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謝海軍(鄭州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湖南鄭州 450001)
改革開放實質就是不同利益主體利益關系的重新分化與整合,從而構建一個新型的社會利益關系。“無直接利益沖突”作為一種新型的群體性事件,其背后反映的核心變化是社會利益關系的新變遷,其突出表現為在中國改革開放過程中,不同利益主體關系出現了“斷裂化”傾向,這種“斷裂化”傾向具體體現在社會利益關系強勢利益群體與弱勢利益群體的分化狀態(tài)。
中國改革開放過程中利益關系的宏觀變化是,“中國從改革開放前國家壟斷幾乎所有資源、社會分化程度低、同質性高的‘總體型社會’,逐步演變?yōu)橐粋€多重利益主體、較高社會分化程度的‘多樣性社會’”[1]。不同利益主體在改革開放利益博弈中呈現出利益群體的“集團化”和“碎片化”兩種趨勢??此撇煌踔料嗷ッ艿膬煞N利益關系整合趨勢,卻恰恰反映出中國利益關系變遷的復雜性,不同利益主體在擁有不同資源狀態(tài)下呈現出的相互矛盾分化狀態(tài)。集團化是指不同利益主體在利益博弈過程中為了取得利益最大化的效果,結成的不同利益組織。這種利益組織從不同范圍內包括階級、階層、集團、利益群體等,在中國語境下,利益群體取代階級、階層分析模式,而迅速成為分析中國社會利益變遷的強勢話語。通常來講,階級、階層在涵義上是指利益分化已經完成、利益組織已經相對穩(wěn)定的集團。然而,當今中國社會利益結構變遷十分迅速,各個社會利益群體正在分化、解組、“重新整和”,因此,使用地位相對穩(wěn)定的階級、階層概念就不太符合中國的實際情況[2]。雖然階級、階層、集團也能表現出利益主體的集中化趨勢,但中國改革開放是不同社會利益主體社會利益關系大調整的劇烈變動時期,不同利益主體之間的共同利益還沒有固定下來,不同利益主體因為不同利益關系標準進行新的分化和組合。用利益群體的概念范疇更能從動態(tài)上反映中國社會利益關系的特點,利益群體成為分析中國不同利益主體之間利益關系的強勢話語。
中國改革開放過程中,特別是進入21世紀后不同利益主體在利益博弈過程中呈現的利益群體“集團化”傾向,這種利益群體“集團化”傾向擁有三個方面的特征:一是“集團化”的利益主體,通常以相似利益關系為基礎,其擁有相似經濟收入、相近的政治權力和相同的社會聲望;二是其組織化程度較高。擁有較為固定的社會組織形式,如協會、行會等較穩(wěn)定的社會組織結構和固定的社會活動渠道等,使其能夠在某種情況下保持較為一致的行動;三是有較強的社會利益表達渠道,特別是對公共政策決策、執(zhí)行構成某種影響。
另一方面,中國改革開放中又伴隨著利益群體“碎片化”傾向。這種“碎片化”是指在利益博弈過程中,相似利益主體沒有形成較為固定的利益群體。這種利益群體“碎片化”也有二個基本特征:一是不同利益主體擁有相似的經濟收入、政治權力和社會聲望,但沒有較為固定的組織結構,呈現出松散狀態(tài);二是由于其呈現出松散“原子化”狀態(tài),容易遭受其它利益主體的利益“競爭”和“剝奪”,現實中容易遭受利益損失;三是其在制度內利益表達中呈現出松散的狀態(tài),其利益表達往往受到阻塞,轉而容易形成體制外的表達方式。
中國改革開放過程中利益群體“集團化”和“碎片化”傾向,在現實中表現為強勢利益群體和弱勢利益群體的分化與斷裂。這種強勢利益群體和弱勢利益群體不僅是現實中利益關系的分化,而且是利益表達的斷裂。弱勢利益群體由于自身的能力,以及獲得制度性安排中其政治資源、經濟資源和文化資源等權利較少,在獲得資源分配中容易受到強勢利益群體和權力部門的損害,同樣,由于其擁有的社會資源較少,在自身利益受到損害時,難以進行有效的利益表達,他們既是改革開放利益格局中的受損者,也是利益表達的弱者,“在一定程度上,表達上的弱勢群體,也是現實生活中弱勢群體”[3]。
