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賢剛+謝芳+宗佺

摘要

本文運用權(quán)變評價法（CVM）調(diào)查了北京市居民對大氣細顆粒物（PM2.5）健康風險的認知狀況、行為選擇及降低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結(jié)果表明：①82.5%的居民認為北京市空氣污染較為嚴重，52.4%的居民知道霧霾天氣是由PM2.5引起的并認為其會對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帶來影響，92%的居民認為政府應該承擔更多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責任。②在降低風險的行為中，能夠節(jié)省生活成本、有益于身心健康的生活方式和符合日常生活習慣的行為得到了最積極的響應，而會降低居民生活舒適性和增加生活成本的行為支持率相對較低。③在降低30%的PM2.5濃度情景下，居民的支付意愿平均為22.78元/月;在降低60%的PM2.5濃度情景下，居民的支付意愿平均為39.82元/月。而且，居民的個體特征、經(jīng)濟條件、居住位置、交通方式、認知水平及風險溝通等因素，都對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產(chǎn)生顯著影響。

關(guān)鍵詞PM2.5;健康風險;權(quán)變評價法;風險認知;支付意愿

中圖分類號X19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04（2015）01-0127-07

doi：10.3969/j.issn.1002-2104.2015.01.018

大氣細顆粒物（PM2.5）會對公眾健康產(chǎn)生嚴重危害。目前，已有一些學者對PM2.5進行了深入研究，但是這些研究大多是關(guān)于PM2.5污染特征及健康影響的自然科學領(lǐng)域的研究，很少有從風險認知、降低風險的支付意愿等社會科學角度對PM2.5污染的健康風險進行研究。風險認知是指個體對存在于外界的各種客觀風險的感受和認識，并強調(diào)個體由直觀判斷和主觀感受獲得的經(jīng)驗對認知的影響[1]。居民的健康風險認知主要集中于研究居民如何對各種健康風險做出響應[2]。國外對健康風險認知的研究始于20世紀60年代公眾對健康風險尤其是核風險的強烈爭論。隨著心理學、社會學、政策學和人類學等學科的相關(guān)研究的深入，使得健康風險認知領(lǐng)域得到了長足發(fā)展[3]。PM2.5的健康風險認知是由人的心理而引發(fā)的對外界風險事件的一系列認識過程所構(gòu)成的，最終指引著人的決策行為，影響著居民為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具體行為選擇。

要降低PM2.5污染的健康風險，就需要付出一定的經(jīng)濟成本，因此居民的健康風險認知最終會影響其對降低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關(guān)于居民對降低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研究，在國內(nèi)外已經(jīng)開始受到關(guān)注[4-6] 。由于空氣質(zhì)量的公共物品屬性，所以它無法在市場上通過交換直接獲得價值，目前主要應用CVM（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來測度居民對改善空氣質(zhì)量以降低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CVM在環(huán)境價值評估領(lǐng)域已日趨成熟[7-8]，近年來被借鑒運用到對降低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測度之中[9-11]。Fredrik Carlsson等人[12]運用CVM得出瑞典居民對于提高自己生活和工作場所空氣質(zhì)量的平均支付意愿為每年2000克朗，與一些北歐國家的支付意愿在同一量級上;同時還發(fā)現(xiàn)支付意愿與收入、財富和受教育程度呈正相關(guān)關(guān)系。Xiaohua Yu等人[13]運用CVM方法測度了北京市居民為獲取清潔藍天的平均支付意愿，結(jié)果顯示：北京市居民支付意愿的平均值和中位數(shù)分別為120.15元和128.60元，顯著低于其他國家的調(diào)查結(jié)果。Vassanadumrongdee等人[14]在曼谷調(diào)查了居民對于降低因空氣污染和交通事故導致死亡風險的支付意愿，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降低空氣污染風險的支付意愿與居民對其恐懼程度、嚴重程度、可控程度、暴露在風險中程度密切相關(guān)。

對PM2.5健康風險的認知及支付意愿的研究對于完善PM2.5健康風險評估體系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只有將客觀風險評價和主觀風險評價有機的結(jié)合，才能更好地將公眾意愿納入到風險管理的決策之中。

