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鐵元
東溝,我是心向而往之的。
去年暑假,我曾經(jīng)和幾個同學相約去爬過東溝的小黑山,住在一家叫月亮山莊的農(nóng)家院。清晨,沐浴在晨光里,我恍惚置身于奶奶家老屋的庭院,望著裊裊升起的炊煙,甚至仿佛聽到了親人的呼喚,那種親切感踏踏實實地覆蓋了我,說不出的溫暖。
每天行走在城市熙熙攘攘的街道,拘囿于校園狹窄的空間,仰望蒼茫的天色,便十分想念東溝的山山水水,想念親切的農(nóng)家小院。正好趕上十一假期,便央求老爸老媽,去東溝走走吧。
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然點頭同意了。
為了避開客流高峰,我們半上午才出發(fā),到達東溝的時候,已近中午,來到熟悉的月亮山莊,訂好房間,吃過簡單卻美味的農(nóng)家飯。老爸說,到九蓮寺上上香。
九蓮寺,原來叫大寺廟,因為建在小黑山北麓的九蓮山山下,所以新修建的寺廟更名為九蓮寺。離我們住的山莊不遠,步行十來分鐘的路程。
上次來東溝,薄暮時分,曾經(jīng)和同學來過這里,但只在寺外寬廣的院地待了一會,趁著暮色拍了幾張遠處小黑山概貌的照片。對寺廟的印象是模糊的,只記得是一座三進的建筑。當時院中樹下坐著一僧人模樣的人,罩在漸漸浮上來的夜色里,兀自肅穆、孤寂。今天再來,樹還在的,只是僧人已不見了蹤影。也許因為是十一假期,寺里也多了不少香客。老爸說,我們?nèi)ド仙舷?、許個愿吧,據(jù)說這座寺廟很靈的,聽說當初砸廟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我們便默默地請香,上香。置身于安靜肅穆、香火裊裊的寺院,我想,我們都是虔誠的。不是因為老爸所說的所謂的靈驗,更多的來自對一切已知的和未知的敬畏。那些毫無敬畏之心的人自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吧。
從九蓮寺出來,四周群山環(huán)抱,蒼茫而安寧。此情此景,與九蓮寺鐘樓廊柱上的楹聯(lián) “相與明月清風中,只在高山流水間”的意境不謀而合。
清晨的東溝籠在秋天特有的薄霧中,曦光透過已經(jīng)泛黃的瓜葉斜斜地照進小院,落在靜寂的桌椅上,好像在窺探著什么。其實,這院子的哪一樣事物不是令人歡喜而富有詩意的呢?碧綠的菜畦,嬌艷的月季,鮮紅的山楂……
院外有一小小的水塘,水塘邊有幾株垂柳,一小片蘆葦,此刻,正靜靜地沐浴在晨曦里,它們以天上的云彩為背景,又一齊倒映在水塘里,在如夢似幻的光影里,說不出的純凈而美好。水臺上,一只鴨子正在梳理羽毛,可愛而專注的樣子引得我逗留好久。
月亮山莊依山而建(東溝的建筑大多如此),后院就是一片小山。山上有蘋果、李子、杏等各種果樹。夏季來時,正是李子和杏成熟的季節(jié),只輕輕一搖樹干,那熟透的李子和杏便嘰里咕嚕落下枝頭,吃到嘴里那個飽滿的甜呀!現(xiàn)在,只有蘋果還掛在枝頭。
沿著石階往上走,這小小的一片山坡竟充滿了生活氣息。聽到了犬吠,一只家養(yǎng)犬拴在半山腰,想必是看家護院的,還有兩只大公雞正在果樹下覓食,很奇怪東溝的清晨沒有聽到雞叫呢,那邊的籠子里還養(yǎng)著兔子。就在籠子的旁邊,我發(fā)現(xiàn)了一米見方的一個小水池,這個小水池應該是用來蓄水來喂各種家禽的,可喜可奇的是四季青的主人在這個小水池的設計上用了心思。池子是用幾塊造型各異的石頭砌成的,池的一邊生著一小叢蘆葦,另一邊種著幾種草花,這些花在秋光里正開得熱鬧。靜靜地坐在小池邊,欣賞著潔白的蘆花和繽紛的鮮花投在水池里的影子,想象自己也是一株蘆葦或者一朵野花,就這樣被暖暖的秋陽擁著,寂靜地開,適時地回眸,是多么開心而閑適的事。
