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劉梅說,我們?nèi)ブ芮f吧。我說,好啊。我看著劉梅微笑的臉龐,重重點頭。無論她說去哪里,我都愿意跟著。有劉梅在的地方,都是我的天堂。
到周莊時,已是午后。
劉梅說,餓嗎?我搖搖頭,說,不餓。劉梅嘟囔著嘴,說,我餓了。我笑了,拍拍肚子,說,我也餓了。然后,劉梅也笑了,笑著刮我的下巴,那里微微攢起的胡子,像青春,已經(jīng)有點長了。
午飯過后,就是玩了。
我們走在周莊的青石板路上,不急不緩。劉梅對這里的任何東西都很有興趣似的,走過一家店鋪,就要進去看看。也不買,就是一個勁地看,或者是好奇地摸一下。我能感覺到老板釘子一樣的眼神,我小聲說,劉梅,咱走吧。劉梅瞪我一眼,不理我。
出了這家,進另一家店鋪時,劉梅依然如此,都不買,只是看。我看到劉梅對里面一個小鈴鐺愛不釋手,拿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來。我說,劉梅,我給你買了吧。劉梅搖搖頭,說,我不要。劉梅的眼神帶著不容拒絕的意思。我哦了一聲,有些無奈。
在一家熟食店門口,劉梅又站定了。隔著透明玻璃看里面擺著的令人饞涎欲滴的紅燒蹄膀,劉梅看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了。我說,劉梅,想吃嗎?這次,劉梅居然沒有拒絕,說,想。我說,那我們買吧。劉梅搖搖頭,說,不買。吃了要胖的。我說,胖怕啥,無論你變什么樣我都喜歡。劉梅定定地看著我,現(xiàn)出有點神經(jīng)質(zhì)的表情,憤憤地說,你們男人都喜歡說這樣的話嗎?我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劉梅頭一擺,繼續(xù)往前走。
整個下午,我們游蕩在周莊的每一個角落。
有過幾次,我看了看表,說,劉梅,時間不早了,要不咱回上海吧。劉梅說,急啥,再玩一會吧。我再說,劉梅還是這樣回答我。我看了看表,再不走,恐怕最后一班回上海的長途車也沒了。
咬了咬牙,我說,劉梅……劉梅說,今晚我們就不走了吧。我說,這,合適嗎?我的心頭有些惶恐,更多的還是驚喜。
去一間旅館登記,老板娘說,要幾間?我說,兩間。劉梅又瞪我一眼,說,要兩間干啥,浪費!一間吧。我偷眼看到,老板娘的表情有些意味深長。反觀劉梅,倒是挺自然,拿過老板娘遞來的房卡在前面走著,我小心翼翼,在后面跟著。
晚飯過后,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周莊的夜,果然與城市大為不同。劉梅說,出去走走?我說,好啊。沿著下午走過的路,我們準備再重走一遍周莊。
彎彎的月牙,略顯昏暗的燈光,靜謐的小橋、石板路,潺潺流動的河水。劉梅一直走在前面,不知不覺,竟越走越快,讓我有些跟不上。我說,劉梅,你慢點!我喊著,但劉梅似乎毫不所動,越走越快。我緊趕慢趕,總算是跟上了她的腳步。
回到旅館,我開了燈,卻被劉梅關(guān)上了。然后,劉梅站在了窗口,看著外面的夜,就這么靜靜地站著,一直沒說話。
我坐在一片黑暗中,有些無所適從。看著劉梅的背影,我想說什么,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我只能干坐著,等待。
半天,劉梅幽幽的聲音響起,說,張超要結(jié)婚了,你知道嗎?
我說,我知道。
劉梅說,我和張超來過這里,像今天這樣,我們走了一下午,然后,又看了那晚的夜景。張超陪我逛遍這里所有的店鋪,給我買了小鈴鐺,又買了紅燒蹄膀,看著我大口大口地吃,他說,無論我變什么樣他都喜歡……
我哦了一下,說,好。
劉梅說,你能假裝我的男朋友,陪我去參加張超的婚禮嗎?
我說,可以。
劉梅轉(zhuǎn)過頭,說,你是個好男人,對不起……
淡淡的黑夜里,我能看到劉梅眼角的泥濘。
我想說,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