“無直接利益沖突”參與主體多元化集中體現在弱勢利益群體范圍。參與主體多元化中很少有強勢利益群體人群參與其中,大多是弱勢利益群體的人群,“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未發(fā)現關于擁有資源較多的群體參與到無直接利益沖突之中的相關記錄。這是因為擁有資源較多的群體,他們通常擁有常態(tài)的政治參與和利益表達的渠道,掌握著一定的話語權,或者他們本身直接就是某項政策的制定者”[4]。而那些弱勢利益群體在現實中擁有較少的各種社會資源,容易受到利益損失,又因其低度組織化或者無組織化,導致其利益主體“碎片化”,無法得到有效的表達,使現實中利益受損轉化為社會心理的不公平感等不滿情緒,當遇到社會結構機遇時,會采取暴力形式等非制度渠道進行自身利益訴求,而群體性事件所伴隨的暴力符合下層民眾的政治認知特點,“低階層……往往傾向于把政治看作是非黑即白、非善即惡。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這個階層更喜歡極端主義運動,因為極端主義容易迅速地對社會問題提出答案,并具有一貫不變的觀點”[5]。
“無直接利益沖突”參與主體多元化傾向,反映出中國社會利益關系變遷中“斷裂化”傾向,人們依據利益關系“斷裂化”狀態(tài),在日常生活條件下形成“強勢利益群體”和“弱勢利益群體”二分法的“類意識”。只不過這種“類意識”在日常生活中并不會凸現出來,在特定社會矛盾環(huán)境下,不同弱勢利益群體會主觀地依據潛在的“類意識”進行站隊,把自己劃歸為弱勢利益群體的“大集團”范圍,并為維護自己的終極利益采取臨時性的共同行動。
不同矛盾之間沖突可以通過矛盾性質表現出來,即對抗性矛盾和非對抗性矛盾,也可以通過矛盾的特征表現出來,即對抗性矛盾表現形式?!盁o直接利益沖突”反映人民內部矛盾對抗性增強主要是體現在矛盾對抗性形式上而非矛盾對抗性質上。矛盾在一定條件下發(fā)生變化主要表現在矛盾性質的“質”變與“量”變。矛盾性質的“質”變是指矛盾性質發(fā)生根本改變,而矛盾性質“量”變是指矛盾形式發(fā)生改變,但矛盾的性質并沒有發(fā)生真正的改變。毛澤東關于人民內部矛盾發(fā)生變化時指出:“在一般情況下,人民內部的矛盾不是對抗性的。但是如果處理地不適當,或者失去警覺、麻痹大意,也可能發(fā)生對抗”[6]。這里毛澤東并沒有明確說明人民內部矛盾發(fā)生對抗是矛盾性質的改變還是矛盾形式的改變。根據社會主義國家發(fā)展歷史可以得出,人民內部矛盾非對抗性質變化有兩種趨勢,一種是矛盾性質發(fā)生改變,由非對抗性矛盾轉變?yōu)閷剐悦?,?956年的“匈牙利事件”和“波蘭事件”。另一種是矛盾性質并沒有改變,但矛盾對抗形式發(fā)生了改變,這種矛盾對抗形式變化更容易發(fā)生。中國社會矛盾發(fā)生對抗主要是指矛盾形式發(fā)生對抗而非矛盾性質發(fā)生對抗。
矛盾的表現形式是區(qū)分不同矛盾類型的重要視角,矛盾的形式是指矛盾所處的具體條件決定矛盾的外在沖突的方式。同一矛盾的性質可能有矛盾的不同表現形式,人民內部矛盾學說也是從矛盾的表現形式,對人民內部矛盾的類型進行了區(qū)分,把人民內部矛盾分為一般狀態(tài)下的非對抗形式和特殊狀態(tài)下的對抗形式。人民內部矛盾表現形式的對抗化主要是通過矛盾對抗的強度表現出來的。強度是指“各沖突方面能量消耗以及它們卷入沖突的程度”[7]?!盁o直接利益沖突”作為一種新型的社會矛盾,其外在的最突出表現形式就矛盾沖突形式伴隨著打、砸、搶、燒等制度外的暴力行為,暴力行為發(fā)映出某一地區(qū)社會矛盾強度能量在增強。
