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斐兒
開春,夜寒遲遲不散,傾倒于灌木叢中的小溪水,有一個無邊開闊的流向。
小干旱微不足道,青、紫、粉、黃,凡早來的風(fēng)聲,都大聲贊美地丁、連翹與桃花。
丘陵則對于夭夭之色憤憤不平,對于自然穿行其間的螻蟻與鳥獸,除了涉足自己的領(lǐng)地與淺灘,請務(wù)必告知同類:切忌誤入人群!
甚至最兇狠的野狼也不可以與人類惡作劇。
掠食者已人滿為患,你可以愛游移不定的月光,也可以愛山高水長,卻不能像狐貍一樣對葡萄說長道短。
大地不認同自以為是,也不會太在乎人類沾沾自喜的文明。
享用不盡的食物與水源自以為上帝已死。
當(dāng)然,成群的食腐鳥,正等候在饕餮腐尸的路上。
試圖描述一個干燥的下午,雷雨等在閃電的瞬間。
我低頭,灰喜鵲已飛到一株合歡樹上。烏云垂下鉛一樣的影子,時間開始一粒一粒滴落。
草尖還沒有從灰塵中站直身子,深秋已與小寒定下盟約。
此刻,誓言與蛻變?nèi)缒z似漆,夜幕仿佛就要降臨。
秋風(fēng)抖出了袖內(nèi)乾坤,并不覺為時已晚。時間、空間、譫語,不合邏輯的思維,文字的碎片,合情合理地穿行在一篇未完成的詩篇,為書寫的筆尖站在一片葉子里眺望。 并同時打開下一個動作,一層一層撕開淚水,把自己打掃干凈,把心掏空,把愛交給你,最后只剩無牽無掛的身子,回到來處。
路途其實不遠,你看,故土一低頭就能看見。
一匹豹子光芒的牙齒,先咬斷種子的退路,再咬斷花朵返回香氣,也順便咬碎了金秋回光返照的繁榮景象。
它不回頭看,嗡嗡或者嚶嚶,那些飛翔途中折斷的翅膀。
有人用憂郁命名這個季節(jié),沉靜的默默成泥,癲狂的先撕碎自己的皮肉,再用白骨敲明日晨鐘。
皴裂的聲音,卷起漫天風(fēng)沙。
冬季即將來臨,如大敵當(dāng)前。
人們牢記的是只爭朝夕,儼然自己是
一只被時間遺忘的靶子。
你棲身都城鬧市邊緣,面對一只鳥巢傾斜的影子,等待好天氣。
偶爾看到風(fēng)起云涌,卷起遍地垃圾信息。
風(fēng)箏常常布滿天空,笨拙地模仿鳥兒的樣子,在天空寫詩。
許多人行走在你的眼里,行云流水地太極,花拳繡腿地舞劍,悠閑的神色里可見朗朗乾坤的滿足,無須枕戈待旦的安逸。
時不時,新聞佐以航母下水,暗探與陰謀隱身U一20轟炸機,覺醒的人群正在占據(jù)華爾街,阻止更大的騙局出籠。
你看著看著,就側(cè)身進入了風(fēng)暴的核心,永遠無法與飛速旋轉(zhuǎn)的年輪,脫離干系
在冰封大地之前,一個緩慢經(jīng)過的秋天,總是彌散著清涼柔和的憂傷。
它的遠,它的高,它的逐漸稠厚的霜露,逐漸加深的寒意,它的想要遺忘的決絕神情,它的無處不在的死亡氣息。
有些事開始回望,有些人已開始用手去收攏余燼。
在這個季節(jié),似曾相識的干燥,將令所有的微笑枯萎,而告別將成為固有的姿勢。
許多事物將被遺棄,而我還不曾厭倦。
仿佛眼睛才剛剛張開,剛剛嗅到秋實的香味。
但終歸會脫去韁繩,像一匹回到荒野的馬匹,面對一個多風(fēng)而少雨的季節(jié),或
一次不再醒來的死寂,踏塵而去。
一步就走進了燦爛,雖然陽光已不再擁有歡呼的味道。
在這個午后,她還是掠奪了我視線,
也掠奪了每一片銀杏葉片好看的顏色。
晴好的天氣,萬物居住在陽光下面,空氣質(zhì)地單純。
心思縝密的人摘走了一朵烏云,剩下光線與溫暖斜倚,滿足于成為一片陽光的影子,被細碎的幸福俘獲。
我無可逃避地?zé)釔圻@陽光普照的秋天,陰霾也不足以讓我改變愛你的心意。
紅塵不分內(nèi)外,風(fēng)雪翻過山梁。
多少人正披掛世俗的快樂,用來御寒。這里不只有數(shù)九的冰凍,萬物仰仗的回春消息,正路遇四方陰霾。
而光陰不死,真相陳舊,任意一次突降的暮色,足以讓你安靜并保持緘默。
大地之上,風(fēng)寒留下一路蒼白瘢痕,越來越多的人相信,樹木披露的大山深藏冷漠,永固的表象,已難掩枯竭的良知,缺陷恰恰不是最低的山谷。
如果末日已止于謠言,誰又能預(yù)測,風(fēng)暴會不會席卷今夜的塵世?
我試過仇恨、切齒、不屑,這些文字的牙齒,總是大于我內(nèi)心的鋒利。
我試過忘記、糾結(jié)、噩夢,它們長著新仇舊恨的嘴臉,與我的審美格格不入。
最終發(fā)現(xiàn)“青春的迷霧散盡后,裸露出時間的荒原”。
我必須把愛交給漫長的時間,保持清淡、無形,足夠的距離與謙卑。
當(dāng)然,你不能從我的記憶中離開。
我需要在深夜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疼痛的胸口有一個喊不出口的名字,他是在另一層次上實現(xiàn)均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