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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不著兒

        2015-02-03 20:48:22蔣偉
        民間文學(xué) 2014年12期
        關(guān)鍵詞:商隊(duì)大漢眾人

        蔣偉

        明代天啟年間,朝綱不振,閹黨專權(quán),乃至民不聊生,匪盜成災(zāi)。

        話說在余姚地界,出了一個(gè)巨盜,但凡所到之處,從未失手,其行事乖張,每次得手,便留下一張兇神畫像,乃是披頭散發(fā)、黑紗蒙臉、生有千手的丑怪模樣,上書“摸不著兒尊者”。官府雖數(shù)度圍剿,但毫無斬獲。

        余姚縣令李大人為此苦惱不已,只得調(diào)請(qǐng)京城名捕鄭九公前來協(xié)查此案。

        這一日,在通往余姚的小道上,行來一支商隊(duì),約莫三十余人。當(dāng)行至一片樹林時(shí),忽聽得林中有人高聲吟唱:“月兒高,望不見乖親到。猛望見窗兒外,花枝影亂搖……”竟是民間廣為傳唱的《掛枝兒》。那聲音越傳越近,眾人抬頭看時(shí),眼前已出現(xiàn)幾個(gè)彪形漢子,為首的虬髯大漢面若重棗,臉上有道鏟形疤痕。

        疤面大漢來至近前,斷喝一聲:“諸位止步,且將你等行李留下,省得大爺們費(fèi)事!

        “媽呀,遇上打劫的了!”商隊(duì)頓時(shí)慌亂成一片。

        “瞎了爾等狗眼,竟敢在此撒野,且讓我會(huì)會(huì)你!”隨著一聲怒喝,自商隊(duì)中閃出幾個(gè)鏢師,紛紛亮出兵器,走上前來。

        先前斷喝的疤面大漢見狀,呵呵笑道:“嘿呀,還真有膽大的,哥幾個(gè)上?。 ?/p>

        話音剛落,他身后的那些漢子也各亮刀劍,沖上前來,戰(zhàn)火一觸即發(fā)。

        疤面大漢慵懶地躺倒在地,蹺起二郎腿道:“兄弟們莫傷人性命,我只要這隨行貨物?!?/p>

        “明白!”眾人齊聲回應(yīng),繼而殺將過去,眾鏢師見狀,皆抖擻精神,奮力苦戰(zhàn)。

        正在此時(shí),只聽得密林之外,響起了數(shù)聲脆嘯,此起彼伏,異常刺耳。

        眾人聞聲,皆收住干戈,抬頭觀望。疤面大漢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有人低聲同他說道:“大哥,官府的捕役趕來了!”

        疤面大漢哈哈笑道:“好,這下便省事了!”轉(zhuǎn)身向眾鏢師說道:“各位且放下兵刃,城中捕役已盡數(shù)在此,孰是孰非,稍后便知分曉,若有人膽敢違抗,定當(dāng)重罰!”

        眾鏢師大驚:“你究竟是何人?”

        疤面大漢笑道:“京城捕頭鄭九公是也!”

        商隊(duì)中又是一片驚嘆之聲,有人高聲質(zhì)問:“你休要胡言亂語,鄭九公乃是一代神捕,怎會(huì)是你等雞鳴狗盜之輩!”

        “我老鄭做事,從不拘泥小節(jié)。昨日我得線報(bào),知今日所行商隊(duì),有匪寇混跡于內(nèi),隨行贓銀正是前日呂府被盜的財(cái)物,故而遣手下兄弟扮作大王模樣,將諸位阻斷在此?!编嵕殴馈?/p>

        不多時(shí),數(shù)十個(gè)捕役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為首的捕役行至鄭九公近前,拱手道:“有勞鄭捕頭了,不知嫌犯可曾拿獲?”

        鄭九公道:“嫌犯混跡于商隊(duì)之內(nèi),只需一一查驗(yàn),便知分曉?!?/p>

        突然,有人驚叫道:“不好啦!死人啦!”

        眾人急忙望過去,只見商隊(duì)中有兩個(gè)中年男子臥倒在地,七竅流血,尚在抽搐。

        鄭九公搶步上前,一摸脈息,已然不治,嘆道:“這定是賊人無疑,見逃生無門,便自行了斷。”他轉(zhuǎn)過身來向眾人詢問道,“不知這二人隨行的物件在何處?”

        有位長者道:“車上的那個(gè)鐵皮箱子便是。”

        眾捕役七手八腳將那個(gè)箱子搬下,用鐵器把箱蓋撬開,往里一看,頓時(shí)驚得目瞪口呆!