“無直接利益沖突”群體性事件近些年發(fā)生頻率保持著高位運行,但其狀態(tài)仍然呈現著空間上的局部性和時間上的暫時性。1956年毛澤東分析了人民內部矛盾發(fā)生對抗時,“在社會主義國家通常只是局部的暫時的現象”,局部是指人民內部對抗形式在空間上呈現出點狀而非面狀;暫時是指人民內部矛盾對抗形式在時間上呈現非持續(xù)性。進入21世紀后,“無直接利益沖突”群體性事件在中國發(fā)生的頻率增加,2010年后有所下降,仍在高位運行,但在地域上仍然呈現出空間上的點狀而非面狀;在持續(xù)的時間上較為短暫。說明我國人民內部矛盾局部的對抗程度有所增加,但在總體上仍具有社會穩(wěn)定的條件,不具備發(fā)生大規(guī)模社會沖突的基礎。
毛澤東在《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一文中分析1956年少數人鬧事的原因時認為,群眾鬧事的直接原因是一些物質上的要求沒有得到滿足,“但是發(fā)生鬧事更重要的因素,還是領導上的官僚主義”[7]。劉少奇在《如何處理人民內部矛盾》文獻中,也提出了相似的觀點,“人民內部的矛盾現在是大量表現在人民群眾同領導者之間的矛盾問題上。更確切地講,是表現在領導上的官僚主義與人民群眾的矛盾這個問題上”[8]。人民內部矛盾學說初步形成時,對人民內部矛盾發(fā)生對抗的主要原因分析集中在官僚主義范疇上,這與社會主義制度剛剛建立,人民內部矛盾具體形式和內容沒有充分展現有較大的關系。
“無直接利益沖突”作為一種新型的社會矛盾,其產生的原因較之其它社會矛盾產生的原因更加復雜化。這種產生原因復雜化首先體現在“無直接利益沖突”產生過程和主要環(huán)節(jié)的復雜化。利益型群體性事件和其他社會矛盾產生的原因和過程較為簡單,劉少奇在《如何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文獻中專門分析了“群眾鬧事”的過程和環(huán)節(jié)。群眾鬧事大體上經過這樣幾個階段:先是提意見、提要求;然后是派代表交涉;如果交涉沒有結果,就開會,向北京告狀,或者出墻報,向人民日報寫信;如果還沒有效果就請愿,就鬧事[9]。提意見、派代表、告狀、寫信同屬于制度內利益表達過程,還沒有效果就是利益表達受阻,最后才鬧事,鬧事是制度外利益表達渠道。所以,利益群體性事件的生成過程主要表現為:利益受損→體制內利益訴求→體制內訴求受阻→利益群體性事件產生。
“無直接利益沖突”生成環(huán)節(jié)更為復雜,出現利益(相對)受損→體制內利益表達→體制內利益訴求受阻→“不公平感”產生→誘因事件出現→“無直接利益沖突”行為發(fā)生。與利益群體性事件產生的環(huán)節(jié)相比較,“無直接利益沖突”群體性事件在利益受損后并沒有直接產生集體行動,而是利益表達受阻后轉變?yōu)椤安还礁小睘楹诵牡纳鐣睦頎顟B(tài),這種“不公平感”社會心理狀態(tài)以個體形式存在于社會之中,當遇到社會誘因事件時,以個體形式存在的“不公平感”心理轉變?yōu)榧w行動。