曾賢剛等：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行為選擇及支付意愿

中國人口·資源與環(huán)境2015年第1期

1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CVM對北京市居民對PM2.5健康風險的認知以及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進行調(diào)查研究。調(diào)查問卷設(shè)計了四部分內(nèi)容：第一部分是對PM2.5的健康風險認知及風險溝通能力的調(diào)查，這部分內(nèi)容包括6個維度對風險認知進行測量、對居民風險溝通能力的測量及居民的PM2.5信息獲取渠道的測量。第二部分是居民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行為選擇清單，在被訪者閱讀了北京市PM2.5來源的背景知識后，對表中的22項在生活中具體的降低PM2.5健康風險行為進行評估，用以測量居民對每項行為選擇的接受程度。第三部分，問卷為被訪者建立了假想市場，告知了PM2.5的健康風險，并基于兩種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情景，請被訪者回答他們的支付意愿，并且調(diào)查了部分被訪者不愿意進行支付的原因以及被訪者對其他居民支付意愿的預期。第四部分，是居民的基本情況調(diào)查，包括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家庭人口組成、身體健康狀況、居住位置、上班方式、月生活成本、職業(yè)等。

本次調(diào)查在北京市各行政區(qū)進行，采用配額抽樣和滾雪球抽樣相結(jié)合的方法。首先，根據(jù)北京市人口在各行政區(qū)的分布特征進行分層，確定每個行政區(qū)的樣本量，這樣可以確保每個行政區(qū)都會有足夠的樣本量。在每層內(nèi)確定首批被訪者，之后再進行滾雪球抽樣，抽樣人群需要滿足年齡介于18-70歲之間。樣本的規(guī)模為1 000份，回收問卷后對問卷質(zhì)量進行檢查，剔除了有邏輯錯誤和項目缺失的不合格問卷。最后有效問卷為801份，有效問卷率為80.1%。

2北京市居民對PM2.5健康風險的認知水平

針對健康風險認知水平的測量具體由六個維度構(gòu)成，包括影響程度、持續(xù)性、了解程度、結(jié)果嚴重性、憂慮度、可控性，每個維度設(shè)計1-2個問題。并且通過賦值形式，量化表達被訪者認知水平。具體賦值規(guī)則為：被訪者選擇程度最低的選項得一分，選項程度每升高一等則多得一分，以此代入模型進行分析。

通過居民對目前北京市空氣污染的現(xiàn)狀評價來測量風險的影響程度。結(jié)果表明，居民絕大多數(shù)感覺北京市空氣污染嚴重，其中82.5%的居民認為空氣污染比較嚴重，只有2.7%的居民認為空氣污染還不算嚴重。

在了解風險持續(xù)性時，我們詢問了被訪者是否贊同北京市空氣污染正變得越來越嚴重這個觀點。結(jié)果表明，65%的居民確信北京空氣污染正變得越來越嚴重，22.5%的居民對此抱有懷疑態(tài)度，還有12.5%的小部分居民不相信。

在詢問居民對PM2.5了解程度時，結(jié)果表明，52.4%的居民了解霧霾天氣是由于PM2.5所引起的，但是有8.7%的居民完全不知道、38.8%的居民不太了解PM2.5是霧霾天氣的主因。同時，對PM2.5的致病機理進行調(diào)查，結(jié)果表明僅有2.7%的居民能夠了解PM2.5會對人體健康產(chǎn)生的全部影響，甚至還有2.0%的居民覺得完全無影響。綜合來看，居民對PM2.5健康風險的了解還不夠全面。

在測量風險的嚴重程度時，結(jié)果表明，絕大多數(shù)居民認為PM2.5對自己及家人產(chǎn)生了影響，有30.1%的居民認為PM2.5對自己及家人的現(xiàn)在及未來都會產(chǎn)生影響。另外，63.1%的居民感知到PM2.5對自己及家人產(chǎn)生了比較大的影響。由此可以判斷出，大多數(shù)的居民已經(jīng)意識到PM2.5對身體健康產(chǎn)生了較大危害。

在詢問北京空氣質(zhì)量監(jiān)測存在的最大問題時，認為數(shù)據(jù)發(fā)布不及時和技術(shù)落伍導致數(shù)據(jù)有誤的居民分別占到38%和30.2%，另有10.1%的居民認為檢測地點選址不當是目前最大的問題，19.1%的居民表示并不清楚最大的問題是什么。

在誰應該承擔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責任上，讓居民在政府、居民個人、企業(yè)、媒體、專家、非政府組織六個選項中進行選擇。結(jié)果顯示，29.2%的居民只在六個選項中選擇了一項，而選擇五項及以上的居民只有8.8%，這說明居民降低健康風險的全社會參與意識相對薄弱。其中，有92%的居民認為政府應該承擔責任，說明在大政府的背景下，居民已經(jīng)習慣于將問題交給政府處理。同時，只有40%的居民認為居民個人也應該承擔責任，這表明在居民對PM2.5的風險有了一定程度了解后，多數(shù)居民還是不愿意承擔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責任，而是希望政府或者是企業(yè)等特定群體承擔相應責任。

