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萍
有這樣一個哲理故事:
有一個探險家,到南美的叢林中,找尋古印加帝國文明的遺跡。他雇傭了當地的土著人為向導及腳夫。那群土著人的腳力過人,盡管他們背負著笨重行李,但仍然是健步如飛。在整個隊伍的行進過程中,總是探險家先喊著須要休息。
到了第四天,探險家一早醒來,便立即催促打點行李,準備上路。土著人卻拒絕行動。經過詳細的溝通,探險家終于了解到,這群土著人自古以來便流傳著一個神秘習俗:在趕路時,竭盡所能地拼命向前沖,但每走上三天,便須要休息一天。
探險家對于這項習俗好奇不已,向導很莊嚴地回答道:“那是為了讓我們的靈魂,能夠追得上我們趕了三天路的疲憊身體?!?/p>
我們很多教師在教學路上拼命地趕路,很少跳出忙碌的生活,回望自己走過的路,想一想我們的靈魂是否跟上了我們的腳步?
有這樣一段耐人尋味的話:“世上最危險的職業(yè)有兩個,一個是教師,一個是醫(yī)生。從某種程度上說,教師比醫(yī)生還危險,庸醫(yī)害的是一個人,而庸師害的是一群人。庸醫(yī)危害的是人的健康,而庸師危害的則是人的靈魂!”
那么教師應該擁有怎樣的靈魂?有這樣一個真實的教學案例:
兩位教師上同一節(jié)課蘇軾的《赤壁懷古》,他們提出了同樣的問題,怎樣理解“大江東去浪淘盡”的“盡”字,當學生討論過后,老師給出了不同的結語:一個說“盡”是盡頭的“盡”,蘇軾認為一個人無論取得什么樣的豐功偉績,都會被歷史的長河所淹沒;另一個則認為,“盡”是“不盡”的意思,蘇軾在赤壁仍然能夠想起周瑜、諸葛亮,說明他們的豐功偉績永遠不會被歷史淹沒,而是千古風流,后人頌揚。
那么面對十六七歲的青年,學生應該怎樣理解“盡”,不管什么樣的課程內容,無論什么樣的課程形式,課程的本質到底是什么?
在北大學習的日子里,我們在專家的引領下駐足回望,憧憬未來,我們體會著專家的教育實踐,領略著名校名師的教育教學風采,感悟教育家的教育思想和智慧。我們試圖在教育專家的言行中尋求一些答案,我發(fā)現,這些“名師”“大家”的靈魂深處都有一種情感,那就是“敬畏”,擁有一顆“敬畏”之心可以讓我們走得更遠。
首先,名師不僅敬畏知識,更敬畏文化。物理特級教師陶昌宏老師說:“與物理握手,就是與科學握手。”著名學者王岳川教授在他的書中寫到:“科技發(fā)展或許可以認為,當一種更新的科技出現時,原來的技術就過時了。但人文科學卻不一樣,在人類歷史上只要出現過的,對人類產生過巨大的貢獻和滋養(yǎng)作用的思想,就可以永遠地存在下去,人文思想的不斷積累,才使中國3 000年的優(yōu)秀文明像一壇老酒,余味無窮?!睘槭裁刺绽蠋煹奈锢碚n能“返璞歸真”?為什么王教授甘愿單槍匹馬游走于世界各國,弘揚中華傳統(tǒng)文化?因為他們的心中對知識和文化不只是喜愛,而是有一種敬畏之情。我們在教學中如果能夠做到敬畏知識,敬畏文化,就能把教師職業(yè)當成事業(yè),就能主動、自覺地進行專業(yè)發(fā)展,就能不斷地去耕耘,永無止境地去尋求知識的本質和文化的內涵,在教學中積極弘揚,幫助學生體會和感悟知識和文化的價值和魅力。
其次,名師不僅敬畏事業(yè),更敬畏生活。數學特級教師張思明老師說:“攜教育理想,行進在教育改革進程中的教師要用積極的生活態(tài)度和人格的魅力贏得師德的表率,因為教師的工作態(tài)度和生活態(tài)度會滋養(yǎng)學生的精神世界。”作為一名教師,在社會高度關注高考分數的情形下,我們怎樣做才能不隨波逐流?我們怎樣在教育教學中處理好學生的近期發(fā)展和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關系?我們的課堂怎樣能做到不僅僅關注知識,更關注學生的人格發(fā)展?張思明老師告訴我的答案是:“沒人攔著就是最好的支持。”鄭日昌教授告訴我的答案是:“我一直埋怨沒有一雙好鞋,直到我看到一個沒有雙腳的人。”我想,我們不能消極等待教育環(huán)境的改變,我們應盡自己所能為教育改革鋪路,我們每一節(jié)課都應該思考,所傳授的知識能讓學生體會到什么樣的生活態(tài)度,幫助學生樹立什么樣的世界觀和人生觀。這樣才能讓自己的生命在課堂上煥發(fā)亮麗的光彩,才能讓學生因為老師的存在而感到幸福。當我們把教學當做一種“信仰”時,就會發(fā)現我們的每一段人生經歷都在為教學作準備,這就是敬畏事業(yè)、敬畏生活的力量。
