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55年7月至1960年9月，全國開展了一場聲勢浩大的肅清內部反革命分子的運動（簡稱肅反運動）。這場運動涉及面廣、被清洗人員多，持續(xù)時間長，對中國當代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生活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文章認為，肅反運動的開始時間應該是1951年5月。運動經過了1955年7月—1956年12月的發(fā)動階段，1956年12月—1958年12月的高潮階段，1958年12月—1960年9月的結束階段。

關鍵詞：肅反運動；反革命分子；政治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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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反運動是在鎮(zhèn)反運動興起后緊接著發(fā)起的。這兩場運動一度交叉進行。最早是在鎮(zhèn)反運動后期，開始了所謂清理“中層”和“內層”的運動，這是肅反運動的開始。鎮(zhèn)反運動結束后，中共中央在全國范圍內展開了審干工作。在審干過程中，發(fā)生了潘揚、胡風事件。這兩個事件發(fā)生后，肅反運動大張旗鼓地開展起來。關于肅反運動的研究現(xiàn)狀、起點、運動過程，學術界有過許多討論，但都不能全面解釋這場運動，本文對此研究希望有所啟示與推動。

一、肅反運動的研究現(xiàn)狀

從目前對1955年至1960年肅反運動的研究狀況來看，這一運動雖然在文革前就有著作涉及，但真正進入學者的研究視野，是從上世紀80年開始的。近年來，學術界才逐步出現(xiàn)一批研究成果。

肅反運動還在進行的過程中，就有書籍涉及這場運動的，如北京師范學院歷史系三年級編寫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稿》。[1]這本書最早將肅反運動寫入中國當代史。

二十世紀80年代以后，肅反運動作為一個重要歷史事件，在通史類（共和國史）和黨史類著作中不斷出現(xiàn)。此外，工具書類著作也將肅反運動作為一個重大歷史事件來介紹，如周華虎等主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事紀事本末（1949年10月——1991年12月）》、朱健華等主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事紀事本末》、朱宗玉等主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主要事件人物》、廖蓋隆等人所著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編年史》、郭彬蔚等主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辭典》、黃文安主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辭典》等等。

除上述之外，人物傳記和回憶錄也涉及肅反運動，如黃瑤、張明哲著的《羅瑞卿傳》、童教英著的《從煉獄中升華——我的父親童書業(yè)》、陳清泉著的《在中共高層50年——陸定一傳奇人生》、張麗敏著的《雷石榆人生之路》、劉復之著的《劉復之回憶錄》、李瑞驊著的《八十憶語：一個早期歸國工程師的自述》、李輝編著的《一紙蒼涼<杜高檔案>原始文本》、王覺非著的《逝者如斯》、郭林祥著的《郭林祥回憶錄》、劉田夫著的《劉田夫回憶錄》等等。

在大陸學者對肅反運動關注的同時，臺灣地區(qū)和國外的學者也開始關注這一運動。 如臺灣學者陳永發(fā)的《中國共產革命七十年》、[美]R·麥克法夸爾 、費正清編的《劍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美]莫里斯·梅斯納的《毛澤東的中國及其發(fā)展——中華人民共和國史》、[俄]阿爾蘭·梅里克塞托夫、[美]亞歷山大·潘佐夫的《論中國的斯大林化》。[2]

近年來，學術界出現(xiàn)了專門研究肅反運動的論文。如楊成軍、孫淑君的《試述哈爾濱市肅反運動及經驗教訓》[3]、苗長青的《論解放初期山西的肅反運動》[4]、牛崇輝的《山西肅反運動述略》[5]、中共綿陽市委政法委的《原綿陽專區(qū)肅反運動綜述》[6]、李維民的《1955年肅反擴大化的教訓》[7]。除此之外，還有碩士生、博士生的學位論文，如秦程節(jié)的《1955-1957年肅反運動述評》[8]、李秋生的《河北整風反右運動中的肅反問題考察》[9]、玄坤的《1950年代肅反運動動因研究》[10]、黃駿的《 50年代“審干、肅反運動”研究：以江蘇省為論述中心》[11]。

通過上述學術著作、論文研究的回顧，可以看出，學界對肅反運動的研究還有待進一步深入，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四個方面：

第一，學術界對肅反運動的起因的探討，迄今為止，大致有三種看法：第一種看法認為，為了清除鎮(zhèn)壓反革命運動中遺漏的反革命分子，以及打擊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破壞活動，中共中央發(fā)起了肅反運動。持這種觀點的著作有李茂盛、靳德行主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李云峰主編的《二十世紀中國史》、楊樹標等著的《中國社會主義時期史稿》。第二種看法認為，1955年上半年，暗藏的反革命分子重新抬頭，進行破壞活動。因此引起了肅反運動。持這種觀點的著作如朱玉湘主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簡史》、王墨君等人主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第三種看法認為，肅反運動的起因與胡風事件、潘揚事件有關。持這種觀點的著作有林蘊暉等人所著的《凱歌行進的時期》、龐松所著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所著的《中國共產黨歷史》。筆者認為，這三種觀點都沒有從歷史延續(xù)性方面考察肅反運動的起因。因此，肅反運動的起因還有待澄清。關于肅反運動的起因，筆者已有文章專述，在此不再贅述。

第二，從現(xiàn)有的著作中能看出，全國肅反運動分四批進行，有三部著作作了論述：楊樹標等著的《中國社會主義時期史稿》、朱健華等主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事紀事本末》、周華虎等主編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事紀事本末（1949年10月——1991年12月）》。其余著作和論文都沒有把全國肅反運動的過程反映出來，也沒有把省和縣的肅反運動反映出來。