3 行為選擇分析

問卷中設(shè)置了22個行為選擇來衡量居民對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積極性。每個行為選擇要求被訪者根據(jù)問卷所描述的行為，選擇其接受并愿意實踐的程度。可選擇的程度分為5種——“很愿意”“愿意”“不確定”“不愿意”“很不愿意”。

3.1行為選擇的總體分析

在總體分析中將“很愿意”和“愿意”合并，視為居民

對該行為持積極態(tài)度;將“很不愿意”和“不愿意”合并，視為居民對該行為持消極態(tài)度;保留不確定選項，視為居民對該行為保持中立。針對居民行為選擇態(tài)度的統(tǒng)計見表1。

居民愿意積極采取的行為前五項為霧霾天氣少開窗戶（94%），在家中養(yǎng)些花草（93.5%）、購買低耗節(jié)能電器（91.1%）、少吸煙或者勸導朋友少吸煙（90.6%）、外出吃飯時飯菜不點過多以致浪費（90.0%），有超過九成的居民表現(xiàn)出了積極性。其中，在家中養(yǎng)些花草和少吸煙或者勸導朋友少吸煙有利于居民的身心健康，外出吃飯時避免浪費和購買低耗能電器的行為符合勤儉節(jié)約的價值觀，霧霾天氣少開窗戶可以簡單有效的隔斷風險源。

居民持有中立或者消極態(tài)度的行為基本一致，分別是為車添加汽油添加劑、為車添加高標號汽油、盡量減少使用家庭電器、同朋友拼車、出行時戴口罩、選購小排量或混合動力汽車。這五項都與居民的日常出行有關(guān)：同朋友拼車，會影響出行便捷性和舒適性;為汽車添加汽油添加劑和使用高標號汽油，會明顯提升居民的出行成本;出行戴口罩，會使人們呼吸感到不適;選購小排量和混合動力汽車，會影響駕駛舒適性;減少使用家庭電器，會降低居民家居生活的舒適性?？傮w來看，居民對影響到自身舒適性的行為抱有懷疑甚至反對態(tài)度。

3.2行為選擇的比較分析

3.2.1不同類別行為之間的比較分析

調(diào)查結(jié)果表明，居民對減少噴涂的行為類別接受程度相對較高，簡化房屋裝修、減少私家車噴漆、減少煙花爆竹燃放量得到了居民較高的響應，其原因在于這些行為對日常生活并不會產(chǎn)生大的影響，同時，減少三種行為可以較大幅度降低居民集中大額支出。居民對減少機動車排放的行為類別接受度相對較低，這是因為該類別中的部分行為會顯著降低居民出行的便捷性和舒適性。

3.2.2同種類別行為內(nèi)部的比較分析

在減少機動車尾氣排放的行為中，多步行、多騎車和多乘坐公共交通行為得到了積極響應，只有極少部分人對此比較消極。同朋友拼車、選購小排量或混合動力汽車、為車添加高標號汽油的行為也得到了較高的響應，但還有較大一部分居民對此持中立態(tài)度，在減少污染和維持舒適性生活之間處于兩難選擇。

在減少煤炭燃燒的行為中，減少浪費和購買低能耗電器由于會降低生活成本而得到居民的積極響應。但吃飯時盡量避免燒烤食品和盡量減少使用家用電器，由于會顯著改變居民生活習慣而相對響應較低。由此可見，通過提高能效來降低PM2.5的健康風險比限制居民的行為更容易得到接受。

被動的行為中，霧霾天氣少開窗戶、少吸煙并勸導朋友少吸煙、在家中養(yǎng)些花草、更多參加植樹活動等，這些符合居民日常生活習慣并且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動得到了積極響應。而霧霾天氣避免出行、出行戴口罩、繞行施工場地、讓孩子和老人待在家中、使用空氣凈化器選項中居民持懷疑甚至消極態(tài)度的人較多?？梢?，限制居民部分日常生活行為雖然可以顯著降低風險，但得到的響應有限。

3.3行為選擇的差異分析

從性別角度來說，女性有更強的節(jié)約意識和家庭意識，使得她們更愿意采取減少浪費、購買節(jié)能電器、簡化裝修、減少噴漆、減少煙花爆竹燃放等行為。相對來說，女性比男性更注重健康的生活方式以至于她們愿意降低自己的生活舒適度而采取避免燒烤食品、避免霧天氣出行、出行戴口罩、繞行施工場地等。

