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失足少女
在樓下等了半個小時,終于有人帶著林葉上樓,她一路四處張望,期待地問:“喬之珩呢?他怎么不來接我?”
對方不耐地瞥了她一眼,冷淡道:“喬老大忙著訓練?!?/p>
就算有空,也不會來看你。他在心里補了一句。
也不怪這些嚴肅刻板的警員對林葉沒有好臉色,實在是她的打扮和莊嚴肅穆的警署太不相符。她晚上還要去夜店上班,就化好了妝才從家里出來,厚重的粉底和夸張的眼妝遮住她原本清麗的五官,加上露肩洋裝,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個失足少女。
警署里有誰會喜歡這樣子的她?
來到財務部,林葉交上有著喬之珩簽字的字條,順利領到一筆賠償費。這是前不久警方征用她的公寓給她的補償。她租住的公寓正好在警方跟蹤的槍支走私團伙對面,喬之珩在她家瞄準等待了足足一個禮拜,才順利將其一鍋端掉。
而她和喬之珩的交集,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那時她剛剛熬了兩天夜,正準備倒頭睡死過去,就被鍥而不舍的敲門聲吵醒。她氣急敗壞地沖過去打開木門:“誰??!人家在睡覺,敲什么門!”
回應她的不是什么催繳水電費或是厚顏無恥借油鹽的,而是一道冷漠的嗓音:“你好,警方現(xiàn)在想征用你的單位,希望你能配合?!?/p>
金光閃閃的警徽陡然伸到她面前,林葉睜著迷蒙的眼睛,喃喃念道:“喬之珩,特別行動組……”
她緩緩將視線移到來人冷靜嚴肅的五官上,大腦終于有了絲清醒。對方有著一張端正可靠的臉,的確是警員該有的長相,并且身姿高大挺拔,氣質(zhì)正義凜然,不像是隨便拿出假證騙人的渾蛋。
林葉愣在門邊,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好。
身后突然響起腳步聲,林葉回過神,向后看去,發(fā)出聲音的是洗掉顏料,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走的兩名模特。
她學畫出身,夢想就是成為人人稱贊的畫家??涩F(xiàn)實骨感殘酷,她迫于生計,只能晚上去夜店打工,白天在家作畫。不久后有一個人體彩繪比賽,她挖空心思想出幾個不錯的點子,請來模特和她一起熬夜,在他們身上作畫,總算是拍出了不錯的效果圖傳給主辦方。
兩人外形俊朗,身高體長,在他們身上描繪出的最終結(jié)果十分符合她的構(gòu)想。林葉對兩人感激一笑:“都洗干凈了嗎?”
“嗯?!眱扇丝蜌獾叵蛄秩~道謝,搖了搖手上裝有費用的紅包,“多謝光顧,下次有活,記得還找我們?!?/p>
狹窄的樓道里回蕩著兩人離去的腳步聲,林葉轉(zhuǎn)過頭,不期然對上喬之珩幽深的眸子。
差點忘了這里還有一個不速之客。
林葉尷尬地咳了一聲:“那什么,要征用我的房子是吧?光給我看個警員證,我哪里知道是真是假,萬一你們……”
她話未說完,就有一群人箭步從樓梯擁了上來:“喬老大,談好了嗎?”
喬之珩淡淡道:“馬上就好?!?/p>
從懷中掏出一份協(xié)議,喬之珩遞給林葉:“作為公民,警方希望你能配合這次行動。這里是保密協(xié)議,請您簽署?!?/p>
林葉愣愣接過,其他警員以為她這樣就是答應,當下抬著儀器魚貫而入。林葉被擠得腳下不穩(wěn),一下子向外栽去,所幸喬之珩穩(wěn)穩(wěn)托住她的腰。男人寬厚的大掌隔著薄薄的睡衣布料傳來炙熱的溫度,林葉不知怎的,驀然漲紅了臉。
她還在猶豫在這曖昧的時刻該說些什么,頭頂就傳來男人平靜的嗓音:“在警方征用期間,希望小姐你不要隨便帶人回來?!?/p>
她只穿了件睡衣,神色倦怠,活像是縱欲過度,加上剛剛和兩個模特活色生香的對話,喬之珩一定是誤會她在家里招少爺上門,才會那樣囑咐她。
林葉在喬之珩的示意下簽署了文件,遞過去時,她干巴巴地說:“那個……那兩個人是我的模特,我畫人體彩繪,不是你想的那樣?!?/p>
喬之珩愣了愣,看了眼滿室的油畫,抱歉道:“對不起,誤會您?!?/p>
他掃了眼文件,嗓音低沉:“林葉小姐?!?/p>
她的名字從他嘴中吐出,好似有了實體快而狠地射中了她的心房。
陽光燦爛,她看著他消失在門后,不知所措地捂住胸口。
02 不用它當借口,她見不到他
林葉從來沒見過喬之珩那樣正經(jīng)的男人,她忙著實現(xiàn)夢想,在夜店奔波,遇見的男人都是好色的衣冠禽獸,表里不一的行徑簡直令人發(fā)指。喬之珩卻不一樣,他一絲不茍,趴在窗邊凝視目標,一趴就是幾個鐘頭。
她白天睡覺畫畫,晚上外出工作,每次凌晨回來,都能看見喬之珩和她離去時一樣,身形未動半分。
放下買回來的瘦肉粥,林葉坐到他身邊,好奇地戳戳:“你身體不會麻嗎?”
