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月湖,誘人的名字,一下就提起了大家的興致。一汪湖,一枚月,太美!走,去映月湖看看!
5月2日,是個好天氣,陽光暖暖,風(fēng)兒輕柔,正適合出游。遂約好友同行,共20人。自駕前往映月湖。
映月湖在天水市麥積區(qū)街亭溫泉景區(qū)后面。車出天水市區(qū),過麥積城區(qū),穿甘泉古鎮(zhèn)、街子老街,之后,越溫泉,蛇行于峽谷,約一個半小時,有路標(biāo)提示:映月湖。
這一路,風(fēng)景大好。過麥積城區(qū),有馬跑泉,雖然干涸了,但尉遲敬德戰(zhàn)馬蹄刨泉水涌出,解軍中戰(zhàn)士無水之苦的傳說還是那么鮮活。有甘泉,杜甫老先生曾留下了“甘甜勝牛乳”的佳句;甘泉旁邊有兩株玉蘭樹,系唐代所植,每年春分時,花兒蕃蕃,細(xì)頸長脖,于乍暖還寒時節(jié)婷婷著美麗;還有90歲高齡的齊白石老先生所題的“雙玉蘭堂”四字熠熠而輝。有街亭,這兒街深巷幽,明清古建筑從歲月中走來,一路風(fēng)塵仍沒有湮沒他的筋骨,古房院里,還有一戶戶人家生息,炊煙裊裊,這份古意,到如今還是那么恬然而悠長。尤其八槐村,承載著天水文化之脈,即當(dāng)年杜甫老先生流寓于此,一座散散草堂,風(fēng)吹雨漏,艱難生活,讓人惋惜。但如今,杜甫草堂卻成了文化之標(biāo),實為天水之幸!
人文昌盛,文化發(fā)達(dá),這么一路,到達(dá)了映月湖,如一出高湖迭起的戲??!而映月湖這時該接上怎樣的一筆呢……
過街子老街,由于街道太老,正是建設(shè)之時,老街塵囂四起、建筑繁亂,迷離人的眼目。零星的攤點小販和四處亂停的車輛,使這條本來就不寬的街道更顯窄小。我們的車隊走走停停,終于,把老街甩在了身后。進(jìn)入了峽谷,嗬,那個美!
——谷深崖高,車路深嵌,蜿蜒仄蕩,就看到那一坡坡綠,鵝黃黃,綠絨絨,從山上傾下來,或者說從天空傾下來,像雨一樣,只是,這雨沒有打濕我們的衣服,卻把我們的心情淋得濕漉漉的……峽谷斗轉(zhuǎn),猛打出一片崖,黑兀兀,就如同書法的飛白,使這疊疊的綠有意趣了。路邊,是溪水,與路相依,唱著、跑著,歡快著這山谷,更歡快著車?yán)锏奈覀儭?/p>
慢慢,車出了峽谷,繞坡而上,過一大片綠地,曰“觀景臺”,又一拐彎,到了山頂,隨之下坡,才下了幾十米,公路邊有一豁口,是沙土路,駛?cè)?,就到了映月湖?/p>
此時,陽光灑滿了這兒。漫漫的河床在清晨中還沒有完全蘇醒過來,清凌凌的河水緩緩流淌著,一塊塊石頭擊起的白浪突然就笑了,河水中的綠苔溫柔如紗,似乎要給河系一條絲帶,這樣,這河便風(fēng)情而生動了起來。河兩岸是莽莽的群山,簇?fù)淼闹脖簧L良好,厚厚的綠點染著人的眼睛。
可是,映月之湖在什么地方呢?
大家都是第一次來這兒,沒人能回答上我的問題。
眼前,只是緩緩流淌的河水,沒有湖。
名叫映月湖,是應(yīng)該有湖的,要不,怎么會有這么曼妙而美麗的名字?
或者,真沒有湖,這美麗的名字只是人們的愿望,我們正是中了這名之蠱?