從年齡上來說，35歲以上居民更愿意接受多步行騎車、減少浪費、少點燒烤食品、少使用家用電器、買節(jié)能電器、簡化裝修、減少煙花爆竹燃放、出行戴口罩、更多參加植樹等行為。35歲以下居民更愿意接受同朋友拼車和繞行施工場地等行為。這說明年長的人群更注重健康的生活方式，而年輕人更容易接受類似拼車這種新鮮時尚的生活方式。

從教育水平來看，高文化群體對各種行為有著更為積極的響應。這說明教育對于人們保護環(huán)境有著深刻且廣泛的影響，高等教育使得居民更能理解環(huán)境污染給人們帶來的健康風險，使得他們更積極采取行動。

從生活成本來看，低生活成本的居民更愿意采取步行騎車、乘坐公共交通、選購小排量汽車、購買節(jié)能電器、讓孩子老人盡量待在家中等行為。通常來說，生活成本較低的居民有更強的節(jié)約意識，而且，生活成本偏低的居民一般而言其社會保障水平也相對較低，所以他們選擇盡量讓家人待在家中，降低他們的健康風險以避免額外的醫(yī)療支出。

從家庭中兒童老人個數(shù)上來看，減少燒烤食品、少使用家用電器、簡化房屋裝修、減少私家車噴漆、出行戴口罩、少吸煙和勸朋友少吸煙、更多參加植樹活動等行為，得到了家中兒童老人人數(shù)較多的居民群體更為積極的響應。這說明，這部分居民會更加注重健康安全的生活方式，因為這樣不僅會減少自身的健康風險，也會帶動兒童和老人采取行動降低風險。

4支付意愿及其影響因素分析

4.1支付意愿的估算與比較

北京市對PM2.5的管理政策是分階段進行的，所以我們有針對性地提出了兩種減排情景。第一種情景，是將現(xiàn)有年排放濃度從年均每立方米70-80 μg降低30%至每立方米50-60 μg，以此來測量居民的支付意愿。此種情景是根據(jù)《北京市2012-2020年大氣污染治理措施》中2020年前的階段目標提出的。第二種情景，是將現(xiàn)有年排放濃度從年均每立方米70-80 μg降低60%至每立方米30-35 μg，以此來測量居民的支付意愿;這種情景下，PM2.5的濃度指標將達到國家新出臺的標準。若居民在回答支付意愿時選擇為0，那么我們將要求被訪者回答拒絕支付的理由。

統(tǒng)計結(jié)果顯示，在降低30%的PM2.5濃度情景下，居民的支付意愿平均為22.78元/月，有21.8%的居民選擇了“0”支付。3/5的居民的支付意愿水平在0-9元/月之間，只有1.2%的居民的支付意愿在150元/月以上，居民的最大支付意愿介于400-500元/月之間。在降低60%的PM2.5濃度情景下，居民的平均支付意愿為39.82元/月，有18.0%的居民選擇了“0”支付，支付意愿在100元/月之內(nèi)的居民占到了93%。

拒絕支付的居民中，我們對其拒絕支付的原因進行了分析：①共有176人在兩種情景下至少選擇了一種情景拒絕支付，大部分居民認為降低PM2.5污染應該由政府和排污企業(yè)承擔。②42%的居民認為支付的錢可能最終無法達到減少污染的目標，這說明居民對污染的可控性缺乏信心，而且由于公眾在政府治理污染過程中參與度較低，對政府治理污染的能力缺乏信任。③預算不足通常是支付意愿偏低的主要原因，而本次調(diào)查選擇預算不足的人群只占到0支付意愿群體中的1/5。

通過對不同人群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進行差異分析（見表2），可以發(fā)現(xiàn)：①女性在兩種情形下都較男性有較高的支付意愿，在減排達到國家標準的情景下這一情況顯得尤為明顯;②年齡與支付意愿之間存在負相關(guān)關(guān)系，學歷與支付意愿之間存在正相關(guān)關(guān)系，我們認為這主要是由于年齡較小或?qū)W歷較高的居民對PM2.5這個

新概念有更高的接受能力，同時受到環(huán)境保護教育較多，對降低風險有更高的積極性;③城區(qū)的PM2.5污染比郊區(qū)嚴重，使得城區(qū)居民暴露在更高的風險水平下，風險感知程度的差異使居住在城區(qū)的居民支付意愿在兩種情景下都高于郊區(qū)居民。

4.2居民對降低PM2.5健康風險支付意愿的影響因素分析

4.2.1模型設(shè)定

根據(jù)實際情況，本研究選用第二個情景——降低PM2.5年均濃度60%的支付意愿作為被解釋變量納入模型中，模型見式（1）所示：

wtp=α+βiX′+ε，i=1，2，…，22（1）

式中：WTP表示北京市居民家庭對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X′表示影響居民支付意愿的因素，包括被訪者的個體特征、經(jīng)濟特征、居住位置、交通方式、認知水平及風險溝通等六方面因素;βi表示回歸系數(shù);ε表示隨機誤差。