喬之珩看都沒看她一眼。
林葉好心地端來粥送到他面前:“你餓不餓???我多買了一份,給你吃。”
喬之珩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瞄準鏡,淡淡道:“多謝,我不餓?!?/p>
“你這人怎么這么無情啊。”林葉嘖了一聲,“我是好心?!?/p>
被他幾次拒絕,就算是厚顏如林葉,也有傷了自尊心的感覺。
她嘟嘟囔囔地走去浴室卸妝洗澡,過程中都在暗罵喬之珩太過冷淡,讓她完全找不到突破口接近??傻人林^發(fā)出來,卻發(fā)現(xiàn)放在茶幾上的瘦肉粥被人一掃而光。
林葉愣了愣:“你……你吃掉了?”
“嗯,多謝,林小姐?!眴讨癯榭栈仡^瞥向她。初陽從東方升起,穿透云層射來一縷縷微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上,和著清風傳遞而來的嗓音低沉徐緩,她心跳亂了一拍,望著他那終于露出一絲微笑的嘴角,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她小睡后就去畫室作畫,直到下午才出來。其他警員見對面沒有情況,都下樓去喝下午茶,只有喬之珩還堅守陣地。林葉翻出餅干,泡了奶茶遞過去:“請你吃。”
喬之珩這次沒有拒絕,兩人之間的相處氣氛堪稱和睦。林葉不時偷瞄喬之珩,看得他無可奈何地環(huán)顧四周,躲避她的視線。老舊的乳白色墻壁上掛滿了色彩鮮艷的油畫,似乎是印象派,他看不懂,但能從中體會到女孩子熱情奔放的個性,他夸獎道:“你的畫很好看?!?/p>
林葉愣了兩秒,自嘲地大笑:“要是好看,就不會滯留在家,而是供不應求地賣出去了?!?/p>
喬之珩也跟著勾起嘴角,女孩子單薄的身體籠罩在金色的夕陽余暉中,有種別樣的純真和魅力。他心里一窒,目光柔軟下來,鬼使神差地低聲說:“真的很好看?!?/p>
林葉茫然地和他對視,漸漸收了笑,許久,她鼓起勇氣,緊張地問:“那個……喬警官,你有沒有女朋友?”
“……”
“沒有的話,你覺得我怎么樣?”
喬之珩脊背一僵,向來平靜無波的臉上,染上些許無措。
他看她一眼,迅速斂去多余的表情:“林小姐,請不要開玩笑,我還在做任務?!?/p>
他這樣說,其實就是委婉地拒絕,林葉只當聽不懂,壓下心中失落,笑嘻嘻地說:“我不是開玩笑。好吧,你工作,我不打擾你,等你完成任務,我們再好好談,怎么樣?”
這一等,就是一個月。警署收隊后,他們就徹底沒了瓜葛,而其他人嫌棄她總是纏著喬之珩,連號碼都不給她,被逼無奈,林葉只能找出簽訂協(xié)議時,喬之珩給她寫的申請賠款書,來警署找他。
她并不缺這幾個錢,但不用它當借口,她見不到他。
領到錢,帶她進來的小警員立刻毫不留情地哄她走:“外人不能在警署內(nèi)部逗留,林小姐,請你離開?!?/p>
“不要這么無情嘛,讓我等等,我有話要和喬之珩說?!?/p>
兩人拉拉扯扯地到達一樓大堂,林葉臉都漲紅了,絞盡腦汁地想該用什么借口繼續(xù)留在這里和喬之珩見上一面,身后就傳來熟悉的男性嗓音:“怎么回事?”
林葉愣了愣,飛快地轉(zhuǎn)過身,因為驚喜,她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喬之珩!”
小警員挺胸站好:“喬警官,沒事,我在請無關人員離開?!?/p>
“什么無關人員!我們可是接過吻呢!”林葉氣咻咻地瞪了他一眼,小跑著來到喬之珩身邊。幾天沒見,他似乎更加挺拔威武了,周身彌漫著一股不容侵犯的氣勢。她面紅耳赤,仰頭笑看他,“對吧?”
