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幅對比強(qiáng)烈的面畫,選秀的現(xiàn)場,一位68歲的老太太抱著一把吉他站在舞臺中間唱一首王菲最新的歌《因?yàn)閻矍椤贰Uf實(shí)在的,她的吉他功力有限,唱得也并不好,甚至跑調(diào)嚴(yán)重。
評委顯然聽不下去了,按響了停止鍵。音樂停止,她有些靦腆,局促地站在臺中央。我很佩服她的勇氣,這么大的年紀(jì)抱著極不相稱的吉他唱著并不流暢的歌聲,接受億萬觀眾的評閱,可聽到她娓娓道來的故事,我的心開始不由自主地收縮和顫動。
原來,她是唱給自己已過世6年的丈夫聽的。在一起相濡以沫生活了37年的丈夫有一天突然走了。人不在了,可過往的回憶歷歷在目。丈夫喜歡閑暇時(shí)拉二胡,她就在一旁用口琴合奏;丈夫喜歡她戴絲巾的樣子,她就花樣百出地把他每年送的絲巾一條條輪流戴著;他們一起騎單車去逛西湖,一起在花叢中賞花品茗……孩子們都成家立業(yè)了,而他走了,她不適應(yīng)沒有他的日子。思念越重,一個(gè)人的生活就越凄苦。
她相信丈夫并沒有走遠(yuǎn),就在不遠(yuǎn)處默默地看著她。她想,丈夫也不喜歡自己過得如此辛苦吧?她想通了,于是報(bào)名參加老年人吉他班,以前總是他唱歌給她聽,現(xiàn)在,她也要唱歌給他聽,她相信,他一定聽得到,也一定會開心。
年近七旬開始學(xué)吉他,難度可想而知,但她不怕吃苦。手指僵硬,她就每天活動手指;樂譜和歌詞記不住,她就死記硬背,一邊做飯一邊哼唱,睡覺前和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溫習(xí)剛學(xué)會的曲子。她知道自己的先天條件不足,力圖后天勤能補(bǔ)拙,歌聲即便不美,但她的感情絕對真摯。她第一次把一首完整的歌曲對著天空唱給他聽時(shí),把最漂亮的衣服穿在身上,系上他最喜歡的絲巾,就如同去參加一場最豪華的晚宴。
一開始,她都偷偷摸摸地唱給他聽,每次唱完,她宛如看到了他的身影聽到了他的掌聲,她心情開始好轉(zhuǎn),一步步走出陰霾。她期望能有人一起享受這份來自兩個(gè)世界的聯(lián)系,她夢想著自己能有一天站在萬眾矚目的舞臺上大聲對他唱,對他說這綿綿不絕的真情。終于,她鼓足勇氣站上了舞臺。
“因?yàn)閻矍椋粫p易悲傷,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因?yàn)閻矍?,簡單的生長,依然隨時(shí)可以為你瘋狂;因?yàn)閻矍?,怎么會有滄桑,所以我們還是年輕的模樣;因?yàn)閻矍?,在那個(gè)地方,依然還有人在那里游蕩,人來人往……”我流淚了,為她不在音階上的聲音,更為這聲音背后的故事。
她叫董云蓉,一位68歲的老人,她抱著吉他在唱歌,在唱情歌,在唱給天堂的老伴聽,也在唱給那些不再相信愛情的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