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蔥 譯

五年的約定

□郁蔥 譯

喜馬拉雅山下的夏天，盡管碧空如洗，陽光明媚，可空氣依然是涼的。

正在吉巴爾山谷獨自旅行的著名登山運動員兼攝影家杰漢吉爾·戈德里吉突然聽到一群狼叫的聲音。

他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看到野狼了。他知道，只要不主動襲擊野狼，它們是不會傷害人的。他朝狼叫的峭壁看去，只見三只狼正蹲在峭壁邊上往下看。

原來在峭壁下面一條小溪邊上，一只黑色的小狼崽被一堆樹枝困住了。

一向富有同情心的杰漢吉爾涉過溪水來到可能是被水沖到樹枝堆里的狼崽跟前。

起初，小狼崽極力想咬杰漢吉爾，但當(dāng)它發(fā)現(xiàn)杰漢吉爾對它沒有惡意時，便很快放棄了進攻。

焦慮不安的三只成年狼停止嚎叫，一下安靜下來。

他撥開樹枝，輕輕地抱起小狼崽，艱難地爬上峭壁的斜坡，將狼崽放在離狼窩幾十英尺的地方。

小狼崽朝媽媽跑了幾步便停下腳步，轉(zhuǎn)頭搖著尾巴看著杰漢吉爾。

然后，三只成年狼帶著小狼崽一起離去。

5年之后，杰漢吉爾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又回到吉巴爾山谷。他來到當(dāng)年看到狼群的地方，非常激動。

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杰漢吉才攀上狼群當(dāng)年嚎叫的那座峭壁。在夕陽的映照下，被雪覆蓋的喜馬拉雅山脈呈現(xiàn)一片金色的光澤。太陽就要落山了，他必須很快宿營。他走出一英里，突然發(fā)現(xiàn)高達幾百英尺的峭壁下面就是一片寬闊而平坦的盆地。他拿出望遠鏡，發(fā)現(xiàn)盆地里棲息著各種各樣的動物，諸如桑巴爾鹿、麋鹿，遠處還有一群狼，甚至還有幾只棕熊。

“這里的景色簡直是太美了！”杰漢吉爾驚奇地感嘆道，“我要把它們拍攝下來，這簡直就是地上的天堂！”

他忘記了時間，就連紛紛的雪片落在臉上都沒有感覺。

準備下坡時，天色已晚。他蹲下身子朝坡下滑去。可滑著滑著，被一塊突兀的石塊絆了一下，他一直翻滾到坡底，摔得昏迷過去。

醒來時，他凍得渾身發(fā)抖。依稀可見的月光下，他的整個身子幾乎被雪埋住，呼嘯的寒風(fēng)將氣溫降至冰點。

杰漢吉爾確信他活不了了，于是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后來，他感到身邊有黑乎乎的東西走動。站在他身邊盯著他的是一只大黑狼，與它在一起的還有其他兩只狼。大黑狼開始用舌頭舔杰漢吉爾臉上的雪，它一邊舔，一邊緊貼杰漢吉爾趴下，兩個同伴也跟著趴在杰漢吉爾的身旁。一股暖流頓時浸入杰漢吉爾凍僵的身體。

杰漢吉爾感覺越來越暖和，他把臉貼在黑狼毛茸茸溫暖的脖子上，另外兩只狼也將它們的身體和腿壓在杰漢吉爾的身上。

盡管暴風(fēng)雪仍在肆虐，杰漢吉爾卻舒服地睡著了。

黎明時分，雪小了，風(fēng)停了。杰漢吉爾慢慢站起來。三只狼默默地站在離他十英尺的地方。金色的陽光穿過樹梢照在杰漢吉爾的身上，要不是三只狼在他身邊，他真以為來到了另一個不同的星球！

他在從峭壁斜坡上滾下時，隨身攜帶的背包丟失了，身體也擦傷了，好在傷勢不是太重。他必須回到有人的地方，可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爬動。

像是感覺到了他的困境，黑狼在他身邊走來走去，直到杰漢吉爾明白，它想讓他跟它一起走。杰漢吉爾突然懂了，這只黑狼就是當(dāng)年他救過的狼崽，今天它又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杰漢吉爾一瘸一拐地走在黑狼后面。走出幾百英尺之后，他發(fā)現(xiàn)黑狼把他領(lǐng)到兩山之間一條只有幾英尺寬的夾道。不熟悉這里地形的人很難看到這條夾道。當(dāng)杰漢吉爾進到夾道回頭看時，只見黑狼搖著尾巴，張著嘴。杰漢吉爾猜想，黑狼一定是在朝他笑。然后，黑狼就消失了。

杰漢吉爾沿著這條夾道，爬過一堆幾英尺高的石頭。從這里，能看到不遠處炊煙裊裊的村莊。他回頭向黑狼出沒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原載《絕妙小小說》2014年第4期 河南李金鋒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