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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 白(組章)

        2014-11-23 22:37:53山東龐學(xué)杰
        散文詩(shī)世界 2014年4期
        關(guān)鍵詞:蘿卜石頭

        山東 龐學(xué)杰

        留 白(組章)

        山東 龐學(xué)杰

        兩張網(wǎng)

        世上有兩張網(wǎng):一張魚網(wǎng),一張蛛網(wǎng)。

        多少欲望在一張網(wǎng)上啊——赤裸裸,直截了當(dāng)!

        多少獵取都填不飽的兩張網(wǎng),今天掛在了同一面墻壁上!

        兩張網(wǎng)的主人——紅臉蛋憨三,和那只黑蜘蛛,同時(shí)失蹤在一場(chǎng)暴風(fēng)雨里。

        數(shù)天后,村莊的一座新墳旁,幾只黑蜘蛛,在墳頭和碑石之間,結(jié)了一張囤底般的大網(wǎng)。

        新墳的墳頭,被幾張魚網(wǎng)重重覆蓋!

        一群小蜘蛛,在魚網(wǎng)上,用四肢和想象,四處丈量……

        公路上

        淡彩的天空,焦墨的樹,枯筆點(diǎn)出的喜鵲窩。

        鵲去巢空……

        兩串鏈條的車流,向相反的方向,摩擦出噪音的傷痛。

        仿佛游絲牽連著的前世和來(lái)世,仿佛足不出戶的內(nèi)耗,仿佛越刮越干的墑情。

        仿佛兩根逆向反射的神經(jīng)。

        鵲去巢空!沒有瞳孔的眼睛。

        看不見白天的黑,也看不清黑夜的白。

        眼窩深處,卻——

        黑白分明……

        雪 海

        長(zhǎng)著記性的雪,歸心似箭的雪,候鳥一樣如期而至。

        ——是前年的水,從村東的小沽河流向黃海了;是去年的云,從三百歲的老槐樹上飄向北方了。

        雪海中的老母親,拿一瓢小米顫悠悠。

        房前的空地房后的菜地,這兒撒一片,那兒丟一把。

        墻上的那群小麻雀,沖著老母親直咂巴嘴兒。

        雪海如沸。多少表情積雪一樣慘白!

        那些小米,梅花點(diǎn)點(diǎn);那些爪痕,枝條交錯(cuò)!

        瓢底朝天。老母親輕叩瓢底。一下,兩下,三下……

        老母親相信:從瓢里落下來(lái)的那些塵埃,會(huì)在夜里,在雪中,種子一樣:生根,發(fā)芽,開花,結(jié)果……

        留 白

        留一塊白給藍(lán)天,留另一塊白給黑夜。

        留一塊白給天鵝做圍巾,留另一塊白給山羊做嫁妝。

        一幅山水畫留出的白,祖國(guó)的山河遼遠(yuǎn)空曠!

        計(jì)白當(dāng)黑,多少空白不需填充,卻屢遭涂鴉。多少空白需要增補(bǔ),卻早已變成了廢墟!

        沙漠越變?cè)酱?,越變?cè)桨祝∽尪嗌偈窌募垙堶鋈皇?/p>

        四季輪回的一片白:梨花如冰,蓮花如玉,蘆花如棉,梅花如霜……

        一年的白,匯聚成一場(chǎng)浩瀚的雪!

        枯 槐

        老槐樹,空巢的樹冠上,多少煙云浮光掠影!

        槐花的閃念,一晃就成了往事!一群麻雀的繁華,比閃電更短暫!

        槐樹下,磨道是歲月遺留的光暈。蒙頭拉磨的最后一頭驢,只剩下影子和靈魂躲在石盤下,午夜里:哆嗦,呻吟。

        石碾是誰(shuí)攥緊的拳頭?石盤是誰(shuí)盛淚的盤子?

        老槐樹,多少枯枝伸向天空,抓空,又抓空!

        多少影子被風(fēng)化,滲入泥土!

        今晚,積水的石盤,忘記了一朵朵槐花的微笑,只珍藏著一片片槐葉的淚滴……

        丟 失

        一座大山丟失了高昂的頭顱。靈魂出竅:山谷中化做一縷云煙。經(jīng)年不散!

        一條大河丟失了一族魚群。它們的影子,變成了博物館里珍貴的標(biāo)本。多少稚嫩的表情瞅向它們:這是傳說(shuō)中的美人魚,還是雕塑作品?

