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登科
縉云山北面
蔣登科
2014年4月19-20日,應(yīng)璧山縣作協(xié)的邀請,傅天琳、李鋼、王逸虹、劉運勇、萬龍生、黃興邦、范明、李顯福、雨馨、金鈴子等三十余位重慶詩人、作家到璧山參加筆會,先后參觀了觀音塘濕地公園、新城建設(shè)、璧北十萬畝蔬菜基地等,沿途經(jīng)過大路、七塘、八塘、臨江等地回到北碚。北碚、璧山之間的交通大多數(shù)時候是通過縉云山南面的大道,這次是從山北面的小路經(jīng)過,雖然很多地方都曾經(jīng)去過,而且不只一次,但經(jīng)過不同的地方、和不同的人一起參觀,又有不同的感受,記下來,以示紀(jì)念。
塘,是兩山之間的那片平地,人稠,地闊,故事多。
塘,隱藏在山背后,山那面的人不知道來來往往的塘中故事。
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經(jīng)過這個叫八塘的地方,但我沒有停下匆匆的步履。
我不熟悉這里的人,也不在意這里的事。
這一次,一群詩人同行,小路上充滿了笑聲,小鎮(zhèn)上長出了故事,透明的天空突然飄出了詩意。
一個長滿胡子的詩人,曾在這里留下自己無數(shù)的足跡。說起小鎮(zhèn),他如數(shù)家珍。說起小鎮(zhèn),他飽含深情。說起小鎮(zhèn),他話語滔滔。似乎,他從這里的每一縷炊煙都尋到了不一樣的溫情,從這里的每一塊石頭都掏出了記憶的秘密。
他走進小鎮(zhèn)的歷史,也踏足人生的江湖。他在街邊喝酒,在小河濯足。他踩著小巷的青石板,踏上三元橋,站上閔家坡,他的每一個腳印,都走出了一串串飄動的音符。他用自己的詩篇講述小城的傳奇,魁梧的身軀里滿是細(xì)膩的柔情。
這是一個蓄滿故事的小鎮(zhèn),也因為一把胡子而詩意流淌。他的胡子只是男人的象征,然而,遮不住他內(nèi)心的豐富與溫情。
他時?;氐竭@里,在詩中,在夢里。在酒桌上,在閑聊間。
我每次都是穿城而過,這一次終于在這里駐足。
因為一個人,因為一本詩。
越是親近的人,越容易被我們忽視。比如父母愛人。我們會認(rèn)為即使忽視了也沒有關(guān)系,因為他們會原諒一切,毫無理由。
越是親近的事物,越容易遭遇漠視。比如糧食蔬菜。因為它們實在太過尋常,完全引不起我們的重視。我們甚至厭惡和它們一起的泥土和黃葉,它們會弄臟我們的手,沾污我們奢華的衣衫。
我們沒有哪一天能夠離開蔬菜。它們給我們營養(yǎng),給我們能量,給我們生命的延續(xù)。
走進田野,走在雜草叢生的田間小路,當(dāng)腳上沾滿了泥土,頭上凝下了露珠,當(dāng)饑腸轆轆時一股清香撲面而來,我們發(fā)現(xiàn)蔬菜和糧食是生命的延續(xù)。最普通的東西,有時最值得珍惜。
蔬菜是那樣可愛,整齊地排列著隊伍,等待人們檢閱和欣賞。
蔬菜是那樣碧綠,使我們感覺到生命的顏色。
蔬菜是那樣水靈,讓我們無盡想象餐桌上的美味、舌尖上的幻夢。
蔬菜的花都是要結(jié)果的,蔬菜的綠都是要轉(zhuǎn)化為營養(yǎng)的。
看見蔬菜,我們才感覺到生命離泥土很近,甚至就是泥土孕育出來的。
傅天琳說,蔬菜就是花,非常美麗的花。綠色是花,葉子也是花。這是一個詩人對于生命的樸素理解和詩意解讀。
蔬菜給我們奉獻,不需要任何名分,我們?yōu)槭裁床豢梢灾匦聻橹兀?/p>
無數(shù)次從你的近旁走過,但那是另外一條路。從來沒有親近過你的容顏,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這一次居然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一條新路穿過小鎮(zhèn),順著山勢,沿著小河。
這條路把我?guī)У搅艘粋€嶄新的地方,一個夢幻般的小鎮(zhèn)。
小鎮(zhèn)的名字叫臨江。從八塘的詩意到詩意的臨江,居然只有一步之遙。
那被稱為江的地方,其實只是一條小河。小得只是一條溪流。但那畢竟是一條河,一條有水流過的河。
四月的天空下,我蜿蜒而行。耳朵里是溪水叮咚,眼眸里是芳草萋萋。耳畔的微風(fēng)讓神經(jīng)的末梢繃緊又放松。沿河而下,像是沿著脈搏奔向心臟的旅程,最終走到心臟跳動的地方。
心跳確實加快了。在山中,居然有這樣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像曾經(jīng)在夢中輕輕走過。但我不敢用力地?fù)肀?,你是別人的。田間地頭勞動的村民多么充實,三三兩兩的行人多么悠閑。我是一個過客,只能在路邊停下來,聽聽山風(fēng),看看煙嵐,感受櫻桃熟透,欣賞枇杷泛綠,流水潺潺之間,蜜蜂在花葉之間自在穿行,小鳥在樹木之間自由鳴唱。這是殘春,也是初夏,想象你雨霧繚繞的容顏,可以醉,不會狂。
江是小城人的夢想。臨水而居,夢想沿著河岸生長。一步一步前行,一級一級跳躍,繞過一道一道的灣,闖過一道一道的灘,最終會走向一條大江。
我的家就在大江的邊上。
走過這座小鎮(zhèn),走過這條小河,我才發(fā)現(xiàn),家是沿著水的。
到了臨江,家就近了。
2014年4月21-23日,重慶之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