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業(yè)秀

“禮樂”與“天樂”的文化思辨
——我國先秦儒家與道家的音樂美學思想比較

陳業(yè)秀

“禮樂”文化與“天樂”文化，源于先秦時期儒家和道家兩個不同的文化學派。儒家與道家的音樂美學思想“和而不同”。兩者均含有中國傳統(tǒng)“和”文化的共同內核，但禮樂倡導“德和”，天樂追求“道和”；禮樂注重社會“教化”，天樂順行自然“感化”；禮樂的審美歸宿在“人倫”，天樂的審美起點是“天籟”。

民族音樂 禮樂 天樂 音樂美學思想

先秦時期是社會大變革的動蕩年代，各種思潮異?；钴S，各個學派各持不同的文化見解。在音樂方面，儒家適應新興的封建社會制度的需要，肯定了音樂與社會的聯(lián)系，提出音樂要為“禮制”服務，形成“禮樂”文化。道家批評儒家的“仁義”和“禮樂”，認為“五音令人耳聾”《老子·十二章》，主張“攘棄仁義”《莊子·胠篋》，頌揚“天樂”。這場論戰(zhàn)中，儒、道兩家圍繞“樂”的問題，包括音樂本質、音樂教育、音樂與政治的關系、音樂的社會功能等，進行了激烈的辯論。

一、禮樂與天樂的藝術文化溯源

儒學的創(chuàng)始人孔子，是我國歷史上一位有重要影響的思想家。有感于當時“天下無道”、“禮崩樂壞”的嚴酷現(xiàn)實，他窮其一生，不遺余力地“復周禮”、興雅樂，以使“《雅》、《頌》各得其所”?！墩撜Z·子罕》進而形成了儒家的“禮樂相需為用”的“禮樂”美學思想。

儒家“禮樂”美學思想的核心價值是“禮”?！岸Y”是社會人生各方面的典章制度和行為規(guī)范以及與之相適應的思想觀念的總稱，它是孔子社會倫理思想的出發(fā)點和歸宿，其目的是從外部對各階層在行為和思想方面進行約束和規(guī)范?！皹贰笔巧鐣罡鞣矫娑Y儀活動相配合的樂舞的泛稱。在儒家文化中，禮樂合和，“樂”與“禮”相輔相成，從內心誘導人們對“禮”的認同。儒家倡導以禮修身，規(guī)范人們思想行為；以樂治心，教化人們踐行封建“禮”制，以保證社會秩序的穩(wěn)定。《史記·樂書》說：“樂者，通于倫理者也。是故知聲而不知音者，禽獸是也；知音而不知樂者，眾庶是也；惟君子為能知樂?！币簿褪钦f，“禮樂”之樂是通于倫理的“樂”，是君子“不可以斯須去身”的“樂”。

道家是戰(zhàn)國興起的又一學派，以老子和莊子為代表。老子認為：“道”既為“無”又為“有”，是“有無相生”的。作為形上之“道”，它存在于具體的萬物之前，是聽之不聞、視之不見，所以說是“無”；但作為萬物之母，世界皆由它而生，所以又不能不說“有”。究竟“道”為何物？老子描述：“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薄独献印さ诙徽隆?/p>

與儒家的“禮樂”相比，道家的“天樂”，傾向音樂自身的天然規(guī)律。道家崇尚“法天貴真”的自然之聲。莊子要在“天賴”中體會“至樂”，在“天樂”中感受平和，以求“無言而心悅”。道家的“天樂”是什么？莊子曰：“吾師乎!吾師乎!澤及萬世而不為仁，長于上古而不為壽，覆載天地、刻雕眾形而不為巧，此之謂天樂”《莊子·大宗師》。莊子還說，“一心定而王天下，其鬼不祟，其魂不疲；一心定而萬物服，言以虛靜，推于天地，通于萬物，此之謂天樂”?！笆ヒ舱撸_于情而遂于命也。天機不張而五官皆備，此之謂天樂”。莊子的“天樂”，實為與天地融為一體，與萬物貫通一氣的樂音，是契合天道的自然之樂。

二、禮樂與天樂的“中和”思想

儒、道的音樂美學思想都以“和”為準則，以平和恬淡為美?！昂汀痹谥袊鴤鹘y(tǒng)文化中，意謂異質因素的協(xié)調相處，它是建立在個體因素的適宜與恰到好處的存在，它的效果是整體的和諧?！秶Z·鄭語》論述：“夫和實生物，同則不繼，以他平他謂之和，故能豐長而物歸之；若以同裨同，盡乃棄矣”?！昂土梢月敹曇粺o聽，色一無文，味一無果。物一不講。”意思是“和”能繁殖事物，“同”則使事物不能繁衍。不同的事物互相協(xié)調稱為“和”，哪里有“和”哪里就有事物的繁衍不息；如果用相同的事物補湊，那么這一事物用完了，則事物也就消亡了……單一的聲音不動聽，單一的顏色無文采，單一的味道不可口，單一的事物不和美。①因此，“和”不僅是一種道德規(guī)范，一種思維方式，“和”更是一種事物存在和發(fā)展的規(guī)律性。這種觀念同樣融入了禮樂和與天樂的美學思想中。

