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雞

簡介：成小年非常愛學習，卻苦于在漫長的求學路上只能做個吊車尾的學渣，尤其當她向?qū)W霸趙君臣表白后除了遭受到他濃濃的嫌棄，還被他打擊得體無完膚。直到某一天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變成了一個超市的小玩偶，還意外的被學霸男神帶回了家……

一

A大里學霸眾多，而作為學渣中的戰(zhàn)斗機，成小年表示她的壓力真的很大，因為所有的學霸們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會有一雙在研究所工作的高智商父母。

如果成小年只是個低調(diào)老實的學渣，A大的同學們在短暫的詫異后也不會過多地關(guān)注她，但偏偏她就要搞特殊——在近萬人的開學典禮上扯著嗓子跟在臺上講話的趙君臣告白！

趙君臣可是A大公認的男神加學神??！所謂的男神，就是顏好身材好方方面面都完虐常人的人物啊！多少人遠觀而不敢褻瀆，學渣成小年憑什么跟他告白？

成小年的這一告白直接轟動了全場，被邀請來當嘉賓的成爸爸默默地用雙手捂住了老臉。

趙君臣一張面癱臉上半點波瀾都沒有，只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說：“我不接受每次考試都墊底的人?！毕旅嬗腥嗽谄鸷宄尚∧甑拿?，而他對她名字的印象就是大學兩年每回考試都是墊底的成績，知道她是每學期都在掛科補考中循環(huán)的人。

安靜的大堂里，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學渣的心“咔嘣”了一聲。成小年的學渣心和少女心都碎在了趙君臣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里。

在后來的整個典禮里，自知無臉見人的成小年是在臉上貼著一張紙，腰桿挺得直直的情況下聽完的，有細心的同學仔細一瞅發(fā)現(xiàn)，我的媽呀，那張紙都快被她的眼淚濡濕了。

但成小年的噩夢并沒有隨著典禮的結(jié)束而拉下帷幕，她以前是個備受爭議的學渣，但現(xiàn)在是直接升級成一個備受爭議而且極其倒霉的學渣。

剛從父親的研究所出來，成小年就直接拐到超市去買日用品，只是沒一會兒她就突然覺得身體有點不適，頭腦暈暈沉沉的，之后就沒什么印象了，誰知道她一醒來，對面的鏡子就照出了讓她錯愕不已的景象。

她變成一個手掌大小的娃娃被掛在貨架上了！怕被人抓去研究，成小年頂著混亂的頭腦，含著熱淚繃著身體一動不動，盼著超市早點關(guān)門。

一個又一個小朋友從她身邊挑走了小伙伴，成小年才稍微松了口氣，那膽戰(zhàn)心驚的過程簡直要讓她減壽十年了，但還沒完，又一個陰影突然把她籠罩。

成小年差點尖叫出聲，她的男神趙君臣怎么會突然停下來還拿起她來，并且在左右端詳了一下后就把她放進購物籃里。

成小年清楚地聽見他的一句自言自語：“長得這么傻，好像在哪兒見過？”

成小年聽完，淚水洶涌地把旁邊的蘋果都濡濕了。

離開學典禮過去不過才兩天，趙君臣不記得她的臉了，卻對她的傻印象深刻！

天哪，她這是造什么孽了？

就這樣，成小年被趙君臣帶回去了。

二

趙君臣養(yǎng)著一只叫胖達的貓，所以他并沒有住在學校宿舍而是一個人租了間公寓。

趙君臣是個淺眠的人，只要一丁點兒聲響就能吵醒他，今晚上睡下后，一陣細微的咔哧聲就讓他醒了過來。

胖達在外面，可這個聲響卻是從他桌子上傳來的。

怕是有賊，趙君臣悄無聲息地翻身，在看到桌前的場景后，一向高速旋轉(zhuǎn)的腦袋難得出現(xiàn)了卡機情況。

他桌上的臺燈開著，溫暖的燈光下，他新買不久的娃娃就坐在他的字典上，啃著他新買的餅干。

趙君臣把手伸向了開關(guān)，房間敞亮的瞬間，那娃娃小聲地“啊”了一聲，震驚的表情分外明顯，張大的嘴巴還掉出餅干來，兩人大眼瞪小眼，趙君臣依舊面癱著，但眼睛里明顯有驚奇……

