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吳瑛
午飯后,安寧將身體蜷曲在沙發(fā)里,欲瞇一會兒。突然,電話鈴響,安寧拿起來,有點(diǎn)不耐煩。
“是品牌部嗎?”電話里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不熟。
“您打錯了?!卑矊幮闹邪脨溃Z氣平和。
“安寧,是你嗎?”那邊已是掩不住的興奮。
“是啊是啊,您是——”安寧迅速在記憶的海洋里打撈……
“朱明。”那邊干脆報上大名。
“噢,老同學(xué)?!卑矊幓腥淮笪?,是高中同學(xué),坐在安寧后面,給她寫過一封情書,上面寫著“交個朋友,共同進(jìn)步”的話語。安寧并沒有張揚(yáng),而是把信偷偷還給他,附了一張紙條:“先為自己的理想奮斗吧!”
多年不見。
多少年?一下子算不出。只是當(dāng)年的青春少女如今已成了12歲孩子的媽。日子越過越如清湯般寡淡,青春的理想早不知在哪里……
兩人感慨一番,無非是歲月催人老。
“你長白頭發(fā)了嗎?”那邊冒出來這么一句。
“還沒有?!卑矊幩尖猓桥挛依蠁??于是嘆一聲,“可是已經(jīng)老了?!?/p>
那邊停頓了一會兒,擠出一句:“你長著娃娃臉,很抗老的?!?/p>
“娃娃臉?”安寧心里笑著??刹?,年輕可愛的她曾吸引了眾多愛慕者。如今,這個詞兒早就和她斷了聯(lián)系。
又閑聊了幾句,電話那邊有人找他,于是兩人禮貌地說“再見”。
放下電話,安寧久久不能平靜。她又回到了美好的青春時代,遞紙條的、在路上等的、上課總瞅她的……那時她是一枝蘭花,靜然開放,從不理那蜂舞蝶鬧。可是,歲月流轉(zhuǎn),那些人都已無影無蹤,唯有朱明還記得她……
如果他約我見面呢,如果他向我傾訴衷腸呢……安寧的心掀起了萬頃波濤,但最終又恢復(fù)了寧靜。她想好了,如果兩人相約見面,她就邀請其他同學(xué),大大方方地來個同學(xué)會……
第2天,安寧等著那個電話,她覺得昨天兩人沒說完。
沒有。
1個多月后,安寧快要忘記的時候,他竟又有了訊息。是閨蜜楚珍無意中說起的,兩人亦是高中同學(xué),當(dāng)年,楚珍對朱明頗有些好感。
楚珍恨恨地說:“他問我長沒長白頭發(fā),我說長了,兩鬃都白了,每個月都要染一次。他說就是想我了,約我見面。”
“見了嗎?”安寧問。
“見了。跟我推銷他的染發(fā)劑,說是草本的,沒有副作用,一套兩千多呢!如果知道他搞推銷,我才不搭理他呢!吃飯也沒有掏錢的意思,還一個勁地說我是富婆,啥意思,就是讓我買單唄!”
安寧心中暗笑。女人啊,青春不再了,卻總是把點(diǎn)點(diǎn)美好的回憶恍惚成愛情,其實(shí),它們與娃娃臉一起,早就一去不復(fù)返了。
(摘自《北京青年報》)(責(zé)編 懸塔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