可我終究不是,戀戀不舍地離開了。來到前院,老爸老媽已坐在瓜棚下,斑駁的光影照在他們的臉上,愜意而安詳。
早餐過后,我們?nèi)ヅ佬『谏?。上次來時,因為是夏季,天氣炎熱,又由于一路上參天的樹木、攀援的藤蘿、油綠的蔓草吸引著我,登山的腳步被羈絆住了。只爬了一半,就放棄了,回頭想想,頗有悔意。
小黑山距離我們住的飯莊并不遠, 但因為是十一黃金周,來東溝的游客很多,不寬的街被各式私家車塞滿。我們走走停停,一路上美景目不暇接,碧水藍天,遠山灌木,小橋鮮花,庭院人家。也許是沿途的美景浪費了我們太多的時間,來到小黑山山腳下時,老媽有些疲憊,不想爬山了,老爸投來征詢的目光。
我不能再留下遺憾!于是,愛女心切的老爸老媽只好坐在山腳下,等著他們執(zhí)拗的女兒。好在,小黑山周圍景色優(yōu)美,游人如織,便不怕他們寂寞。
爬山的人很多,但我專注于自己的目的,整個爬山的過程便成了我一個人的旅途。越過一處處專供游人小憩的石凳石桌,攀過陡峭的木質(zhì)棧道,一路上,我不敢有片刻疏忽和停歇,大概一個小時,我終于汗流浹背地爬上了山頂。站在山頂,俯視群山,層林盡染,好一派壯闊的秋景,很有“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氣概,這是不經(jīng)過一番辛苦而到達山頂所感受不到的。俯瞰東溝,遠處鱗次櫛比的一座座高樓,近處錯落有致的亭臺樓閣,發(fā)展中的東溝籠罩在一片燦爛的秋陽里,忽然想到了毛澤東的一句詩:“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水擊三千里?!毙闹谐錆M了無限的斗志,這種感覺是書齋中的我從未體會過的。
返回的途中路過東溝民俗風情一條街,這是我上次來不曾知道的。這條街應該是順應旅游發(fā)展而修建的,仿古的建筑,卻洋溢著現(xiàn)代的氣息。街上有當?shù)赝撂禺a(chǎn)做的美食,已近中午,攤前吃貨真是不少 。我發(fā)現(xiàn)了炒燜子,燜子是大連的特色美食,要外面煎得焦一點的,澆上香濃的麻醬和蒜蓉,才好吃。賣燜子的阿姨說,放點陳醋好吃,試著放了一點,果然味道有所不同,但我還是固執(zhí)地認同一直以來的吃法。其實所謂美食,不過是貪戀記憶里的味道吧。難怪蔡瀾在回答你最愛的菜是哪一道時,他說還是我媽媽做的菜。他說,“最簡單的小面也有鄉(xiāng)愁的味道”。東溝的燜子味道的確很正宗,關(guān)鍵源于燜子的原料地瓜粉和配料芝麻醬貨真價實。
離開小食鋪,閑步街道,恍如進入另一段時光。街的一邊有各種作坊,既供游人參觀,也實際操作。信步走進一家粉坊,院子里有自然晾干的薄薄的晶晶亮的土豆粉皮,我平生第一次見識了粉皮的生產(chǎn)過程。正當我們饒有興味地參觀時,下班的時間到了。在工人阿姨大聲的吆喝聲中,我們只好離開了粉坊,自然,其他如油坊等也下班了。越過彎彎的小橋,踏著木質(zhì)廊道,沿著水渠,欣賞著斑駁的光影,心滿意足地回到山莊。
在東溝,我找著了寧靜,也找到了激情。東溝的十月,是最好的季節(jié)。
(作者系大連市第12中學高三四班學生)
責任編輯 張明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