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然
分明是骨節(jié)里再也彈不出什么節(jié)奏風只是偷渡客,具體要倒騰一棵盆栽的薄荷還是寄存一枚眼角膜,讓我看到夏天許多的
意外
一條河流有始有終地流下去
這是一條不管什么時候都故作清高的河流
我時常戲謔地告訴自己:歲月是一把殺豬刀
它會在每一個人身上開刀
我們無一例外地都年輕過,除了性別和愛好
我們都在經(jīng)歷著經(jīng)歷的或者繼續(xù)被經(jīng)歷的
辛波絲卡的水底,可以讓一粒沙保持沉默
五月的夜晚讓雨然無話可說,不是無可奉告
陣雨剛過的窗外,念想和空氣一樣稀薄
這些被看清的事實還不夠清楚嗎
我有時候會嘲笑自己,還在為一句詩歌而發(fā)愁
它們只是我生命的注解,我解釋得越多
反而證明我越心虛,我的內(nèi)心是疼的
一個極度的悲觀主義者,是可以用苦行僧的方式
苦口婆心地勸自己為物質(zhì)和精神打住
卻并不一定能夠阻止,那一次漫長的西行
前方有沒有佛主,在某一天已經(jīng)變得不是很重要
只要在行走,這個塵世中叫做呂齊健的人
依然會在喧囂中退下來,看窗外的闌珊燈火
他們沒有為老井取一個名字
否則,月光也不會偷渡
午夜十二點的綿陽,難以入眠的聲音微妙,細碎
母親親手縫制的花布
有一朵是紅艷艷的
他們年復一年地一樣坐在
沒有蓋的井口
就著老陳醋,時光酥軟
秋蟲并不善解人意
或者,我看到絕不偶然
屈指可數(shù)的二十八個夏天
是遞進的函數(shù)
一直排列到村口
放養(yǎng)的時光,白紙黑字
一筆一筆地記在
老屋斑駁的墻上
他們沒有更多的
話到嘴邊,咽下一口薄荷茶
然后看到月圓
他們很想做的一件事
就是數(shù)一數(shù)這是第幾個
不是隨機的,故鄉(xiāng)的月圓
萬物靜默,萬物就是一切
我們甚至不知道怎么開始
就知道一定會有結(jié)局
恍若深空中那幾點微弱的氣息
一直沒有大膽地表露
就死于萌芽期
一棵遷徙的法國梧桐
已經(jīng)顯山露水
而對于捕風捉影的事實
很多人不想知道
很多人卻刨根問底
我是一個固執(zhí)而守舊的人
我讀艾略特、辛波絲卡
但更喜歡星象和占卜
喜歡推背圖、太極和八卦
一個王朝的誕生和中興
一場戰(zhàn)爭始于財富和女人
我想去夜晚的拉薩
和夜晚的科爾沁草原
想看繁星、叢山
大江和湖泊,每一個有祖國的地方
此外,我還熱衷盆栽
刺玫瑰、薄荷
把不同氣候的植物和花卉
來演繹自己的春夏秋冬
沒有爭芳斗艷,嚼爛舌頭的人也沒有爾虞我詐
到處渲染是非的競爭
一個建筑工人經(jīng)過我的樓下
兩道同病相憐的目光
交織在一起。我繼續(xù)剝瓜子
我可以裝作麻木,不管不顧
很慢,冗長,比你想象的累贅
紛繁的詞語從黃桷樹上,灑落一地
將近黃昏,這條路還是看不到盡頭
沒有方向感的日子里,石頭就是一切的阻力
你即便可以向前,也只能繞道
陽光少得可憐,不是偏執(zhí)和成見
你遲到了,因為出生和性別
女人們展示自己的乳房,像山丘一樣
歌頌不需要言語,一棵淺薄的樹
唯一值得記住的不多,容量是有限的
這副茶具是前生擺好的,還是
它本來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向時光發(fā)難水是無情的。錯開必要的成分
紅的,黃的,紫的,都是冥想的空白
雙眼可以為青春閉上,不管不顧
爭芳斗艷是再也不可能了
當你和那些盡力挽留的日子失之交臂
你在強迫,你在自閉
你在一個人,幻想著所有人的表情
花不開,不開的花不是有意的
很慢、很冗長,這場等待就是此消彼長
潑墨而來,一瓢的劑量當然不夠
萬頃月光也不顯得豪放。月光可以燙傷赤壁
也可以做下酒菜,對飲成三人
透過它,你可以看到現(xiàn)象是最忠實的仆人
我手里的瑪瑙、樹木和更多的
都可以拿來兌換。你念叨的千里孤墳
和八百里連營,這是無法調(diào)和的
月光很好地焊合時光的創(chuàng)傷
把思考的部分,陌生化處理
我們就看到遠山,和暗黑中錯節(jié)的風
它用最溫柔的一面,展示萬物的柔美
再鍍上一層黃金,指尖上摸得著的日子
顯得彌足珍貴,甚至細節(jié)到眼淚和發(fā)絲
我們會想念一棵樹和一個村落
想念每一個路過的地方,我們?nèi)找辜娉?/p>
我們會在一條河流的發(fā)源地,虔誠禱告
也會傾心于浪漫主義和意識流
在一個暗黑的夜晚,想象貝多芬
想象月光下的海和海水,然后隨手關(guān)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