        箱子里竟裝著滿滿一箱石頭,并無財(cái)物。眾人將石頭傾倒了出來,卻見箱底有張白絹,展開一看,乃是“摸不著兒”的畫像,底下寫著一行小字:神捕巧作局,少智也枉然。

        眾人正在嗟嘆,忽見遠(yuǎn)處跑來一捕役,待行至近前,已是氣喘吁吁。

        “鄭、鄭捕頭,不好了,那惡盜趁我等出來巡查之際,已在城內(nèi)做下驚天大案,將庫房的官銀,盡、盡數(shù)盜空了。李大人正大為惱怒,您快回去吧!”

        鄭九公聞言大驚:“猴崽子真行啊,居然敢和我老鄭斗法!”遂轉(zhuǎn)身吩咐道,“留下幾個(gè)兄弟繼續(xù)查驗(yàn),其余人等隨我回去?!毖粤T,便如一陣風(fēng)般,率眾急馳而去。

        公堂之上,縣令李大人正襟危坐,臉上卻布滿愁云,見到鄭九公等人趕來,急道:“鄭捕頭,你可算回來了!真急煞我也!”

        鄭九公回道:“大人,我聽兄弟們說,官銀已然失竊……”

        “正是,那惡賊‘摸不著兒趁差役懈怠之際,將賑濟(jì)災(zāi)民的銀兩盡數(shù)盜空了,真是可惱??!”李大人頓了頓又道,“鄭捕頭啊,你受皇命來本縣協(xié)捕巨盜已有數(shù)日,為何總不見賊人蹤跡,今日反遭這般戲弄?若傳揚(yáng)出去,恐怕你我都難逃責(zé)罰啊!”

        鄭九公惶恐萬分:“李大人莫要嚇唬我老鄭啊,小人自來到此地,從未有懈怠之意,每日風(fēng)風(fēng)火火,只求早日將巨盜緝拿歸案,我的一顆忠心,可表日月……”

        “行了,我并未責(zé)怪于你,你卻這般嘮叨。當(dāng)下之計(jì),是要將此賊速速緝拿歸案。我這就下發(fā)海捕文書,你等須在城中要道及城門口加派人手,嚴(yán)加巡查,見到可疑之人,便拘捕起來?!编嵕殴Z諾連聲,告退下去。

        李大人調(diào)兵遣將,張羅了一日,可謂困頓不堪?;氐礁?,已近三更,便倒臥榻上,沉沉睡去。剛睡下不久,忽聞聽窗外異動(dòng),睜眼一看,卻見一個(gè)披頭散發(fā)的蒙面怪人已飄然入室。李大人大驚,正欲坐起,那怪人陰笑數(shù)聲道:“今日便取你這昏官首級(jí)!”說罷,從背后生出千支臂膀,各舉刀劍,向李大人當(dāng)胸刺來!

        李大人驚叫一聲,滾落在地,方才醒來,竟是噩夢一場!一摸額頭,滿是冷汗。他定了定心神,爬將起來,正欲取杯飲水,舉目一看,竟嚇得魂飛天外!只見書案之上,插著一把利刃,下面釘著一張信箋。李大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展開信紙,上面赫然寫著:吾行盜多年,多取為富不仁之人,今貴府官銀被盜,非吾所為,當(dāng)是宵小之徒污我名諱。明日二更時(shí)分,遣人至城郊外“三里冢”便知分曉。摸不著兒。

        李大人看罷,睡意全無,枯坐冥思至天明。次日一早,將鄭九公招來商議。鄭九公沉吟許久才道:“這巨盜神出鬼沒,若真要加害大人,昨夜已然得手,何必大費(fèi)周章,權(quán)且信他一回,今晚我?guī)值軅冏咭辉?!?/p>

        當(dāng)晚二更時(shí)分,城郊外的“三里?!币黄兰?!眾捕頭隱于林間,心中不免七上八下。endprint

        突然,遠(yuǎn)處黑影一閃,向西南方急奔而去!眾捕快叫道:“賊人來了,快快追上!咦,老鄭上哪兒去了?”有人回道:“方才他說肚子痛,找地方出恭去了?!薄斑@家伙可真夠泄氣的,哥兒幾個(gè),我們快趕上去,別讓賊人逃了。”眾人呼嘯而上。有位張姓捕頭,身法最快,趕至近前,抖手射出一枚暗器。只聽前方黑影大叫一聲,跌倒在地。眾人急步趕上,將他按住。

        誰料那人大叫道:“幾位兄弟,是我,快松手!”眾人聞言大驚,定盯一看,倒地之人竟是鄭九公,不由奇道:“老鄭,搞什么鬼?”鄭九公齜牙咧嘴,輕撫臀部道:“方才是哪個(gè)小子暗算我?讓我錯(cuò)失疑犯!”

