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樊小華
與樹的對話
◆撰文/樊小華
人類除了自身的朋友外,還有眾多另類的朋友,比如無言的書籍、可愛的小動物和充滿活力的花草樹木等。
我生長在青山綠水的小山村,對花草樹木似乎有一種本能的親近和眷戀,對樹更是情有獨鐘。我把它們當作好朋友,對它們敞開心扉、無話不談。也因此,我從樹朋友那兒得到了很多的教育和啟迪,受益匪淺。
在我居住的學(xué)校大操場中央,“住”著一位兩人合抱粗的樟樹朋友。在離地面約90厘米處,結(jié)實的樹身一分為四。4根粗壯、遒勁的“大柱子”,高高地擎起一把把綠色大傘,極其壯觀、別致。
高大挺拔的大樹傘,常年無怨無悔地撐著,樂為師生遮陽擋雨,令人肅然起敬。每次我去操場運動,都要細細地端詳它的容姿、容貌,或是輕輕地撫摸它那健碩的身軀,或是向它問個好、拉拉家常。
夜晚的臺燈下,我讀著加西亞·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心緒沉浸在那個連魚都能在空氣中游動的潮濕、蒼涼的世界里。抬眼時,望見窗外朦朦朧朧的月色,我竟然牽掛起那位形單影只的香樟朋友:離群索居的它,像一位飽受孤單和寂寞的老人,星稀月朗之時,是否會備感煎熬?想著想著,我便不由自主地來到了它身邊。
面對眼前這位孤獨百年的朋友,我問它是否太孤單?或曾為之哭泣?友人很淡然地答道:真正的清福存在于孤獨之中,只有在屬于自己的時空里,才能清醒地認識和反省自身??鞓窙]有固定的模式,自己完全可以給自個兒找到快樂……在“交流”中,我感覺到大樹朋友很像一位睿智、健談的長者,教我讀懂這智慧的孤單,只有具備驚人的承受力才能在忍受中獲得智慧。樟樹朋友耐得住寂寞的意志,令我折服!爾后,每當我心煩氣躁時,就會不自覺地向這位好朋友傾述,力求從它那兒得到力量。
10多年前,我把家搬到帶有小花園的一樓,前任房主留給我一棵碗口粗的桂花樹。我和桂樹低頭不見抬頭見,自然而然地成了知心朋友。桂花樹樂善好施,要求甚少,付出甚多。它吸進二氧化碳、放出氧氣,凈化空氣、美化庭院。每年9月,還無私地和盤托出花姿、花容和馨香。樹朋友賜予我全身心的享受,我也毫不吝嗇地回饋它贊美和感謝。
閑暇時分,我常懷著感激之情靠近它,并和它傾心交談。攀談中,桂花樹的枝條謙遜地說:“樹頭只有一個,沒必要去爭、去擠。盡管我終年彎著腰,卻始終抬著頭,頂一片和樹頭一樣藍的天,遮一片和樹頭一樣蔭的地。即便當一片小葉子,或是樹底下一株不起眼的小草,只要具備報春的本領(lǐng),同樣令人敬佩……”這位品格高雅的友人在教導(dǎo)我:平凡的崗位,照樣可以大有作為。
好朋友不怕多,多一個朋友多一分春光。2012年,我請了一位枇杷樹朋友加盟到我的小院子。沒想到它“水土不服”,原本碧綠的葉子漸漸地變黃、枯落,剩下毫無生機的褐色樹干和枝條。
看到小生命的凋零,我無比愧疚、自責(zé)。但潛意識里卻不承認這一現(xiàn)實,仍不停地澆水、松土。還時不時地向它“懺悔”,請其原諒因我的過失而對它造成的傷害。
日復(fù)一日,我真誠相待,朋友卻毫不領(lǐng)情。無奈中我只好安慰自己:親,算了吧。來年春暖花開時,咱另請飄逸、柔美的鳳尾竹來。皓月當空時,挽著長長的“鳳尾”低吟淺唱《月光下的鳳尾竹》,也不失詩情畫意。
斗轉(zhuǎn)星移,不經(jīng)意間,報春花送來了春的信息。正當我欲舉鋤開挖時,沉默已久的朋友魔術(shù)般地變幻出一個特大的驚喜——枯木逢春,光禿禿的樹干上竟然長出兩小片呈“V”字形的嫩葉。
枇杷樹朋友十分幽默,它用無聲的語言向眾人詮釋著生命力的頑強和堅韌。從它由生到“死”又死而復(fù)活的歷程中,我不禁想到沉睡中的“植物人”在親情、愛情的千呼萬喚中蘇醒的奇跡。從而,我進一步讀懂了“執(zhí)著”和“不拋棄、不放棄”的真正含義。
我傾情于樹朋友,愛樹、惜樹,賞樹、贊樹,它們讓我對世間常懷一顆赤誠的感恩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