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寒

記憶里的女兒河很窄很清澈

懷抱著鵝卵石的流水

用了不知多少歲月才把夕陽

安置在山腳

女兒河里有一種細小的蛇五彩斑斕

它有時昂著頭在水面游走

有時靜靜地伏在石堆里

像是睡著了

我們那時坐在女兒河淺淺的河灘

對面是小樹林偶爾有烏鴉飛起

有羊群來飲水

我們那時不知遠方有多遠也不知

離別的滋味

我們只是坐在河灘上看小蛇游泳

夕陽照見炊煙對面的小樹林那么安靜像是睡著了

朝夕陽揮手的孩子

一列火車西出陽關繼續(xù)往西

風吹起黃沙

吹來大群的烏鴉

風吹打著夕陽一個孩子站在山丘上

夕陽的紅色使他的臉頰看起來更紅更羞澀

一列火車西出陽關的時間恰好

與夕陽落在山丘的時間相同

與烏鴉飛來的時間

也相同一個孩子站在山丘上望著比遠方更遠的夕陽

揚起手臂

我坐在火車里隔著車窗 那個孩子

有一刻離我很近了

但終究他離我越來越遠

家鄉(xiāng)也是這樣在我的視野里飛一樣倒退

沈秋寒，原名張俊，遼寧大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