成小年腫著兩只核桃眼睛把事情的經(jīng)過都跟趙君臣說了一遍，也虧得趙君臣非一般普通人，要不早被嚇死了。

“我，我怎么這么倒霉啊，不就是跟你告了個白嗎？”難道這就是對她覬覦學神的報復(fù)？成小年依舊啃著小餅干，抽抽噎噎地講著。

她多么想美美地出現(xiàn)在趙君臣面前，結(jié)果竟然是這個慫樣。

趙君臣依舊冷靜：“我明天帶你去找成教授，他也許會有辦法，你今晚就先在這里待一晚?！?/p>

“好。”眼下只能這么做了，成小年打了個飽嗝，又說，“我，我想洗澡。”她今天本來就流了汗，還沒洗澡，一直感覺渾身不自在著。

這下趙君臣終于皺了皺眉頭，似在思索什么困惑的學術(shù)問題，好看的眉眼柔和了幾分，比之一貫的冷面冷眼要更讓人覺得親近點。

好像變成這個慫樣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啊，至少還可以見到趙君臣不一樣的一面。成小年心想著。

不久后，趙君臣在書桌上用字典給她圍了個澡房，還用了個大杯子裝了水，讓她在里面泡澡，成小年舒舒服服地躺在里面，至于換洗衣服她也不用愁，趙君臣拿著針線在外頭給她做著衣服呢。

想起泡澡前她還糾結(jié)著換洗衣服怎么辦的時候，趙君臣已經(jīng)從抽屜里取出針線，并且熟練地穿針引線后，成小年不由得心生驕傲，看，這就是我喜歡的人！做得了學術(shù)，縫得了針線！

一放松下來，成小年就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如果我一直都變不回來怎么辦？”

趙君臣格外冷靜的聲音在外頭響起：“成教授會想辦法的。”

言下之意是，你是什么樣的都與我無關(guān)。他會收留她，只是出于好心。

明明水溫很舒服，但成小年還是打了個哆嗦，她差點忘了，如果不是因為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趙君臣也不可能收留她。

趙君臣可是最討厭學渣的。

想到這兒，成小年就更加憂郁了。

三

隔天一早，趙君臣是在灼熱的注視下清醒的，他睜眼一看，就見成小年站在他的枕頭上，兩眼泛光地盯著他看，見他醒來就感慨地說：“你如果別老是板著臉，肯定會有更多女孩子喜歡你。”她用手指撥了撥他斜入鬢角的眉毛，又很鄭重其事地說，“小伙子真帥?！?/p>

趙君臣直接提起她的領(lǐng)子，將人拎到床頭柜放好，口氣生硬：“難道成教授沒有教你，不要對男生動手動腳的嗎？”

成小年摸摸腦袋有些不高興地說：“我也不是誰都摸的，我就摸自己喜歡的男孩子?！?/p>

趙君臣沒有回答，起身，疊被子，動作一絲不茍。

話癆成小年又開始喋喋不休了：“你可以給我解說一下這道題嗎？”她使勁地把一本教科書扯了過來，指著其中一道題問著。

趙君臣沒回答，看了看明顯被動過的MP3問：“你早上起來聽了英語還做了高等數(shù)學？”

成小年好不驕傲地說：“這是我的習慣，我喜歡學習！”

她現(xiàn)在都還沒趙君臣的巴掌大，偏偏下巴抬起，鼻子翹著像個生動的玩具，讓趙君臣眼里不禁有了少有的笑意。

趙君臣點頭：“我明白了，你不是不愛學習才墊底的，只是因為太蠢了?！?/p>

他的口氣認真又客觀，而且表情也沒有半點諷刺，成小年卻覺得自己又一次受到了重創(chuàng)。

趙君臣看她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難得安慰了句：“好好學習才能取得好成績?！?/p>

來自學神的善意安慰讓成小年心情更不好了，她比誰都熱愛學習啊，但就是學不會??！學神壓根不會懂得熱愛學習的學渣的痛苦！

被安排吃了早飯后，成小年是被趙君臣放在他的背包里，帶去研究所找她的父親的。

成教授明顯被縮小版的成小年嚇到了，在保證自己會想辦法后，他的傻女兒才算是有了點笑意。

趙君臣就跟個快遞員似的，買家當面簽貨了他掉頭就走，成小年趕緊眼明手快地揪住他的手袖，整個人就吊在他的袖子上面。

“我變回來后我們還是朋友嗎？”

