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 立

往事不要再提

□崔 立

楊梅是我以前廣告公司的同事，她在上海短暫生活過半年，后來回到了千里之外的家鄉(xiāng)。

那一天，我無意中點開楊梅的QQ空間，看到她的一組近照。一看，我有些呆了，昔日青澀的女孩，長成了珠圓玉潤的女人。我不由多看了幾眼。

遙想當年，稚嫩的我和楊梅一起出去跑業(yè)務，跑到一家咖啡店，人家就看著羨慕，說，金童玉女，看著真養(yǎng)眼。好多人都這么說，說得我倆各自低著頭，都有點不好意思。莫名地，我忽然有些心癢癢起來?？吹綏蠲吩诰€，我打著字開起了玩笑：后悔啊后悔。楊梅發(fā)來一個不解的表情。

我打字：看你現(xiàn)在還那么漂亮迷人，真后悔當初沒下手啊。楊梅：你就蒙我吧。我打字：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喜歡你。楊梅發(fā)來笑瞇瞇的表情：是嗎？我怎么不知道，那你當時怎么不追我呢？我打字：我不是怕被你拒絕嘛，到時候，甚至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楊梅回：信你才怪！

后來又好多次，我不葷不素地開著楊梅的玩笑。

又一天，百無聊賴。我掃了一眼QQ好友，看到了楊梅的QQ簽名：心情不好。

我打字：大美女，怎么了？楊梅回：沒什么，有點心煩而已。我打字：美女不能心煩的，煩起來老得快。楊梅回：你說，要是我老了，你還喜歡嗎？我打字：當然啦，無論你怎么樣，我都喜歡。打完字，一笑，反正隔個千山萬水，開開玩笑又無傷大雅。

楊梅回：要是當年你真表白了，你說現(xiàn)在會是怎樣？

我美美地一笑，有點想當然地打字：可能這會兒，你正躺在我懷里，和風細雨般地朝著我笑。字打完了，我稍有些猶豫，一點鼠標，還是發(fā)了出去。

楊梅回了個親吻的表情。

我愣愣地在電腦前坐了好一會兒。

再一天，是楊梅主動找的我，楊梅打字：你說一個男人，要沒責任心，這還算是一個合格的男人嗎？

我回：怎么了？

楊梅打字：我現(xiàn)在的婚姻，一言難盡。6歲的女兒，從生下來到現(xiàn)在，都是我父母照料著。我的公公婆婆，從來不說要去看看孫女，好像這孫女壓根不存在一樣。我老公也從來不管女兒，經(jīng)常連家都不愿回，說是廠里有宿舍睡那里舒服都不用走，他上的是中班，上到半夜就不想回家了，早上起得晚，吃過中飯下午兩三點又開工，也不想回家了。其實，從廠里到家里也沒多少距離。事實上，是老公在廠里有了別的女人……

楊梅還打字：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我已經(jīng)厭倦，你說我要不要離婚呢？離婚，有時我真有點不敢想，像是天要塌下來一般。若離婚，女兒肯定是會跟我的，我真不知道能不能照顧好她。我好悔啊，當初，我怎么就選擇了這么一個男人呢？

看著，我鼻子稍稍有些酸。也許是為了安慰楊梅吧，我竟編起了謊，我回復：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早在去年，我就離了婚。你看我一個男人，帶一個4歲的女兒，不也挺好的嘛。

半天，楊梅打字：你會嫌棄我女兒嗎？

楊梅的最后一句話，讓我有些不知所措。楊梅是什么意思呢，難不成帶著她的女兒來投奔我嗎？恍然間，我有些頭大，再一想，應該不會啊。相隔千里，不可能沒著沒落地來找我吧。我不由想起了家里那一頭母老虎。若不是在母老虎那得不到溫柔，我也不會寂寞到在電腦前和楊梅調(diào)侃，來尋覓一些溫情。

我的頭皮發(fā)麻，但還是得硬著回，我覺得我是男人，千萬不能示弱：你的女兒不就像我的女兒一般，我喜歡還來不及呢。字打出去，我有點恨不得甩自己幾個耳光。這天后，我就沒敢上QQ。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潛意識里，我知道，我一定是怕再碰上楊梅。楊梅若再問我什么，我又該怎么說呢。

是有半個月了吧。

一大早，我家的門鈴被摁響了。我去打開，竟是楊梅，背著沉沉的包，身邊還有一個小女孩。一見到我，楊梅就很興奮地說開了，我記得那時候你是住這里嘛，看來你真的是沒搬，我就想著給你個驚喜，對了，我離婚了，你這段時間怎么沒再上QQ啊，我找你人都找不到。

正說著，我女兒正好從客廳走過。楊梅馬上拉著身邊的小女孩，說，快，快叫妹妹，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聲音有點響，睡眼蒙眬的老婆瞪著個眼走了出來。

楊梅有些茫然，我已經(jīng)傻了……

（原載《喜劇世界》2013年12月上 河南任紀海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