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金林

細(xì)膩的愛

我是一個出租司機(jī)，在我居住的城市雖然人不少，但夜間出行的人卻不多，司機(jī)夜間找活一般是到街上遛彎攬活，有時候也坐在車?yán)锸芈犽娫?。深夜打電話要車的不外乎兩種人，一是拖帶行李到車站趕車的，再就是有急病要送醫(yī)院救治的。這兩種情況都比較耽誤時間，雇主又不肯多付費，這活放哪個司機(jī)都不愿意接。

那天深夜零點一刻，我接到一個電話，手機(jī)里傳來的是一個蒼老的女聲：“你能拉我到市醫(yī)院嗎？”聲音雖然滄桑但并不急促，這讓我有些納悶，看來老人不像有急病，那么深更半夜又去醫(yī)院干什么呢？對此，我又不便多問。只好說，“那好，五分鐘以后，我就趕到。”

待我趕到老人住的小區(qū)，整棟樓都是漆黑一片，只有四樓的一個窗戶閃出昏暗的燈光。在通常情況下，司機(jī)按幾下喇叭，再等上一小會兒，如果仍不見人下來，就會開車走人。但那天晚上，老女人蒼老的聲音老繚繞在我的耳際，讓我不忍心離去。等了足有五分鐘的時候，還不見老人下來。我懷著驚詫和好奇的心情，奔上了四樓，敲開老人的房間，“大媽，你要去市醫(yī)院嗎？”老人坐在輪椅上，充滿喜悅地說：“是啊，是啊，給你添麻煩了?！蔽伊⒓疵靼琢?，這是一個身有殘疾的空巢老人，身邊看來沒有人陪伴她。那一刻我的心有種被擰碎的感覺，被觸碰得有些酸疼。我沒敢問老人是不是孤身一人，怕碰疼老人那根敏感的神經(jīng)。

我把老人從輪椅上扶下來，又把輪椅折疊好，放到肩上，然后騰出另一只手?jǐn)v扶老人。老人順手拿過門旁的拐杖，對我說，“你只挽我一把就行，我能走。”于是我挽著她的手臂，一步一步地下 樓梯，從四樓到一樓一共五十四個臺階，整整用了十分鐘的時間。

坐上車以后，老人不停地感謝我，連聲稱我是個好孩子。我說：“不用客氣，誰都有老的時候?！苯又矣肿屗_認(rèn)是否到市醫(yī)院？老人點點頭說，“對呀。不過，我想從市中心穿過，再看一眼幾個地方。”我說：“那會繞很遠(yuǎn)的路?！崩先苏f，“我會給你付費的?！蔽逸p笑了一聲，看得出老人心中有難言的苦衷。

路上，我從后視鏡里看到老人一直趴在車窗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灰蒙蒙的外邊。老人時不時提醒說：“把車速再降一下，我老眼昏花看不太清楚?！庇谑俏野衍囁俳迪聛?，比馬車快不到那里。這時我忍不住問大媽：“半宿拉夜的你到醫(yī)院干啥？是不是去探望哪位親人？”老人凄苦地說，“這個世上我已沒有任何家人了，只剩我孤老婆子一個，哪里還有親人去探望呀！”接著她長嘆一聲才告訴說，前不久，她查出心臟病，要在心臟里放個支架。這對她這個八旬高齡的老人來說，帶有很大的風(fēng)險性，她原想不做這個手術(shù)，但又留戀這個世界，經(jīng)過反復(fù)的思想斗爭，終于經(jīng)不住未來時光的誘惑，突然在半夜的時候下定了決心，要做這個手術(shù)。她怕自己再動搖，這才連夜打出租車趕赴醫(yī)院。