趙君臣一低頭，就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懇求，迫使他點頭。

然后趙君臣就聽到她一改剛才的沮喪，語調(diào)歡快地說：“太好了，這樣我就能跟你借筆記了?！?/p>

趙君臣：“……”

成教授掩面，他的學渣女兒這么熱愛學習真的好心酸啊。

四

趙君臣剛做完實驗回宿舍，就收到了一份快遞，發(fā)件人的簽名是成教授，趙君臣當下就有不好的念頭。

果然，快遞一拆開，從盒子里蹦出來的活潑亂跳的娃娃人就是他前兩天才送出去的成小年。

這就是個大麻煩！趙君臣當機立斷，就要蓋上盒子把她打包送回去。做這個動作時，他表情不變，動作卻異常地快速利落。

“趙君臣，我爸說他專心研究我這種情況，所以讓我來打擾你幾天，他說你是他見過的最尊師敬長的學生，你一定不會拒絕的。”成小年連忙掙扎著出來，也不管趙君臣的回答，就直接跳進了屋子，結(jié)果就被胖達追著跑了。

趙君臣上前把她從胖達的爪子底下拎出來：“你可以自己待著，找我干什么？”

明明他面上沒有過多的表情，成小年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生氣了，成小年面上也有了幾分委屈：“我是來讓你輔導課業(yè)的，這學期我有好幾門課都要補考。”

不是好幾門，是所有吧？趙君臣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他長得高，面相偏冷又不愛笑，尤其在現(xiàn)在的成小年眼里，他就跟個巨人一樣，壓迫感十足。于是成小年沒有底氣地補充：“我不會打擾到你的?！?/p>

她跪坐在他的手掌心里，因為怕掉下來她一直牢牢地抱著他的大拇指，她瞅著他，兩個圓溜溜的眼睛好像在下一刻就要哭出來似的。趙君臣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頭，算是默許接下了這個麻煩。

這個學渣堅強得讓人都不忍心拒絕了。

成小年算是在趙君臣身邊賴下來了。在趙君臣看不見的地方，她暗自竊喜。

趙君臣拿著放大鏡看著手里頭精致的小書，簡直要感嘆成教授的心靈手巧了，書非常袖珍，但里頭的內(nèi)容分毫不差。聽成小年說她父親把她所有要學習的書都做成了適合現(xiàn)在的她看的小樣本，此外還有文具本子、書桌床等，她的一切必需用品，成教授都做出了一份袖珍版的。

“你回去的那兩天成教授就做了這些東西？”

正在奮筆疾書的成小年頭也不抬地點頭。下一秒，她就暗叫糟糕，果然就聽見趙君臣陰惻惻的聲音響起：“他不擔心你這情況卻有時間去做這些小玩意？”

成小年難得非常機靈地解釋說：“所以他現(xiàn)在才要去閉關(guān)搞研究啊。”跟著她的神情又耷拉了下來，“我變成這個樣子，什么都用不了，我爸心疼我，才給我弄這些的，能讓我好好學習?！彼粚W習成績就會更差，雖然學習了還是學渣一名。

趙君臣這人就見不得人可憐巴巴地看他，胖達就無數(shù)次賣萌裝可憐地從他手里騙走了不少小魚干，現(xiàn)在換成成小年了。

趙君臣果然就不再多問，成小年趕緊又勤快地提問試題了。

趙君臣收留成小年的唯一顧忌就是她曾經(jīng)跟他告白過，保不準她留在他身邊是有什么目的，會不會趁機賴上他？

但隨著成小年在他的公寓里待得越久，他就越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給她一本試題一支筆，她就可以寫上一整天，除了被胖達追著玩，她這人就沒別的消遣了。

別的學渣的業(yè)余生活豐富多彩，趙君臣還是第一次看到這么無趣的學渣。

夏天的夜晚雖有風卻還是悶熱了，空調(diào)房內(nèi)溫度恰好。趙君臣合上書，成小年還坐在袖珍桌椅前奮筆疾書，她維持同一個姿勢好久都沒動彈，不覺得累似的。趙君臣本來就善于學習，所以也不怎么做題，但因為成小年的緣故，他坐在書桌前的時間也連帶變長了。