最后,名師不僅敬畏生命,更敬畏自然。語文特級教師韓軍老師帶著自己對生命的詮釋重新解讀了朱自清先生的《背影》,父父子子,生生死死,這不僅是生命鏈條的死亡告別,更是生命鏈條的心靈傳遞,喟嘆生命中贊美了父愛,喟嘆生命之輕中飽含珍愛生命之情,韓老師在解讀文本的過程中用他的“悲憫仁愛”和“自然統(tǒng)一的有道法則”修煉了聽者的心靈。作為一名教師,要敬畏生命,敬畏自然。因為只有懂得敬畏生命、敬畏自然的教師才能理解什么是“以人為本”,什么是“教育公平”;才能在實踐中處理好學生的近期發(fā)展和可持續(xù)發(fā)展之間的關系;才能在行動上尊重學生,知道怎樣關愛學生;才能讓我們的教學閃動著對生命的贊美和生活的熱愛,讓學生體味生存的價值,尊重生態(tài)和諧,理解生命的意義。
所以說對于名師名家而言,教育不僅僅是事業(yè),而是一種信仰,我原來一直在追求“一生一課”,而教育家做到的不僅僅是“一生一課”,而是“一課一生”。
心以致誠,行以致遠。仰望星空,腳踏實地。如何讓我們攜一顆“敬畏之心”在課程改革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在今天轟轟烈烈的教育改革浪潮中,北京101中學提出了“守正出新”的發(fā)展原則,這樣的發(fā)展原則引發(fā)我們更加理性地思考我們在課程改革中如何實踐。傳統(tǒng)的以知識傳授為主、教師起主導作用的教學方式側重于個體應學習到哪些知識,以促進學生主動建構知識為主且學生為主體的教學方式則側重于個體可能學到哪些知識;前者強調理性知識、間接經驗的重要性,后者重視默會知識、直接經驗的重要性;前者注重基礎,但缺乏創(chuàng)造,后者富有激情,但容易脫離實際,二者就好比一棵大樹,前者是大樹的根基,但卻缺乏枝繁葉茂,缺乏生機和活力,后者是大樹的枝葉,看似郁郁蔥蔥,但根基不穩(wěn),營養(yǎng)不足,是一種“虛假”的繁榮。我們的教學應該是培育“根深葉茂”的大樹 ,這就須要我們在教學實踐中必須做到“守正創(chuàng)新”,“正”是“新”的基礎,“新”是“正”的發(fā)展,“守正”要求我們不能完全否定過去,“創(chuàng)新”告訴我們不能墨守成規(guī),我們應該在繼承傳統(tǒng)教學的優(yōu)勢基礎上大膽創(chuàng)新,要想培育“根深葉茂”的大樹,“守正創(chuàng)新”的理念就應該貫徹到我們每一節(jié)的課堂教學當中去。
北大學習之后,我一直在思考什么樣的教學才能真正做到“守正創(chuàng)新”?
2013年1月,我在美國進行教育考察的時候,聽圣地亞哥教育學院的教授自豪地說:“美國學生的創(chuàng)造力遠超過于中國學生?!蓖瑫r我們也被問及“為什么中國學生的基礎遠比美國學生扎實”,我們都在尋找對方的答案。走進圣地亞哥圣西諾高中的歷史課堂,傾聽著40分鐘美國學生對二戰(zhàn)期間日軍偷襲珍珠港事件中的兩個問題的積極探討,回望我們的傳統(tǒng)課堂,我感慨美國課堂教學問題設計的開放性和課后的實踐作業(yè),但也同時發(fā)現美國課堂基礎知識的落實和課堂知識容量和我們課堂比較相對少一些?;蛟S答案是這樣的,誰能將基于蘇聯凱洛夫教育思想的以教師為主導的教學方式和基于美國現代、后現代教育理論的自主、探究、合作的學習方式有機結合,誰就走在世界教育改革的前列,誰就站在人才培養(yǎng)的制高點。“中國夢”要求我們基于中國文化,吸收和借鑒國外先進的教育理念和方法,在“守正創(chuàng)新”的基礎上以培育大樹為目標去摸索“本土化”的引領世界教育發(fā)展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方法,那么,目前我們轟轟烈烈的“學案導學”方法是否真正做到“守正創(chuàng)新”,中國式“翻轉課堂”怎樣才能做到培養(yǎng)出來的學生基礎知識扎實、創(chuàng)新能力強,我們應該努力探索、勇于實踐,承擔起這份責任。
席勒說:生命是一條奔流不息的河,我們都是那個過河的人。我們窮盡一生的擺渡,不只是看那彼岸的燈火輝煌,更重要的是理解途中的跌宕起伏。作為一名教師,讓我們珍藏著一顆“敬畏之心”,敬畏知識、敬畏文化,讓我們的教學爐火純青,返璞歸真;敬畏事業(yè),敬畏生活,讓我們的教育塑造人格,滋養(yǎng)心靈;敬畏生命,敬畏自然,讓我們的教育立足發(fā)展,回歸本質。在前行的道路上不斷的“守正創(chuàng)新”,在傳遞知識的過程中開啟智慧,在開啟智慧中凈化心靈。
E-mail:lili79928@163.com
編輯/李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