4.2.2解釋變量獲取

居民的個體特征包括：性別（X1）、年齡（X2）、教育程度（X3）、家中老人兒童數(shù)量（X4）、健康狀況（X5）等。選取的經(jīng)濟特征包括月生活成本（X6）和職業(yè)（X7）兩個方面。居住位置的5個指標（X8-X12）和交通方式的3個指標（X13-X15）全部為虛擬變量。考慮內(nèi)生性原因，在“影響程度”、“持續(xù)性”、“了解度”、“結(jié)果嚴重性”、“憂慮度”、“可控性”等認知水平的6個測量維度（X16-X21）中，每個維度選擇一個指標納入模型。將居民對環(huán)保部和美國大使館的信任度（X22）作為測量風險溝通的指標。

研究選取的解釋變量共22個，包括10個虛擬變量、1個實測變量、5個分類變量、6個測評變量。

4.2.3回歸結(jié)果分析

居民對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作為模型的因變量，具有以下特征：存在著截斷，即其大于或者等于0;在支付意愿中近20%的居民的支付意愿為0;市民通過選擇支付區(qū)間來表達支付意愿，是離散型變量。因此選用Tobit模型進行回歸，回歸結(jié)果見表3。

（1）個體特征的影響。根據(jù)回歸結(jié)果，居民的年齡、性別、家庭兒童老人數(shù)對支付意愿影響不明顯，但是受教育程度和自身健康狀況比較顯著。當居民受教育水平較低時，其支付意愿差別不大，但是當居民受過碩士及以上的高等教育時，其支付意愿顯著高于其他群體。這說明，高學歷人群有更高的環(huán)保意識及社會責任感，更關(guān)心PM2.5污染產(chǎn)生的健康風險，愿意承擔更多的控制成本。另外，身體健康狀況較差的人會比正常人對外界環(huán)境風險更加敏感，同樣的風險可能會為其帶來更大的傷害，因此身體

健康狀況較差的居民更傾向于承擔較高的風險控制成本。

（2）經(jīng)濟因素的影響。在模型中，月生活成本和職業(yè)類型都較為顯著地影響著支付意愿。月生活成本在2 000以下的低生活水平群體和月生活成本在2 000-6 000的中高生活水平群體在支付意愿上的差別并不明顯，但是當居民月生活成本高于6 000元時，其支付意愿就會顯著高于中低生活水平群體。另外，通過對比不同職業(yè)類型居民，發(fā)現(xiàn)相對于國家機關(guān)和企事業(yè)單位的居民，在外企和合資企業(yè)上班的居民其支付意愿較高。究其原因，在外企上班的居民受到其企業(yè)文化等各方面因素影響，會對污染帶來的現(xiàn)狀更為不滿，而外企和合資企業(yè)相對較高的收入使得這部分居民有足夠的預算去降低健康風險。

（3）居住位置的影響。結(jié)果顯示，是否居住在主干道和居住的垂直高度并沒有顯著影響居民的支付意愿。而是否居住在城區(qū)和是否居住地附近有工廠和建筑工地則影響顯著，城區(qū)居民感受到的健康風險大于環(huán)境空氣質(zhì)量較好的郊區(qū)居民，同時相對較好的經(jīng)濟條件使得他們愿意付出更高的成本實現(xiàn)PM2.5減排控制。居住地附近有污染源也會使得居民更加愿意采取行動實現(xiàn)減排。

（4）交通方式的影響。在不同上班方式人群中，騎車步行的人群由于直接暴露在被污染的空氣中，對于PM2.5導致的健康風險感受更為直觀，因此比不騎車步行的人群有較高的支付意愿，而乘坐地鐵和開車的居民有較低的支付意愿，乘坐公共交通并不顯著影響支付意愿。