聽了老人的這番話，我內(nèi)心的疼痛加劇了，我感到有眼淚流下來，順著臉頰留到嘴里，有一種淡淡的苦味。我靜靜地聽老人敘說。只聽她又說：“對這次手術(shù)我不抱太大的希望，或許從此我就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我很留戀世上的一切，總想再多看一眼，特別想看一看自己生活過、工作過的地方。沒想到你這個年輕人滿足了我老婆子的愿望?！蔽疫煅手f，“大媽你想看哪里，我就拉您老到哪里，只是這夜間看不太清楚?！崩先苏f，“不妨事，只要看一眼，就會勾起對往日情景的記憶，從前的場面就會重新浮現(xiàn)出來，給我快樂，給我慰藉?！?/p>

老人像孩子似的貼在車窗上看。車路過一個小區(qū)時，老人高興地說：“我結(jié)婚時就住在這里的平房里，住在最東頭那棟房，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改造了，沒有了一點過去的痕跡”;當(dāng)車開到一個商店門前，老人有些欣喜惹狂，又說：“早先這里是個舞廳，年輕時我經(jīng)常到這里跳舞唱歌?！碑?dāng)車開到一個棟樓的拐彎處，只見老人不再說一句話，只是出神地凝視著黑夜。我把車降到步行的速度，她看著看著就哭了，噪音有些嘶啞，有氣無力地說：“這里原是糕點廠，我在烘烤車間整整工作了十年?！闭f完這句話，她收回目光，對我說：“咱們?nèi)メt(yī)院吧，我有些累了?！?/p>

這時曙光已經(jīng)透出地平線，天開始蒙蒙亮了。我一看表，我們在路上整整轉(zhuǎn)了3個小時。待車到醫(yī)院門口時，有兩個醫(yī)護(hù)人員已經(jīng)等在那里，也許她在家時，已給醫(yī)院打了電話。待我把老人從車上攙扶下來，老人從貼身衣袋里掏出錢包，輕聲問我：“孩子，我該付你多少錢？”我說：“不必了。”老人驚愕地說：“那怎么成，你還得謀生呀！”我說：“我不在乎你一個老人。”

在和老人道別的時候，老人示意我走近一些。老人突然擁抱住我，把我抱得很緊很緊，布滿皺紋的老臉緊貼在我的臉上，我覺得有滾燙的淚水流下來。老人扳住我的肩頭，雙手有節(jié)奏的顫抖著，發(fā)出的聲音也有些顫抖，還帶著哭腔：“謝謝了，孩子，你給了我生命中最開心的時刻。”

我再沒說什么，我緊握著她那雙干枯的手，又用力搖了搖，然后走進(jìn)淡淡的晨光。這時，我猛然聽到身后那扇門關(guān)上了，我頓覺一愣，我知道那是一個老人的人生之門可能要永久關(guān)閉的聲音。這扇門能不能再為她打開，那是前途未卜。

那一天，從醫(yī)院回來的路上，我沒有搭載其他乘客，只是漫無目的地開著車，卻陷入了沉思。我想到，如果老人碰到一位態(tài)度冷漠的司機(jī)？如果她的要求得不到答應(yīng)？如果司機(jī)拒載拉她？如果我?guī)Т畈幌±淼牟缓退徽劊坷先擞謺且环N什么樣的感覺，事情又會是一種什么的結(jié)局呢？！

這一切都是如果，現(xiàn)實也都可能發(fā)生。我欣慰的是自己沒讓它發(fā)生！我給了老人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刻。我在心底祝愿，人世間多一些這樣的時刻，那樣溫馨的花朵就會遍地綻放。

深沉的愛

我小的時候十分頑皮，偏偏又迷上了白話文的《聊齋志異》，沒日沒夜地看，結(jié)果走火入魔，就學(xué)著書中的鬼神搞些惡作劇。有一天傍晚我設(shè)計把同學(xué)二愣帶到一片墳地，剛走進(jìn)墳地，便從一座墳后走出一個青面狼牙的“鬼”來，二愣嚇得“媽呀”一聲，倒地昏厥過去。那位扮鬼的同學(xué)見大事不好，忙掀去面具，我們倆對二愣又掐人中，又拍腦袋，蘇醒過來的二愣見是同學(xué)假扮的，這才稍微安神。盡管這樣，二愣因過度驚嚇還是大病一場，父親為此付出300元錢的醫(yī)療費。只是要求二愣家人對這件事不要聲張，對任何人都不要講。endprint

