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俊德

見證奇跡

我剔著牙齒

歪斜著從小酒館里出來

腦子里還回味著酒館里的電視——

本市一個領導辦公室被盜的消息

還有那些跟我一樣

喝著小酒的人們竊竊的議論

他媽的 聽說被偷了幾十萬現(xiàn)金

就像足球射門一樣

我使勁踢起路邊一顆小石子

目光追隨著石子

子彈一樣飛跑的速度

你猜它跑到了哪里

它飛速撞向路邊一塊巨石

然后突然彈向空中

我沒看見它下落的身影

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路燈的玻璃碎碎地撒下

你猜會怎么樣

一只小黃狗正提起右腿

像我小時候一樣

淘氣地對著燈桿撒尿

突然被破碎的玻璃片砸中

這突如其來的災難

讓它驚慌失措

受傷的尾巴緊緊夾著

一路狂奔

沒有方向

然后呢 你猜

一輛卡車突然迎面駛來

小黃狗好像沒有看見

尥起四蹄猛沖而去

好像要把卡車撞翻

司機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奔跑的狗影

就像突然發(fā)現(xiàn)了良心

猛地一個急轉方向

你猜 會怎樣

為了一條小黃狗的生命

卡車撞到了一棵大樹上

茂密的大樹啊

在那里站立了幾十年

沒有招誰惹誰

竟然等來了一場車禍

然后呢

見證奇跡的時候到了

大樹沒有倒

卡車頭斜進溝里

后槽撅起 緊貼樹干不忍離開

它等待什么

見證奇跡的時刻再次降臨

天上掉餡餅似的

茂密的枝葉間

掉落一個鼓鼓的麻袋

穩(wěn)穩(wěn)落進卡車槽子里

紅燈閃爍

一輛交警的巡邏車正好路過

它輕松停在卡車身后

交警一邊檢查司機的證件

一邊詢問是不是酒駕

他警疑的目光投向車槽

他發(fā)現(xiàn)了麻袋

我打著酒嗝走上前去

你猜我看見了什么

我看見交警的手解開麻袋的繩子

我看見麻袋里露出了奇跡

一捆捆磚頭一樣整整齊齊的紅色人民幣

交警把司機帶走了

我站在路邊

打著酒嗝

傻傻地望著

我望見了小黃狗

它正蹲在不遠處的飯店門口

嘴里叼著一塊骨頭

呆呆地望著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