趙君臣是個冷淡的人，但只要一跟成小年講題，趙君臣就覺得自己其實是座移動火山，成小年可以蠢成這樣也絕對是種境界！

每逢講題的時候，成小年看他不說話了，就知道自己又說了蠢話，那時她就抱著他的手指惴惴不安地說：“都怪我爸媽，是他們把我的腦袋生成這樣的?！?/p>

得了，她也不蠢，還會把自己的蠢推到父母身上。趙君臣當時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的，能這么影響他情緒的人，也就只有這傻丫頭。

他不由得用手指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表明自己沒生氣。

成小年很感激地把臉往他的指腹上蹭了蹭，像胖達一樣的小動作卻瞬間讓趙君臣的手指過了電似的，酥酥麻麻的……

啪，細微的一聲聲響叫趙君臣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原來是成小年桌上的一本書被蹭得掉下去了，成小年也不去撿，生怕浪費做題的時間似的。趙君臣終于看不下去成小年那癡狂的狀態(tài)，他把成小年拎起來，帶去了電影院，再這樣下去她遲早得走火入魔。

成小年藏在趙君臣的襯衣口袋里，一開始還挺有興致地跟他討論電影：“這個男主角真帥，但還是沒你帥！”

“這個女主角一定是整容了，下巴真不自然。”

“……”

趙君臣面不改色，假裝自己在認真看電影，等到下巴突然傳來細微的碰觸，他的身體一僵，過了好一會兒才敢把視線往下，隔著一層布料，成小年貼著他的胸口蜷曲在他口袋里睡著了。

全然不知道她的偷偷親吻在趙君臣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瀾。

趙君臣在一瞬間心軟得一塌糊涂。

五

收留成小年說起來也是件簡單的事，她雖然變小了，可也吃得香睡得好，不發(fā)脾氣不鬧騰，比平常人還容易照顧。

所以趙君臣也沒怎么留意她的身體狀況。

胖達用濕漉漉的鼻尖蹭了蹭那個很好玩的小人兒，但是好久她都沒有動彈。趙君臣走近的時候，就看到胖達用尖銳的指甲撥著成小年的身體，他當下就出了聲：“胖達，你在做什么？”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大肥貓收回了自己的爪子，委屈地縮到一旁。

趙君臣彎下身子，仔細一看，就看到成小年睡著，整張臉不自然地紅著，她這是發(fā)燒了。在電影院里，她在他衣兜里睡了將近兩個小時，怕是那時候染上風寒的。

“數(shù)學，英語……”這時候，成小年迷迷糊糊地醒過來，掙扎著就要爬起來學習。

趙君臣的眉頭打成了結(jié)，強制她重新躺回去。

成小年急了：“我要學習！我不要考試老是墊底！”

“病好了再學習?！壁w君臣態(tài)度更強硬。

成小年燒糊涂了，她自言自語地說：“趙君臣不喜歡我總是墊底，我不要讓他不喜歡我，我還要更努力才行?！?/p>

趙君臣愣住，他沒想到成小年這么拼死拼活地學習，是因為怕被他討厭。

成小年有氣無力地躺了回去，嘴里還在嘀咕著什么。趙君臣湊近去聽，才聽清楚她說：“趙君臣，我喜歡你?！?/p>

最直白淺顯的一句話，卻因為成小年加諸在里面的深情，而變得如此悅耳動人。

在一旁看著的胖達歪著腦袋，它很奇怪，剛才還黑著臉的主人怎么突然笑了。

趙君臣離她很近，幾乎貼著她整個人，她一翻身，細小的頭發(fā)就剛好擦過趙君臣的嘴唇，那種像過電了的酥麻感又席卷了趙君臣，感覺很陌生可是他意外地很喜歡。

連帶看著這個臉紅成蘋果似的小人兒也分外地喜歡，他伸出手指好玩似的戳了戳她的臉蛋，知道她現(xiàn)在意識不清，趙君臣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問了：“你喜歡我什么？”