第三，在學術界，學者一致認為1955年7月1日是肅反運動的開始時間，而肅反運動的結束時間則形成以楊樹標、龐松為代表的兩種觀點。楊樹標等人認為：“全國規(guī)模的內部肅反斗爭，第一、二、三批于一九五七年底基本結束，第四批于一九五八年結束?！盵12]213龐松則認為：“這次黨政機關內部的肅反運動，從1955年7月開始，分批進行，到1957年年底基本結束?！盵13]421大部分著作和論文贊同龐松的觀點。

從筆者掌握的檔案資料來看，學術界存在的觀點不能成立。肅反運動的開始時間應該是1951年5月，結束時間應該是1960年9月。

第四，有個案研究的論文只是粗略地概述了基層肅反運動，沒有對基層肅反運動進行深入研究。如楊成軍、孫淑君的《試述哈爾濱市肅反運動及經驗教訓》、中共綿陽市委政法委的《原綿陽專區(qū)肅反運動綜述》、《 50年代“審干、肅反運動”研究：以江蘇省為論述中心》。由此斷定，用個案研究肅反運動，會成為肅反運動研究發(fā)展的新趨向。

通過上述分析，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關于肅反運動的起點、運動過程和結束時間，學術界存在著不同的觀點。這些不同的觀點，需要進一步考證。

二、肅反運動的起點

在鎮(zhèn)反運動的開展過程中，1951年2月9日，華北局在給中央的報告中首次提出，用整風的方式審查留用人員及新知識分子。這一做法，很快引起毛澤東的注意。2月10日，毛澤東在華北局的報告上所寫的批語指出，據(jù)湖北公安廳報告，已在省級機關中逮捕匪特、地霸、盜匪、反動黨派、會道門等160名，其中，被捕人員來自省委者占20%，省府占74%，中原大學占3%，軍區(qū)占1%，甚至還有處長5名。因此，毛澤東要中南局注意“問題之嚴重”。與此同時，毛澤東要求華東、中南、西南、西北“應當開始注意這個問題”。[14]115

3月6日，西南軍區(qū)率先響應毛澤東的號召，要求各級黨委對留用軍官、舊人員進行一次普遍的清理。繼西南軍區(qū)之后，各地先后開始在黨政軍等系統(tǒng)展開清理。在清理的過程中，各地先后向中央報告內部有問題。如鄧小平向中共中央報告，西南軍政機關成分復雜，以及云南黨組織不純[14]179。與此同時，山東發(fā)生了軍區(qū)政治部主任黃祖炎被反革命分子王聚民刺殺事件[14]249。這個事件使中共中央和毛澤東堅信黨內政府內和軍隊內已有少數(shù)反革命分子混進來。此后，中共中央極力要求各地在鎮(zhèn)壓反革命的同時，要注意清理黨政軍內部。在這個時期，清理組織內部都是各自為政。鎮(zhèn)反工作都集中處理“外層”，“中層”、“內層”主要是清理某些重要部門。鎮(zhèn)壓反革命“目前重點仍在‘外層，但對中層、內層的首腦機關及要害部門必須及時加以清理，對某些已有材料或可疑的分子必須及時進行處理?！盵14]215

5月10日至15日，公安部召開第三次全國公安會議。會議決定，鎮(zhèn)壓反革命運動從社會上的大規(guī)模清理，轉入清理黨政軍內部。會議決定：“對于‘中層和‘內層[15]38的反革命分子，必須從現(xiàn)在開始，有計劃地加以清查?！薄捌浞椒ㄊ菍W習鎮(zhèn)反文件，向著留用人員和新吸收的知識分子，號召他們中間有問題的人（不是一切人）用真誠老實的態(tài)度，交清歷史，坦白其隱藏的問題。這種坦白運動必須由首長負責主持，采取自愿原則，不得施行強迫?！盵16]31各地展開了清理“中層”、“內層”工作，但仍側重于清理首腦機關、公安機關及其他要害部門。在政府系統(tǒng)、學校和工廠的清理工作允許黨外人士參加[14]299。

鎮(zhèn)反運動開始收縮后，中共中央要求各地清理“中層”“內層”，不僅要擴大范圍，而且要逮捕“堅決的反革命分子，或有嚴重罪惡的反動分子”[17]102。1951年5月21日，中共中央正式發(fā)出《關于清理“中層”“內層”問題的指示》。該指示指出：“清理的范圍，應包括各民主黨派和政府、軍隊、民眾團體及財經文教等機關的一切工作人員和干部學校的學生。主要是其中的留用人員和新吸收的知識分子。打擊的對象，主要應是各種反革命分子?！盵17]101還指出，清理的方法是“應該首先采取整風方式，即從學習鎮(zhèn)壓反革命的文件和由首長作報告開始，經過思想醞釀，然后號召有問題的人（不是一切人）用真誠老實的態(tài)度，向國家（或黨）交清自己的歷史，坦白出隱藏的問題，并檢舉所知道的反革命分子、嫌疑分子、或別人隱藏的問題。”[17]101

按照上述指示規(guī)定的清理范圍和方法，各地除對首腦機關和要害部門進行重點清查外，對機關工作人員普遍地進行了一次初步的清理。在清理過程中，各地先后發(fā)現(xiàn)黨內有一些黨員曾經是反革命分子或者政治上有問題，也有一些黨員隱瞞了歷史和其他問題。