        張捕頭問:“老鄭,你不是去出恭了嗎?怎會(huì)來此?”“我剛蹲下不久,就見一怪人從面前掠過,便來不及召喚諸位,緊追至此,方才若不是挨了一鏢,早將嫌犯拿下了,可惱!”鄭九公懊惱道。

        卻在此時(shí),有人叫道:“鄭頭快看,那怪客尚未逃遠(yuǎn)!”眾人借著月光望去,只見遠(yuǎn)處有一人,正倚在樹下歇息。當(dāng)下,眾捕頭躡足潛蹤,合圍上去。

        鄭九公沖在前頭,見那人披散頭發(fā),黑巾蒙面,身后插有十?dāng)?shù)支異形旗幟,形同怪手,笑道:“狗賊,這身打扮,是要去唱戲嗎?”搶步上前,扯下對(duì)方面巾。

        有位眼尖的捕頭一見,失聲叫道:“這不是城中富戶吳建南老爺?shù)淖o(hù)院李二狗嗎?”

        只見李二狗口中塞著布條,手腳被縛,看到眾捕役,面露驚恐之色。

        鄭九公一把抽出他口中布條,喝道:“李二狗,你深夜來此,所為何事?”

        李二狗大聲叫道:“老爺饒命,官銀被盜之事,乃是我家老爺吳建南所為,與小人無關(guān)??!”眾人聞言大驚,便細(xì)細(xì)盤問起來。

        原來這吳建南是城中大戶,為人陰狠,時(shí)常荼毒鄉(xiāng)鄰。他在家中豢養(yǎng)家丁數(shù)十人,明為護(hù)院,實(shí)乃亡命惡盜,為他劫掠財(cái)物。吳建南久慕神盜“摸不著兒”盛名,效仿其法,做了幾宗大案,將污名栽贓在他身上。前幾日,吳建南巧設(shè)奇局,劫了官家銀兩,本以為天衣無縫,豈料這李二狗乃是個(gè)目光短淺之輩,他得了些許好處,便到處花天酒地。今日他正在酩酊之際,被一自稱是“摸不著兒”的蒙面?zhèn)b士劫到此處,囑咐他將所犯罪行如實(shí)供述,否則便有性命之憂,李二狗豈能不懼,待到鄭九公趕來,便如實(shí)交代了罪行。

        眾人聞言,皆驚嘆不已,將李二狗收押,回去向李大人復(fù)命。

        次日,李大人托名募集官銀,將本地有名望的富商請(qǐng)人府中,擺下家宴,款待眾人。

        正在暢飲之際,只見鄭九公急急跑進(jìn)來,同李大人耳語了幾句。少頃,李大人面露淺笑,對(duì)眾人道:“感謝諸位仗義疏財(cái),本官特備了一份大餐,乃是新鮮出爐的上品,不過,此菜肴只可觀之,不可食之。”

        眾人不解其意。李大人一擺手,便有兩個(gè)仆人端著一個(gè)鐵鍋?zhàn)咧翉d中。李大人徐徐開啟鍋蓋,忽聞一股腥惡之氣撲鼻而來!再看鍋中之物,眾人皆嚇得神魂出竅。原來鍋中竟是一堆殘碎手指!

        李大人見眾人神態(tài),笑道:“諸位可知此為何物?”“大人怎……怎開這等玩笑??!這不是……”一位商戶顫聲道。“不錯(cuò),正是手指,不過這可不是凡人手指。”李大人道。“這是?”商戶問。李大人得意道:“這乃是巨盜‘摸不著兒的手指,傳言他生有千手,今日均已被我斬獲了?!鄙虘魝儼胄虐胍桑骸斑@么說來,那賊盜已然被擒了?”“爪牙既折,諒他也已是籠中之鳥了,你說對(duì)嗎?”說著話,李大人將眼神鎖在吳建南臉上。

        此時(shí),吳建南神色慌張道:“大人,吳某身體有恙,您這道菜,我是無福消受了,告辭了。”說完起身便要走?!皡墙夏阃睦镒?!”話音剛落,已上來數(shù)個(gè)捕役,將吳建南團(tuán)團(tuán)圍住。“大人,你這是何意啊?”吳建南慌張道?!昂撸碌饺缃?,還想詭辯,你便是巨盜‘摸不著兒!”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李大人繼續(xù)說道:“你縱然機(jī)關(guān)算盡,也難逃神捕法眼,今日本官召你前來,已暗中遣出奇兵,將你吳府挖地三尺,這些殘指便是你私養(yǎng)的匪眾之指?!眳墙弦咽敲嫒缤辽?。李大人道:“我所用的,便是你深諳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jì)!來人啊,將吳府中繳獲的贓物呈上來!”

        不多時(shí),有差官抬上十余箱財(cái)物,俱是官府失盜官銀。眾人見此景皆大驚,再看吳建南,只見他不住地?fù)u頭,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李大人喝道:“吳建南,鐵證在此,還有何話說!”吳建南陰狠地笑道:“李大人果然高明,只怪吳某大意了,不過此時(shí)言敗,為時(shí)尚早!”說罷,揮掌向身邊的捕役擊去!卻不料,打在對(duì)方身上,竟毫無勁力,不由心中大驚!