成小年自覺地抱住他的手指，若有似無地蹭著蹭著，可也聽進去了，她說：“趙君臣學習好?！?/p>

一閉眼就睡著了。

趙君臣：“……”

這是他聽過的最爛的理由，沒有之一。

因為成小年的突然生病，讓趙君臣措手不及，打了成教授的電話也沒人接，趙君臣這才想起來他是在實驗室不方便接電話。他又不可能帶她去醫(yī)院，退燒藥也不敢讓她吃，只好用沾了水的棉絮給成小年降溫。

一整個晚上，他都坐在桌子前時刻注意著成小年的情況，后半夜成小年身體溫度的持續(xù)上升，更是讓他心煩意亂，他情緒很少外露，這一夜焦急不安的表情一直掛在他的臉上。

后來等成小年情況穩(wěn)定了，他才支撐不住打了會兒瞌睡，但在這個期間卻出了事。

成小年不見了……

六

成小年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丟了。

趙君臣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找了個遍，甚至用猜測的眼光盯著睡著了的胖達，懷疑是被這饞嘴貓偷吃了，直看得胖貓緊縮了一身肥肉，拼命降低存在感，用它的動作表情表達了它的無辜。

難道她是自己出去的？可她現(xiàn)在就那么小個人還發(fā)著燒，能去哪兒？

也不管天還沒有徹底亮，趙君臣以公寓為中心，一點點擴散往外找，直找得一向愛干凈的趙君臣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直找得太陽高高懸掛。

一夜沒怎么睡，又四處奔波，再加上一直膽戰(zhàn)心驚，趙君臣異常疲憊，他做夢也不會想到，他趙君臣的生活會叫一個傻丫頭攪得翻天覆地。

趙君臣本來想回家換身衣服再想辦法的時候，一打開門就看到那個熟悉的小身影在逗弄著胖達，沒少胳膊斷腿的，看起來很是愜意。

趙君臣見狀，一下子就火大了：“你去哪兒了？”

本來看到他笑瞇瞇的成小年呆住了，她站在胖達身上還要使勁仰頭去看這個臉色不怎么好的男生：“我……我去找我爸，他給我打了一針，我……我好多了就立刻回來了。”

“你為什么不等我?guī)闳?？?/p>

他聲音比往日要更低沉，似平靜海面里頭醞釀著驚濤駭浪。

成小年低頭，掩住眼里的心虛：“我，我看你在睡，不想打擾你休息，而且我一個人能行的?！?/p>

“既然這樣，你還回來做什么？”她壓根不知道，她的不告而別會讓他找得多辛苦多焦急，擔心她被人發(fā)現(xiàn)，擔心她被車撞了，更擔心隨便一只流浪狗都可能對她造成傷害。

成小年似乎也才意識到自己太沖動了，趕緊討?zhàn)堈f：“我以后不敢了，你別生氣?！?/p>

“我錯了，你不要趕我走?！?/p>

她揪著他的褲腳，眼巴巴地說著，連胖達也求情似的一直叫喚著，一小人一貓的眼睛圓溜溜的，水汪汪的，好像是他仗著人高馬大欺負人似的。成小年見他還板著臉，便順著他的褲管“吭哧吭哧”地往上攀爬，爬得要多艱辛有多艱辛，趙君臣在她要掉下去的時候及時把她抓在了手掌心里：“你到底在干嗎？”

成小年嘟囔，但還指揮他說：“我要靠近你。”

她整個人被他握在手里也不害怕，反而自得其樂的樣子。

趙君臣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了，結(jié)果，成小年用兩只小小的手掌貼著他的臉，來回撫摸他的臉頰說：“趙君臣，別生氣，我摸摸你就不氣了?！?/p>

她的口吻是誘哄的，白白嫩嫩的臉蛋像個小包子，笑起來就能讓人有一種很滿足的感覺。

明明被當作無理取鬧的小孩一樣哄騙，但趙君臣愣是什么脾氣都沒有了。

這件事就算是這么揭過去了，只是在睡了一覺清醒后，趙君臣就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他的公寓在城南，而成教授的研究所卻是在城西，就算開車來回也要三個小時左右，成小年那么小個人怎么可能在一個早上好整以暇地來回。