為了處理那些清理“中層”、“內層”過程中被發(fā)現(xiàn)有政治歷史問題的黨員，8月25日，中共中央發(fā)出了《關于在清理“中層”“內層”運動中對共產黨員所有隱瞞政治問題和歷史問題的處理辦法（草案）》。它規(guī)定，共產黨員凡隱瞞參加特務組織或特務活動，以及曾任國民黨三青團區(qū)分部以上負責人員、國民黨政府各級負責官吏、國民黨軍隊校級以上軍政工作人員、反動會道門的骨干分子等問題者，一律開除黨籍。其中如有血債或現(xiàn)行活動者，應由公安機關依法處理。該處理辦法對黨員隱瞞其他政治問題和歷史問題也作了明確的處理規(guī)定。這項黨內清理工作一直延續(xù)到1953年12月。[17]105

鎮(zhèn)壓反革命運動和清理“中層”、“內層”的運動，引起中央決定再次審查干部。1953年11月24日，中共中央發(fā)出了《關于審查干部的決定》。該決定指出：“必須在兩三年內對全國干部進行一次細致的審查，以便更進一步了解我們的干部，保證國家建設任務的順利進行?！盵17]193這一審干工作在1955年10月與肅反運動并軌。

在審干過程中，發(fā)生了震驚全國的潘揚事件、胡風事件。這兩個事件發(fā)生后，肅反運動大張旗鼓地開展起來。

目前，學術界認為，1955年7月1日，中共中央開展了肅反運動。持這類觀點的學者眾多，筆者僅以林蘊暉等所著的《凱歌行進的時期》、龐松所著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為例。

林蘊暉等人指出：“在胡風的文藝思想問題被認為是‘反革命集團的同時，又認為黨內出了潘漢年、揚帆‘反革命事件，于是在對國內階級斗爭狀況的估計上形成了這樣的概念——如中共中央1955年7月1日發(fā)出的《關于展開斗爭肅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指示》中所說‘高饒集團、潘揚集團、胡風集團的揭露，僅僅是我們肅清暗藏的反革命斗爭的開始，而不是這個斗爭的終結。正確的估計應當是：在很多部門，在很多地方，大量的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是還沒有被揭露和肅清的。指示說：……。據(jù)此，中共中央決定：在全國范圍內大張旗鼓地進行一個廣大的肅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運動?！盵18]406

龐松指出：“在‘胡風反革命集團及潘揚事件相繼發(fā)生的政治背景下，1955年7月1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展開斗爭肅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指示》。這個指示對國內階級斗爭狀況做出脫離實際的嚴重估計，認為‘在很多部門，在很多地方，大量的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是還沒有被揭露和肅清的，他們以偽裝的手法鉆進革命隊伍，已經在財經、政治、文教、學術思想、統(tǒng)一戰(zhàn)線、群眾團體以及其他許多機關里和戰(zhàn)線上進行陰謀活動，破壞人民民主制度和社會主義事業(yè)。當時，中央估計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或其他壞分子約占全國各類機關總人數(shù)的5%左右，決定在全國范圍開展一場肅清暗藏反革命分子的運動（簡稱‘內部肅反），教育全黨和全國人民，提高對暗藏反革命分子的警惕性，并決定中央和各級黨委均成立專門小組領導這項工作，要求將審干工作同肅反斗爭密切結合進行。”[13]421

筆者認為，學界現(xiàn)有的觀點是不合理不準確的。

第一、鎮(zhèn)反運動剛開始時，全國只鎮(zhèn)壓社會上的反革命分子。隨著鎮(zhèn)反運動的發(fā)展和深入，鎮(zhèn)反運動分為兩種：一種為清理“外層”，即鎮(zhèn)壓社會上的反革命分子；一種為清理“中層”、“內層”，即肅清內部反革命分子。這說明，在鎮(zhèn)反運動后期，內部肅反運動已經開始。

第二，清理“中層”、“內層”運動的性質與肅反運動的性質是相同的。二者都是純潔內部的運動。事實上，肅反運動是清理“中層”、“內層”運動的擴大化。 按正常的歷史發(fā)展看，清理“中層”、“內層”運動于1953年年底基本上結束。但高饒事件、潘揚事件、胡風事件的出現(xiàn)，使中共中央錯誤地估計“在很多部門，在很多地方，大量的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是還沒有被揭露和肅清的。”[19]1在這種思維主導下，清理“中層”、“內層”運動隨著黨內過火政治斗爭和對社會政治情況的錯誤估計，而不斷牽連、不斷蔓延、不斷擴大，最后形成大規(guī)模的肅反運動。這種看法，羅瑞卿給以證實?！耙痪盼逦迥瓿青l(xiāng)和混在我們內部的暗藏反革命分子抬頭，我發(fā)動第二次鎮(zhèn)反運動和內部肅反運動?！盵20]62《中國人民公安史稿》指出：“早在第一次社會鎮(zhèn)反運動中就發(fā)現(xiàn)敵情，開展了對中內層的處理。此后，在黨政機關、群眾團體、文教單位、工礦企業(yè)等內部，又不斷發(fā)現(xiàn)混進來的反革命分子，有的已經混入共產黨內部或機密要害部門，潛藏下來。隨著經濟建設和各項事業(yè)的發(fā)展，內部的各種犯罪活動和破壞事故也明顯增多?！盵21]280