“無直接利益沖突”群體性事產生的主要原因正在從簡單的官僚主義因素轉變?yōu)閺秃闲腕w制的缺失。中共第一代領導集體在分析“群眾鬧事”時,主要從官僚主義視角分析群體性事件產生的主要原因,官僚主義主要是工作作風問題,官僚主義的主要表現是“高高在上,濫用權力,脫離實際,脫離群眾,好擺門面,好說空話,思想僵化,墨守陳規(guī),機構臃腫,人浮于事,辦事拖拉,不講效率,不負責任,不守信用,公文旅行,相互推諉,以至官氣十足,動輒訓人,打擊報復,壓制民主,欺上瞞下,專橫跋扈,徇私行賄,貪贓枉法,等等[10]。隨著中國經濟體制轉軌和社會結構轉型,群體性事件產生的主要原因正在發(fā)生巨大變化,雖然官僚主義仍然在群體性事件發(fā)生原因中具有一定的解釋力,但我國群體性事件特別是”無直接利益沖突“群體性事件發(fā)生主要原因正在轉向復合型體制的缺失,這種復合型體制的缺失包括社會矛盾產生源頭上利益結構失衡的體制,利益表達渠道中利益訴求的體制性遲鈍,社會矛盾管理中的“穩(wěn)定壓倒一切”的剛性維穩(wěn)體制等原因。
利益結構體制失衡是“無直接利益沖突“群體性事件產生的源頭性、主導性和基礎性原因。利益結構失衡包括宏觀上和微觀上兩種狀態(tài),宏觀上利益結構失衡主要表現為大范圍利益主體分配失衡:城鄉(xiāng)收入差距過大,東、中、西部區(qū)域收入差距過大,行業(yè)收入差距過大,由此在源頭上產生了大量的社會矛盾。微觀上利益分配失衡表現為現實中單個或者少數利益主體受損,主要表現為不同國有企業(yè)改制中下崗失業(yè)利益受損;城鎮(zhèn)化過程中拆遷安置利益補償不到位;農村征地中補償不到位;環(huán)境污染導致利益賠償問題,由此在一定利益主體范圍中產生大量的社會矛盾。
利益表達中的體制性遲鈍是“無直接利益沖突”群體性事件發(fā)生的中間原因。其主要表現在:利益表達渠道制度供給不足,利益表達的體制性遲鈍和利益表達的有效性不足等,利益表達渠道制度供給不足主要表現在利益表達渠道狹窄,我國目前體制內利益表達渠道主要正常信訪、司法訴訟、新聞媒體等幾個有限的渠道。利益表達的體制性遲鈍主要表現在利益訴求經過合法環(huán)節(jié)不能解決,重復信訪就是典型的代表,利益表達的有效性表現在通過信訪等體制內的手段,利益訴求目的不能實現,利益矛盾回到原點。社會矛盾管理體制中的穩(wěn)定壓倒一切的壓力性維穩(wěn)體制,導致現實中維穩(wěn)與維權的對立,使維穩(wěn)服從于維權,利益表達的維權功能被最大限度的壓縮,利益表達的復合型體制問題使利益表達的“減壓閥”作用功能萎縮,導致大量利益矛盾通過利益表達渠道不能被化解,甚至異化為“不公平感”的社會心理沖突。
以德國社會學家貝克和英國社會學家吉登斯為代表提出“風險社會”理論,認為人類進入到不同于傳統(tǒng)“常態(tài)社會”的“風險社會”。突發(fā)公共事件是現代“風險社會”的主要表現形式,《國家突發(fā)公共事件總體應急預案》將突發(fā)公共事件細分為四類,其中之一就是社會安全事件,群體性事件就是社會安全事件的主要表現。人民內部矛盾學說發(fā)表時出現的“群眾鬧事”具備了突發(fā)公共安全事件的萌芽狀態(tài),但還不具備突發(fā)公共安全事件的基本特征。劉少奇在《如何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講話中,對群眾鬧事的過程特點進行過總結,“群眾鬧事經過幾個階段:先是提意見、提要求;然后是派代表交涉;如果交涉沒有成功,就開會,向北京告狀,或出墻報,向人民日報寫信;如果還沒有效果,就鬧事”[11]。改革開放后較長時期出現的利益型群體性事件,發(fā)展過程總體上呈現出這樣的特點,一定社會的沖突源存在→多方利益博弈導致部分利益主體受損→部分主體挫折感、失落感產生(主體心理出現某種不平衡)→引發(fā)沖突性言語(牢騷、怪話、氣話時常掛在嘴上)→心理失衡引發(fā)行為困境,爆發(fā)沖突性行為(與其他個體、群體或政府的沖突和對抗)[12]。