但我并沒有吃一塹長一智，仍我行我素，不是今天把這個同學(xué)頭打出包，就是明天把那個手弄出血。父親對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讓三姑四叔勸說我，但都無濟(jì)于事，沒有起任何作用。氣得父親說：“你真是出窯的磚定型了，惡習(xí)算是改不掉了。”

父親說歸說，仍沒喪失信心，他根據(jù)我鬼神書看得多的情況，決定讓葛瞎子給我算一卦。

葛瞎子從小就瞎了，后來跟一個老瞎子學(xué)算卦，三年后出道。由于他腿腳不好，又是個瘸子，出不了遠(yuǎn)門，就在村頭的老榆樹下擺了個卦攤，還挑出個幌子，自封“葛半仙”。人們當(dāng)面稱他半仙，背后管他叫瞎子。那天父親把我送到葛瞎子攤前，只說了一句，“你給這小子算算。”再沒多說一句。半仙先問了我的生辰八字，又在我頭上摸了一遍，還掐著手指頭捏故了半天。接著白眼珠子一翻，一張瘦臉就沉下來，接著他一一敘說了我在學(xué)校的表現(xiàn)，特別是把墳場鬧鬼的事說得有鼻子有眼，就像他在現(xiàn)場親眼看到一樣。說完這些，才以斬釘截鐵的口吻說，“小子，我可告訴你，如果你仍不收手，再這樣胡作亂為鬧下去，你必定有牢獄之災(zāi)，那就誰也救不了你;如果從今后你收心回轉(zhuǎn)，那還會出人頭地，有一番作為！何去何從，自己掂量著辦吧?！?/p>

那一刻，我算是徹底服了葛半仙，他說得那些事太準(zhǔn)了，真是神了。他那一番話，就像給我打了一針清醒劑，從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混作了，安下心來用心學(xué)習(xí)。后來還考上一所重點大學(xué)，畢業(yè)后進(jìn)了機(jī)關(guān)。五年后又當(dāng)上主管項目的副局長。當(dāng)然我沒忘記葛半仙，要不是他當(dāng)年指點“迷津”，使我迷途知返，我如今那有這般錦繡前程。因此，逢年過節(jié)我總郵點禮品作為報答，字里行間免不了提及當(dāng)年算卦的事。

有段時間，爹到我家小住，那時我卻很忙，每天應(yīng)接不暇，打電話的，請吃飯的，都追到家里來了，弄得父親也不著消停。父親在我這里住了幾天，他說有點心煩，不愿再呆下去，一拍屁股就回老家了。

父親走后的第三天，葛半仙來了，這是我做夢都沒想到的事。半仙看上去蒼老了許多，臉上爬滿了蜘蛛網(wǎng)，頭發(fā)也全白了，像戴頂白帽子。他來時，我正和一個客商談項目，客商的大提包就放在腳下。我見葛半仙到，自然對他十分熱情，是恩人嘛，忙讓妻子沏茶遞煙張羅飯，又問：“你老咋來了？”

葛半仙一驚一乍地說：“不瞞你說，昨晚我夢到一只白虎進(jìn)了你家宅子，還叼著一個厚厚的紙口袋，看你接下這個口袋，那口袋就變成了虎口，要把你一口吞下去。那張血盆大口好大好大呀！”半仙說到這里，對那個客商說：“雖然我不認(rèn)識你，但我嗅出你身上的財氣很重，你定然是老板，或是大款?！闭f到這里，他定定地看著那個客商，又苦笑一聲說：“恕我冒昧，我算定這次你一定是帶著重金來求我侄兒辦事。先生你千萬莫害他，他現(xiàn)在是白虎纏身，只要手一伸，就會葬身虎口，這輩子就完了?！?/p>