筆者認為，肅反運動的起始時間，應該是1951年5月，而不是1955年7月。

三、肅反運動的過程

大規(guī)模肅反運動從1955年7月正式發(fā)動，于1960年9月結束，可分為以下三個階段：

（一）肅反運動的發(fā)動（1955年7月——1956年12月）

1955年7月1日，中共中央發(fā)出了《關于展開斗爭肅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指示》。這一指示發(fā)出后，全國省、市、自治區(qū)、人民解放軍和中央一級黨的、政府和群眾團體的機關，都在肅清胡風反革命集團的斗爭的基礎上，開始展開了肅清一切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斗爭。按照“七一指示”的規(guī)定，各地用大張旗鼓的宣傳教育同嚴格的組織控制相結合的方法，先后展開肅反斗爭。這批肅反運動于1956年12月基本結束。

這批肅反運動是由反胡風“反革命集團”直接發(fā)動的，群眾運動進展迅速而猛烈，但領導一時跟不上發(fā)展需要。7月3日，《人民日報》指出：“正是因為不少人有這些極端危險的右傾思想，才使得我們不少部門在黨內斗爭、思想斗爭、干部工作和人事工作方面采取了‘寧右勿左的作法。這就使得我們隊伍中許多人喪失了政治警惕性，不能辨別暗藏的反革命分子，使很多人長期和老虎睡在一起還不知道，或者明明發(fā)現(xiàn)了反革命分子和反革命思想也不敢進行堅決的斗爭。這是目前革命隊伍中的主要危險和主要偏向?！盵22]15 7月4日，毛澤東看到國家機關黨委的專題報告后，發(fā)現(xiàn)這個單位也存在上述現(xiàn)象。因此，毛澤東給各省市發(fā)出指示：“你們那里如有相同的偏向，望注意糾正。”[23]186

此后，各地開始糾正右傾的偏向。7月6日，國家機關黨委向中央作了關于開展斗爭肅清暗藏反革命分子的專題報告，該報告說：“目前已經展開思想斗爭的小組，大體可分為兩種情況：一、有計劃地對某些重點人展開思想斗爭。二、對革命陣營內部的右傾思想、自由主義、個人主義等錯誤思想的斗爭，主要是檢查和批判右傾麻痹思想，然后逐步使斗爭深入擴大。至于少數(shù)尚未開展思想斗爭的單位，則督促他們迅速發(fā)動群眾，把運動開展起來?！盵24]194

7月10日，毛澤東批轉上述報告，要求“各省市情況，望仿此方式擇要上報?！盵24]193 7月25日，《人民日報》嚴厲批評說：“我們的某些領導人員對于當前在國家機關、黨的組織、人民團體、文化教育機關、經濟機關中所進行的肅清暗藏反革命分子的斗爭，束手束腳，不敢大膽放手地發(fā)動群眾，揭發(fā)反革命的言論和行動，企圖以司法手段代替群眾運動，抓幾個反革命分子了事。也有一些單位借口業(yè)務忙而不認真開展斗爭?！薄霸S多地方和部門對暗藏反革命分子的斗爭至今還限于少數(shù)領導人員和專門機關在那里孤軍作戰(zhàn)，斗爭的范圍很小，不能形成聲勢浩大的力量?！盵24]8 7月27日，羅瑞卿代表公安機關作了檢討，說：公安部門在這個方面犯過許多錯誤。許多地方的公安機關對于反革命分子的猖狂活動沒有堅決鎮(zhèn)壓，引起群眾抱怨說。[25]

8月18日，《人民日報》提出：“必須繼續(xù)清除右傾思想，更加提高警覺，拿出最大的勇氣和決心，更廣泛更深入地開展肅清反革命分子的斗爭，堅決、徹底、干凈、全部地肅清一切反革命分子！”[26]8月25日，中共中央發(fā)出了《關于徹底肅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指示》。指出，黨的、政府的、群眾團體（不包括工商聯(lián)）的機關，高等學校和干部學校（包括全體教職員工和學生），中小學校（包括教職員工，不包括學生），軍隊，國營的、合作社營的、公私合營的企業(yè)（包括技術人員、職員和工人），均無例外地進行肅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運動。[27]9該指示根據(jù)運動的初步經驗，還對運動中的其他問題做了明確的規(guī)定，如充分發(fā)動群眾、逮捕的批準權等等。

各省市接到上述指示后，先后制定出開展肅反運動的計劃，并將運動的情況和運動中發(fā)生的問題報告了中央。同時，各系統(tǒng)、各部門黨委相繼建立專職的書記或副書記負責，黨委定期討論的領導制度。這些領導機構組建后，各地發(fā)動群眾，開展了肅反斗爭。

各地為大張旗鼓地開展肅反斗爭，普遍掀起宣傳教育運動。如 8月30日，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上海分會在上海中蘇友誼館舉辦了“肅清反革命分子畫展”。中國美術家協(xié)會上海分會還把展出作品，復制了95套，共23400多幅，準備在上海各工人俱樂部、文化館等38個地點以及江蘇、浙江、福建、山東、安徽等五省的52個城市和北京等地相繼展出。[28]中國佛教協(xié)會代理會長喜饒嘉錯也號召佛教界“提高警惕，劃清敵我界線，協(xié)助人民政府徹底肅清一切敢于破壞社會主義建設的反革命分子。”[29]全國青年社會主義建設積極分子大會致全國男女青年書說：“黨號召我們提高革命警惕性，保衛(wèi)祖國。讓我們響亮地回答：我們一定不讓一個外來的敵人踏上祖國的土地，不讓一個暗藏的反革命分子隱藏在我們身邊?！盵30]各地在宣傳教育的動員下，短時間內掀起了群眾運動，同時，出現(xiàn)了“左”的過火的斗爭。如有些小組在斗爭的時候使用了打人、罵人、車輪戰(zhàn)、誘供、逼供等等非法手段。逮捕、隔離反省和搜查面也寬了。被隔離反省錯了和搜查錯了的人也不少。全國自殺已死4，271名。[31]4高級知識分子更為嚴重，有不少單位被列為肅反對象的人占高級知識分子總人數(shù)的10%以上。[32]3