腳下是軟綿的沙土,這是多年河水沖積而沉淀下來的。我面前,是一片很是廣闊的沙土,足有兩個足球場大。河水就在我身旁流淌著。放眼過去,幾百米外,叢叢干枯的蘆葦,訴說著去年水草豐茂的季節(jié)。
我們順河而走,四處看看。當(dāng)我們走到河水下游時,石頭砌成的壩壁,出現(xiàn)在我們眼前。我當(dāng)時驚呆了,這兒落差近二三十米,卻全用石頭砌成壩——沒有水泥加固的,黑乎乎的,被風(fēng)雨侵蝕的石頭,一溜而起,參差相扣,穩(wěn)穩(wěn)地筑起了一道堅硬的堤壩!
這是一個巨大的工程,壘起這些石頭,還讓它們團(tuán)結(jié)一致,穩(wěn)穩(wěn)而坐,聚水積流,抵擋風(fēng)雨的侵蝕,仍堅實如磐,這真是一個奇跡!仔細(xì)看看,這萬千的石頭上爬滿了黑苔,其實,是已經(jīng)死去的苔——由于在若干年前還被湖水浸潤著,于是,每塊石頭都生著苔蘚,而現(xiàn)在,這湖枯了,于是,苔蘚也干了,但生命的痕跡還在堅硬的石頭上,訴說著曾經(jīng)水起風(fēng)生的歲月。
也就是說,這兒,就是湖,是一個曾經(jīng)寬闊而美麗的湖!剛才,我們是從干涸了的湖的心臟上走過的。那一叢叢干枯的蘆葦,就是曾經(jīng)在湖中豐姿綽約的美麗女子……
那么,為什么現(xiàn)在沒有湖了?如果把這河水?dāng)n起來,不就成湖了嗎?再找,我們看到,河水竟然在堤壩與山崖邊,被開了口,水當(dāng)然聚不住。后來,有明白原委的人告訴我,這兒曾是很大的湖,多年來,有人來游泳,出了很多事,湖水便被人放跑了。
哦,原來如此。
還聽當(dāng)?shù)厝苏f,映月湖正在建設(shè)中,將重修堤壩,開辟新的景區(qū)。這樣看來,映月湖很快將會呈現(xiàn)在人們的眼前。
這時,耳旁傳來湍急的水流聲。我們循聲而望,草木蔭翳,視力不可及。繞路而行,卻見堤壩之下,河水掛起了小瀑布,瀑布下面,是一汪幽幽的水,恰成了一個小小的湖泊。到了湖跟前,嗬,好一個美麗的湖!湖面也就10多平方米罷,但湖水清冽,湖邊沙礫清晰可數(shù),此時陽光跳躍,波光粼粼,很是好看。尤其四周被樹木圍著,抬頭,樹把天空的湛藍(lán)描出了大小不一、沒有規(guī)則的畫。而如果是皓月當(dāng)空的夜晚,那么,這樹也擋不住月亮的幽幽情絲,而這湖,就會把月亮美麗的身影毫無遮攔地呈映出來,甚至把月亮的秘密悄悄告訴你……多妙??!
小湖下面,是峽谷,峽谷悠長,兩邊是蔥蘢的樹木,掩抱溪水,這樣,潺潺水流,在草木中隱逸而去,讓小湖的神秘和誘人又增添了幾分。我引頸張望,山谷曲折,草葉障目,唯水聲如樂,撞擊我的心扉。抬起頭,碩大的核桃樹,枝丫橫伸,葉小如羊舌,一枚枚核桃花,卻開得燦爛,綠絨絨,如一只只小毛毛蟲,在日光中迷離著,把一份可愛的光影投向我的頭臉,投向這湖,細(xì)細(xì)碎碎,煞是好看。
——如果要說妙境,此小湖已全然而釋了,讓我喜歡得不能自抑!