        李大人哈哈笑道:“吳建南,勿作困獸之斗,我已在你酒中下了‘化功散,乖乖受縛吧!”吳建南聞言,慘然一笑道:“罷了,只怨我眼拙,未能看透你所布之局,任憑殺剮,絕無二話!”

        “果然是亡命之賊!似這等禍國匪盜,不誅何以平民憤!”當(dāng)下,李大人下令將吳建南押入死囚牢,擇日裁斷。余眾惶恐不已,紛紛告辭散去。

        李大人破此大案,自然是揚(yáng)眉吐氣,可心中卻已暗自盤算起來。官銀追回,巨盜伏法,可謂奇功一件,日后加官晉爵自然不用說,眼前陡然多出這些黃白之物,叫人如何坦然?于是,佯作威嚴(yán)之態(tài),遣走小役,將鄭九公引入內(nèi)室。

        李大人道:“鄭捕頭今日立下這等奇功,他日我定奏請(qǐng)朝廷,大大地封賞老弟??!”

        鄭九公忙躬身拜謝。李大人急忙將他扶起,道:“老弟莫要多禮,眼下我有一事,正欲同你商量呢?!编嵕殴溃骸按笕颂e我了,若有調(diào)遣,盡管吩咐。”

        李大人輕聲道:“雖說天恩浩蕩,但今日國力已不比從前了,定難以厚賞我等,你我辛苦一場,也當(dāng)另作圖謀?。 编嵕殴珕柕溃骸按笕说囊馑肌?/p>

        李大人低聲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今日收繳的官銀,本是一筆亂賬,你我從中取用一些,也是鬼神不知。不如……”鄭龍公心照不宣,笑道:“大人英明,九公聽?wèi){吩咐?!?/p>

        李大人道:“此事宜早不宜遲,若是朝廷追問賬目有差,我等全推到吳建南身上,當(dāng)可自保。”鄭九公道:“小人這就去辦,明日便見分曉?!碑?dāng)下分頭行事。

        送走鄭九公,李大人心中大悅,暗道:這老鄭當(dāng)真是粗中有細(xì),一點(diǎn)就透。再想到明日便可增添許多財(cái)物,自然興奮不已,直至深夜方才歇息。

        次日清晨,正睡得香甜之際,忽聽得急切的敲門聲,有人在屋外大喊:“李大人,不好了,官銀被盜啦!”

        李大人猛然從床上爬起,未及穿戴整齊,便沖向大門。開門一看,只見幾個(gè)差役狼狽不堪,喘著粗氣道:“大人,出事了,昨日收繳的官銀,一、一夜之間,不翼而飛了!”

        李大人大驚,忙隨眾人趕往銀庫。只見庫門大開,里面空空如也,官銀早已不知所蹤,唯有“摸不著兒尊者”的畫像孤零零掛于墻上。

        眾人大驚,忙四下尋找鄭九公,卻不見其蹤跡。這時(shí)門外衙役來報(bào):“京城捕役來此處協(xié)捕要犯,特來拜會(huì)大人!”李大人道:“快快有請(qǐng)!”

        不多時(shí),走進(jìn)來一位捕役,膀粗腰圓,聲若洪鐘。那捕役行過禮后,遞上腰牌,李大人接在手中一看,不由大驚失色。只見牌上赫然刻著“京城捕快鄭九公”七個(gè)大字。

        李大人問道:“你是鄭九公?”“如假包換,我月初時(shí),便從京城趕來,大人若是不信,我身上還帶著官家批復(fù)的協(xié)捕文書!”說罷,取出一張文書交給李大人。李大人一看,大叫一聲:“啊呀,我中了奸人之計(jì)了,先前的那個(gè)‘鄭九公是假的!”眾人聞言,皆驚恐萬狀。

        數(shù)月后,李大人因?yàn)^職失察被同僚彈劾,押赴京城問罪。吳建南禍亂地方,秋后問斬,家業(yè)俱被收繳國庫。而此時(shí),城中貧困百姓,均在屋中尋得包裹一個(gè),包裹上寫著“摸不著兒”。打開一看,竟是銀兩珠寶,當(dāng)下欣喜不已。百姓感念其恩,皆傳“摸不著兒”乃是獨(dú)行俠盜,劫富濟(jì)貧,偷偷將其畫像如同神明般敬奉起來,只恨無緣識(shí)其真身。

        一年后,有人在杭州西子湖畔,看見一位虬髯大漢,面似重棗,額上有一鏟形疤痕,倚在漁舟上垂釣,口中吟唱著《掛枝兒》,意甚悠閑。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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