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 敏
秦嬴傳奇 民族秘史
——讀王建興小說《秦亭馬鳴》
◎蘇 敏
兩年多前,王若冰老師偶爾說起,秦人祖先在秦隴一帶的崛起史,是一座歷史和文學(xué)留給天水文化人的富礦,需要我們彎腰挖掘。說者有意,后來他和欣軒果然合作起一部歷史小說來,這是后話,恕不贅述。當(dāng)時聽者也有特別動心者,如清水的王建興,他徘徊于非子牧馬的秦亭周圍,縱橫千里,上下求索,苦熬近1000個日日夜夜,也寫出了一部30多萬字的長篇小說《秦亭馬鳴》,使積淀在隴右一帶的秦早期文化更加鮮活生動起來。
一個整天陷入冗務(wù)中的業(yè)余寫手,在無充足的正史、方志、實證幫忙的情況下,借《史記》《戰(zhàn)國策》《詩經(jīng)》等中的殘片碎語,憑詩人的激情和小說者的虛構(gòu)能力,來還原公元前1046年殷商末年至公元前221年嬴政一統(tǒng)期間,漫漫800多年的歷史云煙,可謂難事矣!一顆小腦袋略顯沉重了些!在其“孵窩”“暖蛋”期間,我多次節(jié)假日回鄉(xiāng)探親,借路政府大樓前面行走,總能眺見4樓有間辦公室白天開著一扇窗,晚上亮著一盞燈。去歲春節(jié),碰見建興夫人,訴說跟了一個不回家的官人,求助友人挽救。為此我去他辦公室問罪一番,見建興一杯清茶兩片油香度日,趕在殺青《秦亭馬鳴》第一稿,驚呼為拼命三郎也。后來的一年半時間,他幾易其稿。三稿之后,擲筆成書。底實出狂語,這個老實人也一改吞吞吐吐的低調(diào),好像寫了一部秦嬴傳奇,或民族秘史似的。
歷史的峽谷,需要文學(xué)的索橋。少昊的一脈,海邊的貴族,追隨殷商殉葬,然后失地失名,接著受罰西遷,到后來落腳西陲,和各戎族與狼共舞,終于牧馬受封,越過關(guān)山隴坂,躋身五霸七雄,最終通過不懈奮爭,建立了一個煌煌大秦帝國。對于中國封建王朝的肇始者,這個還沒有發(fā)明出馬鐙的時代但能在木輪車上揮灑使用長矛強(qiáng)弩的種姓,這段文字史還無力追摩的家族秘史,《詩經(jīng)》中的秦風(fēng)雅頌也無法完全傳留的長嘯低吟,血火情仇磨礪出的那股虎狼精神,注定了會給走近它的人提供一個繽紛的時空幻景,但這個甘愿接受歷史燭光烘烤的人,注定是一個躬身的信徒,癡情的守望者。
為了寫好這部特大的書,建興除了大量翻閱、消化史料,還沿著秦人的足跡,多次涉足秦亭、關(guān)山、東秦水、渭水、西漢水流域,以致深入到秦人祖園的犬丘,探山望水,尋根問祖,力求筆下的文字接上充足的地氣而豐盈飽滿,同時,作為一個當(dāng)代文學(xué)的創(chuàng)作者,他廣泛地從世界文學(xué)中涉獵營養(yǎng),努力使其作品更加具有現(xiàn)代小說的品質(zhì)。不難看出,《秦亭馬鳴》以始皇溯源,夢見撕天扯地的馬鳴聲來結(jié)尾,有一絲海明威名著《老人與?!分心菆皂g的捕魚老人夢見海邊嬉戲的小獅子戛然收筆的味道。嬴秦在西戎部落夾縫中保命、立足、復(fù)仇、血盟、姻聯(lián)、嫁妹、酒歌、迎娶、歡宴、祭旗等情節(jié),有他閱讀肖洛霍夫刻畫草原民族粗獷、豪爽的啟迪筆意,《秦亭馬鳴》中引用的《秦風(fēng)·無衣》“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和《靜靜的頓河》開篇的哈薩克民謠那“我們光榮的土地不是用犁來翻耕,我們的土地用馬蹄來翻耕”一樣,都那么堅定有力,回腸蕩氣,給各自的小說增加了一種磅礴粗獷的氣勢。
奇樹不直,大器有斑。史詩寫作是部分人可為的事,詩小說也是可探索的文學(xué)冒險,但河水流淌,時而潺潺,時而滂沱,總不浩蕩;一樹繁花,碩果累累,不經(jīng)過疏花疏果,也是野樹亂長,無輕無重;提袴說裙,無鐙騎馬,難免露出馬腳;專情于為某一地域立碑作傳,局限了秦亭馬鳴的“騰空而起、震耳欲聾、撕天扯地”,也就弱化了大歷史的復(fù)眼關(guān)照……但這些,絲毫不會降低我對一個熱愛腳下土地的人的無比敬意,也改變不了我對長篇?dú)v史小說《秦亭馬鳴》在史學(xué)、文學(xué)和寫作者人生價值方面的綜合肯定。文字無聲,需要捧它而讀的人,無聲地用一段日子和它默默對視。
(責(zé)任編輯 張海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