1.先秦儒家與道家“樂”的審美準則均為“中和”

儒家認為“樂”須符“和”的審美標準?？鬃诱f“禮之用，和為貴”。（《論語·學而》）“樂”的內容、形式、風格以及表現(xiàn)方法，須符合“中和”的觀念?！爸幸舱?，天下之打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保ā吨杏埂罚爸泻汀本褪钦燮鋬啥硕∑渲?，不偏不倚，不過不流，就是適度。儒家強調音樂內容的善與音樂形式的美不失偏頗，要求兩者和諧共美；音樂情感適度、無過無不及；認為雅樂合于禮的要求，而鄭聲的情感內容以及藝術形式都表現(xiàn)得過分，不適度，因此主張“放鄭聲”。②《論語·八佾》還記載孔子之言：“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彼^的“淫”和“傷”，都是指感情的表達過了度，所以，音樂的“中和”，就是要音樂的情感表現(xiàn)應有一定的節(jié)制，適度而不過分。

儒家的“適度”，首先是要感情不違背社會倫理道德的要求，如《毛詩序》所說的“發(fā)乎情，止乎禮義”。其次，要求感情的表現(xiàn)要有所節(jié)制，不能任情縱欲?！盾髯印氛摗氛f：“夫樂者，樂也，……君子樂得其道，小人樂得其欲，以道制欲，則樂而不亂;以欲忘道，則惑而不樂。故樂者，所以道樂也，金石絲竹，所以道德也。”所以適度的音樂一定不是縱欲的音樂，不是無節(jié)制發(fā)泄的音樂。

道家音樂審美的準則也是突出“和”的。道家認為，“和”是處在內在矛盾中的聲音——是有聲和無聲的對立與統(tǒng)一，即“有無相生，……音聲相和”（《老子·第二章》）。只有“音”而無“聲”，或者只有“聲”而無“音”，都會顧此失彼，二者是對立的兩面，又統(tǒng)一于“和”?！昂汀北闶恰耙簟薄ⅰ奥暋钡拿芙y(tǒng)一體。和為貴，樂從“和”。③老子曰，“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盁o”是天下萬物的根本，也即“道”。理想的、合于道的音樂才是“至樂”。

道家主張，“和”是“道”的本來狀態(tài)，其表現(xiàn)于對天地萬物的關系 ，就是“道 常無 為”，“輔 萬物 之自然 而不 敢 為 ”，“ 依 養(yǎng) 萬 物 而不為主”。著眼于“天人關系”，道家尋求人自身、人與人、人與自然的和諧之道?！独献印さ谌逭隆吩弧皥?zhí)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樂與餌，過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老子注重“淡乎其無味”的“道”的本體美，反對那 些 令人目 盲 的 五 色 。 還 說 ：“ 知 和 曰 常 ”（《道 德 經(jīng)·第 五 十 五章》）。他說：“和”即常道，“?！本褪浅Ｐ浴⒅行?、穩(wěn)定性、規(guī)律性。④

2.先秦儒家與道家“樂”的情感表現(xiàn)尚“無聲”（希聲）

先秦時“聲”、“音”、“樂”的涵義是不同的?！独献印さ诙隆氛f：“…音，聲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隨也”?！奥暋卑ㄒ磺械摹奥曇簟? voice)，且多偏指“躁音”(noise) ；“音”是“樂音”(musical tone)，主要指“音樂”'(music)。儒家與道家“樂”的情感表現(xiàn)的最高境界都是“無聲”。

儒家推崇“無聲之樂”?！抖Y記·孔子閑居》載：子夏問孔子，孔子曰“無聲之樂，無體之禮，無服之喪”。什么是“無聲之樂”? 孫希旦釋日：“無聲之樂”，謂心之和而無待于聲也。無聲之樂與無體之禮(謂心之敬，而無待于事也)以及無服之喪(謂心之至誠、惻怛，而無待于服也)稱為三無，而三無者禮樂之源也。儒家的“無聲之樂”，“無 ”當然 不是“空 ”，不 是“沒有 ”，“無 ”是“ 無 為 ”?？鬃幼鞯摹吨芤住は祩鳌返谑略疲骸耙谉o思也，無為也，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儒家之所以追崇“無聲之樂”，緣于儒家置“樂”于“仁”中，強調個人對“禮”的內心認同，并在生活實踐中獲得“樂”的內在體驗。因而儒家的“禮樂”突破了一般藝術的有限性，在對有限的藝術形式“有聲之樂”的否定中，肯定無限的、“光明四通”、“澹泊不失”的藝術精神。

