者就像是在拍攝一張快照(snapshot),來展現“力量場”中行動者之間的關系。每兩場“關鍵事件”之間的動態(tài)的劇情,則像是一段“錄像”(videotape),它展現的是行動者在“爭斗場”中究竟如何改變結構或規(guī)則的機制和策略。
要想將一組靜態(tài)的關系變成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一個可行的做法就是將“事件”或“劇情”而不是“體系”作為分析的單位(Clemens, 2007:542)。如前所述,事件由一組事情所構成,在本研究中,這些事情的主要特征,是既得利益者和挑戰(zhàn)者之間的沖突,尤其是,這些行動者試圖運用自己的能力去影響國家采取行動,以及創(chuàng)造出能夠直接或間接“修正占優(yōu)勢的(經濟)游戲規(guī)則為己所用”的社會結構(Bourdieu, 2005:81)。
現在要指出是,雖然從理論上來說,所有的行動者都多多少少具備動員資源的能力,但在實踐中,總有一些社會行動者在某些方面做得更好,或者借用弗雷格斯坦的一個詞,更有“社會技巧”(Fligstein, 2001)。為了在經驗研究中確認誰更有社會技巧,研究者就需要考察行動者所使用的戰(zhàn)略(strategies)和策略(tactics),以及這些戰(zhàn)略和策略的效應。其中,對分析單個事件來說,“策略”對產生后果具有更加直接的效應。顯然,通過對策略的強調,我們要反對那種“遠距離的因果解釋”,但這并不代表主張方法論上的個體主義或者化約論。毋寧說,我堅持的是一種方法論上的地方主義(methodological localism),它承認更大的社會安排和環(huán)境對社會后果的影響,但是這種影響要通過社會行動者的實踐才能表現出來,這些實踐具有歷史的特殊性,反映了當下和透過歷史記憶所能獲取的社會事實(Little, 2006)。
每一種策略的使用過程,都會卷入一個或若干與之相對應的機制(mechanism)。近幾年來,“(社會)機制”已經成為社會學和政治學中一個來越來越時髦的概念,“以機制為基礎的進路”(a mechanisms-based approach)影響日隆。然而,到底“機制”是什么,這些學者之間卻仍然沒有定論(Gorski, 2008; Mahoney, 2003)。
通過借鑒其他學者所作的工作(Mahoney, 2003),本文將“機制”定義為使策略由“謀略”落實為“實踐”的“存在”(entity)或“存在”的混合(mix of entities);特定的機制對某種對應的特定后果要有因果解釋力。機制可以表現為一種物質上的存在(a material existence)。比方說,中歐一些國家的企業(yè)經理人通過“轉包合同”的方式從他們管理的“母公司”中獲取大量收入,(Eyal et al. 1998: 138-142; Stark and Bruszt, 1998)這就是一種策略,而“長期的寄生性衛(wèi)星公司”(permanent parasitic satellite firm)就是實現這種策略的機制。但“物質上的存在”并不是“機制”的唯一存在形態(tài),抽象觀念(abstractions)和法律擬制(legal fiction)都可以載體。例如,為了完成收購糧食的任務,面對“釘子戶”時農村干部有時候并不是剛性地行使正式制度賦予的權力而是“軟硬兼施”(孫立平、郭于華,2000),這就是一種策略,但這種策略要奏效,卻需要一系列文化層面的機制(比如習俗、尊卑觀、慣習等)的支撐??傊?,如果說導致某種社會后果的“過程”往往是一個“黑箱”的話,那么“機制”就是推動這個“黑箱”運轉的“嵌齒”和“車輪”。打開這個黑箱,也就是要求研究者揭示出的直接導致該后果的策略,以及這些策略得以發(fā)揮作用的機制。
總結與討論
正如有學者指出的那樣,在網絡分析占據支配地位卻解釋力依舊讓人不滿的今天,為社會學的市場研究提出一個替代性的分析范式實際上是在倡導樹立起社會學自己的市場觀(符平,2010)。從理論上來說,所有的市場都不是完全靜止的,但在一個“穩(wěn)定”的市場里,無論是格局還是規(guī)則的變化都可能沒有那么戲劇性。然而,對中國學者而言,市場的特殊性之一在于不同利益主體之間的博弈發(fā)生在一個“制度化”尚未最終定型的背景之下,因而市場的變遷顯得尤其地明顯。