喬之珩面上閃過一絲窘迫,在小警員目瞪口呆的注視中,拉著林葉往外走:“我們出去談?!?/p>
林葉順勢挽住他的手臂,一顆心都充滿了甜蜜。
03 她是他遇見的最不按理出牌的人
說是接吻,其實其中并沒有任何浪漫成分。他在她家駐守期間,她沒事就找他說話。有次不小心拉開窗簾,恰好對面的走私團伙也迎面看來,喬之珩反應敏捷地扔掉狙擊步槍,可對面的人還是露出狐疑的神色。林葉怕喬之珩露餡,一個腦熱,就鉤下他的脖子,吻住他的薄唇。
隱藏在暗處的警員們都倒吸一口冷氣,對面的人卻是啐了一聲,關上窗戶。
危機解除,林葉戀戀不舍地松開喬之珩,看他僵硬地杵在原地,耳郭紅得能滴血,忍不住撲哧笑出來:“警官,這是你的初吻嗎?”
喬之珩別開臉,拉上窗簾:“以后請不要妨礙我們工作?!?/p>
九月底的傍晚天已經(jīng)有些冷了,林葉為了工作,卻還穿著露肩禮服,女孩子白皙的肌膚晶瑩剔透,微風吹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喬之珩皺了皺眉,紳士地脫下外套遞給她:“你該多穿點。”
林葉幸福地套上他的外套,男人寬大的外套罩在身上,似乎也帶來了濃濃的安全感:“你關心我?”
她不加掩飾的情愫從眼底溢出,喬之珩有片刻失神,很快又板下臉。
他的人生一直都是按照步調(diào)有條不紊地進行的,什么都整整齊齊地碼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列著,從沒有一件事超出他的計劃,突如其來地打亂他。林葉是他遇見的最不按理出牌的人,在他的眼里,女孩子應該矜持,有正規(guī)的職業(yè),而不是像她這樣過分外向,日夜顛倒。
得不到回答,林葉也不氣餒,她期盼地看著他:“怎樣,你想好和我交往了嗎?”
她湊過去挽住他的手臂:“你其實對我有感覺的對不對?不要害羞!誠實地做自己。”
她這樣哄他,喬之珩倒是笑了。她說得沒錯,她無疑是讓他死水般的生活漾起片片波紋,可他并不敢輕易接納和他不在同一個世界的她。
“抱歉,我和你……”
林葉打斷他:“我真的很喜歡你!你考慮一下!”
除了在最后一天,她目睹他隔著幾百米距離,將對面房間里的男人腦袋像打西瓜一樣射穿之后又震驚又害怕,其他時間里,她對他都是敬仰崇拜。
喬之珩目露不解,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如此執(zhí)著:“林小姐,我和你并不熟?!?/p>
“怎么不熟,我們都日夜生活了一個禮拜?!?/p>
喬之珩尷尬地咳了聲:“那并不算,而且……你不了解我。”
“那又怎樣,交往交往就了解了。”
他不論說什么,她都有話反駁,一向在下屬面前冷漠嚴肅的喬之珩,在她面前居然潰敗如山倒。林葉一步步逼近他,她身上的馨香和風躥入鼻端,喬之珩心頭一動,還未說話,就被人打斷:“喂,你干嗎又纏著喬老大?讓開!”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聲源,映入眼簾的,是隸屬刑偵部的警員阿瑞和女警官謝奕。
這兩人也曾去過她的公寓,那時見她糾纏喬之珩,阿瑞對她就沒有好臉色,字里行間都是對她的鄙夷,貶得她一文不值,沒資格和謝奕搶男人。
謝奕對喬之珩有好感,似乎是警署里公開的秘密,兩人是同級畢業(yè),郎才女貌,門當戶對,大家早已默認謝奕的身份,卻沒想到中途出了林葉這么個程咬金。
林葉也怕自己做了第三者,問過喬之珩:“你和謝警官在交往?”
喬之珩擦拭著狙擊步槍,坦率回答:“沒有?!?/p>
這干脆的回答讓林葉徹底卸下負擔,鉚足了勁追求他。喬之珩苦不堪言,暗自懊悔不該如此坦白。
而謝奕也不滿林葉,現(xiàn)下看她衣冠不整地站在警署門口,還披著喬之珩的外套,眉頭不加掩飾地皺了起來。阿瑞氣勢洶洶地沖到林葉面前:“一個陪酒女,還妄想和喬老大怎樣,做夢!別在這里妨礙我們工作,快走!”
林葉臉色白了一層,被阿瑞逼得后退一步,梗著脖子說:“什……什么陪酒女,我是畫家,畫家!”
阿瑞嗤笑一聲:“畫家?你以為拿個畫筆,就是畫家了?你賣出去一幅畫嗎?”
“怎么沒有!”林葉得意地揚起下巴,繞開阿瑞,對喬之珩說,“我還想告訴你呢,托你吉言,前天畫廊老板給我打來電話,說有人看中了我的畫,要我再畫兩幅送過去!”