客商聽了那話，訥訥地走了。

從那以后，我始終記住半仙的告誡，不敢生一絲貪心，堅持潔身自好走明道。一年以后，父親來電話，說葛半仙已經(jīng)病危，讓我務(wù)必回去看他一眼。

我趕忙處理完手頭的工作，當(dāng)天傍晚就來到半仙的床頭。這時他已到了彌留之際，但頭腦很清醒，仍能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話。他見我來了，顯得很激動，幾次想欠起身，抱我親一下。但都沒有欠起身，我趕忙緊緊拉住半仙的手，眼淚禁不住簌簌地流下，說：“如果沒有你老在關(guān)鍵時候為我點撥，說不定我會走到邪路上去，我這輩子都忘不下你！”

半仙微微一笑，又搖了搖頭說：“你不用謝我，你得好好感謝你爹。”半仙告訴我說，“我的卦哪里會有那么靈驗，都是你爹事先把你的情況給我講清，我再鸚鵡學(xué)舌般的給你敘說一遍。去年我到你家，是你爹陪著我去的，要不我一個瞎子咋會摸到你家門口，那天你爹就在樓下蹲著等我。你父親讓我登門給你算卦，就是怕你走上邪路呀。”

聽了這話，我的眼淚嘩嘩地流下來，我領(lǐng)悟了什么叫“父愛”。

蘊(yùn)含的愛

前幾年，我擺過一個水果攤，就在花園小區(qū)對過，正對著四樓的一家窗戶。那家住著一個二十歲剛搭頭的小伙，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家還有大媽，時常坐著輪椅到陽臺上觀街景。因為我們抬頭不見低頭見，也算是陌生的熟人。小伙經(jīng)常到我水果攤前，但他只是到這里轉(zhuǎn)轉(zhuǎn)看看，轉(zhuǎn)一圈就走，從不買水果，我這就納悶，這孩子也真怪，不買水果到攤前轉(zhuǎn)什么。

初春的一天，派出所的葛警官找到我，問我認(rèn)不認(rèn)識四樓那家母子，順手指了指那扇窗戶。我說：“很熟悉，但不知道叫啥名。因為我從沒有問過。”葛警官告訴我說，這小子叫馬剛，別看他年紀(jì)不大，卻是慣偷。由于他學(xué)過幾年魔術(shù)，手出奇的靈巧，幾乎在貨主的眼皮底下把該拿的拿了，該偷的偷了，明知道他是來偷東西，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卻不管用，馬剛是照拿不誤，就像探囊取物，信手拈來，惹得店主意見很大，幾次要求警方捉拿歸案。但警方苦于“捉臟沒見臟”，拿他也沒辦法。講了這一切以后，葛警官說：“我今天找你的意思，就是求你暗地里留心觀察，只要他那只手一伸出，你立即摁住就報警。”我說：“你的意思是讓我當(dāng)警方的引線，做底鉤，為什么擒拿馬剛?！备鹁僬f：“擒拿扒手是每個公民義不容辭的責(zé)任?！边^了片刻又說，“不過，這事你得裝得像沒事一樣，不能讓他覺察出破綻來?！蔽尹c了點頭，算是應(yīng)諾。

我也沒想到，馬剛機(jī)敏過人，長著一只狗鼻子，葛警官一到我攤前，他就嗅出了味兒，那一陣子他再很少下樓，更不說靠近我的水果攤。我牢記葛警官的告戒，極力把戲演得逼真，努力做到不露出絲毫破綻。每天早晨我早早把水果攤擺好，直到晚間街燈熄了才收攤。那一陣子我水果賣得很火，前來買水果的顧客穿流不息。但我時刻不忘往樓上瞅一眼，也時常看到馬剛把腦袋探出窗口，往樓下張望幾眼。我明白這小子的動機(jī)，是在“偵察”自己的虛實。所以我更加不敢馬虎，總是一邊吆喝著賣水果，一邊緊盯著樓上。