（5）風險認知水平的影響。通過對風險認知水平六個維度的分析，可以得出：①居民雖然認為當前北京市空氣污染比較嚴重，但由于空氣作為公共物品導致“搭便車”的存在，認知水平高的人和水平低的人在支付意愿上的差異并不明顯;②從持續(xù)性考量，確信會更嚴重的居民會有更高的支付意愿;③從了解程度考量，居民在對霧霾天氣的主因是PM2.5的認知上差異顯著，由于居民對霧霾天氣感受更為直觀，因此當居民了解這是由PM2.5引起時支付意愿更高;④從結(jié)果嚴重性考量，認為PM2.5帶來的健康風險對自己影響嚴重的居民會產(chǎn)生更高的支付意愿以消除其帶來的影響;⑤從可控性上看，居民對當前空氣治理的成效越不滿意，對風險的可控性懷疑度越高，就越希望付出成本來進行有效的治理;⑥從焦慮度考量，大多數(shù)居民都認為現(xiàn)在的PM2.5健康風險是值得憂慮的，不過回歸模型的結(jié)果表明這部分居民和持滿意樂觀態(tài)度的居民在支付意愿上差異并不明顯，但是當憂慮變?yōu)楦訃乐氐目謶趾蛻嵟睦頃r，居民就會顯著提高他們的支付意愿。

（6）風險溝通的影響。通過詢問居民在北京市環(huán)保局和美國大使館PM2.5數(shù)據(jù)不一致時更相信哪一方，發(fā)現(xiàn)不管居民信任哪一方，其支付意愿的差異并不顯著，但是對兩個數(shù)據(jù)都不信任的居民支付意愿會變高。這可能是由于對兩方數(shù)據(jù)都不信任的居民會依據(jù)自身的感知來對支付意愿進行選擇，對數(shù)據(jù)的不信任也增強了他們的心理焦慮，因此這部分群體的支付意愿顯著高于其他群體。

5結(jié)論

（1）北京市居民對PM2.5及其健康風險具有一定程度的認知：①82.5%的居民認為北京市空氣污染較為嚴重，65%的居民認為空氣污染還會更加嚴重;②52.4%的居民知道近期的霧霾天氣是由PM2.5引起的，雖然大多數(shù)居民認為其對自己和家人的健康帶來影響，但認知程度仍較為有限;③92%的居民認為政府應該承擔更多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責任，只有40%的居民認為居民個人也應該承擔責任，這說明整體而言全社會參與意識還較為薄弱;④絕大多數(shù)的居民認為政府有義務(wù)公開PM2.5的相關(guān)信息，但是他們對于政府公布的相關(guān)信息的信任程度不高，多數(shù)居民認為技術(shù)落后和數(shù)據(jù)發(fā)布不及時使得數(shù)據(jù)失真。

（2）北京市居民對采取降低PM2.5的行為普遍持積極的態(tài)度，行為選擇清單上列舉的行為都較好得到了居民的響應和支持。對比22項行為，居民持最積極態(tài)度的行為有以下特點：符合我國節(jié)約的傳統(tǒng)美德、能夠節(jié)省生活成本、符合居民追求的有益身心健康的生活方式和日常生活習慣。而居民持中立甚至消極態(tài)度的行為有以下特點：會影響到居民的日常生活尤其是出行的舒適性和便利性。對于低耗節(jié)能電器、混合動力汽車、汽油添加劑等這些相對較新穎的概念，居民由于認知不足并沒有很好的響應。

（3）北京市居民對PM2.5減排達到2020年階段目標的平均支付意愿為22.78元/月，PM2.5減排達到國家空氣質(zhì)量新標準的平均支付意愿為39.82元/月。大約20%的居民因各種原因拒絕承擔降低風險的成本，其中大部分居民覺得應該由政府和污染企業(yè)承擔，另外還有部分居民因缺乏對政府的信任而拒絕支付。

（4）居民對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與自身的受教育程度呈正相關(guān)，與健康狀況呈負相關(guān)關(guān)系。生活水平和職業(yè)類別對居民的支付意愿也產(chǎn)生了影響，具體來說，高生活水平的人群更關(guān)注健康風險而有更高的支付意愿，外企及合資企業(yè)員工比國家機關(guān)和企事業(yè)單位人員的支付意愿高。不同居住位置和交通方式也對支付意愿產(chǎn)生影響，總體來說，直接暴露在風險中的居民有更高的支付意愿。居民的認知水平顯著影響著降低PM2.5健康風險的支付意愿，認知水平高的人愿意承擔降低健康風險的成本也越高。由于居民在對政府信息信任度上存在差別，因此風險溝通能力也對居民的支付意愿產(chǎn)生影響。

（編輯：尹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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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Viscusi W K， Aldy J E. The Value of a Statistical Life： A Critical Review of Markets Estimates Throughout the World[J]. Journal of Risk and Uncertainty， 2003，27：5-76.

[6]曾賢剛.環(huán)境影響經(jīng)濟評價[M].北京：化學工業(yè)出版社，2003.[Zeng Xiangang. Economic Evaluation of Environmental Impact[M].Beijing： Chemical Industry Press， 2003.]