為保證各地肅反斗爭健康地發(fā)展，10月25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肅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運動在群眾已經發(fā)動之后必須注意保證運動的健康發(fā)展的指示》。該指示指出， 肅反斗爭開展后，每個單位的運動應該經過五個階段：（一）準備階段，建立肅反隊伍，摸底調查，準備材料，發(fā)動群眾，交代政策。（二）小組斗爭階段，對有反革命問題，尚未坦白交代的人，經批準，在一定范圍內發(fā)動群眾追查。（三）專案小組階段。 對問題重大的案件，成立專案小組，進行審查。（四）甄別定案階段。對經過小組斗爭和專案審查，認為是反革命和其他壞分的人，由公安、法院、檢察、紀律檢查和組織部門進行甄別和處理。如對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壞分子的法律處分，經過檢察機關向法院起訴，由法院審判判決。行政處分由政府監(jiān)察部門或行政首長最后決定。五、復查階段。甄別定案后，再按單位進行一次復查，查錯查漏，進行善后工作。[32]15

按照上述指示的規(guī)定，各地在糾正“左”的偏向的同時，繼續(xù)開展肅反運動。在這一時期，受懲辦和寬大相結合的政策和社會主義改造的影響，反革命分子和各種犯罪分子開始自動投案自首。為了正確對待前來自首的分子和正確地處理已經自首的分子，1956年1月6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處理反革命分子和各種犯罪分子自首問題的指示》。該指示指出，對前來自首的分子，應當采取歡迎的態(tài)度，一律不要立即拘留或逮捕，要迅速查明情況，區(qū)別對待，從寬處理。此外，該指示還規(guī)定了免于懲辦、免于處刑和從寬判處的具體政策和審批制度。公安部為適應肅反運動出現(xiàn)的新變化，于3月28日至4月5日召開全國廳局長會議。會議指出，1955年冬季到1956年春季，鎮(zhèn)壓反革命斗爭在全國范圍內出現(xiàn)新情況和新變化。全國有42萬多名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向人民政府投案自首。會議提出，今后只著重打擊其中少數(shù)罪惡大、民憤大、拒不坦白的分子，對其他的分子采取更為寬大的政策，對投案自首的分子，從寬處理；對待歷史反革命分子的政策適當放寬。[16]102

中共中央為使各省市適應這種新局面，于4月10日發(fā)出《關于必須把肅清暗藏的反革命分子的運動又好、又快、又省地進行到底的指示》。該指示提出，1955年開展肅反運動的單位，要采取各項具體的措施，爭取1956年6月底結束運動。1956年新開展運動的單位，注意解決準備工作和發(fā)動群眾工作，要全面貫徹執(zhí)行中央的肅反政策。此外，該指示還要求，各省市執(zhí)行“肅反業(yè)務兩不誤”的方針，正確地安排肅反工作，保證在預定的期限內完成肅反任務。[33]18毛澤東看到肅反運動中出現(xiàn)的新變化，一改殺氣騰騰的姿態(tài)，指出：“對一切反革命分子，都應當給以生活出路，使他們有自新的機會?！盵15]283 周恩來也指出：“今后處理反革命分子，在政策上會比從前更寬一點，而不是更嚴一點?！盵16]109羅瑞卿也指出：“在農村，根據(jù)農業(yè)發(fā)展綱要草案第五條的規(guī)定，按照反革命分子的不同情況，除極少數(shù)罪惡重、民憤大和進行破壞活動的分子須依法加以逮捕外，其余的一般分子，都把他們放入合作社作為正式社員，候補社員，或管制生產，進行改造。對于管制生產的分子，也給他們同工同酬的待遇?！薄霸诔鞘校瑢τ谝话惴锤锩肿右矐摳鶕?jù)上述精神，適當?shù)匕仓霉ぷ鳎o予生活出路?！盵34]

各地按照中央的政策，分別寬大處理一批反革命分子。如廣州市根據(jù)“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分別處理了六名反革命分子。有四名自首投案的反革命分子受到免予起訴的寬大處理，一名在被捕后坦白交代了自己罪行的反革命分子被從輕判刑，另一名拒不坦白、罪大惡極的反革命分子被判處死刑。[35]吉林、廣東、安徽按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分別處理反革命案件。[36]隨后，各地對反革命分子展開政治攻勢。河北、浙江、河南、四川等9個省，在政治攻勢中破獲積案5849起；北京、上海、廣東、福建、遼寧等14個省，共有103名派遣、潛伏特務自首；河南、湖南、福建等11個省，在政治攻勢中繳獲迫擊炮1門、擲彈筒3個、土炮20門、機槍10挺、長短槍2937枝、子彈122933發(fā)、炮彈和手榴彈1847枚、電臺7部及大批反動證件。[34]109

1956年9月15日至27日，中國共產黨召開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會議決議提出：“今后對于反革命殘余勢力還必須繼續(xù)進行堅決的斗爭。但是因為反革命力量已經日益縮小和分化，對于反革命分子應當進一步實行寬大政策。除極少數(shù)罪大惡極、引起人民公憤的罪犯不能不處死刑以外，其余罪犯應當一律免處死刑，并且給以人道的待遇，盡可能把他們教育成為善良的勞動者?！盵37]從此以后，國家在鎮(zhèn)壓反革命殘余的工作中進一步實行寬大政策。