她畢業(yè)后一直把畫送到熟識的畫廊去賣,這段時間總算有了起色。也就是得到成績,她才有臉來找喬之珩。她也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明白在外人眼中,她配不上他,她想努力拉近彼此間的距離,不讓他丟臉。
林葉興沖沖地對喬之珩說:“我送過去參加比賽的彩繪照片也進入半決賽,不久后我就能成功了?!?/p>
喬之珩替她高興,嘴角微勾:“恭喜?!?/p>
見他露出笑容,謝奕臉色一變,阿瑞不耐煩地推開林葉,擋在喬之珩面前:“行了行了,等你成功了再說。喬老大,我們還有會,該上樓了?!?/p>
喬之珩看了林葉幾秒,淡淡收回目光,林葉忙不迭喊:“等一下,你還沒回答我要不要和我交往呢?!?/p>
喬之珩腳步一頓,許久,啞聲說:“抱歉,我們不合適?!?/p>
他回頭看她,四目相對時,林葉還維持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你……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她祈求地喃喃,喬之珩只覺得胸口被什么東西狠狠一撞,可不等他明白過來,謝奕就垂下眼睫,低聲提醒他:“要開會了,之珩?!?/p>
喬之珩忽視那陌生的痛楚,對林葉略一點頭,便轉(zhuǎn)身離開,徒留林葉站在原處,慢慢紅了眼眶。
04 再糾纏下去,似乎是自取其辱
林葉失魂落魄地來到夜店,被同事取笑:“居然穿著男人外套來上班,是要向我們炫耀找到金主了嗎?”
她這才反應過來身上還披著喬之珩的外套。她微微低頭,就能聞見從上面?zhèn)鱽淼哪行詺馕叮蓛羟逅?,一如他本人。可他對她沒感覺,再糾纏下去,似乎是自取其辱。
被喬之珩拒絕的打擊讓林葉整晚都不在狀態(tài),她負責在吧臺賣酒,穿得漂亮能得到更多小費,若是陪落魄的客人喝上一杯,又能賺到更多外快。中場休息時,她向領班請假,好說歹說是要到了四天假期。就算感情受挫,夢想還是要繼續(xù),她要利用這四天畫出兩幅畫去畫廊交差。
下半場,在震耳欲聾的舞曲中,林葉繼續(xù)沒精打采地賣酒。她端著托盤呆站在角落,被人喊了好幾聲才回過神:“啊?什么?”
她快步來到吧臺,在昏暗的燈光中顯現(xiàn)出來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
“來杯威士忌。”對方笑容溫和,一身淺灰色西裝,顯得更加文質(zhì)彬彬。林葉愣了愣,驚愕地說:“韓先生?你怎么在這里?”
對方正是通過畫廊老板,買了她一幅油畫的韓宿。林葉明白自己的斤兩,她對色彩的掌控力異于常人,總會畫出沖擊力太強的東西,難得有人懂得欣賞。前兩天聽說韓宿要買她的畫,她澎湃的心情簡直和千里馬總算等到了伯樂一樣。
林葉手忙腳亂地倒來一杯酒推到韓宿面前:“我請?!?/p>
“哦?”他眉峰一挑,“你有錢嗎?之前聊天,你還在哭窮?!?/p>
“你不是預訂了我的畫嗎?多虧了你,我總算是度過貧窮期?!彼齻€性樂觀,臉上總是掛著笑,或許正因為如此,她畫出來的東西才總是那樣明亮炙熱。韓宿笑看著她,夸獎道:“我就喜歡你這個性,還有兩幅畫,能按時交差嗎?我可是等著你的畫裝飾書房?!?/p>
林葉比了個手勢:“當然可以?!?/p>
有了韓宿陪聊,林葉逐漸走出低落,下班時韓宿還沒離開,便禮貌地送她回去。夜路通暢,風和廣袤深邃的夜空一樣溫柔,林葉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覺居然睡了過去。
路燈一方方照入車廂中,韓宿瞥了她一眼,她不知夢到什么,居然長長嘆了口氣。
藝術(shù)家未成名之前總是落魄的,近乎愚昧地堅持所謂的夢想,搞得眾叛親離,少有她這樣在郁郁不得志時,還保持著積極向上的心態(tài)。從她的作品中可以解讀出她的品性,他相信她不會讓他失望。
不過……來到林葉的公寓樓下,韓宿低聲問:“你確定能夠在這里作畫?”