這種變遷必須從格局和規(guī)則兩個層面去進行考察,才能完整地把握市場政體演變的實質。結構派的學者往往對規(guī)則的重視不夠,這是錯誤的。波蘭尼認為決定一個經濟體制的根本性因素,是什么樣的經濟整合邏輯占據主導地位(Polanyi, 1944),這一觀點直接影響到后來的學者對于社會主義市場轉型的界定(Szelenyi, 2002; Walder and Nguyen, 2008)。在經濟社會學領域,弗雷格斯坦認為產權、治理結構、控制觀以及交換規(guī)則,界定了建構市場所必需的社會制度;但基于共同理解的意義框架具有至關重要的地位,因而在市場的四大因素中,控制觀尤其地應該受到重視(弗雷格斯坦,2008: 66)。事實上,對規(guī)則的重視,正是弗雷格斯坦提出的“政治-文化路徑”不同于結構取向的網絡分析的重要貢獻。
本文提倡的“場域-實踐”的分析路徑提出了許多新的名詞(如主導者、挑戰(zhàn)者等等),但在靈感上也受到了弗雷格斯坦的影響。本文認可弗雷格斯坦所說的“社會行動發(fā)生在各種活動之中,這些場所可以叫做場域、領域、部門或組織化的社會空間”(弗雷格斯坦,2008:13)。文章所提倡的“場域”亦是要將市場上的各種集體行動者的互動視為一種運動,用前述布迪厄的術語來說,即“力量場”和“爭斗場”。但政治-文化路徑依然存在著兩個不足:一是對行動者的策略分析,依然沒有提出很好的分析工具;二是對市場的動態(tài),尤其是長時段的歷史過程中的各種情節(jié)。
“場域-實踐”路徑因此從歷史社會學那里汲取了第二個思想源泉,這里既包含了孫立平等人提出的“過程-事件分析”對過程、事件、策略的白描的強調(孫立平,2000),更有其他歷史社會學家和經濟史學家對于機制的剖析(Gorski, 2008; Hedstr?m and Swedberg, 1998)。
因此,我們其實可以把“場域-實踐”路徑看作是一個多層的分析框架。關于市場政體演變的研究其實可以歸結為兩點:首先,對特定市場在不同時期里的格局做出描述,換句話說,誰是當時市場格局中的主導者和挑戰(zhàn)者,它們當中,誰又是獲益者和受損者;其次,對這種市場格局的變化做出解釋,也就是說,主導者和挑戰(zhàn)者的位置是如何變化的,受益者是如何受益的,而受損者又是因何受損的。尤其是,長時段的市場演變可能會分成不同的“季”。在對每一“季”的市場政體進行分析的時候,先描述市場格局的演變,再解釋這種格局形成的邏輯和機制,是本文提倡的路徑。
這種強調行動者“實踐”的“過程分析”與前面所說的以“場域”為基礎的“結構分析”,不是絕緣的兩張皮,也不是全然前后交替的關系,而是相互纏繞在一起。對分析任何單個事件而言,在各個行動者所采取的各種相互競爭的策略中,總會有某一種或幾種策略更加有效。而要想衡量各種策略的有效性程度,“結構分析”就必不可少。另一方面,在實踐中,“策略”雖然包含一定程度的“即席創(chuàng)作”,但也不可能脫離行動者所掌握的資本結構的限制和慣習的形塑,因而是(通過話語分析)剖析行動者心智結構或行動邏輯的理想平臺。單個事件的影響可能有限,但它們就像是不斷繁殖的珊瑚蟲,等到某一階段的“劇情”落幕之時,眾多事件的匯聚效應,最終將改變或維系當初的市場結構。總之,行動者的社會位置、策略、世界觀、慣習和他們的結盟方式,將決定市場的結構和邏輯,以及這種結構和邏輯變遷的軌跡。中國正處在這樣一個道路上,行動者究竟采取什么樣的策略(組合),通過什么樣的機制來實現各自的利益,將是市場社會學者不可回避的歷史使命。
①雖然在“政體”這個概念本身在社會學界尚未得到清晰界定,但大多數采用這一概念的學者事實上想表達一種“經濟的(或市場的)即政治的”的理念。正如一個經典工作定義所指出的那樣,政體由市場、社會、國家、全球嵌入物(global insertion)四個領域所構成(Judson, 2002)。在本文中,我所要強調的政體觀下的市場變遷,正是市場、社會、國家、全球嵌入物(比如影響特定國內市場的外資或境外力量)之間的關系的演變。限于篇幅以及本文以探討研究路徑為主的關注重點,市場的政體觀值得另文論述。感謝符平提醒作者注意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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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畢素華〕
作者簡介:呂鵬,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學研究所副研究員,lv-peng@cass.org.cn。北京,1007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