趙君臣端著水杯若有所思地看著捧著一顆大米飯吃得津津有味的成小年，察覺到她的目光，她的表情明顯有些糾結(jié)，然后下一秒下定決心似的，她把那顆米飯捧到他面前：“你……是不是很想吃??？雖然我覺得很好吃，但你想吃就給你?！?/p>

七

成小年病好后沒兩天，趙君臣就因為要到鄰省去做學術(shù)交流，所以只好把她送回成家。這個突發(fā)的情況讓成小年從得知消息后就一直不高興。

趙君臣不在身邊，成小年做題也沒那么斗志高昂了，她坐在客廳的桌子前，百無聊賴地翻著書。

窗外天氣正好，這個時候她就該跟著趙君臣去游玩才是。無趣的學渣成小年難得這么想。

“女兒，快去開門?！?/p>

桌子的另一邊，忙碌的成爸爸喊著：“應(yīng)該是我的快遞?！?/p>

成小年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晃蕩著身子去看貓眼，確實是身穿某快遞公司制服的快遞員，于是她就將門打開，下一秒，她就傻眼了。

門外面是捧著快遞件一臉狐疑的快遞員沒錯，但快遞員被拽開后，就是面癱臉學神趙君臣啊。

趙君臣盯著個頭到他下巴底下，完全是正常人身形的成小年說：“你一直都在騙我?！?/p>

他的口吻很平靜，可仔細一聽，卻還是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成小年發(fā)燒失蹤的那回，他事后想起來就心生疑慮，她當時那么小個人而且還是在病中，怎么可能一早上就在城南城西來回，除非是坐車。

為了消除自己心中深埋的疑惑，他故意想出這個辦法來試探她。

“你，你也騙我，你說你要去鄰省過幾天才能回來的?！?/p>

成小年心虛，所以音量也比往日還要來得大。她千算萬算，也不會算到趙君臣會來這一步啊。

“女兒，你怎么拿個快遞拿這么久？”成爸爸這時候低頭玩著iPad走了出來，不妙的氣氛讓他抬起了頭，當場就嚇出了聲，快遞員早把東西放下跑了，只有一個黑臉的趙君臣。

趙君臣在這他們父女兩個身上來回看了幾眼，成小年表情忐忑不安，而口口聲聲說要閉關(guān)做研究的成教授拿著iPad在玩斗地主？這分明是成家父女倆合伙欺騙他。這個看似單純傻乎乎的成小年竟還會有這個心機！

趙君臣的膚色很白，眼珠子非常黝黑，平時戴著眼鏡還不覺得，但現(xiàn)在少了一層鏡片，他的眼睛冷得像浸了水的黑珍珠：“成小年，你倒是把我騙得團團轉(zhuǎn)啊?！?/p>

兩人相處的時間里，他幾乎是任她予取予求，甚至因為她的生病，他還白白為她心驚膽戰(zhàn)了一整夜，時刻想著該怎么辦，她這么小，該讓她吃什么藥才好？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候被蒙騙得團團轉(zhuǎn)還為她窮擔心的自己簡直太可笑了。

成小年看得腿直打戰(zhàn)，她支支吾吾地說：“我不是故意要騙你，一開始我也不知情，誤喝了我爸他們研究所研制的特效藥后我就直接去了超市，結(jié)果產(chǎn)生了不良反應(yīng)才會變那么小的，你當時把我送回來的隔天，我爸就有辦法讓我變回來，但是……我是為了留在你身邊?！彼圆判母是樵缸兊媚敲葱?，才會有對他的欺騙。

成小年沒說出來的話，趙君臣自然也明白，可無論有多少理由，欺騙就是既定的事實，趙君臣眼里是容不得半粒沙子的。

“成小年，我最討厭的人有兩種，”趙君臣聲音平靜，“一是學渣，二是騙子?！?/p>

成小年這時候是真的怕了，真的意識到她騙了趙君臣的嚴重性，平常趙君臣雖然看著挺冷淡的，但其實這人脾氣卻不差，她才會一次次地在他面前“得寸進尺”，但此刻不一樣了，他的眉眼之間都是疏離。

成教授想替自己的傻女兒說幾句好話，但在趙君臣一個眼波掃來的時候默默退縮了，這小伙子的眼刀是哪兒練的！嚇死他那顆小心肝了。

成小年著急了，語無倫次地說著：“我，我……對不起。我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會再當讓你討厭的學渣的，我也不會再欺騙你了?！?/p>

