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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望

        2014-09-02 16:27:20黃雪雅
        作文周刊(高考版) 2014年25期
        關(guān)鍵詞:鄰家柴火沙丘

        黃雪雅

        “俺大在哪兒呢?”阿和在奶奶懷里輕聲問,黑葡萄似的眼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老人嘆了口氣:“應(yīng)該在沙丘的那邊吧!”

        阿和長在大西北,習(xí)慣了揚(yáng)塵的拍打和無邊的沙丘。他每天伴著蒼勁的號子聲醒來,隨著夕陽西下找尋屬于奶奶的那縷炊煙。阿和從未想過沙丘的那邊是什么,奶奶這個(gè)回答讓他的小腦袋瓜想得都有點(diǎn)兒疼了。

        “阿和,阿和,你大回來了,快回去看看吧!”有人來叫阿和的時(shí)候,阿和正在玩跳馬,冷不丁地從別人背上摔了下來。他揉揉腿,慢悠悠地挪回家。他猶猶豫豫地走進(jìn)院子,看見奶奶正一味地往爐膛里添柴火,而那個(gè)應(yīng)該是他大的男人坐在一旁猛勁兒地抽煙。

        一看到他,男人立刻站起來,眼里閃出耀眼的喜悅,兩只手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嘴張了張,卻什么也沒說出來,只對他露出一個(gè)局促的微笑。

        阿和一下子愣住了,徑直鉆到奶奶懷里。奶奶放下柴火,看著阿和:“怎么了,你不是想你大嗎?你大就在那兒呢,不高興???”

        阿和緩緩地抬起頭,注視著這個(gè)男人,他們的眼睛真像??!看著這雙眼睛,阿和的心里少了些不安。

        當(dāng)黑夜將最后一抹霞光吞噬的時(shí)候,整個(gè)大地都陷入了一片寂靜的黑暗。

        “阿和?”奶奶輕聲叫。

        “嗯?!?/p>

        “明天,你就跟你大去城里吧!去沙丘的那邊?!?/p>

        阿和的心收緊了,“奶奶去嗎?”

        “奶奶不去,家里的豬還小呢,奶奶走了,誰管它呀?”

        “嗯……那你啥時(shí)候來找我?”

        “等奶奶把豬喂大,就帶著肉去城里找你?!?/p>

        “說話算數(shù)!”

        “奶奶啥時(shí)候騙過你?快睡吧!”

        當(dāng)晨光以女王般的姿態(tài)打破最后一縷沉重的黑暗時(shí),阿和和奶奶,當(dāng)然還有他大正在鎮(zhèn)子里唯一的汽車站牌前等長途汽車。

        “哦,對了,娃晚上愛蹬被子,你警醒著點(diǎn)兒,小心他著涼了?!?/p>

        “知道了,你都說了好幾十遍了!唉,車來了,阿和快提著東西,跟著大上車?!?/p>

        阿和被他大連拖帶拽地上了汽車,突然覺得心里塌下去一塊,他連忙回頭,看到奶奶滿臉的淚水。

        “奶奶你一定要來看我!”阿和把腦袋伸出窗外,聲嘶力竭地叫道。

        可老人僵在那里,沒回答阿和,只是怔怔地看著阿和的腦袋像小黑點(diǎn)一樣離她越來越遠(yuǎn),她的心像被掏空了似的難受。

        老人回到家的時(shí)候,天已經(jīng)快黑了。她像剛想起什么似的,猛一下站起來,開始燒水做飯。做好飯,她在桌上擺上兩副碗筷,還不時(shí)地向外張望。

        奶奶把火熄了,焦急地去了鄰家?!斑@娃喲,咋這么愛耍!大妹子,俺家娃在沒?”“啥,你糊涂了吧!阿和今早不是跟他大到城里上學(xué)去了嗎?”

        老人眼里的光一下子黯淡了,“對,娃去城里了……”她退出了鄰家的門,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老屋,像忽然被抽干了靈魂。

        大半年的時(shí)光就這樣靜悄悄地過去了。圈里的豬長得又肥又壯,正懶洋洋地臥著睡覺,門吱吱呀呀地開了,老人拄著拐杖走出屋,吃力地把門關(guān)上。她雙手哆嗦著把拐杖放到門邊,緩緩地坐到板凳上,安詳?shù)亻]起腫脹的雙眼。土屋的旁邊是一排空了的老房子。

        “走啦,能動的都走啦。阿和,你長成啥樣兒了呀?”

        遠(yuǎn)處的沙丘旁,有兩條新修建的通往城里的公路,像極了老人臉上的兩行濁淚。

        【作者系河北省邯鄲市第一中學(xué)高三中道(12)班學(xu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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