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志

庚午、辛未

庚午病居蘇州，冬歸杭州。次年迎鑾至蘇州，仍來白下，居隨園。挽趙學(xué)齋先生[1]

公諱大鯨，官副都御史。予之就聘嵇相國家，公所薦也[2]。

日斜庚子歲匆匆，星隕湖山半夜風(fēng)。直道一生形顧影，文章四海水朝東。芙蓉城闕云遮冷，兜率天花月照空[3]。最是九原難瞑目[4]，庭萱九十淚猶紅[5]。公太夫九十馀，掌教萬松山[6]。

手把山陽笛一枝，素車入奠酒盈卮[7]。還家已在聞哀后，知己終思未遇時(shí)。老屋半間無宿草，招魂滿壁有殘?jiān)?。滄桑?xì)與郎君說，涼雨黃昏鬢欲絲。枚送王卿華詩一聯(lián)云：“風(fēng)懷似我能憐我，客路逢君又別君?！惫耆苏b之。

[校記]

[1] 二詩見《小倉山房詩集》（下簡稱《詩集》）卷七，題異為《挽副憲趙學(xué)齋先生》。

[2] 小注《詩集》僅為：“名大鯨，杭州人?！?/p>

[3] 頸聯(lián)《詩集》為：“烏臺人去黃封在，紫府仙歸絳帳空?！?/p>

[4] “最是”，《詩集》為“爭奈”。

[5] “九十”，《詩集》為“百歲”。手稿初亦為“百歲”，后改為“九十”?！对娂范ǜ迦詾椤鞍贇q”。

[6] 小注《詩集》無。

[7] “入奠”，《詩集》為“人哭”。病中謝薛一瓢[1]

先生曳杖微跛足[2]，日剪青松調(diào)白鶴。開口便成天上書，下手不用人間藥?？诮兰t霞學(xué)輕舉，興來筆落如風(fēng)雨。枕秘高呼黃石公，劍光飛上白猿女。年年賣藥厭韓康，老得青山一畝莊。白版數(shù)行辭官府，赤腳騎鯨下大荒。故人忽罹二豎災(zāi)，水火欲殺商丘開。先生笑謂雙麻鞋，為他破例入城來。十指據(jù)床扶我起，投以木瓜而已矣。時(shí)請醫(yī)，雜投藥物。公命以木瓜代茶[3]。咽下輕甌夢似云，覺來兩眼清如水。先生大笑出門語：“君病既除吾亦去?！币淮髟乱会灨?，明日煙波不知處。

[校記]

[1] 此詩見《詩集》卷七。

[2] “先生”句，《詩集》為“先生七十顏沃若”。

[3] 小注《詩集》簡為：“命以木瓜代茶?！惫锰K臥病[1]

一床高臥闔閭城，五月黃梅聽雨聲。俗吏心閑應(yīng)有病[2]，姑蘇人住豈無情[3]？風(fēng)多樹影當(dāng)窗弄，夜短燈花到曉明?？戏棚L(fēng)懷肯行樂，中年已見雪千莖。

[校記]

[1] 此詩見《詩集》卷七。

[2] “俗吏”句，《詩集》為“楚客心孤應(yīng)有病”。

[3] “姑蘇”句，《詩集》為：“吳宮人住豈無情?！?/p>

（作者單位：蘇州大學(xué)文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