她甚至是哀求的，但是趙君臣無動于衷，他輕輕撥開她拽著他的手，冷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就走。

成小年追了幾步，他都沒有回頭，高瘦的背影顯得格外不近人情，成小年情急之下喊：“趙君臣，我這次期末考不會再墊底的，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的！”

學渣成小年賭上了尊嚴。

八

A大的同學們最近發(fā)現(xiàn)前段時間請了事假后回來的成小年變得更加勤奮了，帶著個便當在圖書館能從早蹲到晚，如果硬要說她有別的什么活動的話，那就是對趙君臣進行各種不要臉的圍追堵截，兩人面對面了，她卻只會對著人傻笑，各種討好。

趙君臣明顯是不耐煩卻好像顧念校友情意，沒有當面趕她走。但有圍觀群眾表示學神能忍，他們辦不到！

于是他們自發(fā)組織把成小年給孤立起來了，就在大家因為成功孤立她而得意揚揚的時候，成小年卻在A大的同學瞠目結(jié)舌中，帶了一個陌生帥哥進出圖書館，而那個帥哥對她的態(tài)度幾乎是寵溺的，看著她的眼神都能掐出水來。

帥哥很年輕，身材高挑，長相清俊，一雙桃花眼笑意盈盈地看人的時候，總給人深情的感覺。與他對視過的妹子們激動地表示，他那小眼神實在是太撩人了，她們的整顆心都要酥了。但這位帥哥一定是近視吧！竟然能看上成小年這么個人。

趙君臣的手指還放在書架上，眼睛狀似隨意地看向不遠處的成小年，她沒有注意到他，因為她整個腦袋都要埋進書本里了。六月的天，她的額頭滿是亮晶晶的汗水她也顧不得擦，但有人代勞了。緊挨著她坐著的桃花眼男人，用紙巾慢條斯理地替她擦著，間或挨在她耳邊，指著她的練習題小聲地說著些什么，看起來黏成小年黏得緊。平白被吃了不少豆腐，成小年也不在意，只專注地隨著他的提示做題。

這個男人的身份在后來也被好事的A大同學挖出來了，年輕男人叫宋逸，是成教授的學生，前陣子才從國外學成歸來，一回國就跟牛皮糖似的黏著成小年。

這個成小年也不是缺了他就不能學習了，他學神的位置也有人能取代，她之前還一副死都不離開他的模樣，現(xiàn)在不照樣樂顛顛地讓別人輔導。趙君臣難得幼稚地想著。

他明明表情也沒有多猙獰，但旁邊的同學搞不明白學神周圍的空氣怎么突然降了好多度？

正在奮筆疾書的成小年莫名其妙地打了一個噴嚏。

宋逸立刻就有些著急地問：“小年，你沒事吧，要不歇會兒？”對她的關(guān)心體貼情真意切，溢于言表，一只手還順勢搭上她肩膀。

成小年感激地朝他笑著說她沒問題，跟著她十分豪爽地把鼻涕往袖子上隨手一抹，繼續(xù)埋頭苦戰(zhàn)……

宋逸完美的笑容僵了一下，默默地把自己的胳膊收了回來。

趙君臣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變成一個偷窺狂。

大雨滂沱，他撐著傘站在屋檐下，盯著對面那一男一女看，那兩人沒帶傘所以被澆了個全身濕，女的還傻愣愣地被男人拽進了賓館。

這個蠢丫頭。趙君臣心想著，那個叫宋逸的男人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前幾天還叫他撞見這人靠在欄桿上，捏著一個美貌小學妹的下巴，深情款款地說著甜言蜜語呢，成小年只怕是他消遣的玩意兒。

這個宋逸就是個私生活混亂的家伙！要不是如此，他也不會這么關(guān)注成小年。他不經(jīng)意地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倒叫那成小年異常高興，一直追問他是不是原諒她了？趙君臣高冷地哼聲，回答說：“哪里這么容易？”

既然成小年騙了他一次，那么就讓她被別人騙一次，試試滋味。

想到這兒，趙君臣重新步入雨簾，往反方向走。

九

成小年穿著浴袍問：“我們一定要這樣嗎？”