道家贊嘆“大音希聲”。在《老子·第四十一章》中，老子述“大方無隅 ”“ 大象無 形”“大 音希聲 ”。“ 方”有隅 ，而“ 大 方 ”則沒有 棱角，即“無隅”；“象”有形，而“大象”則看不見形跡，即“無形”?！耙簟庇新?，而“大音”則聽來無音，即“希聲”。在音樂的情感表達中，道家的“道”是“大音”之“母”，而“希聲”的“大音”，也如“道”的“ 寂 兮 寥 兮 ”、“ 惟 恍 惟 惚 ”、“ 窈 兮 冥 兮 ”，是 由“ 道 ”自 身 所 呈 現(xiàn)出來的聲音，它是至大、至美、無形、無象，但又不可名狀，是“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合乎“道”的樸拙、本真、無為。莊子極為反對使人喪失自然本性的世俗之樂，認為人為的“五音”是違背自然之“道”的，所以說“五音令人耳聾”（《老子·第十二章》)。

三、禮樂與天樂的“和”而不“同”

禮樂與天樂都追求“和”的準則與“無聲”的表達，但兩者在“和”樂的指向、功能和“至美”境界等方面卻是有很大的不“同”。也恰是因為這種不“同”，才豐富了中國的傳統(tǒng)音樂美學文化。

1.在音樂審美價值方面，儒家追求“德和”，道家追求“道和”

儒家的“禮樂”，最高價值追求是“德和”。儒家倡導的“樂”是不能任情縱欲的，也不應違背社會倫理道德的要求。結合倫理的“中庸之道”，儒家倡導音樂的“和諧之美”。《樂記·樂象》云：德者，性之端也；樂者，德之華也。金石絲竹，樂之器也。詩，言其志也;歌，詠其聲也；舞，動其容也?！避髯印稑氛摗非椤菲f：樂在宗廟之中，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在族長鄉(xiāng)里之中，長幼同聽之，則莫不和順；在閨門之內，父子兄弟同聽之，則莫不和親。故樂者，審以定和，比物以飾節(jié)，節(jié)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親萬民也，是先王立樂之方也?！?/p>

道家的“天和”思想源于老子的音樂美學觀。老子崇尚自然的無聲之“道”。他認為“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倍Y服上色彩斑斕、耀眼眩目的花紋，是迷惑人眼的“五色”，各種樂器奏出的體現(xiàn)仁德的樂聲，就是迷亂人耳的“五音”?！拔逡簟边`逆自然，必傷性害生。這些儒家所謂的“美”，并不是體現(xiàn)個體生命價值的藝術。在老子看來，現(xiàn)實世界中只有像嬰兒那樣的聲音才是自然的、和美的?！埃▼雰海┙K日號而不嘎，和之至也?！?《老子·第五十五章》)進而提出了“大音希聲”，即最美好的音樂是無聲的。道家的“道和”觀，在音樂方面表現(xiàn)為推崇自然之樂，即自由而合規(guī)律，無規(guī)律之外的人為之樂；倡導適性之樂，即以“天”為本的恬淡、平和之樂。

2.在音樂社會功用方面，儒家倡導“教化”，道家順應“感化”

儒家的“禮樂”是陶冶心性、治國平天下的重要方式。儒家的“樂”以“禮”為基礎，“樂”作為一種輔助手段，從屬于“禮”，對人的心靈進行教化?！稑酚洝酚性疲骸皹芬舱?，情之不可變者也；禮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岸Y”在“節(jié)欲”，“樂”則“導欲”。因而“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岸Y樂”的教化有兩層含義：

首先，“禮樂”的教化是指“樂”對人情性的調節(jié)、引導，使之自然地與“禮義”融合，故“禮樂”也稱為“導樂”。所以，“論禮樂，正身行，廣教化，美風俗”(《王制》)。

其次，“禮樂”的教化還指“樂與政通”，人可以樂觀政，以樂化民；可以以樂和志，以樂成教?！胺蚵晿分肴艘采睿浠艘菜佟瓨分泻鮿t民和而不流，樂肅莊則民和齊而不亂，民和齊則兵勁城固”。