        一頭耕牛丟失了一根韁繩,瞬間變得頭重腳輕。轟然倒下的那一刻,牛耕時(shí)代宣告結(jié)束!沒有任何告別儀式。屠刀霍霍響:晃過(guò)老黃牛的眼睛。

        一處桃林丟失了一棵桃樹,土地的臉突然凹陷,一陣花香乘虛而入……

        野 馬

        草棚如蓋。

        野馬入棚,響鼻聲聲脆。

        從野生到圈養(yǎng),野性滲進(jìn)骨頭里,深藏不露。

        鐵匠鋪里,敲打聲如擊白骨!沒有幫的鞋,量蹄定做。

        一副副鐵馬掌,浴火而生。

        三聲長(zhǎng)嘶:黑色的箭,穿透云層,射下一地急雨!

        草棚里,陡然加快的心跳,如鼓聲疊起。

        一聲驚雷炸響,旋風(fēng)陡起!棚頂騰空而去。

        透過(guò)草棚,我看見——天地焊接處,大群野馬裸足狂奔!一瀉千里……

        一塊石頭

        一塊石頭,大山是它的源頭,河流是它走過(guò)的路;一片海灘,是它的樂園和歸宿。

        一塊石頭,見證著:海的深,天的高,浪花的純潔和短暫。

        一塊石頭,借海螺唱出心聲,用無(wú)數(shù)的鹽滴塑造自己。

        ……有一天,它被請(qǐng)進(jìn)花園,置身于一片絢爛里。

        花海中的一塊石頭,沉默寡言的一塊石頭。被花香忽略,被花色淹沒的一塊石頭。

        一塊石頭,唯一的一塊,突然間,陷進(jìn)——

        孤獨(dú)……

        山村獵戶

        半截石墻,攏著個(gè)小院。

        院子里,他背靠三間草房?jī)芍ЙC槍一張羊皮曬太陽(yáng)。

        遠(yuǎn)處的山岡上,羊群是夏日的霜雪,遮住了一片綠幾塊血跡幾處創(chuàng)傷……

        更遠(yuǎn)處,狼的墳,隆起在羊的頭上!

        蘿卜道長(zhǎng)

        云山觀。蘿卜道長(zhǎng)。背一筐蘿卜下山。

        青的黃的紫的橙的紅的白的綠的……小的如手指,大的如蒜臼。

        筐里的蘿卜,一路走一路開花。

        花開花謝,種子落了大半筐。

        不用化齋,蘿卜充饑又解渴。隨處施舍,種子種進(jìn)了千萬(wàn)家……

        云山觀里

        抬起頭,看一片云,如水。

        云的下面,有一只鳥,如魚。

        鳥兒飛去的方向,有一丈人,靜坐如松。低下頭,看一片初開的小白花,微笑,如佛。

        凌晨?jī)牲c(diǎn)

        一座城市的高架橋,用燈竿支撐著熬紅的眼睛。超載的大貨車,一輛跟著一輛,呼嘯著,從它身上轟隆隆軋過(guò)。

        一伙盜賊,影子一樣晃過(guò)工廠的院墻。一群老鼠,用磨了十二遍的牙齒,測(cè)試幾根鐵欄桿的硬度!

        三只流浪貓,跳上誰(shuí)家的陽(yáng)臺(tái),享受著隔世的溫暖。

        穿過(guò)城市的一群候鳥,躲避開所有的光亮。

        排污管道開始腹?jié)q,隱隱作痛,且消化不良!

        一群民工下班了,身影趔趔趄趄,像饑餓的胃腸耷拉在路上。

        一場(chǎng)大雪如期而至!消除了多少蛛絲馬跡,掩蓋了所有的真相……

        橫截面

        春色褪盡!一枚青杏的橫截面上,多少苦澀鈣化成珍珠。

        高樓林立如錐。刺破夜空。一座城市的橫截面上,多少污水在午夜橫流。

        秋霜如鹽!耄耋者的額頭閃著磷光。一根白發(fā)的橫截面上,無(wú)數(shù)的鹽花開放。

        銀河泛濫了,流星如雪。一顆恒星的橫截面上,赤子的熱血染紅太空!

        一株老樹的橫截面,多少記憶環(huán)環(huán)相扣。

        一個(gè)時(shí)代的橫截面,多少故事沒有結(jié)局!

        21世紀(jì)的橫截面上,人類的遺產(chǎn)琳瑯滿目——

        艾滋病,轉(zhuǎn)基因,核泄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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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的石頭
        文苑(2020年7期)2020-08-12 09:35:54
        別小瞧了石頭
        石頭里的魚
        蘿卜蹲
        買蘿卜
        買蘿卜
        移不走的石頭
        我可以向它扔石頭嗎
        蘿卜回來(lái)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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