同樣穿著浴袍的宋逸誘哄：“是啊，難道還有別的方法嗎？相信我，會很舒服的。”

成小年看著窗外的大雨，再看他笑容溫柔，表情糾結(jié)了一下就點頭了：“那，那好吧?！?/p>

宋逸轉(zhuǎn)過頭，笑容狡黠得意，拉著這個傻丫頭一起上了床。

……

服務(wù)員才打開門，趙君臣已經(jīng)沖了進去，本來的著急和心慌在看到床上的場景時緩和了下來。

一男一女濕著頭發(fā)，穿著浴袍坐在床上就著床邊的書桌……做作業(yè)？

成小年看到他出現(xiàn)只沒心沒肺地高興著：“趙君臣，你怎么來了，你也是因為沒帶傘困在這里的？”

“你在干什么？”

“做作業(yè)啊。雖然我也覺得不好，但宋大哥說坐在床上寫作業(yè)腦袋能轉(zhuǎn)得更快些?！背尚∧杲忉屩θ菀恢蔽礈p，天真又善良，全然不知道自己剛從狼窩里出來。

趙君臣把她拽了起來，轉(zhuǎn)身就給了宋逸一拳，動作快狠準：“以后別再靠近成小年?！?/p>

在成小年看不見的地方他的表情陰狠。但宋逸的反應(yīng)明顯出乎他意料，他大聲地“哎喲”了一聲，好像被他打得很慘的樣子。

但管他呢。趙君臣拽了條薄毯子把成小年從頭到腳裹好，趕緊把要關(guān)心宋逸的她拉了出去。

“趙君臣，你為什么要打宋大哥，他人很好的！”

“趙君臣，你是不是原諒我了，我就說嘛，哪有大男人會那么小氣，生我一個女孩子的氣生了那么久?！?/p>

站在旅館門口等出租車，成小年還喋喋不休地問著。

“成小年，我認輸了，你把我變得這么不像我自己，你要負一輩子的責任?！?/p>

一直沉默的趙君臣突然開口，幽幽說著，他的聲音在水汽中暈開，帶著一股沉甸甸的溫柔。

成小年“啊”了一聲，明顯沒反應(yīng)過來他的話，只看著他背后大雨傾盆，遠處天邊是若隱若現(xiàn)的亮光，他的輪廓異常的柔和。

“你這個學渣，騙子?！壁w君臣輕笑了聲，她是他從前最不喜歡的那種人，但在要轉(zhuǎn)身丟下她不管后，他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這人有多放不下，原來對她的喜歡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深入人心。讓他一下子有些措手不及卻又欣然接受。

成小年低下頭，表情沮喪，下一秒，她的下巴卻被抬高，她近距離地看到了趙君臣眼里的溫柔，然后，雙唇相貼……

她單方面的喜歡在下雨天里，在她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終于得到了回應(yīng)，是再美好不過的事情。成小年是什么反應(yīng)？她的反應(yīng)很直接，因為她直接暈過去了……

而旅館的房間內(nèi)，被留下來的宋逸婉拒了服務(wù)生要替他報警的好意，一改剛才中拳后的死狗模樣，歡快地打起了電話：“老師，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小年妹妹被趙君臣帶走了，趙君臣還打了我一拳，嗚嗚……老師，這回你可要把那個能變小人的配方給我啊?！?/p>

成小年這種學渣哪有那么多心機，當然是她那個聰明的爹在背后推波助瀾，還有個神隊友在一旁使出全力的完美助攻。

尾聲

學神和學渣的愛情是怎么樣的？

“趙君臣，你不要攔著我?！?/p>

成小年死死地抱著桌子不肯撒手，臉上的表情堅韌不屈。

趙君臣攔腰抱住她，拔蘿卜似的扯呀扯。

“十二點了，快睡覺，題明天再做！”趙君臣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勸人不要學習的時候，實在是成小年對期末拿給好成績給他看這件事陷入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但現(xiàn)在的成小年已經(jīng)今非昔比，她很有見地地說：“如果我學習不好，你到時想要分手，又會拿出你討厭學渣這個理由！”

……

胖達在旁邊打了個哈欠，完全看膩了小情侶之間日復(fù)一日的拉鋸戰(zhàn)。