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杰
許是投緣吧。余與鋼民先生一見如故,遂成知己。鋼民先生工書擅畫,敦厚儒雅。每有余暇,余常攜三五摯友,赴鋼民先生雅齋,燃一枝小篆香,或聽琴曲,品香茗;或翰墨鑄情,丹青涉趣,人生中最曼妙的時(shí)光,便月光一般優(yōu)雅地灑滿生命的步道。
那是一瓣蝶妒蕊香的桃花嗎?你的一雙妙手,將一把芬芳團(tuán)扇,舞成廊上春風(fēng)繚繞的隸體燕語。
洗硯池畔,我能否順著一只鵝字,駕舟游入紹興會(huì)稽山下的曲觴流水?蘭亭外,那位在桃樹下悵望的書生,輕輕叩響了細(xì)雨嫩寒里的朵朵清麗門環(huán),惹得水墨城郭里小眠的那位東床少年,起身推開了一扇扇鏤花窗扉。誰無意中插燃的一枝枝小篆香,被昨晚歸來的書生,一詠一觴成墨香四溢的桃花金蕊。
在春天,那些弱柳纖枝上若隱若現(xiàn)的蕾,仿佛煙雨凄迷里駛來的一江碧綠漁火。書生喲,哪里是一群羊毫溫柔的蹊徑,哪里是淡墨朦朧的黃州云霧?在綠色漁舟上吟哦的錦袍書生,可是前世羽化成蝶的文章太守?今晚,誰能夠在暮色和墨色籠罩的天空下,翻過蘇東坡的黑云壓陣,穿過黃山谷的古藤野村?
攤開一片皎潔的月光,書生懷抱一枝彤管豎琴,在料峭寒風(fēng)里撫一曲平沙落雁。一只無枝可依的紅嘴鶴,將一群翩然起舞的雁唳,趕往黃州寒食的蘆葦叢中。書生喲,今夜在書齋之內(nèi),你就是那位逍遙的管城侯,繞著硯池的護(hù)城河踏青而來,將那管豎琴插成一棵棵墨樹,讓那一群群寒鴉棲落成楊顛柳狂的苕溪風(fēng)光。
挑燈夜戰(zhàn)的書生兄弟,在燭影搖紅的一樹桃英繽紛里,你可是那位消隱于書齋里的水墨桃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