“無直接利益沖突”作為一種新型的社會矛盾,其演變過程不同于傳統(tǒng)社會矛盾的演變進程和特點,具有偶發(fā)性、突發(fā)性、非線性等現代風險社會的特點。首先,事件產生的誘因來自于社會治安事件等偶發(fā)事件,如甕安事件、石首事件、大竹事件、瑞安事件等是由非正常死亡案件所引發(fā)的,池州事件和萬州事件則是由普通交通糾紛事件所引發(fā)的,現實生活中的普通事件就可能導致“無直接利益沖突”的發(fā)生,很難預防。其次是事件的發(fā)生在時間上呈現出突發(fā)性的狀態(tài),事件發(fā)生沒有前兆。然后是事件演進過程迅速從“本體”誘因事件轉變?yōu)椤白凅w”事件,呈現出非線性的特點,事中處置難度加大;還有互聯網等現代媒體使輿情傳播多樣化、廣泛性、互動性、便捷化等特點,助推群體情緒和群體行動的互動性增強?!盁o直接利益沖突”演變的新特點,給各級政府應對突發(fā)事件提出了挑戰(zhàn),社會應急管理建設應運而生。
2006年中共十六屆六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中指出:“積極預防和妥善處置人民內部矛盾引發(fā)的群體性事件,維護群眾利益和社會穩(wěn)定”[13]。首次把積極預防和妥善處置群體性事件寫進黨的重要文獻,并且作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一項重要任務。2006年之后相聚公布《國家突發(fā)公共事件總體應急預案》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突發(fā)事件應對法》等法律法規(guī)文件。并提出建立健全分類管理、分級負責、條塊結合、屬地為主的應急管理體制,形成統(tǒng)一指揮、反應靈敏、協調有序、運轉高效的應急管理機制,有效應對社會安全事件等,提高危機管理和抗風險能力。
關于中國社會矛盾的主要內容和基本類型判斷中,較為一致的看法是,利益矛盾是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社會矛盾的總體特征和基本判斷,利益矛盾特別是物質利益矛盾,是人民內部矛盾的主要類型?!盁o直接利益沖突”作為一種新型的社會矛盾主要表現在,“絕大多數參與者與最初引發(fā)的事件并沒有直接利益關系,主要是路見不平或借題發(fā)揮,表達對社會不公的不滿、以發(fā)泄為主。這種所謂的“無直接利益沖突”或“泄憤性沖突”是社會泄憤事件區(qū)別維權事件和其他事件的最為主要特點”[14]。發(fā)泄心中不滿情緒成為事件參與主體行動動因和訴求目的。
“無直接利益沖突”中參與主體蘊含的較為普遍的不滿情緒,主要來自于日常生活中的矛盾積累,大部分是日常生活中部分利益矛盾中弱勢利益群體的利益訴求沒有得到解決,從而使具體利益矛盾轉變?yōu)樯鐣睦砻?,形成以“不公平感”為主要內容的社會心理沖突。事件參與者沒有共同的利益動因,也沒有相似的利益訴求為目的,而是不同利益主體以“不公平感”的社會心理為共同基礎采取的集體行動,折射出中國社會部分矛盾從以利益訴求為主要內容的利益型矛盾,轉變?yōu)橐园l(fā)泄不滿情緒為主要內容的社會心理沖突,“利益格局變動本身尚不足以導致沖突行為的發(fā)生,由利益變動導致的不公正感和生活滿意度下降才是導致沖突行為產生的直接根源”[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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