[7]Freeman A M. The Measurement of Environmental and Resource Values： Theory and Methods[J]. ?Resources for the Future， Washington，1993.

[8]Carson R T， Hanemann W. Contingent Valuationhandbook of Environment Economics[M]. Elsevier， 2005：824-826.

[9]Tsuge T， KishimotoA，Takeuchi K.Achoice Experiment Approach to the Valuation of Mortality[J]. Journal of Risk and Uncertainty，2005，31：73-95.

[10]Alberini A， Alistair H， Markandya A.Willingness to Pay to Reduce Mortality Risks：Evidence from a Threecountry Contingent Valuationstudy[J]. Environmental and Resource Economics， 2006，33：251-264.

[11]Alberini A， Cropper M， Krupnick A， et al.Does the Value of Statistical Lifevary with Age and Health Status？ Evidence from the U.S. and Canada[J].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2004，48： 769-92.

[12]Fredrik C， Olof J. Willingness to Pay for Improved Air Quality in Sweden [J]. Applied Economics， 2000，32：661-669.

[13]Xiaohua Yu， David Abler. Incorporating Zero and Missing Responses into CVM with Openended Bidding： Willingnessto Pay for Blue Skies in Beijing [J].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 Economics， 2010，15： 535-556.

[14]Vassanadumrongdee S，Matsuoka S.Risk Perceptions and Value of a Statistical Life for Airpollution and Traffic Accidents： Evidence from Bangkok， Thailand[J]. Journal of Risk and Uncertainty， 2005，30： 261-287.

Behavior Selection and Willingness to Pay of

Reducing PM2.5 Health Risk：

Taking Residents in Beijing as an Example

ZENG XiangangXIE FangZONG Quan

（School of Environment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used 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 （CVM） to investigate the cognitive status， behaviors selection and willingness to pay of Beijing residents for reducing PM2.5 health risks. The results demonstrated： ①82.5% of the residents deemed that air pollution in Beijing was serious， 52.4% of the residents realized that haze days were caused by PM2.5 and concerned for themselves and their familys health， 92% of the residents deemed that the government should take more responsibiliies to reduce health risks caused by PM2.5. ②It is found that among the activities to reduce risk， the activities that were welcomed are those which can save the cost of living， be good to lifestyle and conform to daily habits; while the activities that would reduce the living comfort and increase the cost of living got less support. ③Under the scenario of reducing 30% concentration of PM2.5， the willingness to pay by the residents is 22.78 RMB/month; while under the scenario of reducing 60% concentration of PM2.5， the willingness to pay by the residents is 39.82 RMB/month. Besides， factors such as resident personal characteristic， economic condition， resident location， transportation， cognitive level and risk communication etc.. All exert significant influences on the willingness to pay to reduce PM2.5 health risk.

Key wordsPM2.5; health risk; 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 risk cognition; willingness to pay

[4]Hammitt J K. Valuing Mortality Risk： Theory and Practice[J]. Environment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2000，34： 1396-1400.

[5]Viscusi W K， Aldy J E. The Value of a Statistical Life： A Critical Review of Markets Estimates Throughout the World[J]. Journal of Risk and Uncertainty， 2003，27：5-76.

[6]曾賢剛.環(huán)境影響經(jīng)濟評價[M].北京：化學工業(yè)出版社，2003.[Zeng Xiangang. Economic Evaluation of Environmental Impact[M].Beijing： Chemical Industry Press，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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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Alberini A， Alistair H， Markandya A.Willingness to Pay to Reduce Mortality Risks：Evidence from a Threecountry Contingent Valuationstudy[J]. Environmental and Resource Economics， 2006，33：251-264.

[11]Alberini A， Cropper M， Krupnick A， et al.Does the Value of Statistical Lifevary with Age and Health Status？ Evidence from the U.S. and Canada[J].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2004，48： 769-92.

[12]Fredrik C， Olof J. Willingness to Pay for Improved Air Quality in Sweden [J]. Applied Economics， 2000，32：661-669.

[13]Xiaohua Yu， David Abler. Incorporating Zero and Missing Responses into CVM with Openended Bidding： Willingnessto Pay for Blue Skies in Beijing [J].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 Economics， 2010，15： 535-556.

[14]Vassanadumrongdee S，Matsuoka S.Risk Perceptions and Value of a Statistical Life for Airpollution and Traffic Accidents： Evidence from Bangkok， Thailand[J]. Journal of Risk and Uncertainty， 2005，30： 261-287.