林葉了然笑道:“老是老了點,但環(huán)境不錯,也不吵鬧?!?/p>
她下了車,彎腰對韓宿道謝:“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有了韓宿的鼓勵,林葉精神振奮,當晚連夜打好草稿,在畫布上涂抹起來。她專注地調(diào)色構(gòu)圖,并不知道警署中已經(jīng)亂成一團。
阿瑞和另外一名同事趕到會議室,打開大屏幕:“這是我們昨晚跟蹤韓宿時,拍到的照片。”圖片中林葉和韓宿在夜店中有說有笑。
“經(jīng)過調(diào)查,林葉之前賣出的畫,買主正是韓宿。他十分滿意,又預訂了兩幅,定在四天后交貨。”
結(jié)束報告,阿瑞看向謝奕:“現(xiàn)在怎么辦?”
謝奕神色一凜,指尖輕點桌面,許久,下了結(jié)論:“去和林葉談談?!?/p>
05 為實現(xiàn)夢想所做的付出
在持續(xù)不斷的敲門聲中,林葉自動屏蔽吵鬧,在畫上落下最后一筆,才冷著臉去開門。一看到阿瑞和謝奕,她第一個反應就是甩門。
在作畫時被打擾,無疑是林葉最討厭的狀況,如果來打擾她的人又是她討厭的人的話,她很難保持微笑。
阿瑞眼疾手快地擋?。骸熬较胝埬銕兔??!?/p>
“又有什么好幫忙的?”她煩躁地問。一整晚沒睡,她畫得筋疲力盡,身上哪里都是顏料,只想去浴室沖洗,再睡上一覺,“我家對面又有犯罪團伙駐扎了嗎?那地方是有多受那些人的青睞啊?!?/p>
謝奕淡淡道:“并不是要征用你的單位,而是想請林小姐幫忙接近韓宿?!?/p>
沒想過的名字沖擊大腦,林葉愕然問:“韓先生?他怎么了?為什么要接近他?”
示意林葉去沙發(fā)坐下,謝奕簡單地描述了案情。韓宿是城中商人韓忠文之子,情報科已經(jīng)留意韓忠文多年,有足夠的線索表明他走私販毒。只可惜韓忠文老奸巨猾,警方每次搜羅到證據(jù),都被他找到替罪羊,因此警方改變戰(zhàn)略,從韓宿入手,希望能得到有力證據(jù)。
“我們查到你的畫要賣給韓宿,想請你幫忙,在畫框中安上竊聽器。”
林葉云里霧里地聽完,憂心道:“萬一被他發(fā)現(xiàn)框子里有竊聽器,我不是死定了?”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既然韓忠文那樣惡毒,她不信韓宿沒點折磨人的手段。
謝奕沒想到她居然能一針見血地問出關鍵,面上閃過一絲尷尬:“你放心,我們會請技術(shù)人員把竊聽器安裝到畫框內(nèi)部,并且當日交易時,會有人陪你一起?!?/p>
“那我的生命安全還是沒有保障?!绷秩~毫不猶豫地拒絕。
她沒有那么崇高的為警員付出一切的情懷,唯一想做的只是畫東西。更何況韓宿對她來說雖然交情不深,但也是少有的能夠理解她畫中意義的人,他對她來說,不僅是個顧客。
不論謝奕和阿瑞怎樣游說,林葉都不動搖,兩人無奈離去。在回警署的路上,阿瑞試探地建議:“要不要去找喬老大勸勸林葉?”
謝奕走后,林葉睡意全消,坐在沙發(fā)上凝視著喬之珩的那件外套發(fā)呆,腦袋里翻來覆去地想著當日他和謝奕并肩離去的背影,他們那樣相配,完全容不得她插手。
就算他現(xiàn)在對謝奕沒感覺,謝奕那樣優(yōu)秀,他早晚會動容的吧。
更重要的是,喬之珩已經(jīng)干脆地拒絕了她,她該留點尊嚴,瀟灑地放手才對。
她沒喬之珩的號碼,在草草沖洗后,就拿起外套,坐車往警署趕,準備把這唯一的牽絆還給他,當是自己做了個不切實際的夢。
林葉來到警署大堂,好巧不巧地在樓下撞見之前帶她去領錢的那個小警員,她立刻沿原路返回,對方卻叫住她:“等一下,你不是來找喬老大的嗎?”
林葉強裝鎮(zhèn)定:“沒……沒有,我是來這里辦正經(jīng)事的。”
對方古怪地瞪了她一眼:“撒謊也不像,走,我?guī)闵先ァ!?/p>
林葉難掩訝異,硬著頭皮和他乘電梯:“你今天怎么愿意帶我上來見喬之珩?”