“人不能不樂，樂則不能無形，形而不為道，則不能無亂。先王惡其亂也，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薄稑氛摗贰笆枪蕦徛曇灾?，審音以知樂，審樂以知政，而治道備矣。是故不知聲者，不可與言音；不知音者，不可與言樂。知樂則幾于禮矣”《樂記·樂本》

與儒家的“禮樂”教化功能不同，道家認為“樂”的功用不在于“文化整合”。莊子就曾批評儒家“禮樂”的“人為”與“矯情”。因為“至樂無樂、各樂其樂、樂和生物、樂同不繼，”⑤所以,道家主張要“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音樂“莫若無為。無為也，而后安其性命之情”。因此否定“人為”而失“自然”的有聲之樂。莊子“反對把藝術看作是娛樂或教育的工具。在莊子看來，它們都是低俗的，真正的藝術是‘至美’、‘至樂’、‘至巧’”。⑥主張音樂不能融于仁、義、禮來教化人，而要用有“道”之樂來感化人。

3.在音樂審美境界方面，儒家推崇“雅樂”，道家崇尚“天籟”

儒道兩家都講“天人合一”，這是傳統(tǒng)文化的共性部分。然而，儒家的天人觀與道家的天人觀不同。儒家的側重點在人與人倫，天是人的投影，方法是以人塑天，歸宿在人的禮樂道德；道家的側重點在天與天道，強調人的自然本性，方法是以天塑人，歸宿在自然無為。⑦

在儒家的理想君子人格中，“詩”是 基礎 ，“ 禮”是保 障,“樂 ”才是其最終目標和境界?！稑酚洝氛摗罚骸皹酚商熳鳎Y以地制。過制則亂，過作則暴；明于天地，然后能興禮樂也?！比寮以谌藗惖赖潞蜕鐣刃蚍矫嬷v求中庸、和雅，在音樂上對雅樂、德音極力推崇，對俗樂、淫聲、溺音橫加撻伐。

道家視“天籟”為音樂之“及至”。在《齊物論》中，莊子把音樂分為“天籟”、“地賴”、“人賴”三種?！叭嘶[”即“比竹”，靠人吹氣才能發(fā)出聲響，是人為之樂?！暗鼗[”指一切孔穴，它靠風吹動千萬個竅穴而發(fā)出不同的聲響?！疤旎[”超越“地賴”與“人賴”，它是“吹萬不同，而使其自己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誰邪”，是自己發(fā)聲又自己停止，不需人為的聲響?！胺虻?，淵乎其居也，謬乎其清也，金石不得，無以鳴。故金石有聲，不考不鳴?！?《莊子·天地)》)“道”本身是沒有聲音的，但金石的聲音卻是從“道”產(chǎn)生出來的，金石本身具有發(fā)聲的“道”，所以人們敲擊金石就發(fā)出聲音來了，這是一種自然已有的“道”的音聲。⑧道家眼中至善至美的音樂是空曠虛靜的，音樂之境應和自然相融一體，“與天和者，謂之天樂”正是莊子“天樂”“天籟”的特點。⑨就是這樣一種與“道”相符的音樂，是自然之樂，“天”、“真”之樂。

莊子以素樸、恬淡的音樂為美，是與其崇“天”思想緊密相連的。他認為天下之美盡在天地，人只須效法天地，就可以達到至美至樂的理想境界。而天地之美，就在于素樸、寂寞、無為。為了效法天地，人世間包括音樂的一切事物，都應該以自然、恬淡等為其至高理想。⑩

注釋：

①李啟福，鐘善金，歐陽紹清. 論中國古代音樂美學中“和”之思想[J].江西社會科學,2003(12)：200.

②軒小楊.論孔子“和”的音樂觀[J].沈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1）：143.

③衛(wèi)志強.論道家的音樂美學思想[J].名作欣賞,2010（32）：20.

④張世欣.道德教育的四大境界[M].浙江教育出版社,2003：56.

⑤于平.先秦諸子樂舞思想交鋒中的現(xiàn)代啟示.浙江藝術職業(yè)學院學報,2007（1）：34.

⑥時曉麗.莊子審美生存思想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6：119.

⑦戈麗珠.“天樂”——先秦時代的自然音樂觀[J].淮陰師范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7（3）：95.

⑧高萍萍.自然·平和——《莊子》中的音樂美學息想[J].電影評介,2009（16）：87.

⑨張詩揚.司空圖《二十四詩品》中的道家音樂美學意境與思想傳播.樂府新聲(沈陽音樂學院學報),2013（2）：80.

⑩吳毓清.莊子“天樂”思想試論[J].中國音樂學,1998（1）：19.

作者單位：杭州科技職業(yè)技術學院教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