大湖沒有了,現(xiàn)在,卻有這一彎小湖,并且是如此美麗!如果說,大湖的廣博讓人驚喜,那么小湖的婉約同樣也很迷人。
我們站在小瀑布旁,清涼的湖水浸過腿腳,瀑布的飛沫點點打在腦袋上,大家快樂極了。把手伸進(jìn)湖里,看自己的手在湖水里劃行,就如同在捕捉那份透亮和晶瑩,覺得觸摸到了世上最柔美的東西,掬一捧水,水流如珠疾落,嘩嘩作響,就想,是不是能把這一顆顆珠子串起來,掛于自己的脖頸上……
小湖太美,于是,在湖邊合影是少不了的。以小瀑布為背景,湖卻成了底色,按下快門,把這汪美麗便帶回了家。
終于看到了映月湖,我心里放了下來。
徜徉于這兒,心靈是放松和干凈的。映月湖四周是山,這山成群疊折,山巒錯落。而群山間,又有另一條河流嘩嘩而出,與橫貫大河谷的河水會合,熱鬧著去了。而這條河與那條河相比,風(fēng)情更足。沿岸河中怪石居多,有的如狗般大,有的能一人環(huán)抱,有更甚者,大如牛,赫然而臥于河水之中,珠玉鳴濺,白浪撞擊,煞是入目而悅耳。河邊是一棵棵樹,大多橫臥于水面之上,有藤枝飄曳于水面,似在嬉水,自成情致;又由于水氣充盈,又是樹水咫尺之間,于是,樹桿上有斑斑綠苔,青幽之氣直入人心。可能是因了一路從綠草樹蔭下穿行,因了這嘩嘩聲,就覺得這河干凈而純粹。而低下頭仔細(xì)看看,河中那倏然東西南北的小魚和如被風(fēng)般吹動飄忽的小蝦米,愈印證了我的這種看法,水潔魚歡。而這魚、這小蝦,就使此時的河成了一首樂曲,一首靈動的樂曲——河在唱歌,小魚、小蝦,就是躍動的音符。如果說天籟存在,那么就是這時由溪水、石頭、綠苔、小魚小蝦,合奏而出的……
當(dāng)我們下車,第一眼看到這名叫映月湖的地方時,我感覺是到了一個小草原。的確,腳旁是小河,不遠(yuǎn)處是綿延的山,山口是平坦的草場,草才兩三寸長,齊齊整整的,像足球場。一朵又一朵的野花,星星點點地散布其中,如一件碎花布衫,讓人心生歡喜。
擇一草地,我們安營扎寨。孩子們開始搭建帳蓬,大人們準(zhǔn)備燒烤器具諸事。先來這兒的人們,已點燃了一堆大火,燒烤爐子只一會兒便碳火熊熊,就等燒烤開始了。
草地上,晶瑩的水珠,反射著陽光,這草綠得清清亮亮,使人不忍心打攪——或許,它們還做著一個美好的夢罷,卻被我們吵醒了。面對這一切,不由讓人心生自由、疏散、輕松的念頭。
牛兒在悠閑地吃草。對我們的突然闖入,牛睹而不見,只是低著頭吃草。按理說,在這偏遠(yuǎn)之地,我們的到來,這么突兀,它們應(yīng)該是驚奇的,應(yīng)該是看到這么多人會驚慌逃避的,可是,沒有!牛不理我們,還是在吃草。過了一會兒,這兒突然增多的人們,搭起了五色帳篷,燒烤起了東西,那么多雜雜碎碎的東西囂囂而起時,牛還是沒有驚慌。孩子們喜愛牛,看到幾個小孩怯怯地去靠近,牛甩了個響鼻,嚇得孩子們驚叫著跑開了……
想想,現(xiàn)在的映月湖是個干凈而純樸的女子,今天被我們遇到了。但不知隨著她被更多的人知曉,如那些開發(fā)的景點一樣——開發(fā)一個,商業(yè)化一個,污染一個——那時,映月湖還會這么寧靜美麗嗎?或者說,這塊天然牧場上還會是牛兒恬然的樂園嗎?真不敢說,但愿我的擔(dān)憂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