對方?jīng)]好氣地說:“正好喬老大要找你,你來得真是及時?!?/p>
林葉一聽,整張臉都亮了起來。她抱著他的外套,沒出息地改了初衷,傻笑著說:“你看,我和你家喬老大還是挺有緣分的吧?!?/p>
對方丟給她一個白眼,指了喬之珩的辦公室便快步離去。林葉在門外整理好頭發(fā),正要推門而入,木門就被人從里面拉開。
喬之珩猝不及防地和她面對面,眼底浮起一絲驚訝。她沒化妝,黑色的長發(fā)垂順地落在肩頭,襯得眉目清朗,氣質(zhì)干凈。這才是真實的她,平時濃妝艷抹之后的,是她為生計奔波,為實現(xiàn)夢想所做的付出。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看得林葉都害了羞:“我來把衣服送給你?!?/p>
她紅著臉,遞過他的外套,期待地問:“聽說你也在找我,怎么,要和我交往了嗎?”
喬之珩回過神,不敢直視她明亮的眼睛:“先進來。”
06 他在她眼里是神,那她在他眼里呢
喬之珩做事一向雷厲風行,林葉一坐定,他就遞上資料:“聽說韓宿在買你的畫?”
林葉頓時僵住,她維持著翻閱資料的動作,怔忪地抬頭凝視他。視線中的他還是冷漠嚴肅的樣子,高高在上,不容侵犯。她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難過地想,他在她眼里是神,那她在他眼里呢?
是不是又低級,又可笑,可以隨意差遣?
是她不自量力了,還以為他被她打動,改變主意。
“所以……你要找我,就是因為這件事?”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喬之珩自責地握緊雙拳,半晌說不出話。
林葉壓去哽咽:“是謝奕讓你來說服我的嗎?還是你也要跟這單案子?”
喬之珩啞聲說:“交易的時候,我會保護你。”
“那之后呢?”林葉抹掉眼淚,“之后韓宿發(fā)現(xiàn)里面有竊聽器,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我,你要保護我一輩子嗎?”
他說不出話來,在爭執(zhí)這方面,他從來不是她的對手。
林葉期待地看著他,希望他能點個頭,說個好,可他連欺騙她都不愿意,緊繃著下巴,公事公辦地說:“你可以申請保護,到時候,我們特別行動組會……”
林葉璀璨的眸子茫然暗淡下來,她垂下眼睫,站起身:“我不做?!?/p>
不等喬之珩說話,林葉轉(zhuǎn)身就走,眼角滑下的淚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喬之珩怔忪地望著那滴淚落在桌面上,心中五味雜陳。
有股復雜的情緒噴涌出來,促使他不再考慮身份或差距,快步追上林葉,在人來人往的走廊中拉住她的手:“我和你交往?!?/p>
這句話壓抑在他心底夠久了,憑借一時腦熱脫口而出,他并沒有人生被打亂的倉促恐慌,而是卸下負擔,松了口氣。
他略微彎下腰,和她平視:“我們交往。”
可林葉并不如預想中開心,她怔忪幾秒,眼底是一層霧氣:“為了任務,你倒是愿意和我交往了?”
“不是。”喬之珩張嘴欲言,聽到聲音的謝奕卻從后方走來:“之珩,你沒必要這么做。”
她面容冷峻,帶有不加掩飾的不悅,林葉受不得自己被看低,迅速憋回眼淚,咳去哽咽:“的確沒必要?!?/p>
她抽出手,后退一步:“不用你犧牲,我也幫你們做事?!彼D了頓,啞聲說,“就當是對前段時間騷擾你的道歉?!?/p>
說完,她走到謝奕身邊:“要做什么?詳細地和我說一遍?!?/p>
謝奕瞥了喬之珩一眼,帶領林葉走向會議室。
方案很快確定,警方會提供特制相框,將她的畫裝裱,而后由謝奕陪林葉一起和韓宿在畫廊交貨。以免被韓宿發(fā)現(xiàn)不妥,警方還安排了特殊部隊在隱蔽方位保護林葉的安全,以防萬一,喬之珩還教了她一點防身術(shù)。
離開警署,林葉加班加點畫東西,無奈心情低落,畫出的東西也不堪入目,直到交貨的當天凌晨,她才徹底完工。
在幫忙裝裱時,阿瑞嘟囔道:“故意的吧,明明昨晚就能做好,偏要拖到現(xiàn)在,讓我們跟著你早起。”
林葉面無表情地去換衣服,隔著門板,聽見喬之珩呵斥阿瑞:“閉嘴。”
“喬老大!”
“畫畫需要靈感,不是你說的那么簡單。”
在喬之珩的冷眼下,阿瑞嚇得噤聲,其他人交換了個眼神,心照不宣地嘆了口氣。
不一會兒,林葉準備妥當,跨出家門時,喬之珩喊住她:“別害怕,我會保護你?!?/p>
林葉腳步一頓,而后頭也沒回地繼續(xù)下樓。
喬之珩站在門邊,知道她這一去,就再也不會黏到他身邊,大方爽朗地說喜歡他了。
他延續(xù)了規(guī)矩平靜的生活,卻也失去了心口最鮮活的一部分。
07 他按部就班的世界被她踹出一絲裂縫
在林葉和韓宿談話時,謝奕假裝客人在畫廊中閑逛,順利的是韓宿并沒有發(fā)現(xiàn)相框的不妥,點評了林葉的畫作之后,便爽快地付款收貨。
“最近你出了什么事?”讓貨運工人搬走油畫,韓宿笑著問林葉,“你的顏色變得憂郁了。”
林葉擠出一絲笑容:“不愧是懂畫的人,一眼就被你看穿?!?/p>
“不懂的人也能看出你心情不好。”走出畫廊,韓宿打開車門,邀請林葉,“有幸請你吃一頓晚餐嗎?”
