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永萍

報 償

我在一個下午感到

——春天將來

償還我的是一次新生命。

聽見許久未見的鳥鳴，

它們掛在我辦公室的墻壁外。

我不再厭煩囚徒的生涯，

虛心接受街道上的急剎車，

沒有計劃出海，

我把肉身交給普通人。

悲 歌

誰在我的背后，在我書寫的時候，

在我背后鋪開黑色

鋪開那黑色的幕布？

誰涂抹它們，

畫下粉色的樓群

用小指在它上面

畫圖——

誰吹拂汽笛

為一縷煙，

再把細碎的關(guān)門聲

畫下——

誰在天上打開我愛的窗子

我幼年的夢，我的希望，

誰讓它們在天上，

在我的天上走？

誰打開那些閃亮的窗子，

在里面放下男人和孩子。

誰在行使毆打和殺戮

看透隱藏的忍耐和計劃，

表演著仁慈、成長和生機

誰高傲地翻出內(nèi)部的頹敗

發(fā)動跳動的欲望，為原始森林？

誰操控雨季，發(fā)出愛

和懺悔的歌聲。

唱著——啦，啦，啦，嗚嗚。

瘀 傷

你手上的瘀傷就在那兒

埋在你的白色皮膚下面，

透露著青色的血管，紅色肉。

他們就是你的歷史，

是你那曾試圖完成自己的努力，

是你的貪婪與懦弱。

你行走在辦公室光滑的地板上

聽見鞋子發(fā)出那種咯吱咯吱的響聲

你應(yīng)當擁有你自己黑圣母，

你應(yīng)當擁有利劍刀柄。

當你企圖得到丈夫的擁抱和親吻時

你應(yīng)當想到吵鬧和廝打，

你應(yīng)當聽見摔碎的盤子它嬰兒般的嘶叫

你應(yīng)當崇拜亞馬遜女人——

你所有的問題就是來自于

你需要愛，你需要那該死的愛。

無 題

如果我死了，我會獲得幾滴眼淚

嘆息、嘲笑、詆毀。

但是這一切沒有什么不同。

也許只有那些曾經(jīng)

讀過我寫下的詩句的人，

會說：就是那個人，

在她的詩里面，一再哭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