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用慣了公款,吃慣了嘴,即使中央八項規(guī)定出臺,市里狠剎公款吃喝歪風力度空前,個別部門因公款吃喝被曝光的情況下,局長依然頂風作案,鋌而走險,照樣公費大吃大喝。只是,局長吃喝,不再像以前那樣大搖大擺地上大酒樓了,而是專門選擇一些偏僻一點的小飯館、大排檔什么的。照局長的話說,這些地方,安全!不過,吃飯的地方雖不如以前,但酒沒變,照樣還是茅臺、五糧液等好酒,只是換了個酒瓶而已,從外面看,就是一瓶普通的礦泉水。
作為被局長一手提拔起來的辦公室主任,服侍局長吃好喝好是我的份內(nèi)事,以前是這樣,現(xiàn)在也如此。我常常利用休假時間,樂此不疲地為局長的吃喝四處踩點。如果發(fā)現(xiàn)哪個旮旯有新開的、或者之前沒去過的特色小餐館,局長必然要去試一下。當然,每次吃喝,除了我,還得帶上兩個財務人員,因為,只有這樣,大家才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蚱蜢,心才能都往一處想。雖然局長經(jīng)常帶著我們吃吃喝喝,但從不要餐館的發(fā)票報銷,每次都通過虛開其他辦公項目的發(fā)票充數(shù),從入賬憑據(jù)里很難看到餐費,單位的招待費從不超支。
這天,我又發(fā)現(xiàn)了一家沒有去過的農(nóng)家菜餐館,聽說那里除了可以吃上地地道道的野菜外,還能吃到正宗的走地雞和野生水魚,且那地方遠在郊區(qū),比較安全。
第二天一早,局長剛到辦公室,我就向他匯報了這一情況。局長一聽,當即拍板說,今天也沒什么會議,你私下通知兩個財務人員,一會下班帶她們?nèi)コ砸安恕?/p>
中午下班后,局長讓司機自己回去,我負責開車,載著局長和兩個財務人員,直奔郊區(qū)的農(nóng)家菜館。
二十分鐘左右的車程,我們就順利到達了目的地。
小菜館的環(huán)境還不錯,看起來比較干凈,房間里也安裝了空調(diào)。
我們剛坐下,一個服務員就笑盈盈地走過來為我們點菜。
局長在服務員的介紹下,點了白切雞、瓦煲焗塘虱魚、石斛燉水魚湯,還有兩個小炒、兩個野菜。局長笑笑說,就這些菜,中午簡單點,整兩杯就行,別喝過頭,下午還得上班。
我們點頭附和著說,是,是。
下單后不久,菜就上來了。我從袋子里掏出早已準備好了的“礦泉水”,每人倒上一杯,大家就開始津津有味地吃喝起來了。
酒菜剛吃到一半,突然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局長警惕性高,讓我出去睨睨是怎么回事。
我剛走出房間門,就看見餐館門口來了一幫人,有的還拿著“長槍短炮”——攝像機和照相機什么的。最近,市區(qū)一些大酒樓經(jīng)常有暗訪組帶著記者突擊檢查。
不會是暗訪組帶記者查到這兒來了吧?難道有人舉報?我驚出一身冷汗,慌慌張張地跑回去報告局長。
局長一聽,頓時慌了神,愣怔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急急沖進了衛(wèi)生間。
兩個財務人員也臉色大變,如驚弓之鳥,不知所措。
“篤篤?!边@時,緊閉的房門突然被人敲響,我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兒。
吱一聲,門開了,進來的是服務員。
我扭頭瞅了瞅服務員的身后,確信沒有其他人了,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外面那些扛著攝像機的是什么人?”我問服務員。
“是電視臺和報社的記者!”服務員說。
“?。 蔽蚁脒@下是撞到槍口上了,脊梁像是讓人抹了冰似的,冷嗖嗖的。
“我們老板是下崗工人,現(xiàn)在成了自力更生、勤勞致富的典型了,記者今天來采訪我們老板和她的農(nóng)家飯店呢!”服務員一臉自豪地說。
“哦,原來是這樣!”虛驚一場,我感覺額頭上都沁出了汗珠,不由覺得好笑。再看那兩個財務人員,也是一臉的苦笑!
“嗤——”這時,衛(wèi)生間里突然傳來一陣馬桶沖水的聲音,緊接著,局長開門走了出來,滿臉堆笑地說:“吃得有點急,肚子有意見,解了個手,這下舒服多了。來,繼續(xù)干!”見并非暗訪組突擊檢查,局長心中那塊石頭落下了地,又瀟灑地高高舉起了酒杯。
“吃得有點急,肚子有意見,解了個手,這下舒服多了。來,繼續(xù)干!”見并非暗訪組突擊檢查,局長心中那塊石頭落下了地,又瀟灑地高高舉起了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