林葉熬了幾天夜,身體疲倦到極致,只想快點回家補眠,便拒絕道:“我想睡覺。”
她打了個哈欠,韓宿低笑出聲:“我送你回家吧。”
喬之珩守候在街對面的角落中,透過瞄準鏡,目視兩人驅(qū)車離去,心里說不上是什么滋味。
警方保護了林葉幾天,確定韓家沒有發(fā)覺畫框中的小動作,就撤去警力。韓宿買回去的畫,其中一幅被韓忠文看中,掛在他的書房中,警方跟蹤竊聽幾天,果然從中了解到秘密交易時間,一行人歡欣鼓舞,斗志高昂地備戰(zhàn)。而林葉恢復了白天作畫晚上打工的生活節(jié)奏,她強迫自己不去多想,久而久之,就好像真的忘掉了曾經(jīng)和喬之珩有過交集。
她的人體彩繪順利進入半決賽,她想要用更多的時間練習,干脆辭去夜店的工作,成天在家琢磨點子。
被迫在自己的作品中安裝竊聽器,林葉對韓宿心存愧疚,在他再次邀她吃晚餐時,她便沒有拒絕。
他們都喜歡現(xiàn)代油畫,有共同的話題,自然而然地熟絡起來。她眉飛色舞地講了準備參加比賽的構(gòu)圖,韓宿贊不絕口:“你參加比賽,應該有個更好的環(huán)境思考,不如這段時間,你去我的畫室練習,怎么樣?”
林葉直覺地搖頭,可拗不過韓宿,心里也想憑借這次比賽揚眉吐氣,讓阿瑞那群人看看她足夠努力,被韓宿勸說幾次,就松口說好。
這天被韓宿送回家,林葉下車后,彎腰對他說:“那我明天就過去,謝謝你,韓先生?!?/p>
韓宿笑了笑:“不用客氣。能挖掘到你這樣有潛力的新人,是我的幸運。”
被認可總是讓人開心的,林葉揚起嘴角,在路邊目送韓宿驅(qū)車直至消失,才放下?lián)]動的手臂。她收緊衣領,向樓梯口走去,不期然被人拉住手臂。
林葉嚇了一跳,第一個反應就是揮拳。
“是我?!?/p>
她猛然愣住,借著橙色燈光,終于看清了來人。
一葉知秋,枯黃的樹葉被夜風卷起,蕩出悠揚的弧線,喬之珩隱匿在暗處,光線打在他臉上,明暗不一。她愣了幾秒,迅速后退,他卻不讓她走,有力的雙臂緊緊箍住她的腰。兩人從未如此親密過,隔著薄薄的空氣,他甚至能依稀聞見她身上的顏料味。
他不得不承認,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個意外。
他抱著她,想到她和韓宿有說有笑,忍不住喉頭發(fā)苦。
一時間,兩人靜靜相擁,男人的懷抱溫暖可靠,林葉有片刻失神,反應過來后,她冷淡地問:“你來這里做什么?”
想到自己剛從韓宿的車上下來,她了然道:“你們在跟蹤韓宿?”
他知道她又誤會了:“沒有,我在等你?!?/p>
“等我?”
“對。”他看著她,嚴肅道,“你不該和韓宿走太近,明天警隊開始行動,為了安全,你還是……”
說來說去,還是擔心任務。
心臟好似被人密密麻麻扎了一層,林葉用力推開喬之珩:“你放心!我不會再打擾你們!讓我做的事我也做了,你們該消失了吧?我知道,你怪我擾亂了你的生活,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生活又何嘗不是被你們打擾了?!”
她又生氣又難過,說完之后,哽咽著爬上樓梯,在他追上來之前開門進屋。
夜涼如水,他站在門外,隱約聽見她的哭泣聲,心疼地說:“別哭,對不起?!?/p>
“……”
“真的對不起?!彼_始因她的親近苦惱過,可之后更長的一段時間,是在感激她帶來的陽光,“我之前說的交往,并不是為了讓你答應合作。”
“……”
“我喜歡你。”
他按部就班的世界終于被她踹出一絲裂縫,可等他明白過來,她卻已經(jīng)不想要他了。
08 是她讓他學會了擔心,學會了難受
隔天一大早,林葉收到韓宿的短信,說準備給她的畫室臨時裝修,只能請她去另一間。
林葉收拾好東西,按照韓宿給她的地址前往畫室。她背著包,慢悠悠地走,可找了半天,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卻是一個廢棄工廠,哪里有畫室的影子。
林葉納悶地給韓宿打電話:“韓先生,我到了,畫室在哪里?”