11月21至27日，中央十人小組召開各省、市、自治區(qū)黨委五人小組組長會議。會議檢查了第一批肅反運動的結束情況，認為運動成績是巨大的，但也發(fā)生過許多缺點和錯誤。從全國黨政系統(tǒng)154，273個肅反對象最后甄別定案的結果來看，被斗爭的肅反對象可以分為下列七類：第一類、查出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壞分子33，827名，占肅反對象總數(shù)的21.9%。第二類、查出其他刑事犯罪分子661名，占0.42%。第三類、查出反革命嫌疑分子5，295名，占3.43%。第四類、因為政策界限放寬，過去算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壞分子，今天不算了的有7，047名，占4.56%。以上四類都是屬于斗對了，約占肅反對象總數(shù)的30%。第五類、平素思想反動、言行表現(xiàn)不好，在運動初期應該進行思想批判或斗爭的有20，406名，占13.2%。第六類、可斗可不斗而斗爭了的人有77，915名，占50.5%。這一類包括下面兩種人：第一是有反革命問題，運動前做過交代，因為沒有查證清楚或者因為表現(xiàn)不好又被斗爭的有8，877名；第二是偽造歷史或隱瞞政治歷史問題，被懷疑有更大的政治問題而被斗爭的有69，038名。第七類、因為檢舉材料失實或因為捕風捉影而斗錯的好人9，122名，占5.9%。[32]3

針對上述錯誤，會議要求各地做好善后工作。[32]5此次會議還著重部署了第二批肅反運動，加強第三批肅反運動的領導問題。

12月7日，中央十人小組向中央作了《中央十人小組關于肅反運動的當前情況和一九五七年的工作向中央的報告》。該報告說，1955年，第一批肅反運動中的中央和省、市級黨政軍領導機關，已經基本結束。參加運動的580多萬人，查出反壞分子37000多人。第二批肅反運動的縣區(qū)機關、廠礦、企業(yè)、基層文教衛(wèi)生、財經等單位正在進行，至1956年底，有800萬人參加，初步查出2萬多名反壞分子。[32]1此外，該報告還指出，1955年開展的第一批肅反運動，已經在全國范圍內基本結束。根據(jù)1956年10月的統(tǒng)計，全國參加運動的有5，864，238人，經過反復檢查，最后定案的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壞分子共37，288名。其中黨政系統(tǒng)查出的反革命分子和其他壞分子有33，827名，占參加運動的2，760，963人的1.22%；人民解放軍查出了3，461名，占參加運動的3，103，275人的0.11%，其中軍官的比例是0.32%。[32]2 1957年1月11日，中央批準這個《報告》。批語說，中央要求各省市委、自治區(qū)黨委，地（市）委和縣委，繼續(xù)堅持書記負責、黨委定期討論的領導制度，注意深入下層，加強具體領導和指導，以減少和避免可能發(fā)生的各種偏差，爭取在1957年內全部地完滿地完成肅反運動的任務[32]2。

（二）肅反運動的高潮（1956年12月——1958年12月）

1956年12月，第一批肅反運動在全國范圍內結束了。第二階段的肅反運動分三批進行，于1958年12月完成。1956年，在第一批肅反運動進行的過程中，中央十人小組已經提出了開展第二批肅反運動的計劃。這批肅反運動是在縣、區(qū)兩級機關干部、廠礦、基建單位的職工和中、小學教職員中進行，涉及8，435，393人[32]3，1957年第一季度全部完成[32]7。1957年，中央十人小組開展了第三批肅反運動。這批肅反運動主要是在縣、區(qū)附屬單位、小學教員和一些更加分散的小型廠礦、基建、企業(yè)單位中進行[38]8，參加運動的有4，033，210人[39]3。

同年4月27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整風運動的指示》，號召全黨進行一次以反對官僚主義、反對宗派主義、反對主觀主義為內容的整風運動。[40]223 5月1日，《人民日報》刊登了《中共中央關于整風運動的指示》。此后，各地陸續(xù)開展了整風運動。5月15日，毛澤東寫了一篇文章《事情正在變化》。這篇文章對極少數(shù)右派分子進攻的形勢作了嚴重的估計。16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對待當前黨外人士的批評的指示》。此后一段時間內，整風運動繼續(xù)堅持大鳴大放的方針。6月8日，中共中央發(fā)出《 關于組織力量準備反擊右派分子進攻的指示 》，同日，《人民日報》也發(fā)表了《這是為什么？》的社論。從此，全國展開了反擊右派的斗爭。

7月9日，毛澤東為中共中央起草了《關于增加點名批判的右派骨干分子人數(shù)等問題的通知》。該通知將全國的右派骨干名單擴大了一倍，由原來的四千人擴展為八千人，還要求“分階段逐步增加一些人，最后增加到右派的百分之十左右為止”。[41]537與此同時，反右派斗爭擴展到社會科學、新聞、教育、文藝等社會各界。反右派運動進入高潮階段。7月17日至30日，中共中央在青島召開了省市委書記會議。會議總結了反右斗爭的經驗，部署了下一階段的運動目標、范圍、規(guī)模。青島會議之后，各地在反對溫情主義的斗爭中，深入挖掘右派分子，發(fā)現(xiàn)的右派分子越來越多。9月20日至10月9日，中共八屆三中全會在中南海懷仁堂召開，會議將整風運動擴大為全民的整風運動。全民的整風運動使反右斗爭進入更加混亂的局面。10月以后，整風運動進入整改階段，反右派運動也進入尾聲。1958年7月，除農村的整風、整社和社會主義教育運動外，全國的整風反右運動大體結束。[42]662全國共劃右派分子55萬人。