很快半個月過去了，馬剛依舊紋絲沒動，我就悄悄找到葛警官說，“可能我底線的身份暴露了，你再換個人吧！”可葛警官不同意，讓我繼續(xù)盯梢。endprint

直到一個月頭上，馬剛才從樓上下來，問我進(jìn)沒進(jìn)山菊。我說：“山菊不好保管，價格又高，小攤小販一般都不經(jīng)銷?！彼D(zhuǎn)身欲走，我問他：“是不是你家老太太要吃？“馬剛沖我苦笑了一聲：“我媽這兩天什么也吃不下去，就想吃山菊?！蔽覇査骸澳銒屨Φ牧?？”馬剛不想說，見我真誠的樣子，才說：“她患的是肝癌，已到晚期了，看來沒有幾天活頭。我原本在馬戲團(tuán)，為了照顧我媽，也只好辭了工作?，F(xiàn)在靠媽那點退休金生活?！闭f這話時，馬剛顯出很愧疚的樣子。

那一刻，我的心猛地震顫了一下，一種從沒有過的酸楚掠過心頭。馬剛到水果攤上偷竊水果，大概是給頻臨死亡的母親吃，雖然他偷別人的東西不道德，但他有顆孝心啊，也是人性未泯，自己得救他，不能輕易把他送進(jìn)去。

收攤以后，我去了一家大型超市，花了一百元錢買了一兜山菊。我知道像馬剛這樣的人，自尊心極強(qiáng)，赤裸裸地給他送山菊，指定不會收。所以我把那兜山菊連夜送到他家門口，掛在了門的扶把上。

第二天早晨，我的水果攤剛開張，馬剛就給我送錢來，他說：“我家門口那兜山菊，一定是大哥你送的，謝謝你了，我得給你錢?！闭f著就掏錢。我裝愣賣傻，矢口否認(rèn)，還說：“也就是一兜水果，管他誰送去的，既然送去了就讓大媽吃吧。”馬剛再沒有說什么，我看到他眼中閃出感激的淚花。

打那以后，只要我進(jìn)些差樣的水果，像火龍果、芒果、美國提子葡萄，都會暗地里送一兜去。我頭一天晚上送去，馬剛指定明早就到我水果攤前，把一朵塑料紅花掛在我攤后的老榆樹上，我數(shù)了數(shù)，那花竟有十幾朵。

不知不覺兩個月過去了，我的水果攤依舊很火，我皮膚曬得黝黑，手臂裸露的地方還曬得爆了皮。我和馬剛依然僵持著，馬剛時常往樓下窺視，我也偶然抬頭掃一眼樓上。

直到初秋，葛警官通知我，不用再監(jiān)視馬剛了。我忙問：“這是為何？”葛警官說：“就在昨天晚上，馬剛到派出所投案自首，把一切問題全交待了。”聽到這一消息，我大惑不解。

派出所根據(jù)馬剛涉案事實，既數(shù)額不大，又是為了孝敬母親，決定不追究刑事責(zé)任，責(zé)成他賠償失主損失，并作了罰教處理。因為馬剛一時拿不出這些錢，派出所讓他找保人，這才找到我。我感到這是馬剛對我的信任，為他繳了罰款?；貋淼穆飞衔覇栺R剛：“你是不是感到走投無路了才去投案自首？”

馬剛說：“那倒不是，我有變魔術(shù)的技法，民警想抓住我，也不那么容易。我之所以回心轉(zhuǎn)意，是你的愛心教育了我，感化了我。這些天，我一直在專心致志看你賣水果，見你生意越做越火，便替你盤了帳，你至少每月能掙到3000元，你雖然很辛苦，但這錢是干凈的，永遠(yuǎn)不會咬手。我偷人家東西，雖然是給媽吃，但是很臟，老人吃了也不會舒心。從今以后我要學(xué)你，做個真正有愛心的人，不管公方如何處置，只要不羈押我，也找個地方賣水果，陪伴媽過舒心日子?！眅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