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呈明
鄉(xiāng)野情事
◎張呈明
農(nóng)歷七月的夜晚,依然沒有讓人回憶起春天的溫柔。天都黑了好一會了,卻還是那么的悶熱,云壓得低低的,看來是要下雨了。
也活該要發(fā)生點事。
大牛拿著瓦刀,深一腳淺一腳地朝弟弟家走去。大牛在7歲的那年,因為爬樹摔斷了腿,后來也沒治徹底,于是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以致于快奔五十了,連個女人也沒有。
去年春上,弟弟二牛結(jié)婚了,媳婦兒是鄰村的姑娘,人長得像畫上的一樣,那臉蛋兒,那眉眼兒,火辣辣的勾人魂。二牛結(jié)婚的當(dāng)天晚上,大牛就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第二天,二牛去他房間叫他一塊吃個團(tuán)圓飯,卻發(fā)現(xiàn)鋪蓋和人都不見了。圍著村子找了半天,快到了吃晌午飯的時候,才在村頭的護(hù)林房里找到了他。叫他回去,死活不答應(yīng),沒法子,只好依了他。
今年春節(jié)剛過,二牛就跟著一幫子人去了山西的煤礦下井,臨走的那天晚上,二牛提了一瓶二鍋頭鉆進(jìn)了大牛住的護(hù)林房。兄弟倆一直聊到一瓶酒見了底,然后二牛才晃晃悠悠地回了家,第二天天沒亮就坐火車去了山西。
從此,家里的一切農(nóng)活都是在大牛的辛勤操持下完成的。但是,卻從不在弟弟家里多呆一會。二牛不在家,兄弟媳婦大伯哥,確實應(yīng)該避避嫌。
今天晚上悶熱得很,大牛也無來由的躁熱起來。渾身像著了火的大牛突然想起來弟弟家屋頂?shù)募雇郀€了兩塊,便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推開了虛掩的大門,一股久違的親切氣息撲面而來。院子里沒有亮燈,同樣屋子里也沒亮燈,一切如這天一樣,黑漆漆的。盡管很黑,這對于大牛來說,比白天看得還清楚。在這個小院里生活了四十多年,這里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對他來說都是再熟悉不過了。
這老二家的也真是粗心,一個女人家晚上也不把大門插好,這多危險啊!大牛心想,一會一定要好好交代一下弟媳,以后千萬不要這樣大意。
就在大牛剛剛走到屋門口的時候,忽然一下子站住了腳步。此刻,從弟弟的臥室里傳來了弟媳低低的呻吟聲和在床上滾動的聲音。
不好,八成是老二家的得了急病了。
大牛沒再多想,咔地一下踹開了上了內(nèi)鎖的門,一頭闖了進(jìn)去。
但是,映入眼簾的卻是驚慌失措、赤身裸體的弟媳,還有同樣狼狽的村長。
大牛暴怒了,順手操起門后的木棍,對著村長就掄了下去。弟媳撲上前死死抱住了大牛的胳膊,村長此刻也顧不得疼痛,胡亂套上衣服奪路而逃。
“哥,都是俺不好,求求你千萬別跟二牛說,不然他會打死我的!”
大牛喘著粗氣,拿起一件衣服扔在弟媳身上,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家,大牛依然怒氣未消。唉,家門不幸??!
那一刻,他真的想跟二牛打電話,讓他快點回來??墒?,后來又想了想,還是算了吧。就老二那個性子,知道了回來還不把他媳婦揍死?好歹有個家,再說,年輕人誰也避免不了犯個錯,以后改了就好。
大牛一天都沒有出門,他把自己憋在小屋里,整整喝了一瓶62度的老白干。然后,和衣歪在床上睡了過去。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被一泡尿憋醒了。睜開朦朧的雙眼,卻發(fā)現(xiàn)弟媳站在床前。他怒意未消地說:“你來干什么?以后別讓我再見到你!”
弟媳楚楚可憐地哭道:“哥,千錯萬錯都是俺的錯,俺也沒臉再見你兄弟了,今天來就是告訴你,俺沒法活了!”說完就沖了出去。
大牛愣了一會兒,忽然意識到弟媳也許會因此輕生。于是,也緊跟著往弟弟家跑去。
門,緊閉著。他用盡力氣將門撞開,沖進(jìn)了屋里。房梁上,一根繩子上正懸掛著弟媳。他急忙上前把她放了下來,慌亂中也顧不得避嫌了。嘴對著嘴做起了人工呼吸。也是她命不該絕,經(jīng)過大牛一番的努力,終于一縷芳魂重又回到人間。
她睜開眼睛哀怨地看了看大伯哥,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他把她半攙半抱地放在了床上,正要去外間給她倒杯水,二牛這時一下子闖了進(jìn)來,正好把眼前的這一幕盡收眼底。
也正是那根木棍,大牛曾用它狠狠地打在村長腰上的木棍,這一次二牛掄圓了惡狠狠地又打在了大牛的那根好腿上。
“畜生!村長跟我打電話說你睡俺媳婦我還不信,原來你真是禽獸不如?。 ?/p>
一霎時大牛大腦一片空白,任憑二牛的木棍雨點般打在自己的身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反正大牛在小屋里不吃不喝躺了三天三夜。
第五天的清晨,有人去找村長簽字,才發(fā)現(xiàn)村長在家里被人用繩子勒死了,眼珠子耷拉到臉上,很恐怖。
又過了兩天,有人在村外的一間場院屋里發(fā)現(xiàn)了大牛,他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平靜地躺在那兒,臉上洗得干干凈凈的,已經(jīng)死去多時了。
(責(zé)任編輯 張海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