在反右派斗爭擴大化的影響下，肅反斗爭也開始擴大化。8月26日至9月3日，公安部召開全國公安廳局長座談會。會議提出：“遵照毛主席《一九五七年夏季的形勢》的指示，對于進行各種現(xiàn)行破壞活動的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必須采取堅決措施，乘此機會，進一步再給殘余反革命勢力一次有力的打擊?！盵34]133此外，會議研究制定了逮捕一批，管制一批，勞教一批，批斗、戴帽子一批等14項對敵斗爭措施。這次會議之后，全國公安機關立即開始行動，發(fā)動群眾展開了斗爭。這次斗爭是在階級斗爭擴大化的形勢下開展的，導致了打擊面過寬和錯捕許多人。據(jù)統(tǒng)計，1957年第四季度的逮捕人數(shù)超過了1956年全年的逮捕人數(shù)，除逮捕者外，還管制和批斗的約有120萬人之多。[22]296在“左”的思維主導下，10月22日至31日，中央十人小組召開各省市五人小組負責人參加的全國肅反會議。會議要求各地糾正右傾松勁偏向，進行復查工作。同時，會議要求，各地于1958年1、2月間做完各項掃尾工作，善始善終地結束運動。12月10日，中共中央批準了中央十人小組的《關于各省、市五人小組負責人會議的報告》，要求各地根據(jù)當?shù)氐木唧w情況，研究執(zhí)行。

1958年1月至4月，在杭州、南寧、北京、成都和漢口連續(xù)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或中央工作會議上，對1956年的“反冒進”進行了激烈的批評。黨在經濟工作中的急躁冒進的“左”傾思想快速滋長起來，“大躍進”運動開始出現(xiàn)。5月5日至23日，中共在北京召開了“八大”二次會議。會議通過了中共中央根據(jù)毛澤東的倡議而提出的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的總路線。會后，全國各條戰(zhàn)線迅速掀起“大躍進”的高潮。

根據(jù)八大二次會議的精神和指示，6月23日至8月16日，公安部召開了第九次全國公安會議。會議指出，自從開國以來到1958年5月，全國共逮捕了反革命和其他犯罪分子6，118，246名，殺了其中罪大惡極的862，236名，管制了1，942，125名，基本上完成了肅清了反革命殘余勢力的歷史任務。[43]42此外，會議還指出，今后對付反革命分子和其他犯罪分子，應當進一步實行寬大政策，繼續(xù)堅持少殺少捕，著重管制和監(jiān)督改造。但對于現(xiàn)行犯，對于情節(jié)嚴重惡劣的罪犯，仍然必須實行從嚴懲辦的原則。[43]44

第九次全國公安會議結束后， 各級公安機關在各地黨委督促下，繼續(xù)進行肅反斗爭。為把肅反斗爭堅持到底，善始善終地結束運動，9月6日至12日，中央十人小組召開全國肅反會議。會議指出，到今年8月份為止，第一、二、三批肅反運動基本結束。在參加運動的18，612，999人中，共查出反、壞分子257，551名（其中包括社會鎮(zhèn)反從內部逮捕的59，589名），占參加運動人數(shù)的1.38%。其中，地方的比例是1.65%，軍隊比例是0.113%。根據(jù)已經處理的247，142名統(tǒng)計，刑事處分71，774名，占29%；勞動教養(yǎng)41，763名，占16.9%；安置監(jiān)督生產的（包括少數(shù)開除的）49，057名，占19.9%；由社會鎮(zhèn)反處理的59，589名，占24.1%；自殺病亡的1，717名，占0.69%。以上五項合計223，900名，占處理總數(shù)的90.55%，留用的23，242名，占9.45%。[44]2

同年9月，第四批肅反運動已經開展，參加人員有12582391人，占82.5%，已經定案的反、壞分子117，781名。這批肅反運動于1958年開展，主要是在小學教職員、鄉(xiāng)村干部和公私合營的企業(yè)職工中進行，全國規(guī)劃數(shù)字15232749人。根據(jù)各省、市、區(qū)的預計，1958年年底可以結束運動。[44]

（三）肅反運動的結束（1958年12月至1960年9月）

1958年12月至1960年9月，是肅反運動的最后一個階段。在這一階段，肅反運動的政策在八屆八中全會的影響下，由松逐漸轉變?yōu)榫o。后來，中共中央發(fā)現(xiàn)對敵情的估計失當，停止了肅反運動。

1958年第四季度，羅瑞卿在公安部辦公廳的統(tǒng)計材料中發(fā)現(xiàn)，1958年一季度至三季度全國逮捕和管制的人數(shù)過多，隨即組織檢查，并于12月4日向中央作了《關于今年一至十月全國逮捕反革命分子和壞分子的情況的報告》。該報告說：“今年十個月的捕人數(shù)字，超出一九五五年第二次鎮(zhèn)反運動中的逮捕數(shù)字（一九五五年是七十多萬名）。看來今年捕人可能多了一些?！盵45]2該報告提出：“捕人較多的地方，除現(xiàn)行犯外，一般停止捕人”，并要求各地要認真地嚴肅地“貫徹中央關于‘少捕、多管的指示精神，對捕人問題嚴格加以控制?！盵45]3 12月11日，中央批準了羅瑞卿的報告，并轉發(fā)給各省、市、自治區(qū)黨委。該報告的批語說：“中央認為，對于一切破壞社會主義建設的反革命分子和壞分子，必須徹底肅清；少數(shù)犯罪情節(jié)惡劣的，還須從嚴懲辦。但是，在我們國家已經空前鞏固、反革命分子已經不多了的情況下，捕人、殺人要少，管制也應當比過去少?！盵46]1