Behavior Selection and Willingness to Pay of

Reducing PM2.5 Health Risk：

Taking Residents in Beijing as an Example

ZENG XiangangXIE FangZONG Quan

（School of Environment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used 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 （CVM） to investigate the cognitive status， behaviors selection and willingness to pay of Beijing residents for reducing PM2.5 health risks. The results demonstrated： ①82.5% of the residents deemed that air pollution in Beijing was serious， 52.4% of the residents realized that haze days were caused by PM2.5 and concerned for themselves and their familys health， 92% of the residents deemed that the government should take more responsibiliies to reduce health risks caused by PM2.5. ②It is found that among the activities to reduce risk， the activities that were welcomed are those which can save the cost of living， be good to lifestyle and conform to daily habits; while the activities that would reduce the living comfort and increase the cost of living got less support. ③Under the scenario of reducing 30% concentration of PM2.5， the willingness to pay by the residents is 22.78 RMB/month; while under the scenario of reducing 60% concentration of PM2.5， the willingness to pay by the residents is 39.82 RMB/month. Besides， factors such as resident personal characteristic， economic condition， resident location， transportation， cognitive level and risk communication etc.. All exert significant influences on the willingness to pay to reduce PM2.5 health risk.

Key wordsPM2.5; health risk; 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 risk cognition; willingness to pay

[4]Hammitt J K. Valuing Mortality Risk： Theory and Practice[J]. Environmental Science and Technology， 2000，34： 1396-1400.

[5]Viscusi W K， Aldy J E. The Value of a Statistical Life： A Critical Review of Markets Estimates Throughout the World[J]. Journal of Risk and Uncertainty， 2003，27：5-76.

[6]曾賢剛.環(huán)境影響經(jīng)濟評價[M].北京：化學工業(yè)出版社，2003.[Zeng Xiangang. Economic Evaluation of Environmental Impact[M].Beijing： Chemical Industry Press， 2003.]

[7]Freeman A M. The Measurement of Environmental and Resource Values： Theory and Methods[J]. ?Resources for the Future， Washington，1993.

[8]Carson R T， Hanemann W. Contingent Valuationhandbook of Environment Economics[M]. Elsevier， 2005：824-826.

[9]Tsuge T， KishimotoA，Takeuchi K.Achoice Experiment Approach to the Valuation of Mortality[J]. Journal of Risk and Uncertainty，2005，31：73-95.

[10]Alberini A， Alistair H， Markandya A.Willingness to Pay to Reduce Mortality Risks：Evidence from a Threecountry Contingent Valuationstudy[J]. Environmental and Resource Economics， 2006，33：251-264.

[11]Alberini A， Cropper M， Krupnick A， et al.Does the Value of Statistical Lifevary with Age and Health Status？ Evidence from the U.S. and Canada[J].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2004，48： 769-92.

[12]Fredrik C， Olof J. Willingness to Pay for Improved Air Quality in Sweden [J]. Applied Economics， 2000，32：661-669.

[13]Xiaohua Yu， David Abler. Incorporating Zero and Missing Responses into CVM with Openended Bidding： Willingnessto Pay for Blue Skies in Beijing [J].Environment and Development Economics， 2010，15： 535-556.

[14]Vassanadumrongdee S，Matsuoka S.Risk Perceptions and Value of a Statistical Life for Airpollution and Traffic Accidents： Evidence from Bangkok， Thailand[J]. Journal of Risk and Uncertainty， 2005，30： 261-287.

Behavior Selection and Willingness to Pay of

Reducing PM2.5 Health Risk：

Taking Residents in Beijing as an Example

ZENG XiangangXIE FangZONG Quan

（School of Environment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nmin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872， China）

AbstractThis paper used 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 （CVM） to investigate the cognitive status， behaviors selection and willingness to pay of Beijing residents for reducing PM2.5 health risks. The results demonstrated： ①82.5% of the residents deemed that air pollution in Beijing was serious， 52.4% of the residents realized that haze days were caused by PM2.5 and concerned for themselves and their familys health， 92% of the residents deemed that the government should take more responsibiliies to reduce health risks caused by PM2.5. ②It is found that among the activities to reduce risk， the activities that were welcomed are those which can save the cost of living， be good to lifestyle and conform to daily habits; while the activities that would reduce the living comfort and increase the cost of living got less support. ③Under the scenario of reducing 30% concentration of PM2.5， the willingness to pay by the residents is 22.78 RMB/month; while under the scenario of reducing 60% concentration of PM2.5， the willingness to pay by the residents is 39.82 RMB/month. Besides， factors such as resident personal characteristic， economic condition， resident location， transportation， cognitive level and risk communication etc.. All exert significant influences on the willingness to pay to reduce PM2.5 health risk.

Key wordsPM2.5; health risk; 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 risk cognition; willingness to p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