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犇
《活著,走著想著》
陳嘉映等/著
王曉璐、張翼/主編
程遠/執(zhí)編
姚宏越/責編
北方聯(lián)合出版?zhèn)髅剑瘓F)股份有限公司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
2015年2月第一版
三月初,程遠先生托友人將《活著,走著想著》從沈陽帶到長春。我并未在第一時間打開此書,而是想象著一個情景——這位友人,坐上沈陽至長春的火車,把書放在臨窗的桌上,與沿途風景對視,“活著,走著想著”。
假使換成快遞的方式,書多半會在廂式貨車里憋悶,與陽光和風景隔絕,冰冷地到來。
人的旅行也是如此,搭乘交通工具時憑窗望遠,抑或徒步去旅行是一種;在睡夢中到達目的地,跟著導游“到此一游”是另一種。世間的旅游大抵都在這兩種選擇間游移。
上周的一個夜晚,我打開了這本書,四封和內(nèi)頁,一連翻了幾遍。我有意避開文字,只看版式,其實是看一種感覺。我又望望對面樓頂上的“稀星朗月”,在鋼筋混凝土中挑出純粹的自然物象,它們的氣質(zhì)和這本書的感覺更接近吧。
書中收入99篇南航《航空畫報》的卷首語,可以想見,在這本書面世前,除了某些空乘人員和該雜志的編輯,很難有人能夠一篇不落地讀完這99篇精悍耐讀、風格各異的文章。
恕我直言,很多雜志的卷首語,難避“比拼文采,熬制雞湯或裝神弄鬼”的俗套,乍看華麗絕妙,細讀則味同嚼蠟。而該書收錄的卷首語,少則一頁半,多也就兩頁半,它們在有限的開本里蝸居,卻任性情在紙張上跳躍,透出無限張力。無論作者從事什么工作,他們都還有個共同的身份——作家。
作家與閱讀、旅行是分不開的,作家和風景的親近更似宿命。滕王高閣臨江渚,羅浮山下四時春,二十四橋明月夜,春風不度玉門關(guān),姑蘇城外寒山寺,綠楊陰里白沙堤……或春風得意,或被貶蠻荒,或隱居田園,或戍守邊關(guān)……作家(詩人)都是忠實的旅行者,他們把苦樂悲喜通通拋灑在景色里,再借淡墨,任情思在素紙上流淌。
多少類似的五言七言,流傳千古,成了景區(qū)最完美的廣告。而對著電腦絞盡腦汁,在廣告公司頭腦風暴,機器似的制造話語,只會是徒勞。古圣先賢何以成絕唱,是因為,無論置身何處,他們都不忘“活著,走著想著”。
這并非一本游記合集,而是作家們從各自的視角、經(jīng)驗出發(fā),思考旅行,兼及對歷史、哲學、文藝、生活、靈魂的思悟。讓人溫暖的是,雖然是在飛機上示眾,但作家們并沒有飄在天上,繼而堆積一些大眾難以接近的名詞與概念,任性地彰顯深奧高妙和特立獨行。作家們執(zhí)著地用簡約的文字真誠地呈現(xiàn)內(nèi)心,探尋本真。
按部就班地對他們的文字進行分類、細加評點,沒什么意義,說得多了,既可能出現(xiàn)某些誤讀,也使讀者的好奇心和新鮮感大打折扣。所以也就沒有“拘泥”于文字的必要了。
應該說,這樣的書,文字本身便是主角,自成風景。圖倘若配不好,還不如素顏。但該書的設計,顯然消解了我的顧慮。設計者在每輯前放一張跨版的攝影作品,山林、峽谷、河湖、村鎮(zhèn),都是黔西南風光;在很多文章文末放上恒仁版畫(多為彩色),在序、后記和目錄前放了四張恒仁版畫(黑白,藏書票),大俗大雅,與文章相得益彰;還放有11件雕塑作品,并為每位作家配上一幅手繪肖像。全書有些留白處,在我看來,這是不可或缺的,相信有讀者會在上面留下些痕跡,或為閱讀札記,或為旅行感悟。
設計者用“擊凹”的工藝在白色封面上呈現(xiàn)這99位作家名字,仿佛是在云朵上鐫刻出來的。讀者盡可把這些作家當成同行驢友,自由結(jié)伴,自在飛翔。
老實說,我只讀了一半,不是沒時間讀完,而是想放一放,走一走,想一想,再慢慢地讀下去。一口氣跟團游完歐洲十國,在瓦爾登湖隱居兩年,他們對自然的感受必然千差萬別。有時候,對閱讀和旅行而言,超速實可謂危險游戲。
我對該書并不陌生,因為尚在它孕育時,就與之有些關(guān)聯(lián)。早在策劃期間,該書執(zhí)行主編程遠向很多人征求書系的名稱,也曾和我有過交流,令人愉悅的是,最終確定的“云卷云書”就是當初我最推崇的一個方案。2014年年末,我與該書責編姚宏越在長春偶遇,方得知,該書的校樣被寄丟,所以出版延誤了。好事多磨,“慢”并不影響精彩,還是像旅行,放慢腳步,方能領(lǐng)略更瑰麗的風景。
在屋里、在戶外、在路上,你都可以挾著這本書,在閑暇或疲倦時,風吹哪頁讀哪頁。更重要的是,你可以和99位作家一樣,獲得各自的精彩。讓軀體和思想上路,詩意地“活著,走著想著”。
責任編輯 曲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