根據(jù)中央1958年12月11日的指示精神，1959年1月20日至31日，中央政法小組召開全國政法工作會議，會議通過了《關于當前對敵斗爭中幾個政策問題的規(guī)定》。該規(guī)定指出：“在當前對敵斗爭的策略方面，應該有一個由緊到松的轉變。這一轉變，主要表現(xiàn)是執(zhí)行懲辦與寬大相結合的政策，應當著重強調從寬的一面。即是，在徹底肅清一切破壞社會主義建設的反革命分子和壞分子的堅定不移的方針下，在仍須從嚴懲辦少數(shù)犯罪情節(jié)惡劣的罪犯的原則下，今后，不僅殺人、捕人要少，管制也要比過去少?！盵16]165此后，各地開始執(zhí)行“三少”政策。為檢查各地貫徹執(zhí)行“三少”政策的情況，6月1日至12日，在中央政法小組統(tǒng)一安排下，公安部、最高人民檢察院和最高人民法院在北京、南京、長沙、貴陽、西安分別召開了華北東北、華東、中南、西南、西北五個政法片會。這些會議反映：“各地貫徹執(zhí)行中央關于少殺、少捕、管制也要比過去少和大搞改造的方針，情況良好。”[46]175它們強調：“必須繼續(xù)堅持中央少殺、少捕、管制也要比過去少和大搞改造的方針?！盵46]176

1959年8月2日至16日，中共八屆八中全會在廬山舉行。全會開展對所謂“彭德懷、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反黨集團”的斗爭。8月7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反對右傾思想的指示》，提出現(xiàn)在右傾已經成為工作中的主要的危險。9月18日，國家主席劉少奇根據(jù)全國人大常委會第九次會議的決定，任命國務院副總理羅瑞卿兼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謝富治為公安部部長，免去羅瑞卿兼任的公安部部長職務。從9月份開始，全國公安系統(tǒng)按照中央指示，先后開展了“反右傾”斗爭。在全國各地反右傾和繼續(xù)躍進的形勢下，1960年2月11日至27日，公安部為部署保衛(wèi)社會主義建設的連續(xù)大躍進，召開了第十次全國公安會議。謝富治在會議上作了《繼續(xù)大鼓干勁，為保衛(wèi)社會主義建設連續(xù)大躍進而奮斗》的報告。 謝富治在報告中提出：“在今年和今后幾年內進一步把對敵斗爭搞得緊一些，把敵人控制得嚴一些，把房子打掃得干凈一些，掃除來自敵人的一切危害，創(chuàng)造一個更加安全的建設環(huán)境?！盵46]187謝富治所說的“緊”，“不是要大捕、大殺、多管，而是打擊現(xiàn)行破壞活動要緊，偵查控制要緊，改造要緊，一切工作都要緊；是要加強專政，主動進攻，先發(fā)制敵，不讓敵人亂說亂動，把反革命的破壞壓縮得越少越好，使全黨和全國人民放心地搞建設而無后顧之憂?！盵46]187

各地執(zhí)行第十次全國公安會議決議半年多，即1960年9月20日至22日，公安部在北京召開了全國公安廳、局長會議。這次會議討論并通過了《關于當前敵我斗爭形勢和開展社會鎮(zhèn)反、內部肅反（清理）運動的意見提綱》（以下簡稱《提綱》）。這次會議提出：“從現(xiàn)在起到1961年6月的十個月內，在社會和內部開展鎮(zhèn)反和肅反（清理）運動，有計劃、有分析、實事求是地再給敵人一次有力的打擊?！盵46]201 10月21日，中共中央批轉了《提綱》。中共中央認為，各級黨委應按照各地的具體情況，經過調查研究，有計劃、有準備、有重點、有步驟地部署一次鎮(zhèn)反斗爭。[46]201會后，有些地方按照《提綱》的意見進行了一些工作，但中共中央很快發(fā)現(xiàn)《提綱》對敵情的估計過于嚴重，停止了肅反運動。因此，在全國范圍內，肅反運動實際上并沒有開展。全國肅反運動至此結束。

綜合以上所述，肅反運動是從1951年5月開始，于1955年7月正式發(fā)動，先后經過三個階段，于1960年9月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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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沈志華.思考與選擇——從知識分子會議到反右派運動（1956—1957）[M].香港：香港中文大學出版社，2008.

[43]公安部黨組.關于第九次全國公安會議情況向中央的報告（1958年9月12日）[B].全宗號2，目錄號2，案卷號75，長期，興縣檔案館藏檔.

[44]中央十人小組.關于全國肅反會議情況的報告（1958年9月13日）[B].全宗號2，目錄號2，案卷號75，長期，興縣檔案館藏檔.

[45]羅瑞卿.關于今年一至十月全國逮捕反革命分子和壞分子的情況的報告（1958年12月4日）[B].全宗號2，目錄號2，案卷號75，長期，興縣檔案館藏檔.

[46]中央批準羅瑞卿同志“關于今年一至十月全國逮捕反革命分子和壞分子的情況的報告”（1958年12月11日）[B].全宗號2，目錄號2，案卷號75，長期，興縣檔案館藏檔.

作者簡介：王小平（1981—），男，山西興縣人，西安工業(yè)大學思政部歷史學博士。研究方向為中國當代史。

（責任編輯：陳合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