“你在哪里?我去接你?!?/p>
林葉等在路邊,韓宿很快就從工廠內(nèi)部走出來,紳士地接過她的背包:“走,就在里面?!?/p>
她好奇地四處張望,這里地處偏僻,幾乎寸草不生,說是安靜,不如說荒涼。林葉搓了搓手臂,跟著韓宿推開鐵皮大門,冷風吹來,她脊背一陣發(fā)涼。
“那個……韓先生,畫室在……”
林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可還未說完,韓宿就扔掉她的背包,扣住她的喉嚨往懷里帶。原本空曠的廠房因為他這一動作,突然擁出一群警員,扳機扣動的冰冷聲響在耳邊此起彼伏。林葉腦中一片空白,根本沒搞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放了我父親,我就放了這個女人?!表n宿斂去笑意,一字一頓地提出要求。
韓忠文在今日凌晨因毒品交易被警方當場抓獲,韓宿得知消息,徹查原因,最終懷疑到林葉身上。事實證明他猜得沒錯,用林葉來做人質(zhì),總算是有了談判的籌碼。
“你辜負了我的期望?!表n宿在林葉耳邊陰沉道,“我看中你的能力,你卻和警方合作……”
他搖搖頭,面上已看不出一絲溫和。林葉艱難呼吸,嗓音嘶啞地說:“對不起。”
她是虧欠他,可做了觸犯法律的事,應當受到懲罰。
林葉費力地看向?qū)γ妫?,在某個地方,喬之珩正瞄準韓宿,準備在適當?shù)臅r機,給他一顆致命的子彈。但韓宿著實狡猾,他背靠著墻壁,用林葉做成人體盾牌,牢牢遮住自己。
時間分秒流逝,眼看林葉被韓宿掐得面色發(fā)紫,一群警員竟是束手無措。林葉深吸一口氣,想到之前喬之珩教她的防身術(shù),緩緩壓低重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肘擊韓宿的小腹,并迅速彎腰。不過一兩秒鐘的工夫,韓宿已經(jīng)露出頭部,他來不及做出對策,就被埋伏在高處的狙擊手擊中眉心。
人體落地,發(fā)出沉悶的鈍響,林葉僵硬地維持半蹲的動作,在警員沖上來將她護住時,淚水奪眶而出。
她嚇壞了,親眼目睹韓宿的死亡讓她沒辦法不內(nèi)疚。
她終究是害死了一個人。
坐上警車,林葉還在瑟瑟發(fā)抖,護送她的阿瑞這次終于沒有刻薄她:“別哭了,看多了就習慣了?!?/p>
說完,他給了自己一巴掌:“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放在心上,不是沒事了嗎?”
車門打開,逼仄的空間里又多了一個人,阿瑞抬頭看去,露出得救了的表情:“喬老大,你來說說她,一直哭個不停,陪酒女心理承受能力這么差嗎?”
林葉下意識反駁:“我是畫家!”
喬之珩面如寒霜地瞪向阿瑞,逼得阿瑞主動下車,他才將林葉擁入懷中:“別哭了?!?/p>
他輕撫她的后背,緊繃的神經(jīng)在他低沉的嗓音中緩緩放松下來,林葉逐漸止住哭泣,安心地靠在他懷里:“剛剛……是你開槍的嗎?”
“是。”他槍法精準,一向自信,可在剛剛開槍之前,他的雙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
他怕打到她。
在沒遇到她之前,他冷靜、果敢、一絲不茍,從未想過在關鍵時刻會出現(xiàn)失誤。男人的心是粗的,是她讓他學會了擔心,學會了難受。
生活發(fā)生變動,有時候并不是一件壞事。
“昨晚我去找你,不是擔心任務,而是擔心你。”他垂眸瞧她,再次坦白,“我喜歡你?!?/p>
男人的話有著融化心中堅冰的溫度,林葉一言不發(fā),又聽喬之珩低聲問:“你可以試著……再接受我嗎?”
林葉直起身子,沉默地和他對視,許久,面無表情地說:“我過兩天要參加彩繪比賽總決賽,等我贏了再說?!?/p>
喬之珩頓了兩秒:“萬一……你輸了呢?”
“輸了?那你就沒戲了。”
喬之珩神色一凜,努力思索能否透過人脈,讓林葉穩(wěn)坐冠軍寶座。
林葉不管他心中是怎樣的起伏,挪到副駕駛座,透過后視鏡,她偷瞄到喬之珩苦惱地嘆了口氣,忍不住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